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給我風輕雲淡姿態的司徒星辰第一次變了模樣,原本就沒有血色的麵皮慘淡成一張白紙,密布血絲的雙眼向外暴突著,他兩步衝到我身前,抓著肩膀說:“怎麽會回事?小辰出了什麽事?”


    “不知道,他昨夜去接人,可人坐飛機來了,今早叫他回來卻打不通電話,李哥也關機。”


    司徒星辰怔怔的看我,猛地跌退兩步,靠在牆上捂著胸口說:“報警,讓警察通過監控找。”


    我攙扶著他:“現在不是警察能解決的,敢對司徒辰下手也必然不怕您的報複,如果您還藏著秘密不說,他就真的危險了,如果您現在告我對頭的身份,隻要能查出來生辰八字這些基礎信息,我就能在最快的時間找到他們。”


    司徒辰出事後我腦中炸響著冒出一個念頭,房屋被血光籠罩預示主家有災,而這一切都與司徒星辰有關,屍骨埋在他的院子裏,他在祖墳上看到了新插的木劍,同樣也是他藏著秘密不說,這些都證明有人要對付他,所以我雖然留下幫忙卻一直沒有逼問他究竟有什麽秘密,路是他選的,既然認為不說比說出來強,無論什麽後果他都願意承受。


    我跟他既沒交情又是晚輩,沒立場也問不出他的秘密,如果是司徒辰,早就嚴刑拷打了,可對他不行,惹急了人家攆我走,丟人不說還幫不上忙。


    可千算萬算就是忘了多嘴問一句,這屋子的戶主是誰。


    房產證上寫著誰的名字,並不一定就是這個人倒黴,而是說屋中人有殺身之禍,可屋子的嵐態卻與戶主息息相關。


    說托庇也好,禍水東引也罷,如果戶主是司徒星辰,他的屋子自然沾了他的福氣,假如有人要殺我,我卻來到他家,那些原本能幹掉我的卻畏懼勢力不敢動手,在這種情況下依然冒出血光,隻有一個解釋就是倒黴的是司徒星辰,隻要我們離開就不會有危險,他卻無法躲避。


    可如果戶主是司徒辰,他爹隻是暫住的房客,福氣和勢力不變,在他的護翼下自然高枕無憂,可一旦離開就是災難降臨的時刻。而我看嵐態時,明明是富貴長壽之兆卻忽然變成厄運,就與司徒辰的行動有關。


    看完嵐態後他對我說齊健有可能找不到路,他要去市裏接人。我覺得出門反而安全,甚至想讓他帶上方盈盈,可就是沒想到因為他萌生了離開的念頭,才讓敵人找到對他下手的機會,於是血光出現,籠罩了他的房子,呆在家裏則一切安好,出門,便是血光之災。


    想到這一層,嘴裏愁得發苦,任你千般功法,老天爺始終笑到最後,人們學會望嵐態,學會龜卜算命之術,提前行趨吉避凶之事,可古往今來又有誰逃脫了天網?


    這一次沒看出嵐態預示的征兆,說我學藝不精也好,說我粗心大意也罷,可就算點破了玄機,難保老天爺還有後手,即便如爺爺一般的高人,不一樣落得慘敗的結局?


    這樣說起來好像一切都是命,我完全可以坐回客廳看電視,司徒辰該死就死了,若是命不該絕,一會他就自己回來了,可誰敢保證老天爺的打算就是讓我不救,害他去死?


    何況明知道有些事命中注定卻依然要做,就是無法抗拒心中的不忍與難過。


    人生如棋,全在老天爺算計之中,明知道下一步會痛苦卻不得不走,否則將麵臨更大的痛苦。


    忽然間,我明白了爺爺與五乘的執念,不悟道不修佛時,閉著眼睛任人驅策,雖然活的渾渾噩噩卻勝在不知,等學會了神通,明悟了真理,以為不會再犯當初的錯,居然無奈的發現隻是變成睜著眼走路,明明看見卻無法改變,比以前更加難受。


    也許這個世界從來沒有老天爺,是像爺爺一樣的人多了,需要發泄了,這才虛擬出來個被罵的對象。


    不管怎麽說,司徒辰還是要救,可我讓他爹把秘密說出來或者告訴我誰是對手時,他仰頭,沉穩的臉看起來那麽絕望,死死握著拳頭,全身抖動個不停,這種關鍵的時候居然還跟我玩心理鬥爭。


    終於,兒子的安危占了上風,他已大汗淋漓:“小航,我根本沒有秘密,你一直以為我對墳地和花圃裏的事漠不關心,可實際上我也一無所知,隻是當年小辰的爺爺叫我過去,他說自己要死了,讓我秘不發喪,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未來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說出去,否則會害了他,開始我沒在意,三天後他又叫我去,我卻看見他的屍體躺在床上,便按他的話做了。”


    “啊?這是什麽意思?”


