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我估計那些人是來解決床頭婆的事,卻不一定知道你娘就供著床頭婆,七天後會開鬼市,他們應該會去那裏想辦法。”


    “如果知道娘在這裏呢?”


    “漢地的人好大喜功,咱們軟言相求,他們就不會動手了,解開床頭婆的辦法隻有你娘知道,等她扛過這一波,交給她去處理吧。”老人告誡道:“記住爹的話,無論如何不要再害人了,當年我管不住你娘才讓她落得這副局麵,你可不要再衝動。”


    石宇說:“我也沒想害他們。”


    “是麽?沒想法為什麽迎他們進門?”石宇囁嚅,老人歎息:“是看上那三個丫頭了吧?小宇,爹知道你想當個正常人,可這種事勉強不得,尤其是淫人妻女,會遭天打雷劈的,你好自為之吧。”


    屋裏沒人說話,我聽得差不多也覺得該走,便貼著牆一溜煙飛奔,看來石宇沒按好心思反倒是他爹明白事理,不過神婆病入膏肓是個麻煩,既然隻有她知道如何解開床頭婆,那就隻能再想辦法了,真到逼不得已的地步,抓了她四個兒子威脅,看她老不老實。


    溜回屋裏,方盈盈低聲問是誰,我回答後她便安心,我爬上床不顧她的掙紮摟住脖子,小聲的說:“這家人有問題,老太太是個壞人但老頭不錯,可惜老頭妻管嚴,不敢阻止老太太才導致全家遭了報應,你知道這應了什麽話麽?”


    “不知道!”


    “陰盛陽衰,家事必壞!我爺爺說的,男人不能當家做主,嘿嘿,擎等著倒黴吧!所以你以後得聽我的老實點,不然就揍你。”


    第二百八人十九章燼餘之人1


    一夜無眠,早上六點多就爬起來去找陳瞎子,卻看見他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老神在在的抽著煙。一副我是你二大爺的模樣。


    “陳老,昨天夜裏”


    “你說那四個怪物吧?”陳瞎子遞給我一根煙:“嚐嚐,特供的,昨夜我給他們四個算了一卦,卦象上顯示曾遭血光滅頂之災,後來我去院裏將他們足下的泥土取了些,用投石問路的法子向陰仙問卜,終於知道他們的來曆,四個燼餘之人。”


    燼餘之人被我聽成金魚之人,正好奇這年月怎麽連金魚都能修煉成精,陳瞎子就沾著茶水在桌上寫了燼餘這兩個字,我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當年在杏橋村時我為了提高對山女的吸引力總愛背兩首詩,有一次背出一句“博山爐燼未全灰”,爺爺忽然想起件事。就說:“狗,說起這個燼字,爺爺得給你提個醒,有一種東西叫燼餘之人,你若見了最好躲得遠些,那玩意不好惹。”


    我說:“這是什麽鬼?”其實燼餘之人這個稱呼雖然生僻,可不難理解,就是從火災下逃生的人。但爺爺卻說沒這麽簡單。


    自然界中水與火相對,但科學研究表明水是由兩個氫原子和一個氧原子組成的水分子,可火是什麽?別看我學曆低,卻也知道沒有火分子這東西。


    當然了,這不是爺爺的原話而是我用自己的方式理解的意思,爺爺隻是說火很特殊,金木水土都是實實在在的東西,惟獨火是一種虛無。


    而所謂的燼餘之人就是被火燒死但還活著的人。


    聽上去玄乎吧?解釋起來更玄乎!巨肝記血。


    無論道家還是科學世界對死亡認定標準是相同的,就是**沒了生機,一個人被燒成焦炭質的物體這總該算死亡了吧?可燼餘之人的奇特之處就在於全身被燒焦,人家還有呼吸和心跳,過上一段時間甚至能長出血肉。


    道家有借屍還魂的說法,魂魄離體之後,肉身也是生機全無,隻要沒下葬之前魂魄再鑽進去就可以重生,但誰聽過亡魂占據了沒有肉的骨架子重生?全身的肉被燒成炭。骨頭被烤酥,這種情況下不可能借屍還魂或者奪舍重生,所以這種生物才有了特殊的名字而沒有稱他們為活人。


    奇異之處還不僅如此,爺爺說他們甚至沒有魂魄,是用火焰來隻配行動。


    說的簡單些,他們的魂就是一團火。


    當初聽爺爺說了我就明白他為什麽讓我躲著燼餘之人,美猴王在老君爐裏被火燒了一通就變得很厲害,燼餘之人就是人間美猴王,你說我能不躲麽!


    這件事我隻是當故事來聽,畢竟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會料到爺爺去世而我又遇到這些怪物,此時聽陳瞎子說起,才發現自己隻知道他們很厲害,如何對付卻不了解。


    “老爺子,怎麽對付燼餘之人?”


