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嚴肅的問道:“這東西是誰給你的?”


    “剛才我和堂哥去山上玩,碰見一個老爺爺,他讓我把這個給你送來。”停頓一下,三蛋很小心的說:“他可沒給我好處。”


    我揪著三蛋的領子在他身上摸索一番,找出一張紅色的紙。


    麵額一億元的鬼鈔。


    我厲聲喝問:“那老頭在哪?”


    三蛋嚇了一跳,縮著脖子說:“不知道,他給了我東西就上山了!”


    “長什麽樣子,你以前見過沒有?”


    三蛋哭腔道:“我沒見過他,不是村裏的人,他是個瞎子,看上去很老,有**十歲。”


    山女用目光詢問我,我搖頭告訴她並沒見過這個人。


    山女又盯著嬰兒的屍體看,眉頭越皺越深,最終苦笑道:“方航哥哥,這小孩舌頭上的釘子釘過棺材,是專門辟邪用的,你應該知道這是誰了吧?”


    棺材釘?爺爺說過,那這個小棺材裏的東西隻能是他了。


    餓殍。


    第五十一章亡魂夜1


    那夜五乘給餓殍超度,引來了不化骨,我跑上山,老祖宗們附在泥人身上跟不化骨搏鬥,後來李冉將我擄去,山女救了我,回家之後爺爺已經將餓殍和不化骨都收拾了,具體的經過一字不提,無論我如何逼迫他也不說,後來發生了海牙暴斃的事,我都快將那夜忘記了,居然有人將餓殍送了回來。


    我一直以為爺爺和城隍廟裏的老人離開是找那個調皮鬼的麻煩去了,現在看來顯然不是。


    我將山女拉到角落裏小聲問道:“你知道爺爺怎麽處理餓殍和不化骨的麽?”


    山女說:“這個銅盒子是陰棺,許多道士都有,你看著邊緣有幾個小孔,就是專門擰棺材釘的,但是這個的釘子都沒了隻剩下舌頭上的一個,應該是有人散了餓殍的怨氣,用著釘子壓了他的小屍體,至於說不化骨,應該是爺爺打碎了吧?”


    “真的?爺爺說不化骨很難對付,怎麽輕易就打碎了?”


    山女眨眨大眼睛,問道:“你知道那個不化骨的來曆麽?”


    “不知道。”


    “那我也不告訴你。”


    我正要再問,山女忽然探頭在我嘴上輕輕啄了一下,然後紅著臉說:“別逼我好麽?”


    我傻兮兮的說:“好。”


    遠處天邊,一輪紅日已被山頭遮住大半,山女抓著銅盒子急忙對我說:“方航哥哥,開始我以為隻是陰氣重會吸引一些亡魂過來,但現在來了這個,顯然有人專門針對你,咱們得趕緊準備,不然搞不好會大禍臨頭的。”


    “你說,咱們怎麽做?”


    山女狡黠一笑:“最簡單的辦法,人多力量大,把杏橋村的人全部集合起來,用活人的陽氣和生氣逼得那些鬼不敢靠近,隻要把今夜撐過去,明天咱們上山處理了桃花女的事,看看能不能找見那個死和尚,爺爺不在,這事還得找他幫忙。”山女很內疚的說:“是我沒用,幫不上你太多。”


    安慰了山女,我和三蛋去找他爹,其實我覺得收拾東西逃跑才是整理,那家夥在我家放了油紙傘,大不了我們躲到山上去,何必要留下與他死磕?不過山女在側,我也不好意思幹那種臨陣脫逃的事,男人的虛榮心,是步入墳墓的必要條件之一。


    人多陽氣壯,這是硬道理,可山女讓杏橋村的人全部集中在我家顯然不現實,一來人家根本不會聽我的,再一個家裏也放不下這麽多人,既然數量不夠隻能提升質量了。


    我去找三蛋爹,他是村長又是我姑父,這樣的親戚也沒啥可隱瞞的,我便把實情說了。


    聽說有人要搞我家,他也是極擔心的,況且山野小村,對怪力亂神本就深信不疑,三蛋爹早幾年在城裏幹過某些暴力又不正當的職業,此時凶相鄙陋,進屋翻出那把刀刃缺損的破刀就要跟我去砍鬼,他說鬼怕惡人,有他在當保萬世平安。


    我嗤笑道:“姑父你別鬧了,你這破刀連狗都砍不死。”


    三蛋爹怪笑道:“小屁孩懂啥?姑父年輕的時候犯過些錯誤,有些髒東西纏著姑父不放,你爺爺的一個和尚朋友就送了我這把刀,放在床下後再沒做過噩夢,別說是幾隻小鬼,你把閻王爺叫來姑父都給你劈了他。”


    我心肝一顫問道:“那和尚叫啥?”


