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水目光炯炯的望著,我猶豫三分還是停了手,給司徒辰順氣,同時嘲笑陳三水:“為老不尊,和我玩同樣的把戲。”


    “哈哈,我這把槍可以當成古董隨身攜帶,可子彈難搞啊,我一共帶了六顆防身,全是金屬探測儀測不出來的陶瓷子彈,不過全打完了,今夜準備嚇唬你們兩個小子一番,打暈之後扔進山溝裏,卻沒想到咱倆的計劃撞車了!”陳三水不再糾結這個荒謬的巧合,他問道:“知道我如何得知你在太原麽?”


    我伸手做個請的姿勢:“願聞其詳。”


    “和這小雜種一樣,機緣巧合!”陳三水說:“今天中午蘭蘭做了碗牛肉麵,爺爺我吃了一大碗,撐著了,便去你家消消食,你猜我看到什麽了?”陳三水興奮道:“看見一隻小鬼在你家搗亂,嘖嘖,那一陣雞飛狗跳可真熱鬧,不過你得謝謝我,當時小鬼抓著你的狗,還是我出手救下,這才沒讓陰氣侵了它的身子,不過見到狗我也明白你回了太原,雖然意外你為什麽沒死在陝西,可爺爺也不懼了你這孫子,原本想讓蘭蘭約你出來聊聊,可沒想到連你那豬一般的爹地都不知道你回來了。”


    “所以你將計就計?”


    “正是,司徒小雜種約我晚上上山,我就知道你要暗中動手,哪有不陪你玩玩的道理?”陳三水揉著手腕,耀武揚威:“小孫子,想跟爺爺怎麽玩?上次的局還破,爺爺一直等著見識你的本事,不如就”陳三水猛地衝我身後喝道:“什麽人,滾出來。”


    並不是故弄玄虛,我也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


    被陳三水點破了藏身處,那人有些驚慌,不知該出現還是轉身逃跑,我看到她白生生的小腿,便知道是誰:“出來吧,讓你在車裏等著或者溜走,你怎麽偏偏跑上山了?”


    “我我想看看你們在幹什麽。”陳雯從樹後閃出,黑色的風衣鬆垮垮裹在身上,一隻腳穿著毛絨拖鞋,另一隻腳居然套著我的外套。


    陳三水見到她並沒有說話,反而仔細的凝視,這才點著頭說:“年紀輕輕居然精通養鬼之術,你也與方航小畜生有仇?不如我們今夜聯手做了他?”


    我心中吃驚,戒備的望著陳雯,她和陳三水一個姓氏,難道是一夥的?


    陳雯有些慌亂:“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小丫頭別裝了,去他家搗亂的小鬼有你的血,難道不是你養的?”


    “什麽搗亂,什麽小鬼?”


    “哼,多說無益,既然不願意聯手,我就把你們都收拾了。”


    陳三水弄不清問題,可我卻有些思路:“陳雯,你是不是打過孩子?”團縱宏弟。


    陳雯失聲道:“你怎麽知道?”


    “以後再跟你解釋。”我揮手對司徒辰說:“你帶她下山,我和陳老鬼做個了斷。”


    司徒辰不想走,他擔心我對付不了陳三水,可事到如今局麵已經不在他的控製之下,就算留下也幫不上手,我又喊了一句,便帶著不情願的陳雯蹣跚下山,等他們走遠看不到身影,我看著陳三水喘息越來越重,有股躍躍欲試的念頭。


    離開杏橋村後還是第一次與同道中人交手,尤其是與爺爺有糾葛的老人,五乘牛哥這些過於變態,反倒是陳三水與我一個水平,可他活的年月久,經驗老道,如果能擺平他,就證明我真正出師,再不是倚仗爺爺餘蔭的廢物。


    “哼,我們鬥些什麽?此地陰氣極重,山墳應該有亡魂存留,去那裏鬥鬼?”


    我說:“用不著,我是小老百姓不敢殺人,目的就是將你打暈,至於你準備如何就放馬過來吧,二十一世紀了,誰跟你劃下道來比試,陳三水,生死各安天命吧,有能耐就殺了我。”


    不給他反駁的機會,腳下用力一蹬,提刀衝了過去,可讓我沒想到的卻是陳三水並不還手,直接掉頭向山上跑去,嘴裏大罵著:“小雜種不守規矩,道家之人居然學小混混一般肉搏,當爺爺我老邁便好欺負不成?”


    這老鬼真不地道,第一次見麵時還要和我比試一下拳腳,此時又說打架的道士不是好道士,看來那晚我一指頭在牆上戳出個洞著實把他嚇著了,連跟我動手的勇氣都沒有。


    他向山上跑,我在後麵追,陳三水耍了個機靈上山而不下山,不然我隨意一撲就將他撲倒,可他畢竟上了年紀,上山費力又能跑多長時間?用不了十幾分鍾還得讓我追上。


    不知他葫蘆裏賣了什麽藥,我小心戒備的同時大肆罵他,陳三水卻沒有回罵,喘著粗氣嘀嘀咕咕的念叨著,我側耳聽了幾句好像是念咒,又瞟見他左手指尖夾著一抹黃色,看來是準備搞些邪術。


