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爺爺沒說過你家老人的事?”


    “說過啊,好像我老爺爺一家子在這裏被燒死了。”


    “那你還這麽莽撞。”金伯輕輕在我腦袋上拍了一下,也不囉嗦,走到眾人麵前說:“鄉親們,我跟村長商量了,這次的事他家出個大頭,咱們想辦法解決吧。”


    村民不知道實情,隻聽有人肯出錢就好說,隻是大部分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金伯讓還在的人聚在院子裏,將門閉上後解釋道:“鄉親們,老方家的事大家也知道,當年鬼子進村的時候將他家的人燒死了不少,這麽慘的死法,下葬了之後也一直鬧騰了幾十年。”


    村民點頭竊竊私語著。


    金伯繼續說:“過去的事都過去了,後來方航的叔伯也給咱村幫了不少忙,大家也就別把過去的事再翻出來,不過今晚出了這事,有些話就不能不說了,方家的屋子死過人陰氣就重,很容易招這些髒東西,今晚咱們鬧紅火,說不定就是有鬼摸過來了”


    話沒說完,幾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村民藏在人群裏高叫,說因為我家讓大家受了驚嚇,必須給每人賠個幾萬塊。


    見錢眼開,剛才還安靜的村民炸開了鍋,紛紛讚同這個說法,更有沒良心的還說按人頭賠錢,這是家裏人丁興旺的。


    金伯伸手讓他們安靜下來,冷笑道:“一群人欺負一個娃娃算什麽本事?讓他家賠錢也行,一會要是抓出來這個髒東西,如果是你們誰家的老人,那又怎麽說?”


    這話漂亮,我家隻是招鬼,害人的還是鬼,如果真是誰家死去的老人,也不用麻煩,起碼得比我家賠的錢多吧?


    三蛋爹也出言幫腔:“李兔子,剛才就是你叫的最凶吧?當年讓我方文哥給你孩子辦戶口的時候怎麽沒這麽鬧騰?”


    村民們知道自己理虧,趕忙調轉話鋒問金伯怎麽善後,金伯也不客氣,很自覺的從三蛋爹褲口袋裏掏出盒煙,睥睨的望著他。


    村長大人多識趣?殷勤的把火給點上,麻溜的奉了一杯茶。


    金伯讓我搬了張橫椅放在桃樹前,他做上去後還用一條腿踩著,擺足了山大王的模樣,這才狠狠抽了兩口煙,指著被綁在樹上的二蛋喝問道:“鬼東西,趕緊把你的來曆給老子交待清楚。”


    二蛋被綁的像是裹著繭的蠶寶寶,隻露出腦袋和腳在外麵,這貨平時被欺負慣了,也是個蔫吧的老實人,此時居然一副我是你們二大爺的模樣,揚著腦袋看星星,下巴翹的快飛上天,腳尖也一點一點的,嘴裏哼著輕浮的小曲,完全不拿我們當回事。


    用句不文明的話說:這貨得逼瑟瑟的!


    一副牛逼哄哄的模樣將我們所有人的蔑視了,金伯氣的煙從耳朵裏冒,指著我說:“狗娃,拿你家桃樹枝抽這個賤貨,看他招不招。”


    我正要上前,被二蛋抓了肩膀那人氣衝衝的說:“我來,真他嗎是個皮癢的賤骨頭。”


    這男人捂著肩膀走去要摘桃樹枝,二蛋忽然扭頭,晃著腦袋盯著他,極其得瑟的冷哼一聲,爆出一口京片子,嗓音也換成另一個人的:“抽,你丫隨便抽,孫子,有本事抽死你老子!”


    所有人都愣了,讓我詫異的是他們居然呆滯的張著嘴,將目光落在肩膀帶傷的男人身上,就連三蛋爹和金伯也不例外。


    男人僵在原地,金伯迷茫的喃喃自語:“凱娃,這不是你爹的聲音麽?”


