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乘瞬間動容,冷巴巴的哼了一聲:“狗改不了吃屎。”也不知道他又發什麽神經。


    爺爺說對付這些鬼很麻煩,甚至到現在都不能確定她們是不是真的知道自己已死。


    如果不知道,若我們用對付鬼的方法對付她們,雖然有用,卻也提醒她們已經死了,就像樂善好施的大善人,自己舍不得吃喝照顧窮人,忽然發現這些窮人其實是騙吃騙喝,大善人一定會活活氣死,若是讓女鬼發現自己懵懂的活了這麽多年,也會怨氣大增,不留神弄出幾十隻惡鬼出來,我們連骨頭渣都剩不下。


    如果她們知道自己是鬼卻偏偏不去投胎,爺爺強逼,也會讓她們暴怒,與上一個下場一樣,搞出一群厲鬼。


    正想著如何對付盈香樓的女鬼們,四周的客人卻仿佛都炸開了鍋一般,原來舞台後的筒子樓裏正走出一隊人,老鴇子麵帶微笑在前,五六個漢子分侍兩旁,所有的人眼神都落在老鴇子身後的三位女人身上,歡呼聲也是衝著她們去的。


    是清吟小班的三個姑娘,今晚終於看了個全。


    最左邊的那個一身火紅長裙,身材極為高秀,紅紗覆住半張臉,兩道彎彎柳眉比得上月牙,一對眸子好似點了墨一般分明,挺拔的鼻梁以下就被遮住,若隱若現出殷桃小口和尖尖的下巴頦,她留著古代宮裝女子的隨雲鬢,兩頰邊各垂下兩縷秀發,被走動時的微風帶起。


    中間是畫堂春,她的容貌自然不用多說,餘光不停向我們這桌張望,好像有些心事。


    三個姑娘中最漂亮的還是右邊那位,朱顏綠鬢,明眸皓齒,光彩照人,短衣短袖的打扮,露在外麵的手臂與小腿豐若有餘,柔若無骨,她跟在後麵輕啟著步子,微微頷首,明明露出大片的肌膚,偏偏還有一副花羞姿態。


    不知道這三個姑娘是變成女鬼之後才出落的如此動人,還是未死之時,就已經長成傾國絕色。


    第六十五章人心比鬼毒為shadlelly加更


    “趙飛燕,林黛玉,梁綠珠。”五乘說了這三個名字,爺爺第一次與他意見達成統一,讚許的點點頭。


    老鴇很隱晦的向五乘笑笑,便帶著三個姑娘走上唱戲的台子,上前一步說:“諸位大爺,今晚清吟小班的三位姑娘獻藝,不知道大家想看,想聽,想做些什麽?”


    底下的客人喧嘩起來,那些附近村裏來的男人都大喊要看脫衣舞,鋼管舞,而那些穿著鄭重,一直麵色嚴肅的客人卻要看飄飄跳舞,要看畫堂春作詩,要聽西施唱歌。


    這時我才知道她們三個的名字,紅紗覆麵的那個叫柳飄飄,之後是畫堂春,最好看的則叫瘦西施。


    五乘立刻感歎:“借西施之名,雖然貼切卻也太俗了,這三個姑娘裏,瘦西施最不得寵。”


    我問他為什麽這樣說,瘦西施長的好看,應該是慕名者最多的,可五乘卻說女人的容貌長到極致其實都差不多,到了這個地步,隻有氣質才能生出一頭,就拿我來說,若是三中選一,選的是畫堂春,他說爺爺一定選柳飄飄,因為她腰軟,而五乘自己,寧肯選老鴇,因為瘦西施沒搞頭。


    我嗤之以鼻,那些要看脫衣舞的農民,呼聲最高的就是瘦西施。


    “徒兒,他們呼聲高,卻沒有話語權,你看那些客人,當年應該都是有權有勢有才之人,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大客戶,他們喜歡的,才是樓子裏真正算數的女人。”


    麵對一群客人的要求,老鴇子顯然不能同時滿足,她好像早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伸手讓客人們安靜後,嬌笑著說:“大爺們喜歡我的女兒,我這當媽媽的心裏自然高興,可姑娘隻有三位,實在是分身乏術,不如這樣吧,先讓飄飄給大家跳段舞,咱們再談其他。”


    底下的客人轟然叫好,老鴇帶人下去,隻剩下穿紅裙子的那個姑娘,等小鑼聲一響,一條腿猛地平抬,原地轉了一圈向後揚去。


    媽的,這裙子真礙事,把我想看的全給遮住了。我抓了把瓜子準備去戲台地下慢慢欣賞,畫堂春卻走過來,抓住我的衣角問道:“你幹嘛去?有了我還不夠,連柳飄飄也要招惹?”


