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祖爺召集堂會。


    “我提議堂口改製。”祖爺說。


    眾人相互看了看:“請祖爺明示。”


    “張師爺臨終前留下堂口暫設五個壩頭的口諭,他說‘五’為忠義之數,寄望堂口兄弟忠肝義膽、共渡難關。如今堂口幾經生死,各位兄弟久經考驗,忠肝義膽盡顯無餘。而今我們流離在外,陌生的地麵,風險層出不窮,不利於堂口的安全,更不利於做局。因此我意欲擴充壩頭規模,設立第六個壩頭的職位,此壩頭統領一幹兄弟,專門負責做局踩點和整個堂口的安全事務。大家想想如何?”


    壩頭和小腳們仔細聽著,覺得祖爺深謀遠慮,說得頗具道理,於是異口同聲地說:“祖爺英明!”


    “六壩頭的位置不同尋常,擔當此任者必須武功高強,你們看誰來擔當此任較好?”祖爺問。


    “小六子!”三壩頭首先領悟了祖爺的意思。


    “對!對!小六子!”眾人齊呼。


    帶領小六子擊敗趕屍隊伍,是祖爺對小六子的最後一次考驗,他的領悟力、反應力都讓祖爺打了滿分。


    於是,在一片歡呼聲中,17歲的小六子變成了六爺。比他大一歲的樊一飛被安排在他的手下。樊一飛終於明白祖爺這群人是幹什麽的,突然有了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一直給祖爺磕頭,發誓追隨祖爺替天行道、劫富濟貧,效忠祖爺一輩子!


    剛開始時,樊一飛有些不服,尤其是那天晚上的屋頂追逐,樊一飛一直認為是自己沒吃飽飯又連續跋涉才輸給了小六子。後來小六子找了個機會,兩人在樹林中又比試了一番,這是祖爺安排的,目的是讓樊一飛心服口服。


    林中兩棵參天大樹上,各懸掛一盞燈籠,誰先爬到樹頂摘下燈籠,誰為勝。那大樹足有二十多米高,直衝雲霄,看著都眼暈。祖爺一聲令下,兩人一個助跑,猴子一樣躥上大樹,手腳加力噌噌往上爬。


    小六子摘到燈籠時,樊一飛離燈籠還有一臂之遙。此時令人震驚的場麵出現了:小六子竟然嘴裏叼著燈籠,奮力一躍,從自己的大樹上飛一般躍到六米之外的另一棵大樹上,摘下另一盞燈籠,而後幾個倒掛,飄然而下。大家都看傻了。


    樊一飛從樹上下來後,什麽也沒說,撲通給小六子跪下了:“六爺!”


    祖爺會心地笑了。


    就在祖爺整改堂口,暫時風平浪靜之際,卻想不到更大的災難已慢慢逼近。那些航拍圖和地圖遠沒有樊一飛想的那樣簡單……


    日本人炮轟太上老君廟


    山東梅花公館裏,兒玉譽士夫一臉陰沉。


    “十三發炮彈都沒有炸響?”兒玉譽士夫怒問。


    “是。”一個特務回答。


    “你的意思是太上老君顯靈了?”


    “呃……”特務不敢回答。


    不僅兒玉譽士夫不敢相信,就連全體中國人也不敢相信這件事。1938年6月,日軍攻打鹿邑縣城。深諳風水之道的日本宮教機構給軍方提供情報,鹿邑縣有中國道教始祖老子的祠廟,隻要炸毀老子廟,中華文化的根就斷了。


    老子廟也叫老君廟,傳說老子得道升天後,位列仙班,即上天的太上老君。後人在他升天的地方建起廟祠,以表紀念,升天的那塊台子命名為“老君台”。老君台自下而上共三十三層,暗合老子升入三十三層青天之說。


    與此同時兒玉譽士夫還得到一個可靠情報,距離老君台不遠處有中國軍隊的軍火庫,如果轟炸老君台時能將軍火庫引燃,那麽鹿邑縣就可以炸個稀巴爛,皇軍就可以長驅直入了!


    歹毒的日本特務將這個情報迅速報告給日本軍部。軍部下令:炮轟老君台!


