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你放心,隻要我們有一人能出去,必然誓死賣力。”麵具人拍著胸口鄭重道。


    歪頭看他兩眼,我忽然說:“你有後手!”巨叼歡才。


    麵具人一愣:“什麽後手?”他歎氣道:“小兄弟你安心去吧,我若有後手怎麽會不救你呢?唯一的辦法就是魚死網破,可你總不能讓我拿兄弟的命開玩笑吧?”


    “那天去救我的人中沒有你吧?”


    “沒有,我要當值。”


    “嗬嗬,當我沒說。”


    “後手就是背後有黑手。”話音剛落,麵具人猛地回身一掌推出,可那人敢說話也是個有恃無恐的,左手劍指點在他掌心,毫不畏懼燼餘之人的膏藥內火,同時右手成刀,猛地切在他脖頸上,麵具人一聲不吭,直挺挺到底。


    來人就是鬼市三位爺之一,隻是我分不清究竟是哪位,便試探的問道:“大爺?”


    “為什麽不是二爺或者三爺?”悶聲悶氣,與剛才在大殿見麵的清朗聲不同。


    我說:“三爺看上去陰沉沉的而且沒必要做這種事,二爺也是高人,怒意流於表現顯然不符他的身份,我估計是借機發難好對付三爺,隻有大爺您了,把我弄走或者幹掉就可以嫁禍給二爺,三爺找他拚命,還不是您漁翁得利?”


    “我不喜歡你這種運籌帷幄的模樣,年輕人最好不要出風頭,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我調侃他:“討厭別人出風頭是因為他搶了你的風頭,這樣說來您真是大爺?是死是活給個痛快話吧,我也看開了。”


    “不是大爺也不是三爺,老子是你牛爺。”


    第三百一十四章當個有身份的人


    當他把麵罩摘下露出那張樸實又溫和笑著的臉,我就知道這次不用死了。


    “嗨牛哥,好久不見,我把你女兒也帶來了。你要不要見見?”


    牛哥不著急帶我走,他在三爺的屋子裏翻出幾個瓷瓶,依次打開問過後,將其中一個扔進了木桶裏,我說:“這是給我解毒的?”


    牛哥搖頭:“不是,隻能暫時壓製住你的毒性,幾年不見你倒是越來越疲懶,以前隻是對別人沒個正經,現在連自己也不當回事了。”牛哥感歎的笑著,不知是笑我還是自嘲:“方才遠遠見你被這亡魂抱進來我還以為看錯了,直到你油腔滑調的曝出自己的電話我才知道確實是你,說說吧,怎麽搞成這副樣子了?”


    “被多頭蝮咬了一口,”我簡單的將石宇家的事說了一遍,便問他:“你怎麽成了鬼市的二爺?五乘呢?”


    “丟了。”回憶起往事。牛哥的笑多了三分淒苦:“他被打落山崖山崖,不出意外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那小蘭也癡情,跟著就跳了下去。我被追殺一百多裏地,這才僥幸逃出生天。”


    短短幾句話卻讓我有如五雷轟頂,五乘帶著牛哥居然也會被人打敗追殺?難道是解放軍叔叔圍剿他們了?可這並不現實。


    五乘和牛哥道行再高也不過**凡胎,隨便一顆子彈就能殺死他們,但就如陳瞎子精通算卜一樣。他們也有趨吉避凶的本事。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本能,以五乘的性格在紅塵廝混,最有可能就是潛進上流社會,靠著一條口燦金蓮的口條忽悠人,隻能是達官貴人倚靠和保護的對象,絕沒有理由被人幹掉。


    我急忙問道:“死了麽?他真的死了?”


    “誰知道他會不會死,當初我們三個合力把他殺了。幾十年後不是又活了?”牛哥有些惱怒五乘的狡猾:“不過這幾年我再沒見過他倒是真的,就算沒死也一定藏起來不敢冒頭!”


    “誰對你們動手了?”


    “陳春峰唄,我們死而再生,小心謹慎,步步為營又不會得罪別人,那次與你在西安分別後我就到約定好的地方去找五乘,到了那荒村破屋卻沒見到他,正待尋找,陳春峰就從樹後閃了出來,我剛要打招呼就被人在後背印了一下子。”


    如同被迅疾的流星砸中,牛哥噴著鮮血摔倒在地,而陳春峰和那人卻沒再動手,牛哥就靠在一個樹上與陳春峰說話:“厲害呀,不但能瞞過我的耳目,還能悄悄湊過來偷襲,你從哪找了這麽一位高人?”


    偷襲的人很淡漠,一派風輕雲淡的高人姿態,隻是袖手而立並不作答,陳春峰說:“你管我。”


    “真要反目成仇?咱們四人好好的,怎麽就成了你死我活的局麵。”


    “叛徒沒資格說話。”


    牛哥苦笑:“究竟是我叛了你,還是你叛了我?二哥呢?”


    “掉下山摔死了。”


    牛哥挑眉問道:“真的?”巨吉央圾。


    “真的!”