    “我也不知道,所以這幾天的事雖然玄乎卻從未對你們說過,就是因為說了也沒有用。”


    摳摳腦袋,扶著司徒星辰下樓,小辰的爺爺怎麽和我爺爺一樣,不聲不響的就掛了,難不成也是高人?也和鬼鬥卻鬥輸了,把自己變成鬼繼續鬥?


    變態吧他們!


    “對了。”忽然想起一件事,我問道:“那我們挖出來的到底是誰?”女吐大巴。


    “我爹。”


    “祖墳裏的呢?”


    “也是我爹。”


    草,你爹真多!


    第二百四十七章司徒私生子1


    司徒星辰自然隻有一個爹,之所以那樣說,是因為他也不知道究竟哪個才是爹。


    活的連爹也找不到,真不知道該如何吐槽他。


    如果我們不把花圃裏的枯骨挖出來。他一直都以為親爹躺在墳墓裏,而他檢查過枯骨右臂的斷茬後,與他爹受傷的位置一模一樣,而且當年參加越戰時他爹還有一處暗傷。


    有一次子彈打偏,炸碎了腳邊的石頭,碎石與彈片一齊鑽進了腳背,畢竟彈片的威力大些,半刺進骨頭裏,當時的醫療技術無法取出,留著也不影響生活,隻是陰天下雨有些疼,所以除了司徒星辰和他娘並無人知道,可我們挖出來的斷臂枯骨的腳上就插著三枚彈片。


    所以他很確定。這個是爹!


    但當初的屍體也不會有錯,讓他去收屍,屍體的模樣沒變,入殮時也擦洗過身體。每一塊傷疤都是原先的位置原先的痕跡,所以司徒星辰現在也很迷茫,他根本不知道哪個是真的。


    “這不衝突,也許沒有真假之分。”齊健說:“老爺子的屍骨在地下室放著,可誰也不知道墳墓裏是什麽,如果我沒猜測。應該是空的。假死而遁,金蠶脫殼。”他深深望了我一眼,好像我爺爺應該也是這樣?


    好吧,即便現在證明墳裏是空的,可目前最要緊的卻是司徒辰,不知道老爺子當年發生了什麽事就不知道誰對司徒辰下手,更不知他想要做什麽。女叨低劃。


    司徒星辰托警察找線索,半小時以後就傳來回信,從監控上看,司徒辰的車並沒有進入市區,而究竟到了何處一時還不得而知,警察正在搜尋。


    坐在偌大的客廳裏,我們幾人都沒有說話,一向淡然又好客的司徒星辰也沒有精神與齊健二人寒暄,機械的重複著泡茶的動作,一遍又一遍將早已泡白的茶水倒給我們喝。


    佘珮菡和方盈盈也起床,前者坐在司徒星辰身邊,剛下樓時還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可司徒星辰不搭理後也就老實坐著,方盈盈原本決定今早離去,可現在出了事,她不好意思張口,乖乖的搬了凳子坐在角落裏,虎子枕著她的腳呼呼大睡,這份親昵不是憑空而來的。


    沒人做飯,也沒有人有胃口吃飯,直到了上午十一點,電話響起,警察傳來口訊說司徒辰的車找到了,就在福家鎮齊雲鄉的一條小路上,那是去市區的必經之路,換言之,昨夜司徒辰開車離去後沒過多久就被人抓走,而車裏沒有打鬥痕跡,從現場發現了三個腳印,有司徒辰和李姓保安,另一個人暫時不明。


    腳印是最大的線索,能得出的結論就是有人攔住司徒辰的車,車裏的兩人就乖乖跟著他棄車而去,腳印隻持續了十幾米就被其餘車輛的輪胎碾壓,憑這些線索能看出的也就是那個不明身份的人在前,兩人跟在後麵。


    如果帶著武器威逼他們下車,應該是兩人在前他在後,而現在的情況相反,警察的推測是熟人作案。


    司徒星辰企盼道:“小航,你有什麽線索?”


    好像在他眼裏,高人掐指一算就該明悟一切,可事實上我沒那本事,唯一能做的就是抓個鬼降個妖,這破案追凶還真不會。


    既對他說,也給自己理一下思路:“現在咱們要做的是救小辰,前提條件是知道他在哪,這必須搞清楚誰抓了他,而聯係到最近發生的事,動手的人應該就是墳頭插劍和埋骨花圃的人,所以這事就落到司徒老爺子身上,您再回憶一下,當年他還有什麽話比較可疑?”


    司徒星辰陷入沉思,齊健卻說:“不用這麽麻煩,您父親可否去過江西?”


    司徒星辰當即回答:“去過,他就在江西當兵,後來國家準備打越南在全國抽調了幾支部隊,他也在其中。”


    “那您講講當年的事吧,我們幫著分析一下,說不定就找出來敵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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