    1938年,農曆五月初四,日軍抬出迫擊炮,一個叫梅川太郎的日本士兵負責發射炮彈。望著巍峨高聳的老君台,梅川太郎心裏一陣打鼓,一種莫名的恐懼和敬畏湧上心頭,他哆哆嗦嗦地將炮彈投入炮筒。“砰”的一聲,炮彈催了出去,鬼子們靜靜等待著,萬籟俱寂。過了好一陣子,也沒聽見聲響。


    “什麽情況?”梅川太郎像受傷的貓一樣忐忑。


    “你剛才到底放沒放炮彈啊?”周圍的人也開始懷疑這是幻覺。


    “放了啊。”梅川太郎一陣犯蒙,說著又拿起一發炮彈,塞進炮筒。“砰”的一聲,炮彈又飛了出去,在天空中劃了一道弧,落在老君台上。眾鬼子正等著炸響歡呼,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炮彈又沒炸響,而是順著階梯嘰裏咕嚕地滾了下來。


    “不是做夢吧!”梅川太郎看看周圍的人,又看看老君台。


    “我來!”一個鬼子頭頭一腳踹開梅川太郎,一連往迫擊炮裏塞了11發炮彈。炮彈一顆顆飛出,令人震撼的一幕出現了:所有的炮彈都變成了啞彈,無一炸響。


    在場的日軍全都嚇傻了,再也不敢打出炮彈。後來,老百姓紛紛傳言,那13發炮彈被老君廟門前的石牛給吃了。(時至今日,那些沒有炸響的炮彈還被陳列在鹿邑的老君廟裏,作為日軍侵華的有力罪證,更見證了中華文明久經浩劫、生生不息。1980年,當年受命發炮的梅川太郎回到了鹿邑這塊神奇的土地,多次向老君台低下罪惡的頭顱。此後的幾年裏,梅川太郎成為鹿邑縣的常客,時不時來為老子上幾炷香,叩幾個頭,以示懺悔謝罪。)


    兒玉譽士夫正為這事煩惱,一個特務進來報告:“湖南的趕屍隊被人端了,圖紙也損失了一部分。”


    兒玉譽士夫氣得張牙舞爪:“什麽人幹的?”


    “不知道。”


    兒玉譽士夫心中憤憤,進而聯想到武漢做局時那些“天人”被活活燒死,不禁又想到了“江相派”,再聯想到那些圖紙中隱藏的巨大陰謀,不禁渾身冒冷汗。


    “野田君!”兒玉譽士夫大喊。


    “是!”一個名為野田嘉一的特務回答。


    “一個月之內,找出‘江相派’的蹤跡,否則,你就不用再回大日本帝國了。”說著,兒玉譽士夫將一把剖腹用的軍刀交給了野田嘉一。


    “是!”


    野田回到住處,仔細梳理著近期全國“會道門”頭子遞來的情報,看了半天絲毫理不出頭緒,氣得一抬手掀翻了桌子。


    西田美子死後,野田接替了她的位置,負責統領中國所有“會道門”的漢奸。舟山事變以來,膠東“玉尺道”的鄭半仙、北平“天聖道”的劉瞎子、天津“瑤池道”的龍玉鳳、滿洲“紫霞堂”的丁紫霞、上海“梅花會”的梅玄子、保定“皇極道”的裴景龍都把命留在了舟山。這使得日本人操縱下的“會道門”集團元氣大傷,其他“會道門”登島的成員也都損失過半,唯獨“江相派”的人全跑了,這也成了兒玉譽士夫推斷此局是“江相派”所為的有力證據之一。


    但兒玉譽士夫卻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操縱“會道門”使其成為日軍侵華的有力工具之一是兒玉譽士夫在軍方的得意之筆,頗受軍部和天皇的讚譽,但這次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對上隻好說這是建設“日中友好易學交流院”時對舟山地理、潮汐和島上的毒蛇分布情況考察不周所致。但在心底,他對“江相派”早已恨得咬牙切齒,尤其是對祖爺,恨不得把祖爺剝皮抽筋!


    野田深知自己這位上司的心狠手辣,如果這次完不成任務,自己恐怕真的要進靖國神社了。正在焦頭爛額之際,一個特務來報,說滿洲“順天教”的蔣天承來見。


    這個老狐狸上次在易學論辯賽中被祖爺罵得哮喘病突發,差點死過去,後來又被毒蛇追得險些尿褲子,他發誓:此仇不報,枉為丈夫!


    “太君,”蔣天承進來後堆著笑臉說,“我有一計,可將‘江相派’逼出來!”


    “說說。”野田看了他一眼。


    “太君……”蔣天承詭秘地一笑,細細道來。


    野田聽後,哈哈大笑:“此計甚妙!如此事能成,蔣師爺就是大功一件,待大東亞和平共榮之際,蔣師爺就是滿洲國的第一護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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