    “我怎麽知道?”陳瞎子反問:“我負責指點迷津,你負責降妖除魔。”


    “可我也沒辦法呀。”攤開手,無奈的說:“我甚至連他們的本事都不知道,是力大無窮?是刀槍不入?是攝人心魄?”


    “都不是,他們最擅長的就是吸命火。”陳瞎子陰測測的說:“惡鬼能吹熄活人的三盞命燈,可他們卻是能吸去的,打你一拳,你就會感覺五髒六腑都被烤焦,濃煙從嗓子眼裏冒,有一年江西地界的一座別墅裏發生了火災,就搞出一個燼餘之人。嘖嘖,那凶險,還是出動部隊才給滅了他,就這都死了好幾個小戰士呢。”


    “什麽部隊?武警消防?”


    “你的腦子被僵屍吃掉了?”陳瞎子敲我一瓜:“昨夜的四個可是從水裏鑽出來的,怎麽可能被淹死?是用衝鋒槍把那家夥給突突碎了,聽我們的人說,碎肉掉在地上就燒出一個坑來,濺出的血好比硫酸,滋滋響著將四周的野草腐蝕,而且你說他刀槍不入倒是差不多,若是三五顆子彈就能打死,我也不會聽人說是突突碎了。”


    我懷疑的看著他:“真的假的?要是這麽厲害豈不是天下無敵了?”


    “也不一定,萬物相生相克,肯定有極其簡單的辦法對付燼餘之人,隻是咱們不知道罷了。”


    “你也知道咱們對付不了?可我看你的神色很輕鬆嘛!老爺子,你一定有辦法對不對?”我希冀道。


    陳瞎子伸出一個指頭搖著:“我真沒辦法,隻是明了自己還有十四年陽壽未盡,絕不會死在這裏所以不擔心。”


    “那我呢,還能活多久?”


    陳瞎子幹脆道:“不知道。”


    我有些急眼:“你都快把我研究透了,怎麽可能算不出陽壽?”


    “真不知道,眾生為棋,蒼天博弈,但上次我在電話裏就說了,你現在是棋盤上的跳蚤,跳來跳去誰也不知道會跳到哪裏!”陳瞎子用很失望的唉聲歎氣:“看來你是真不懂呀!給你說的直白些,在你爺爺和五乘的算計之下,你已經成功逃脫了老天爺的魔爪,從今往後,絕無一人能把握你的命理,也許如蜉蝣一般短命,也許如通天塔一般高不可攀,也就是因為我算不出了,所以才現身相見,跟在你身邊看看究竟能走到什麽地步,否則我這一把年紀,難道喜歡陪著你奔波不成?”


    陳瞎子的一番話將我說懵了,他的意思是我已經逃脫老天爺的掌控,沒有了前世糾纏也不再有後世恩怨,無論閻王爺賬本裏記載了多少我的善報或者惡報,從今往後都一筆勾銷。


    做善事,不會有福運,作惡事,也不再有報應,這條路如何走都不會留下痕跡,那些注定會發生的事飄然遠去,原本要遇見的人也不會出現在眼前,徹徹底底的擺脫了所有業力,即便滿天神佛真的存在,即便他們廣目無雙也無法察覺我的身影。


    爺爺與五乘謀劃了兩輩子,從合作到翻臉再到合作最後以翻臉為結局的事業,居然不知不覺的在我身上成功了?


    無與倫比的震撼,不修道的人永遠無法體會我現在的心情。


    山女是山中仙子,方航是凡是俗人,這段感情不容於世俗所以她離我而去,可若是現在再遇見她,隻要相愛就沒有那些條條框框來阻止我們。


    當年以爺爺的道行精心謀劃兩年都無法殺死李冉,就因為李冉是引他喪命的克星,但如果再來一次,隻要我本事足夠,即便老天爺讓李冉活,我也能把她殺死。


    爺爺說人如魚,命途如河,順流而下的魚雖然看不清前路卻隻能順流而下,但如今我變作鱷魚也好,長了腳的美人魚也罷,總之是上了岸,雖然岸上是危機四伏的森林,但走到哪裏全憑我的實力,再沒有河道可以約束我的行蹤。


    雖然麵臨著燼餘之人的危險,但我還是不可抑製的歡喜起來,隻有一個字:爽。


    想著命理的事,便回憶起那夜在東山上與陳三水敘話,他說曾經做了我的替魂傀儡乘陰船入水,無論能否咒死我,那陰船總該沉入水中,可事實卻好似一艘發動了的快艇,蕩起連串的水花飛速遊動,哪怕再洶湧的漩渦,紙船也如乘風破浪一般勇武,最後脫離了陳三水的視線。


    這是極為不尋常的事,但此時聽陳瞎子一說,我便醒悟過來,我連命理都沒有,他當然咒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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