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神仙窟下麵究竟有什麽?”


    “坑深二裏,地下乃是淤泥一片,淤泥之下埋一銅棺,乃是唐朝李家某位王爺想借龍氣重生而求道人指點的墓葬。”


    我心裏騰起一個念頭,很是無奈的問他:“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屠睢拉著臉說:“我他嗎當年給掉進去了,李道長答應幫我潛入陰間後我就一直跟在他們身後,那四人來了聽說這裏有神仙洞府便趕來尋寶,誰也不知道具體地點就在這山上,我為了隱藏行蹤先他們一步上山,眼看著四人靠近,可你看這山頂哪有藏身的地方?擔心壞了李道長的囑咐,我手忙腳亂之下便不小心落進了被雜草掩蓋的地洞中,若非我當時身體特殊,下麵又是厚實淤泥,恐怕已經摔成粉身碎骨了。”


    媽的,果然那神仙窟裏的怪物就是他。


    我苦笑道:“所以你就在洞裏開他們玩笑?”


    “沒有,他們以為這裏是神仙洞府,我就想裝個神仙讓他們拖上去,可誰知道適得其反,反而讓他們以為這洞裏有洪荒野獸,任誰也不敢下來查探一二。”


    這樣的神仙窟真相讓我有種無語的感覺,並非爺爺以為神仙窟下有怪獸所以勾搭屠睢這個怪物下去查探,而是與屠睢有交易,還沒等交易完成,這哥們自己掉進去了,而屠睢說後來他和爺爺見麵後,爺爺也坦白承認那時以為神仙窟下有怪物,起了讓屠睢下去探路的念頭,卻沒想到怪物就是屠睢。


    “最後你怎麽上來的?”


    “我靠,老子用手在牆上扣出洞爬上來的,再不自救便真個沒命了,沒有那四個家夥不往下扔的東西,符籙我不怕,有毒的吃食也毒不死我,火把更是卻之不恭的補品,可他娘的糞便,鐵水,石塊,還有牛精忠那小子出主意往下潑的硫酸,雖然我也自認為是個怪物,可怪物也經不起這樣折騰呀,我顧不得李道長的囑咐在洞裏呼救,可距離太遠落在他們耳中便是野獸咆哮,我喊救命卻助長了他們殺死怪物的念頭,也虧得我提前爬出來了,聽李道長說那段時間他們沒盯著洞口便是四下去買燃油,準備火燒神仙窟了。”台扔呆巴。


    說起那些日子的事,屠睢忍不住的苦笑連連,這可真是天大的誤會,爺爺要屠睢想辦法去陰間救李少遊,而李少遊的死也與五乘有三分關係,所以爺爺不方便讓他知道屠睢的身份,以至於聯係不到屠睢也沒有聲張,權當他半路上被人販子拐賣了。


    “那你在陰間找到秦皇了吧?這是準備把他扶到陰間之王的位置上?”


    屠睢的笑容僵在臉上,大牛頭陰沉的可以滴下水來:“嬴政?我為何要再為他廝殺?哪怕我南方軍團中也沒有一個人願意提起這個名字。”


    我詫異道:“可我看他們對秦朝念念不忘呀,時常口稱陛下,打仗也喊著大秦萬歲。”


    牛頭歪著腦袋,很天真的問我:“不然呢?難道我們喊中華民族萬歲?陛下也不是他嬴政,僅僅是我們心中可以誓死效力的人,當日李道長答應幫我找秦皇時曾勸我看開一些,沒有誰值得五十萬漢子如此效忠,而我也說了找他不是為了重歸麾下,僅僅想問問他準備讓我們這五十萬無家可歸的流浪人歸去何方,後來在陰間沒找到,而我值守三途河時覺得那裏風景不錯,大地都燃著熊熊烈火,倒是我們最佳的去處。”屠睢從馬上解下佩劍扔給我:“相識一場,雖然白蒙他們王禮他們騙了你,可我們都是沒有心機的傻子,若非一肩擔著無數袍澤的性命,誰又願意做那勾心鬥角之事?”


    看看身後靜靜等待的將士門,屠睢不再囉嗦,斬釘截鐵的對我說:“如此便別過吧,我們還要趕時間開赴三途河,隻有雙腳踏在那片布滿烈火的土地上我們才真正有一拚之力,我不是名將,南方軍團在曆史上也算不得頂尖,可無論如何我們總該有生存的權利,哪怕那地府裏雲集了曆朝曆代的好漢,我們大秦兒郎也要與他們一比高低。方小兄弟,今日陌路成知己,他年地府見此心,你若被陰差押赴,我若在陰間立足,必當率領兒郎們將你截下,保重了!”


    抱拳行禮,屠睢二話不說調轉馬頭離去,我雖還有萬般疑惑要請教,可也不能誤了他們五十萬遺人生機,便抓著牛骨刀與屠睢的佩劍高喊:“祝將軍武運昌隆,戰無不勝,但如果有可能咱們還是別在地府見麵了,不過你要是有機會見到五乘記得幫我揍他一頓。”


    屠睢揮揮手,策馬狂奔而去,那千萬騎帶著一片煙塵鑽進了深山中,爾後我就一直盯著這座山,直到山女來到身邊,摟著我的胳膊問道:“你在看什麽?”


    “看看這座山怎樣消失!”


    “萬一陰兵冒出來呢?”