    “五乘?好像是這個名字,”三蛋爹緬懷道:“真的好想再見那個大師一麵啊,可惜人家是高人,神龍見首不見尾啊!”


    見他這麽崇拜五乘,我也沒敢說這次的事就有這個死和尚參了一手,隻是好言相勸,說我聯係到爺爺,爺爺出了一個主意,多找些青壯年在我家熱鬧一晚上,隻要保住今晚平安,明天就有辦法。


    三蛋爹對我爺爺頗為尊重,當即不在堅持單槍匹馬去砍鬼,將那把不隻是柴刀還是砍刀的東西架在脖子上,摸著下巴咂嘴道:“狗娃,需要多少人呢?”


    “越多越好,最好是年輕力壯,沒結過婚的。”


    “越多越好。”三蛋爹小聲嘀咕:“你也知道咱家在村裏有些尷尬,要不是姑父還認識鎮上的幾個領導,說不定連村長也當不上,這次要那些白眼狼幫忙,三五個還好說,三五十就有些困難了,畢竟事關鬼神,姑父也不敢說那些人敢不敢。”


    我拿出一萬塊錢塞給他,三蛋爹一直推脫,好不容易勸他收下我說道:“咱們別說我家鬧鬼啊,找個借口把人騙過去,一晚上好吃好喝的招待的,大不了再給他們些錢,還怕沒有人去?”


    三蛋爹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讓我先回家,他笑眯眯的走了出去。


    最近天黑的早,快到六點半的時候,門外傳來陣陣聲浪,我出門一看,三蛋爹提著個東西,後麵跟了六七十人,都是推著車抱著鍋浩浩蕩蕩的趕來,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麽辦法,不過畢竟是村長,沒這兩下子早讓人攆下去了。


    那群人衝我打了個招呼,就在院裏院外開始忙活,有的支桌子有的生火駕鍋,還有幾個大娘扛了半袋子麵,就在院裏忙活,三蛋爹鬼鬼祟祟的把我拉進屋裏,得意的說:“狗娃,這才是第一波,一會還有不少人要來,姑父辦事妥貼吧?”


    我拍馬屁道:“必須的,杏橋村村長舍你其誰?”


    “那什麽,這次的事過去記得把你大伯他們叫來,我騙這些刁民說咱家要出錢寫村誌,從今夜開始收錄每家老人的過去,這才來了這麽多人。”三蛋爹有些不敢看我:“姑父隻能幫你到這了,後麵的事怎麽擺平,還得靠你大伯他們。”


    聽了他的話我差點沒氣死,寫村誌是好事,杏橋村的村大隊也有一本殘破的舊書記載了村裏的過去,但三蛋爹的意思是找人編成書籍,印刷出來每家一本,這村誌一出,村裏的人誰不說他有本事,為村裏做了大貢獻,我找他幫個忙,沒想到把自己也給算計進去了。


    村民們在外麵熱鬧,要連搞三天的紅火,這倒是個驅鬼的好辦法,可這一趟下來,我那三萬塊錢估計連影子都剩不下了。


    山女和付雨辰在屋裏坐著,我把這事對她說了,山女無所謂的點點頭,隻說這樣一來今夜注定會安穩,她讓我把裝著餓殍的小銅盒子找機會埋在院子裏,那群熱鬧著亂竄喝酒的人踩著它走來走去,餓殍注定翻不起浪花。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踏上一萬隻腳,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太陽落了山,天色漸漸變暗,等到繁星點點的時候,月光灑下一片瑩白色,我家院裏卻吵鬧翻天,歡騰似火,別說是陰測測的亡魂,就連喜好安靜的人都不敢靠近,看來今夜注定熱鬧至極,那些循著陰氣趕來的遊魂野鬼,應該會被這一幕嚇壞了吧?


    酒過三巡,許多男人喝的東倒西歪,嘴裏叫嚷著不找邊際的話,杏橋村的流水席最後一幕就是吃麵,幾個村婦圍著熱騰騰的鍋煮麵條,山女嫌吵沒有出去,我和付雨辰端著兩個碗去撈麵,她的出現讓許多沒見過漂亮女人的村民嘖嘖稱讚,但付雨辰冷著臉,對他們極富有侵略性的目光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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