    “那這樣說來你才是叛徒呀,何以如此大言不慚的質問我。”


    “你們背叛了我們就再也不是兄弟了,殺與不殺都不存在背叛一說。”牛哥說老陳當時已經瘋了,眼裏沒有任何人情,就認準一個死理,五乘和牛哥背叛了他。


    我問道:“陳爺爺真下的去手呀,你們不是老兄弟麽?”


    牛哥微怒道:“你叫他爺爺就別叫我牛哥,輩分都亂了。陳春峰那小子執拗的很,最愛鑽牛角尖,他與我們三個都不一樣,心眼小的可以跟女人比了,五乘你爺爺還有我是三兄弟,他就是你爺爺的狗腿子。”


    陳春峰是茅山掌教的私生子,從小長大的小山村裏盡是茅山信徒,平日裏衣食無憂好像個小皇帝,可在茅山的人麵前總矮了一頭,時任茅山掌教的那位是老掌教的女婿,道觀裏的弟子們便是老掌教的徒兒,平素裏見了陳春峰自然諸多刁難,這樣大起大落的處境就導致陳春峰的心裏有點變態。


    “被人們否定譏笑的同時又竭力渴望證明自己,想成為一個有身份的人。”牛哥給自己的定論點讚:“沒錯,他就是這麽個人,偏偏他那親爹又是個軟頭骨,見著兒子被欺負也隻能夜裏無人時抹眼淚,遭遇了這樣不公平的人生,一旦有個賞識他的人,就被他當成親爹般的存在,碰巧,你爺爺就是這個人。”


    嚴格來說陳春峰不是好人,在茅山弟子那裏得到的壓抑就要在別處釋放,小時候幹些打架罵娘的惡事,長大了就欺男霸女,帶著幾個地痞流氓收收保護費,敲敲寡婦門,可他越這樣做,茅山弟子越看不起他,直到有一天爺爺來了,當時他們還不認識牛哥。


    五乘玩世不恭卻有一顆赤誠心,他不禍害良家婦女的事就可見一斑,但他同時也是個暴脾氣,雲遊到陳春峰的家鄉時見到土霸王,第一也是唯一的念頭就是一掌拍死這個畜生,可爺爺卻不答應,說他心善也好,專門與五乘對著幹也罷,反正他覺得陳春峰是個苗子。


    真要分析起來,其實五乘比爺爺正義,他熟讀教人向善的佛經,雖然不信那一套可為人處世的準則卻是從佛經中吸取而來,不為惡的人不殺,不荒淫的婦不碰,但爺爺不同,他念的是道經,道家隻求今生解脫,並沒有行善積德修來世的說法,所以爺爺的原則就是:我看你順眼就罩著你,哪怕你是壞人,看不順眼就要幹你,即便你是好人。


    一切後果皆有前因,五乘雖然被趕出佛門好幾次,那也是他在佛堂裏白日宣淫犯賤在先,從頭至尾沒有人負了他,但爺爺不一樣,他雲遊四方時做了不少善事可回到家鄉發現兒子被人害死還成了水鬼,老婆給他帶個綠帽子還要殺他,同門師兄又是幕後黑手。


    所以爺爺從來不看表麵,看上去好的有可能是假道學,看上去壞卻有顆赤子之心,他做事隻憑自己的喜惡,萬幸的是爺爺三觀還算正,喜歡的一般都不壞,陳春峰就是這樣。


    爺爺以高人的姿態出現在他麵前,頓時讓陳春峰看到希望,在爺爺的教誨下痛改前非,其實也是為了學道法證明自己,當個有身份的人。


    爺爺教他為從前恕罪,陳春峰就一步一叩首從山下拜進道觀,茅山派見他可憐便勉為其難收入牆中,而他又是掌教的私生子,入了教便高人一頭,獲取信任後偷了茅山術和不少法器就跟上爺爺跑了,順便引了一票人在屁股後麵追殺他們,不過陳春峰很欣慰,沒身份的人能被追殺?


    終南山有許多隱修士,牛哥家就是其中之一,那三人天南海北的惹麻煩,不知不覺逃到了終南山,具體經過牛哥也不願說,總之就是追殺三人組的人意外殺了滅了他家,牛哥氣衝衝的提著寶劍去報仇卻被人抽了一頓大耳光,在三人組的幫助下複仇成功後也沒個去處,隻好上了賊船。


    原本是身家清白的道門子弟,奈何遇到了心髒都灌滿怨毒汁的三人小組,五乘用大理論告訴他滿天神佛都是虛偽的,爺爺以同道前輩的身份給他講述從來大德無好人的理念,陳春峰上躥下跳的說:人一定要有身份!看看你跟個野猴子似的鑽在樹林裏,父母被殺了吧?木屋被燒了吧?為啥?因為你沒身份,再看看我,一票人追著砍,我卻活的無比滋潤,為啥?


    當時牛哥似懂非懂的說:因為你有身份?什麽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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