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們明白了陰兵的任務後才發現真正的苦難才剛剛開始。


    陰兵麵對五十萬南方軍團卻沒有一擁而上將南方軍團押送地府,並非他們沒有血性,而是有要事在身容不得片刻耽擱,可他們被打了回去,大批冤魂匯聚卻無陰兵接引,當夜的杏橋山隻是百鬼縱橫,而今夜,恐怕要群魔亂舞了。


    “救人。”沒有任何多餘的話,陳春峰冷著臉像不遠處一個跌坐在地的小女娃跑去,她哭喊著尋找媽媽,可身邊盡是厚厚堆積的碎石,誰也不知道她媽媽被埋在哪裏。


    白天的救人隻是杯水車薪,真正要拚命的還是晚上。


    誰也不知道這一場災難究竟讓多少人喪命,但如此多的亡魂隻有兩個條路走,要麽不知道自己已死,繼續如往常一般想要與家人生活,可人鬼殊途,他們的家人不聞其聲,不見其人,亡魂漸漸焦急就會變得暴躁起來。


    第二條路,他們明白自己死於地震,可龐大的數量所形成怨氣會造就無數厲鬼,真到了那個地步,整個中國的道士和尚加起來都沒有他們的數量多。


    若說三天前對南方軍團還有著崇高的敬意,可現在卻將他們祖宗十八代都操翻天了。


    我和山女拚命的刨著碎石想將那露出一條胳膊的女孩挖出來,可表哥卻麵色蒼白的跑來說:“陳爺爺讓你們回去,休養生息準備晚上的事。”


    此時救一人的力氣擱在晚上能救三五人,可我剛答應了身邊的小男孩一定將姐姐還給他,山女淚眼婆娑的後退,說什麽也不答應跟我離開,表哥卻指點地方讓我先過去:“我和山女挖,反正晚上也用不上我。”


    點點頭,我不敢看那小男孩的眼神,卻可以感到後背被千萬道灼熱的目光盯著,不時有小孩,弱女,老人乞求我救救他們的親人朋友,可感受著手指傳來的刺痛還是咬著牙拒絕了,體力是一回事,剛剛挖石頭已經將手磨得血肉模糊,一旦流血過多,以我的八識心王來說便是亡魂最好的上身對象,現在救一個,若是晚上出了意外就可能害十個。


    災難來臨時,所有的人性會被放大,這時候湧現的不僅僅是英雄,還有那些趁火打劫的人渣。


    殺人,搶劫,強奸..所有的惡行都在這不大的地方上演著,司徒辰與彭海庭都踉蹌著出去幫忙了,惟獨我們三個最矯健的藏了起來,根本不敢露麵,不說能否麵對那些渴望的目光,就連心裏的坎都過不去,哪怕是人性最冷漠的牛哥也無法坦然。


    可我們藏在陰暗中,卻有人也要借陰暗地做那些陰暗事。


    救人費力氣,殺人很輕鬆,所有被牛哥處理的人都死於意外,還全是犯罪過程中發生了意外,他就是要讓善後的人知道這些畜生的意圖,以免這些人被當成正常的遇難者。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不知在哪個角落裏再見牛哥是他的臉色如紙般蒼白,心口處還插了一根細長鋼針,這是用迷心術脫力所致,他說自己對安撫亡魂之事並不擅長,還不現在多出把力。


    是夜,火把與手電光連成一片,可再亮堂,活人再多的地方也始終有著缺胳膊少腿,滿臉鮮血的鬼影蹲著,有些陰森怨毒的望著活人,有些則哭天喊地的捧著自己的四肢叫人來救命,原本我看不到鬼,可鬼太多了,此地已被一股濃鬱的死氣籠罩。台討低弟。


    我們的想法雖然很好,實施起來卻無比困難,誰也不能堂而皇之的走到一群人身邊對著空氣貼一道符,陳春峰與牛哥去犄角旮旯裏找落單的野鬼收拾,我卻成了過街老鼠讓來救人的解放軍追著打了幾次,他們說我無視國難,大搞封建迷信,這也就是有人等著他們救援,不然一定圍毆我。


    後來我就學聰明了,看到哪裏有事故就跑去幫忙,一邊動手一邊念經,身邊人最多以為我是佛教徒,卻不會當成趁災難來蠱惑人心的邪教徒。


    即便如此,一來二去我也有了信徒,他們問我信佛真的管用麽?我說心誠則靈,哪怕沒有菩薩獻身來救,起碼心中多了個依托,既然對家人的下落無能為力,何不誠心祈禱一番?反正又沒什麽損失。


    第一次我隻是想讓他們大家念經好趁機脫身去度化下一個,可漸漸的就發現一條妙計,我將《救助眾生一切苦難經》教給他們,眾誌成城一起誦念著救人也能當合力的拍子,而悠悠眾口連成一片後效果顯著,成片的亡魂麵露淒迷之色,終於放下屠刀,被佛經願力感化,沒了害人之心。


    成片指甲蓋大小的片在大興安嶺中有何作用?杯水車薪而已!


