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他怪笑道:“將軍敢對二爺動手?真是好膽量!”說完,黑衣人左手一切,麵具人又他娘的暈了。


    他也不是牛精忠,我能感覺出來!


    打暈了麵具人,黑衣人怪笑兩聲向我逼來,我的眼角急驟抽動,心知可能遭他毒手,沉沉吸口氣後坦然麵對:“大爺身手非凡,看樣子是來栽贓嫁禍的嘍?”


    “小家夥好聰明。”


    “為什麽非要殺三爺呢?留著他與二爺打擂台豈不更好?”


    黑衣人略微愣神,好奇的問我:“你怎麽知道我要殺他?”


    “你與二爺身形氣度都不一樣,想要三爺將你誤認成二爺顯然不行,而你剛剛對著麵具人自稱二爺,他傻乎乎的必然分不清,這樣做隻有一個解釋,你殺了三爺,借麵具人之口通知三爺身後的人,他們自會與二爺為難。”


    黑衣人輕輕鼓掌:“聰明,真是聰明,我將那二爺困在懸崖邊一夜不得出,必定以為是三爺防他救你而出手為難,而三爺死後,二爺又失蹤一夜,那茅山派的人想必會找他算賬。”


    牛哥被困住了?他能困住牛哥?天呐,有種五乘與人比佛經輸了的荒謬。


    黑依然緩步向我走來,雖然不知道陳春峰在哪,可除了大吼示警我也沒有辦法,罷了,不管他能不能聽到,不管這一聲喊出會不會被大爺滅口,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暗算。


    微微吸氣,正要吼叫卻被大爺猛地在耳垂下戳了一指頭,就好像被紮了的車胎一般,我發出幾聲輕微的嗚聲,卻連屋子都傳不出。


    “叫喚什麽,引來那老三,師父怎麽救你?”


    不能說話但是能聽得到,字正腔圓,深沉裏帶著頑皮的口音無比熟悉,我不敢置信的張著嘴眼看他將麵具摘下,露出一個有著濃密發茬的腦袋,星眉朗目,高挺的鼻梁厚實的嘴唇,容貌給人正氣凜然的感覺可眼中卻帶著滔天血海的殺意,闊別七八年,五乘更顯年輕與飄逸,他刮去了胡子轉而蓄發,迥然一個英武俊朗的年輕人。


    蹲在木桶邊,五乘摸摸我的光頭,深邃的眼中透著不可抑製的欣喜:“乖徒弟,師父開始蓄發,怎麽你反而留了光頭?是不是思念太甚準備繼承師父衣缽了?真是好孩子,收拾了那老三,師父就給你和畫堂春圓房,哈哈,原本都把握不住你的蹤跡了,你偏偏送上門來,這就是緣。”


    說罷,五乘戴上麵罩靠在門邊,擠眉弄眼的說:“看好,看師傅如何以龍象之勢暗算那陰毒的宵小之人!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拿貧僧的徒弟當藥引,是可忍孰不可忍!若非這老啞巴口不能言,師父也用不著苦心鑽研兩月的手語才能冒充鬼市大爺,白白耗費師父兩月光陰,你說他該不該墮入阿鼻地獄永不超生!”


    我真是日了狗了,原來鬼市三位爺都是假冒的,還都是我認識的人假冒,還都對手語這件事進行了吐槽,早知道他們就該商量一下,不學手語,也別戳穿對方。


    初見五乘的驚喜被他緊握的雙拳壓了下去,我猛然想起一會陳春峰會回來,如果五乘動手,被殺的可是他老兄弟。


    想叫叫不出,即便叫了,五乘得知是陳春峰也不一定會罷手。


    嗎的,急得我滿頭冒汗!