    “說的也是,咱們趕緊溜吧。”


    第四百零一章無法化解的仇隙


    “當是時,我仰天大笑三聲,毫無懼色的告訴那些陰兵:你要殺便可殺麽?難道我方航是任人宰割之輩?而陰兵自然是不相信了,但他們是陰兵你懂吧?沒有感情也沒有表情。可我是高人呀,一眼就看出了他們眼中的懷疑。便搖頭笑道:不信麽?莫要仗著人多勢眾便對我如此威逼,可知一根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之言?今日便讓你見識我方航的後手,於是我大喊南方軍團何在,身後的山中頓時傳來排山倒海一般的呼嘯:末將在。南方軍團就這樣神奇的出現了,在我的指揮下打敗陰兵,爾後我派他們去陰間占領三途河,將來咱們誰要死了,也算在陰間有熟人。”


    口若懸河的昨天夜裏給發生的事給他們講了一遍。陳春峰與牛哥的嘴張的已經可以容下一個鴕鳥蛋,他們從不知道神仙窟下麵的怪物就是屠睢,而唯一知曉一切的爺爺也早就說了,神仙窟下隻有菊泉青泥。


    誰都以為他是年紀大了不願在爭,卻沒想到爺爺說的是實話。


    “那迅哥呢?屠睢沒有說麽?”陳春峰喃喃自語。


    我眨著眼道:“說了,屠睢說爺爺吩咐他搶來三途花是為了解決一些人死後的惡業,而屠睢得知爺爺自盡的消息便來把他送給他,卻沒想到爺爺有天會活過來。”


    陳春峰的眼裏多了三分神采:“是這樣啊,迅哥怎麽活?什麽時候?”


    我攤手無奈的說:“這就不知道了,畢竟爺爺的手段不好捉摸。”


    關於爺爺永遠回不來的消息不能泄露出去,否則五乘再無顧忌,所有與爺爺有關係的人都要死。


    世間最難測便是人心,心非不誠,實太善變。


    五乘不是壞人,任誰也不能說他是壞人,但五乘也不是好人。再不好不壞的情況下,稍加影響就會走上一條無法回頭的路。


    別人還有和尚勸說回頭是岸,可五乘本身就是連佛祖都不放在眼裏的高僧,這世間還有誰能勸的了他?


    事情很簡單,五乘不分善惡,隻有喜惡。


    他的行事作風看上去有跡可循,可實際上那些善行並不是道德使然,而是人對美好的一種喜愛,換句話說,五乘不殺無罪之人不是認為無罪之人不該死,而是他喜歡無罪之人,這樣的說法看上去沒有區別,可一旦有些事與道德違背卻順了他的心,五乘隻會遵從本心而不管良知,他也沒有這玩意!


    他與爺爺相識時正在山中折磨那一村子對地藏菩薩出言不遜的山民,劉碧珍與李少遊的事不因他所起。但有他推波助瀾,具體的經過爺爺也不太清楚,好像就是感覺爺爺這一家子人太無聊了,男人不保護妻兒在外麵浪蕩,女人不相夫教子反而幹起紅杏出牆的齷齪事,孩子雖然聰穎卻過於迂腐,在他看來就該手刃惡賊,快意恩仇,如果李少遊這樣做了反而不會有任何麻煩因為五乘大師會罩著他。


    但李少遊沒有,落在五乘眼裏就有些心煩,這一家子太他媽無聊了,趕緊死了拉倒。


    爺爺不知道他在哪個環節出了力,但家破人亡是爺爺一手造成的,哪怕沒有五乘最終也會是這個下場。所以他從未怨過五乘。


    而五乘卻變了,他自視甚高,雖然做過對不起爺爺的事但他欣賞爺爺的狠戾與道行,自以為可以控製的住便出麵結交,可幾年十幾年下來,五乘發現爺爺並不是他想象中可以玩弄於鼓掌的人物,二人相比起來,爺爺似乎還高了一籌,事實證明五乘猜的沒錯,爺爺雖然資質愚鈍卻勝在勤懇,而且他的愚是反應有些慢,心卻十分玲瓏。


    所以到了後來五乘每日裏就會想如果爺爺知道他的所作所為會不會反目成仇。


    心裏埋了猜疑的種子,爺爺又怎會看不出來,是五乘親手將自己的過去顯出而讓爺爺猜透的。


    爺爺心有所悟,心中有了苦澀的念頭,五乘又怎會看不出來?他們都不是普通人,彼此相交相知,於是爺爺怕五乘看出他知道了而偽裝,五乘猜測爺爺知道了隻好繼續偽裝,裝來裝去的結果就是離心離德。


    有一件事其實我們都沒猜錯,原來我他娘的真的與李少遊有關係,正是因為水鬼害人後不能正常投胎,所以才變成了張二狗這個傻子。


    道家今生和尚來世,五乘又癡迷地藏菩薩所以對輪回一事格外清楚,他最先算出了李少遊的轉世,當爺爺從碗子村回來後便告知了他,目的就是想試探一番,如果爺爺心懷怨恨,親子重逢之後必然會將存有的殺心激發。


    天地良心,爺爺從沒想過殺他,但李少遊的死與五乘有聯係,爺爺害怕因我而勾起五乘的殺意,在許多地方便很隱晦的警告五乘。


    這一警告透給五乘一個信息就是爺爺知道他的惡行並且護犢子的心可以讓他與任何人為敵。


    這時候就看出了五乘的不凡之處,國家說了,誰敢叛國我就收拾誰,正常人覺得這個邏輯很合理,可五乘不會這麽想,他隻有一個念頭就是:我草,國家居然要收拾我。


    爺爺從未想過殺五乘,是五乘心理變態再加上心中有鬼,他就感覺早晚有一天爺爺會與他反目,所以就先下手為強嘍。


    五乘不怕死,他所憎恨的是爺爺的背叛,雖然爺爺從未向他宣誓效忠。


    情到濃時情轉薄,而今真個悔多情,又到斷腸回首處,淚偷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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