    地震所造成的亡魂根本不是我們三個的力量可以度化的,否則還要陰兵做什麽?


    念經耗神,地藏菩薩度不盡地獄惡鬼,我也不可能一己之力解決此地亡魂。


    最終陳春峰找上我,心力交瘁的說:“走吧,這不是咱們能解決的問題,哪怕累死在這裏也沒用,也許一會還有餘震,山女他們都在破屋裏休息,別連累了他們。”


    無比悵惘的看著夜幕下哪裏都在忙碌的人,我最終還是跟著陳春峰離去,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我不過是芻狗之一,使勁渾身解數也無法與老天爺的殺機相抗。


    第四百零三章要逆天的五乘


    當人的思緒飛揚起來時,一般就會從天而降一盆冷水。


    汶川地震這件事就是一盆凍入骨髓的冰水將我因看到兩軍大戰的躁動澆熄了。


    在那種心緒低迷的情況,我隻是茫然的背著山女跟在陳春峰身後步行,這時候出川隻有靠雙腳。擠不上車不說,就連公路也成片的坍塌。而心情不澎湃了就能靜下來思考許多事,當日屠睢走的急,我有許許多多沒來得及問的便要在此時商量:“陳爺爺,你說五乘是否知曉神仙窟下究竟有什麽?”


    “不知道。”


    “那當年在碗子村的日本人呢?”


    爺爺幾人對於神仙窟也是道聽途說,誰也不知道這則消息最先從哪裏放出來,以至於以訛傳訛成為了神仙道場,而當年小鬼子自侵略中國後很有可能也聽到了消息,隻是謠傳太甚竟然誤導著他們去了碗子村。


    後來五乘出山,主動去陰陽寮勾搭了一批陰陽師帶著百鬼夜行圖來到。我們從始至終就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麽。


    小鬼子是什麽品性?走在中國大街上被人看到都懷疑他們是來搞破壞的名聲了,五乘與他們合作無異於與野狗謀皮,既然五乘和小鬼子都非善良之輩,他們之間的合作絕不會坦誠相見,最基本的,在下神仙窟的那一晚五乘應該出現,即便他在日本鎮壓惡鬼,也該派樂正林盯著,起碼要看看小鬼子得到了什麽,事後才好分潤。


    而那一夜樂正林也沒有現身。


    若非他有絕佳的藏匿之計,就隻能是五乘根本沒讓他來,換言之,五乘並不關心神仙窟下麵的寶貝。


    “陳爺爺,難道五乘知道神仙窟的真相?”


    “應該不知道,”陳春峰住著木棍深一腳淺一腳帶我們在山林中穿梭:“神仙窟的真相就是啥也沒有,難道你會在一個啥也沒有的地洞裏浪費如此多的心思?”


    “那他總該盯著陰陽師的舉動。”


    “也許有更重要的事脫不開身吧。”


    “什麽事會比神仙窟更重要?”


    我隨口一問。料想陳春峰也沒有答案,可他卻猛地一頓,滿臉駭然的與牛哥對視,最後緩緩轉身,喘著粗氣,用那種萬分驚異的語氣對我說:“除非五乘知道那夜下神仙窟便是死路一條。”


    牛哥的手搭在司徒辰的肩上,臉色蒼白,氣若遊絲,卻很堅定的說:“五乘就在此地,他一定來了這裏!”


    “來幹嘛?”我幹巴巴的笑兩聲:“來宣揚佛法?嘿嘿,說不定掉地縫裏摔死了。”


    “他來度化亡魂。”


    一言驚醒夢中人。


    我腦袋一晃險些將山女扔出去,雖然這僅僅是牛哥與陳春峰的猜測,但也是目前看來最合理的解釋。


    與屠睢的交流並沒有得到太多有用的東西,我是個半吊子,再加上他這個二傻子,隻言片語也說不清楚。如果那時候牛哥與陳春峰有一人清醒便能猜到許多真相,可我當時根本沒想過叫醒他們,屠睢帶兵下陰間了,讓他倆知道還不死活跟著去參觀?我可舍不得兩個得力保鏢。


    而事後他們問我一些事便給出了一些結論,有些並不正確可聯係到爺爺的信,我心裏就有了個底,隻是沒有告訴他們。


    先說屠睢這個死牛頭,他的身份一直不清不楚,說是爺爺賄賂了真正的牛頭讓他冒名頂替,可這種事不是私下交易一番就能成功的,閻王爺也不是瞎子呀,可後來我們一合計,估計事情沒那麽簡單,極有可能就是真牛頭故意惹怒閻王爺。比如說收點小錢呀,欺負兩個漂亮小亡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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