    當年爺爺和五乘打架時也是這樣,五乘追著打,爺爺邊跑邊施法,沒想到如今我也遇見這事,可當年的五乘還不會道術,我卻得了爺爺的真傳。


    一時半會兒還追不上陳三水,難保半路不會被他陰了,我見山腰沒有茂密大樹遮擋身影,諒他也跑不出多遠,便索性停步,揪了一把枯黃的狗尾巴草飛快的編著。


    十幾秒後一個小人初具雛形,爺爺教我的這招鬼絆腳必須用這種特殊的植物才能施術。


    狗尾巴草是很常見的植物,不知道學名怎麽稱呼,就是一根針細的杆頂著一團小拇指大小的毛茸茸的野草,這種植物的生命力很強悍,即便冬天也不會絕跡隻是變得枯萎依然,而狗尾巴草紮出來的小人,那毛茸茸的頂端便是腦袋,手掌,腳掌的象征。


    因為它卑賤所以容易被亡魂相附,因為它的杆細所以不會招來厲害到反噬的亡魂,又因為做手腳的頂端較粗,足以絆人一個跟頭,而這東西要燒給亡魂,所以非在冬天才能使用,這招還是五乘追爺爺時,爺爺突發奇想琢磨出來的把戲。


    “請亡魂,縛地靈,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山野遊魂聽我命,速速歸來顯神靈”手槍打火機噴出火焰,草人刹那間燃成灰燼,牛骨刀劃破中指,我狠狠吸了口血噴在黑灰上,淩空虛畫了赦令二字:“助我,助我,積德行善佑來生。”


    狗尾巴草燒成的灰燼沒有動,可噴在上麵的血和唾液冒起蒙蒙的幽光,正是一個小小的人形,它順著我指得方向急飄而去,頓時出現在陳三水腳下,這老頭兔子般逃竄的身影猛地停頓,雙腿好像被抱住一般狠狠摔了個狗吃屎。


    第二百一十六章製服


    見到陳三水摔倒,我哈的大叫一聲,微微彎腰猛地衝去。而就在這時,陳三水兩指夾著黃符猛地揮甩起來,嘴裏念出了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九字,一般的法咒,一旦喊出這九個字就代表咒成,陳三水將符咒仍上天,如一顆流星在夜空中炸開。


    我凝神戒備,可過了十幾秒都沒有感到絲毫不適,難道也是個雷聲大雨點小的廢柴?


    “哈哈哈,陳三水,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陳三水並不理我,他趴在地上盯著快到山頂的一塊巨石,我心中生疑。順他目光看去,眼神所觸之地,竟然是一塊塊森然的墓碑,在夜中顯得無比突兀。


    “小雜種,你當爺爺沒有後手?下午就來此地將各家的祖墳祭拜過。今夜讓你見識見識什麽叫做百鬼夜行。”陳三水從地上爬起,抹去嘴角因施術溢出的血液,右手劍指,左手握在右手手腕,不停的跺腳,將全身力氣憋到上半身,說話都變了腔調,神神叨叨念著我聽不懂的東西。


    在這個危機關頭。我腦中不可抑製的冒出一個念頭,難不成他念得是粵語?那些亡魂能聽懂麽?


    當年在爺爺家五乘對著餓殍念經時爺爺告我五乘念得是真正的楞嚴咒,號稱隻要有一人記得楞嚴咒佛就永不會消失的咒言,爺爺說如今的楞嚴咒隻是高僧根據經文譯過來的,真正的楞嚴咒發音已經失傳,反正他兩世為人,所見過會念的也隻有五乘一個。


    所以爺爺告我陰差是亡魂充作後,我就突發奇想問他,同樣的拘鬼咒由各地方言念出來,陰差會不會聽懂,爺爺茫茫然的抽煙袋,坐在台階上對我說:“你去問五乘吧,他適合回答這樣的問題!”


    於是我去了,五乘讓樹猴子按住我。抽了一頓大嘴巴子,還問我聽懂沒有,我說你他嗎光打老子。什麽時候解釋過,五乘就又解釋了一次,臨下山時對我說:”徒兒,該問的可以問,不該問的不要問,你活在新時代又沒有師兄弟刁難,不然這種光怪陸離的問題一定會治你個不務正業之罪。”


    “草,你就說自己也不知道不就行了?”


    “來徒兒,師父再給你解釋一次。”


    陳三水的粵語咒言讓我想起了當年的事,眼睛不覺有些濕潤,望著從山頭腳不沾地飄下來的七八個亡魂,隻覺得心中豪氣衝天。


    五乘,爺爺這樣精彩人兒教出來的弟子,若是見到幾隻亡魂便落荒而逃,豈不是給他們丟了臉?


    “陳三水,”橫刀在前,我怒喝道:“方小惠是不是你害的?”


    亡魂不知受了陳三水怎樣的供奉,居然如下人一般侍奉在他左右,殷勤的問他傷到哪裏,陳三水被亡魂攙扶,以為勝券在握,獰聲笑道:“不是我還有誰?你爺爺乃是神山看山人,貧瘠屋養出了富貴子,一定是沾得神仙窟氣運的後果,我便用摘果之術將方小惠養著,等她徹底成了我身邊的童女,害怕不飛黃騰達?哈哈哈”


    陳三水不可一世的大笑,我冷冷的問他:“看山人?你也真會編名字,你可知山上阻你的大和尚是誰?你可知山中心悸落崖又是為何?”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鬼畫妖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屬羊好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屬羊好並收藏鬼畫妖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