邱涵到了高中的時候就不再練習武術了,而是把興趣轉向了槍。由於舅老爺是公安,舅舅是警察,邱涵能經常有機會實現他的愛好。邱涵最常去的不是遊戲廳,而是射擊館,所以當我再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算是個小神槍手了。


    和表弟相聚的日子不多,可是卻非常開心。八月底,表弟和舅老爺離開了我們家。而我也踏上了北上的火車,去大學報到了。


    那時候大學的學生並不像現在的大學生那麽多。學校還沒有擴招,整個學校有七八千人的樣子。開學的時候,學校給我們97級全校新生召開了開學典禮,還組織了軍訓,亂七八糟的大學生活就開始了。


    我所學的專業是法學,我怎麽也想不起來當初我為什麽選擇了這麽一個專業。雖然自己覺得自己口才不錯,但是讓我天天背一些條條框框卻不喜歡。大一的時候,課程還算輕鬆,但是麵對枯燥的法理學,我實在提不起興趣。而且對於其中的概念,我始終理解不了,裏麵竟然還把法律編纂和法律匯編區別開來。


    學校裏的飯菜就更不用說了。高中的飯菜一直都覺得比較難吃,但是聽畢業的學生說大學裏的飯味道特別好,而且非常便宜。於是我勤加苦讀,可等我到了大學才發現,自己去了一個比我高中的飯菜更差的一個大學。我本以為隻有我那麽倒黴,但是當我致電垂詢其他同學的時候,才知道這是一個普遍現象。此時,大家才知道,我們都上當了。


    大學並沒有最初想象的那麽精彩,而那些社團總是千方百計地幹擾著我們的正常睡眠,對此,我苦惱不已。第二個學期,我毅然退出了這些花樣百出的社團,並在宿舍裏組織了規模宏大的撲克牌競技大賽,為自己的大學生活加點小料。


    我們學院的宿舍那時候還是八個人一間,人員龐大。和我一樣,為了釋放高中以來的壓力,做一個輕鬆自在的人,大家都想玩一個學期。和現在不同的是,那時候電腦還沒有普及,於是撲克牌成為了我們娛樂的重要方式。


    而對於四叔給我的那本書,我沒有看,我怕大家會說我有毛病。那本書被我塞到箱子下麵,以專心致誌地打牌。


    相信大家在大學都玩過輸了撲克牌要去向女生表白的老一套遊戲,可是這個遊戲是百玩不厭,越玩越流行。為了滿足大家的低級趣味,我定了一個規則,那就是打牌輸了要去向女生求愛。這個求愛呢,不需要對方答應,隻需要輸了的人自己去抱一下女生,對女生說一聲:“我愛你!”


    這個規則很快得到了大家的認可,並且極其意外的是,全班男生都參與了進來。剛開始是小打小鬧,後來竟然風雲全校,各院係都派代表來參加撲克牌大賽。這種大賽受歡迎程度之高令我始料不及,於是一場別開生麵的撲克牌晉級大賽產生了。


    冠軍大約在一周後終於對決出來了,我們宿舍贏得了第一。為了顯示我們宿舍集體智慧的創造力,我們要求對方的一個小隊所有成員輪番向同一個相貌比較含蓄抽象,長得比較有特點的女生去示愛。


    第二天中午他們小隊四個成員,上麵穿著筆直的西裝,下麵穿著一件海灘花褲衩,每人帶著一束鮮花,徑直站在女生樓下等待著那個女生。過了一會兒,女生來了,他們挨個表情為難地對著那個女生說:“我愛你!”然後抱了一下那個相貌低調的女生,把那個女生嚇得一路狂奔返回宿舍。


    躲在操場一角的我們,肚皮早已經是笑得酸痛難當,覺得這一周就那天中午最有意義。之後的那個小隊狠抓牌技,苦練猜牌、記牌技術。一個月後,那個小隊自覺小有所成,來到了我們宿舍前來挑戰。有人挑戰,自有人迎敵。我從宿舍選了三個精兵猛將隨我出戰。可是那一戰,有著無往不勝、戰無不克的鐵軍宿舍輸了。


    俗話說,男子漢大丈夫,敢做敢當,要經得起打擊和考驗,既然輸了就得服輸。那時候我早已做好了向我們係最耀眼、最難看的女生求愛的心理準備了。哪知道對方臉上一陣奸笑,說道:“我們學校的考古係有個校花,叫做柳歌,人非常漂亮,據說現在還是名花無主,你們明天誰去試試?”


    我是宿舍長,自然要舉手主動承擔大任。對方的小隊長說:“好,隻要你李一水求愛成功,你們小隊的其他三個就不必求愛了。”


    於是當晚我們宿舍的幾個哥們兒一起商量第二天追求女生的事情。其實我們宿舍大部分都是書呆子,高中沒有談過戀愛,所有的經驗全部都來自於小說,像這種紙上談兵的事經常出現在我們宿舍午夜十二點後的主題臥談大會上。


    我的下鋪老毛給我的主意是,追女生要狠,抱住別放手,放手了人家會覺得你沒有男子漢氣概。而宿舍的野狼給出的意見是,溫柔一點,重要是會送花。


    總結其餘七人的空想式愛情際遇,我決定先去理發店理一個帥氣的發型,然後是找出我在徐州買的那件自認為最帥氣的衣服,再讓宿舍兄弟幫我買一支玫瑰,我就去教學樓下製造豔遇了。


    中午學校敲響了放學鈴,我便在教學樓正中間等著。說實話,看到那麽多人從教學樓裏出來,我真的還有點怯了。我在想,上去吧,被拒絕了,在全校學生麵前丟人;不去吧,在宿舍和那個小隊那裏丟人。


    正猶豫的時候,下鋪老毛告訴我,柳歌來了。我一看,呀,真是大美女呀。長發披肩,明眸流轉,當真是與眾不同。這一下我心裏就更怯了,這不得被拒絕到老家去。但是看著宿舍的兄弟們鼓舞的眼神和對方小隊狂笑的神態,我毅然選擇了前進。隻見我在眾目睽睽之下嘴裏叼著一支玫瑰,邁著開闊的步伐,走到了柳歌麵前。我攔腰把她抱住,對她眨了一下眼睛,然後從嘴裏取下玫瑰,對她說:“柳歌,我愛慕你已久了,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


    沒有想到柳歌立即站直了身子,從我手中滑出,接著握住我的虎口,一繞到我的後背,將我製伏,此時我再也動彈不了。我沒有想到她還懂擒拿,真是大意失荊州,否則以我多年的練武功底,怎麽也能製伏了她。


    隻聽柳歌說道:“李一水,你什麽人我不知道嗎?你和別人打撲克輸了跑來向我表白,你不覺得你很無恥嗎?”這時候教學樓出來的人越來越多,我敢打賭,在學校禮堂看表演的都沒有這麽多人,而且看得那麽認真,簡直就是欣賞國家話劇。


    柳歌說完就走了,我被扔在了原地。所有的人都在大笑,我甚至聽見有個女生邊走邊說:“真是個傻x。”


    我想這是我這輩子裏最沒有麵子的事兒了,可是我回去之後,所有的人都拿我像英雄一樣,甚至有的還把詩都讀了出來,什麽“壯士一去兮還複來”。我氣憤不過,就問:“誰跟她說我打牌打輸了的?”


    老毛就跟我說:“一水啊,你不知道吧?食堂公告欄貼了一張公告單,上麵寫著我們的對手114小戰隊已經打贏了我們,一雪前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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