    原來這人叫凱娃,此時他臉色極為複雜,一陣陰晴不定,撲的跪在地上磕頭:“爹,怎麽會是你?這要是賠錢,咱家不得砸鍋賣鐵?”


    “賠個蛋,我看哪個孫子敢讓咱家賠錢?”二蛋陰笑著掃視一圈:“信不信老子上你們身?”


    第五十三章亡魂夜3


    一場異樣卻別開生麵的認親大會。


    凱娃,俊女,巧娃,牛兒,四個年輕人跪倒在二蛋腳下,有叫爹的,有叫親爸的,都是熱淚盈眶好像就別親人重逢的模樣。


    這一幕應該讓人感動,隻是在場的都恨不得把這五個當事人撕了,尤其是那個叫牛兒的男人,左一個親爸我想你了,右一個親爸最近過的怎麽樣?最後所有的問候匯成一句話,誰誰誰欺負過他,如果可以的話,請親爸上他們的身吧!


    還是金伯出麵,他夾著煙走到二蛋身前,拱拱手說:“李家哥哥?”


    “正是老子!”


    金伯氣的不輕,但還是壓著火問道:“李哥哥,你也是長輩了,就算沒被鬼差拘走,也不能害村裏的小輩兒們呀,要是你吃喝缺了,改明我們給你燒點紙錢,再去墳上祭拜一下,有什麽要求你盡管開口?”


    “先弄碗麵條來嚐嚐。”


    金伯麵色緩和:“吃完您就走麽?”


    二蛋也就是凱娃爹脖子一耿,吐出倆字:“不走。”


    金伯扭頭就喊:“給老子打!”


    “誰敢?”凱娃爹怒喝,噴火似的瞪著要動手的三蛋爹。


    金伯冷冷的說:“村長別怕,也不用桃木枝了,就拿你的那把刀拍他,被綁在桃樹上,這老東西也跳不出來,你給我可勁揍。”


    “好嘞。”三蛋爹興奮的提著刀,這可是打鬼,一輩子都不一定有這經曆。


    所有人都想不到,剛才還恨不得碎了二蛋的凱娃居然站起來了,和兄妹們像是老母雞護犢子的抱住他爹,與別人對峙:“我看誰敢打我爹?”


    金伯勸道:“凱娃,他都不是你爹了,要是還念著你們,剛才怎麽會對你下死手?你趕緊讓開,不然一會你爹發狂了,大家都要倒黴。”


    “不行,有我們兄妹在,誰也不能欺負我親爸。”這是牛兒說的。


    凱娃爹放肆的笑了,隻是他的眼中放著貪婪的看著自己的後代,似乎在琢磨從哪下口。


    趁他們勸解的當口,我悄悄溜進屋子裏,山女和付雨辰正坐在床上看熱鬧,一點也沒有幫忙的意思。


    “盈盈。”有付雨辰在,我便稱呼她的名字:“這事咋辦?怎麽能把那老鬼趕走?”


    山女搖頭說:“趕走也沒用,他被你姑父的刀打傷了,又被桃樹壓著,不然很輕易就能上了另一個人的身,隻有把他消滅才行。”


    我苦笑:“人家的孝子賢孫在外麵守著呢,殺鬼容易殺人可麻煩。這屋裏就有一個警察。”


    山女還沒說話,付雨辰卻冷冷的說:“虧你還總說自己聰明,連他們在要好處也看不出來?”


    “怎麽說?”


    “要是那些兒女真想保護父親,直接解開繩子就好,誰能抓得住鬼?”


    我恍然大悟,平心而論要是爺爺變成鬼,我一定解開繩子跟他一起跑,而且凱娃爹活生生將親兒子的肉扯下來,凱娃估計也明白咋回事,可能是擔心村民用他爹的事讓他家賠錢,或者說想逼得村民再給他點錢,這才從中作梗。


    對付雨辰擺出一個感激的笑容,我問道:“盈盈,咋收拾那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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