    第三百一十七章夏雪宜大戰鐵橋三


    “無妄想時,一心即是佛國。有妄想時,一心即是地獄。眾生造作妄想,以心生心。故常在地獄。菩薩觀察妄想,不以心生心,故常在佛國。”雖然帶著頭套一副下作之人的模樣,五乘依然口稱善哉誦出大德之言:“徒兒,你念想太多才會如此煩躁,試著放下你的心去體悟諸般妙境,頓時可登極樂。”


    五乘靠在門口歪頭說:“風未動,樹亦未動,乃汝心在動,你觀風卷殘雲,樹木摧枯,可風未消散,樹可再生,它們就如雲起雲滅,亦是雲滅雲起。唯有心滅後便如燈滅,雖可再燃,卻不複當時光景,”五乘腦袋更歪:“是不是聽不懂?那師父說的直白一些。你這大眼珠子骨碌啥呢?有話就說,別顯出一副很著急的樣子惹為師心煩。”


    我倒是想說,可也得說的出來呀,你他嗎一指頭點的我沒法說話,不骨碌眼睛還能咋辦?


    “真不想理你。你與師父許久未見。重逢後非但不欣喜反而擺出很著急的模樣,是不想落進師父手裏?你的想法沒錯,一會才要好好收拾你這小兔崽子。”五乘將指頭豎在嘴前做出個噓的模樣,小聲道:“人來了,看師父如何出手!”


    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中有一門叫壁虎遊牆功,說是背靠牆壁用胳膊肘在牆壁的細微凹凸處借力,就能像個肉蟲子似的一蠕一蠕的爬上去。我一直以為是吹牛逼,可五乘此時就真如壁虎那樣,靈動敏捷的背靠著牆遊動了上去,到了房頂犄角後手腳撐住,又像隻大蜘蛛一般趴在那裏,靜等著陳春峰的進入。


    危急關頭,我的心好似不會跳了,其實泡在木桶裏的這段時間我也沒感覺到心跳,可此時的感覺確如不跳一般,喘息都帶著一股巨大的壓力,我竭力張嘴想向陳春峰示警,卻無法發出哪怕一絲的聲音。


    吱呀一聲門開了,我看到陳春峰的手還推著門邊,而他頭頂的五乘更是猛地吸氣繃緊了身子,猶如獵豹即將撲兔一般矯健的凝神等候。


    畫麵好像定格了,我的腦漿忽然變成了漿糊無法做任何思考,也許是短短一眨眼,也許用了幾個呼吸,推著門的手閃電般縮回,門外傳出幾聲急促卻輕微的響動,而五乘也沒有猶豫,他雖然不知道陳春峰為什麽忽然退走,卻迅疾的撲下,雙手使了一股綿力將木門卸下平平的推了出去。


    沒走幾步,我還能看到五乘的背影,卻聽見外發出一串沙啞的摩擦聲,緊接著木門被洞穿,一道灰暗的劍鋒隔著木門無比精準的刺向五乘麵部,而他早已察覺,甚至劍尖還沒穿破木門時便已經歪頭,劍鋒擦著他的臉,沒有相觸卻留下一道極細的血絲,眨眼間,汨汨鮮血流了出來。


    “好身手,你這老啞巴也是深藏不漏。”五乘發出一聲帶著驚喜的爆喝,他是見獵心喜,可我估計陳春峰的心就要沉到穀底。


    說話間五乘依然改變自己的嗓音。


    一聲喝畢,五乘右腳跺地,左腳猛踢木門同時借力後撤,而那插在木門上的劍卻快速抖動起來,木門久經歲月早已腐朽不堪,頓時被這頻率極大的顫抖震的四分五裂。


    變成粉末那是電視裏才有的情節,陳春峰在如此短的距離單憑腕力便將木門震碎,除了寶劍鋒利,也足以說明他的劍術精湛。


    五乘偷襲無果,陳春峰一擊無功,一個退回臥房,一個追了進來,有麵罩阻擋兩人並不清楚彼此身份,卻不約而同的向我打來,一個豎掌拍額頭,一個舉劍刺眉心。


    我就搞不懂了,這尼瑪跟我有什麽關係,泡木桶也中槍麽?