    “沒有,其實我準備去找你。”我悻悻的坐下,畫堂春就站在麵前堵住我的眼,我說:“你們晚上是不是還要陪客人?”


    “我就是來跟你說這事的。“畫堂春嗑開一粒瓜子,擱在指尖上送到我嘴邊,我見爺爺和五乘都沒有不滿,估計這倆老東西不會向山女告密,就美滋滋的受用了,畫堂春繼續說:“一會要競價,三千大鈔為底,你若是想留我,就要壓他們一頭。”


    “沒事,咱除了錢,啥也沒有。”


    豪爽的說出一句話,畫堂春臉上的笑還沒完全展開,我耳朵裏就聽見五乘的聲音:“你真當自己是來玩的?這女鬼擺明在誆你錢鈔,你還往坑裏跳?”


    我沒搭理五乘,爺爺那幾箱子錢又不能花,與其留著發黴,還不如送她個歡心。


    正準備跟畫堂春再說笑兩句,爺爺忽然咳嗽兩聲,他說:“畫堂春姑娘,錢不是問題,不如你們三個一起陪我家少爺吧。”


    我大喜,這才是親爺爺!


    畫堂春臉色稍冷,淡淡的說:“清吟小班的三位姑娘從不共侍一人,錢再多也沒用。”


    “怎麽說?聽少爺說那位張大帥不就有過一次?”


    “那一晚隻是喝酒,什麽事也沒做。”


    爺爺立刻回到:“沒關係,這次做了就好,如我家少爺所說,除了錢多,啥也沒有。”


    “不好意思,我的床小。躺不下三個人。”畫堂春攥著衣角的手都白了,雖然她也是窯姐,卻有才氣又是紅人,讓她與下處的姑娘一樣做派,顯然不可能,她不停用腳踢我,想讓我出麵製止這個老管家,可她看不清形勢啊,明裏我是少爺,暗裏就是個狗腿子,人家兩位才是大爺。


    畫堂春說的堅決,爺爺也不再逼,隻是感歎道:“可惜了,我們雖然家境殷實,也是一分一厘攢下的,這錢要花在值當的地方,既然畫堂春姑娘不肯通融,我也隻好選最有風情的姑娘陪我家少爺了。”


    畫堂春見我一直不吭聲,都準備走,聽了爺爺的話卻坐了下來,針鋒相對的說:“盈香樓裏最好的女人就是我。”


    “不見得吧?”爺爺說:“我看柳飄飄姑娘舞姿綽綽,腰也扭得勁道,瘦西施姑娘天人之姿,也是很有風味的,反而畫堂春姑娘比她們兩位還稍有些不如呢。”


    畫堂春的眉頭蹙起,冷冰冰的說:“風情不同,若是你們家少爺偏好這外在之色,我也沒辦法。”


    她起來就走,爺爺猶自高喊:“這不是少爺偏好,而是大家都一般眼光,不信你就等著看。”


    畫堂春走了,爺爺麵露喜色:“眾女妒蛾眉,雙花競春芳。咱們就等著她們中計吧。”


    “爺爺,你到底要做什麽?”我不滿道:“她們已經夠可憐了,怎麽你和五乘都欺負人家?”


    “不一樣,五乘是心地險惡,無所不用其極,爺爺是為了救她們脫苦海,不得不出此下策。”爺爺解釋道:“不管她們知不知道自己已死,咱們必須要讓她們麵對這個事實,這樣爺爺送她們投胎時,才不會被當成強人所難,你看著吧,第一步已經成功,就等著她們自殺即可。”


    爺爺揮手將老鴇子招來,說願意出十萬大鈔讓三個姑娘陪我一晚,老鴇子說沒有這個先例,爺爺假裝沉思一下,出了一個主意。


    依舊是十萬大鈔,可這錢必須要花的值得,他提議明晚舉辦個花魁大賽,贏得那個除了陪我賺十萬,還單獨獎勵二十萬。


    鴇愛鈔,姐愛俏,寒酸豈有**藥?她眉開眼笑的答應了,爺爺說今晚疲倦,明天再來,便帶我離開,五乘不肯走,說是留下替我看著三個姑娘,順便不讓人搶了彩燭青玉,老鴇滿口應諾,說一定招待好五乘。


    匆匆忙忙回了家,爺爺打發我去休息,從房裏拿出竹篾和黃表紙忙碌起來,這個關頭我哪睡得著,眼巴巴的瞅著他幹活:“爺爺,你這是要做什麽?”


    “賣油郎獨占花魁!”


    “啥?”


    “明天你就知道了。”爺爺買個關子:“你不去睡覺,到底要和爺爺說啥?”


    我可憐巴巴的說:“你能不能別欺負畫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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