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顧和薑旗都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驚魂未定的他們臉色都不是太好看。


    而墨裳也微微的舒了口氣,閉上了眼睛。似乎是這才稍稍放鬆了一下那顆緊揪著的心。


    眼見船體漸漸平穩,秦震不顧兩腿發軟,踉踉蹌蹌的就衝了駕駛艙。


    舌頭都不太利落了,但還是第一句就問道:“你、你還好吧……”


    其實這純屬是關心了。因為如果羽東出了什麽差錯,秦震也就沒機會問這句話了。他們大家既然都還活著,就已經證明了羽東的無恙。


    不過這時候的羽東臉色也是很蒼白,他對秦震微微點了點頭,便又專心航行了。


    看到羽東沒事,秦震也放心了。正要回船艙,卻無意間看到了羽東鬢邊流下的冷汗。


    從相識到現在,哪裏見過他緊張害怕成這個樣子?大概渤海的陰影,還是在他的心中作祟。他知道所有人的命都掌握在了他的手裏,所以才會如此的惶恐。


    夏羽東他就是這個樣子,千難萬險、刀山火海他都可以一笑置之。但惟獨害怕有哪怕一個生命,從他的手中不幸消逝。他那似乎是與生俱來的強大責任感,迫使他要竭盡全力保護身邊所有人。


    “哎……”情不自禁的,秦震歎了口氣。


    當他坐回到船艙位置的時候,老顧和薑旗都同時迫切的低聲問道:“東少還好嗎……”


    想當然的,擔心羽東狀況的,不止秦震一個人。


    秦震勉強點頭說了句:“就算是還好吧……”


    看著他們三個人憂心忡忡的模樣,一直閉著眼睛的墨裳,悠悠的開口說道:“你們不用這樣,這是他該做的,也是他必須經曆的。如果他連自己這關都過不去,還怎麽再下海?萬一我們之中真有人死了,難道他就徹底被擊倒了?禹王九鼎就棄之不顧了?嗬嗬……他不能。”


    墨裳始終閉著眼睛,說這番話的時候,完全是一種淡若清風的狀態。但是他的這番話,卻說的有些看似無情。墨裳沒有避諱說“死”,甚至直截了當的說出了這種可能性,並且有些冷酷的肯定了羽東必須要有的心態。


    話雖冰冷,但是道理卻是無可辯駁的。


    還別說他們之間死一個,就算是他們全部都壯烈了,羽東他也不能被悲傷擊垮。就算最後隻剩下他一個人了,他也得繼續孑然前行!直到,完成了九鼎任務,完成了他的使命……


    這種無法改變的宿命,造就了太多的無可奈何。很難想象常人是否能做到如他這般的扛起如此沉重。


    秦震他們都默然的低著頭,直到墨裳有些失神的輕聲說了句:“鬥然一峰上,天橫碣石來……我們,終於找到真正的碣石了……”


    第四十六章登臨碣石


    秦震順著墨裳的聲音朝船艙的外麵看去,一條通天之路般的巨石甬道渾然乍現於眼前。


    雲水靉靆,驚濤拍岸,幾十裏的巨石恢弘磅礴的佇立於滄海之中。


    迷蒙裏如夢似幻,遠遠看上去像是整座山都籠罩著一層薄霧,但又並非真的看不清楚。那麽虛虛實實的感覺,使得此地更顯神秘。


    總之,此刻的天氣環境都很怪異,詭譎迷離。


    羽東十分穩妥的將遊艇靠了岸,幾個人再次聚到了甲板上,卻都並沒有急著上去。


    這大概就叫做吃一塹長一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現在要是就這樣上去了,誰知道這裏會不會忽然間也又要下沉了呢?萬一要是再來一次的話,他們幾個人或許就沒有剛剛那麽幸運了。


    秦震後怕的回頭看了一眼,大海已經恢複了之前的風平浪靜。海麵上再也找不到禹所積石山的一丁點兒影子。如果不是那霸氣的銘文內容還深刻的回蕩在他們的腦海之中,恐怕這會兒他們都不禁要懷疑之前的一切是不是都是南柯一夢了。


    老顧這時候抹了抹臉上的水和汗,傻笑了兩聲說道:“有東少在,真死多作死都沒關係啊!你們看,咱們這不是好好的活著呢嗎?無常哥,你那困在水下的卦也沒應驗啊。不過我倒是覺得這是個好事兒,它要是真應驗了,咱們就倒了黴了!”老顧可無遮攔的說著,嘚嘚瑟瑟的好像在顯擺他還活著。


    秦震瞥了一眼羽東和墨裳的表情。發現他們並沒有在意老顧的話。不知道為什麽,這讓秦震隱隱有種感覺……


    會不會那“澤水困”的卦象指的不是之前的意外?而是……現在才剛剛開始?