    掌風撲麵,劍鋒刺眼,眼看我就要被這倆老東西聯手搞死,卻忽然間天翻地覆,刺向我的劍尖改向五乘,拍向我的鐵掌瞬間變成二指去夾他劍刃。


    一瞬間我便明白,五乘以為我是三爺的寶貝藥引,想用個圍魏救趙的辦法引他相救趁機搏殺,而陳春峰以為他是二爺或者二爺相托來救我的人,也是同一想法。


    叮咚一聲,劍尖斷,二指染血,兩人又是同一動作,一個甩劍尖,一個擲斷劍。


    這都是同樣的套路呀,一個師父交出來的?


    同樣的攻擊方式,同樣的及時閃避,而下一瞬間又是同樣的招數,五乘亮出了武器,陳春峰又掏出一把劍。


    五乘橫紮馬步,雙臂一震,兩條袖子就碎成破布,猶如一隻隻翩翩起舞的黑蝴蝶飛了起來,露出兩條小臂上套著的連串鐵環,而大臂的肌肉暴突,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隻暴怒的霸王龍。


    天呐,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鐵線拳?五乘死後,爺爺心力交瘁便將許多以前不肯說的事當故事講給我聽,我估算出他們最初雲遊的年代便是清朝末年,就開玩笑問他有沒有見過黃飛鴻和蘇乞兒,爺爺說他見過黃飛鴻他爹,我開始以為打,直到前兩年陪妞妞看電影聽她說了些史實才得知黃飛鴻真的有爹。


    人一定有爸爸,之所以這樣說是懷疑爺爺真的見過黃飛鴻他爸,當年清朝**無力保護良民,廣東地界就自成民團,有十位武林高手在民團任職或是有些聯係便被稱為廣東十虎,其中就有黃飛鴻的爸爸黃麒英,不過我當時最留心的還是那位鐵橋三。


    鐵橋三拜少林高手李胡子為師,苦習少林武術後鑽研洪拳,最後以鐵線拳法稱雄於世,得知這個人的經曆時我還幻想過他是否與五乘有師兄弟的情誼,本是玩笑話,可現在看來**不離十,若不是五乘起意,爺爺和他跑去廣州作甚?還有幸見過同為十虎之一的黃飛鴻爸爸。也許五乘的鐵線拳就是鐵橋三教的,或者他倆一起參詳出來。


    五乘露出雙臂鐵環,我覺得這是他的殺手鐧,再看陳春峰,也是叼不啦嘰的,原地轉了兩圈後右手在腰間一摸,一道極細的金光閃過,片刻後陳春峰飛撲而上,手中使的赫然是一柄薄如紙,約莫二指寬的金色軟劍,這劍在他手中指使如臂,時而筆直如竹,時而柔軟如柳,點點劍光猶如陰沉狠辣的眼鏡蛇吻總不離五乘的要害。


    我草,金蛇郎君夏雪宜大戰廣東十虎鐵橋三。


    我目不轉睛看著這一出關公戰秦瓊的好戲,可心裏卻好似打翻了五味瓶,他們四個並肩作戰幾十年,些許殺手鐧也早使過一萬遍,此時分別亮出殺招後兩人依然以命相搏,他們真的看不出來對方的身份?或是說早就知道了,此時才沒有在意。


    五乘,牛哥,陳春峰,全部以同樣的方式潛入鬼市,要說這兩三年來他們彼此沒有發現對方的身份我可以相信,畢竟鬼市三位爺勾心鬥角,聯係的並不親密,甚至會刻意隱藏自己的來曆,可他們偏偏全跑到鬼市來,其中就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果鬼市還有第四位爺那一定是我爺爺沒跑,但鬼市隻有三位,可隻有爺爺才能引得他們趨之若鶩,我隻能猜測爺爺是否也藏在這裏。


    三位爺是四人小組其三,這鬼市還有誰能擔得起爺爺的身份?我不禁瞟了瞟地上昏睡著的麵具人,恨不得看穿他的麵具好好瞧瞧那張臉是不是滿是丘壑的老人模樣,但轉念一想,就以他的智商來說,充其量當個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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