    畢竟,這幾十裏的石柱甬道就是這麽忽然間的出現在他們眼前。太陽升起的時候,就已經能夠看到它了。至於之前它是怎麽冒出來的,誰都不知道。而且現在抬頭看去,這地方可不小,高度也很高。下麵是天然形成的石柱大道,可頂峰上卻好像還有著某些建築……


    那建築並不是什麽殿宇樓閣,而是好像遠古時代一樣,都是巨石搭壘出的原始建築。單從這一點來說。秦震就覺得很怪異。


    秦始皇是一個愛好“建築裝修”的君王。無論是活人的阿房宮。還是死人的始皇陵,他的建築風格一向是恢弘磅礴,似乎是要立誌於在千年之後成為世界奇跡。


    這樣的秦始皇,怎麽會在這碣石上沒有任何作為呢?這不符合他的作風。


    這一次。羽東讓大家拿好了潛水裝備。可以說是該帶的。都帶上了。他們要全副武裝的去登上碣石。


    對於羽東這麽做的原因。其實也不需要多問。他要麽就是因為對這神秘的碣石有所戒備,要麽就是還將那“水澤困”放在心上。如果說他們一旦真的被困水下,那這些裝備無疑會救了他們的性命。


    全部都收拾妥當了之後。他們大家這才下船登上了碣石。


    這所謂的碣石,完全就像是一座小島。粗略的估算,整座島的周長應該至少有千米以上。山石參差不齊的錯落,倒是讓人很方便的就能朝著山頂行走。難怪秦始皇會覺得這裏是一條通天大道。


    老顧這時候比較激動,甩開腿大步向前進。一邊走還一邊嘀咕著:“趕山鞭、趕山鞭……那東西會在哪裏呢?”


    羽東看見老顧漫無目的的四處尋找,實在是忍不住了,便拉住了他說道:“你這樣純屬是浪費體力,傳說那驅山鐸就是一根金黃色的小鞭子,隻是尾部綴著一個類似於鐸的物體。造型極其精致,並不是你想象的那麽好找。”在羽東認為,老顧想象的趕山鞭,幾乎就是大鐵鏈子了。不然的話,他也不可能以這種方式找。


    沒想到,當羽東說完之後,老顧竟然歪了歪頭十分詫異的對羽東問道:“東少,你說的那個……那個鐸是個什麽東西?”


    “……”羽東無語的看著老顧,那臉色實在是不太好看。


    秦震見狀連忙拽過老顧,沒好氣兒的說道:“你能不能長點兒心?!你都不知道驅山鐸是個什麽東西,你就撒丫子亂跑,你想幹什麽?鐸……就是大一號的鈴鐺!”秦震解釋的也有些費勁。這倒不是因為他也不知道鐸是什麽,而是不知道該用怎樣直白簡單的說法才能讓老顧聽的明白。


    老顧聽後恍然大悟的點頭道:“哦!!就是大一號的鈴鐺?掛在一根兒小皮鞭子上?嘿,你們說的這東西可是真秀氣。那他媽這麽秀氣的東西,哥幾個兒準備如何能找到??”


    顯然,老顧對那驅山鐸的大小不是很滿意。越小越難找,這是必然的。而他們來到碣石,最大的任務就是找到驅山鐸。


    秦震見狀安慰道:“別著急、別著急,慢慢來……既然秦始皇說了在這裏,那應該就是在這裏……”


    “你少扯淡說那些沒用的。秦始皇還是說他就躺在自己的陵墓裏呢!你倒是挖出來給我瞧瞧??那一個鈴鐺大小的東西在這座島上,就相當於沙漠裏有粒沙子、海裏有滴水一樣!你告訴我,往哪兒找去?再說了,你怎麽知道這碣石什麽時候和剛才那座山一樣,又消失了??”老顧理直氣壯的發表著自己的看法和疑問。


    雖然說秦震聽的直皺眉,但是不得不承認的是,老顧說的好像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羽東聽了他們的討論,這時沉聲說道:“秦始皇藏東西,一定會是與眾不同的方法。普天之下再沒有人能把江河湖海都藏進自己的陵墓中去。單從這一點可以看出來,秦皇嬴政對他所珍愛的東西,是不惜下血本來守護珍藏的。”


    秦震聽到這裏,不禁疑惑的接道:“是啊,我也是這麽覺著的。可是你們沒發現嗎?這名聲如此之大的碣石,上麵竟然連個亭台殿閣都沒有!你們覺得這符合嬴政的作風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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