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過是想確定行為的可能性對嘛。”我伸個懶腰,心頭暗喜,原來康柏那小子隻把那怪事說與我一個人聽。


    “好像知道些什麽獨家似的。”蘇眉不屑的撇撇嘴。


    “嗬嗬,就是獨家的,而且如果我不說,你們全都猜不到。”居然給我臉色看,我幹脆惡形惡狀起來。


    “難道是被什麽東西藏起來了嗎?或者是,消失了?”康文笑眯眯的問。


    一觸他柔和的眼神,我敗下陣來。


    “好好,告訴你們吧,你們知道那張皺巴巴的紙是怎樣得來的吧,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它是怎樣貼上去的呢?”我苦笑著說:“我現在就要告訴大家一個荒謬的故事。”


    第十七章 台風過境 仰望天堂


    邵康柏看到的怪事,可以解釋現場證據自動消失的原因,但是卻無法說服警方。


    到了此刻,我們都確信黃牧星是自殺的,但是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卻似到了絕路,再也無法推前一步。


    然而這時,卻出現了一個完全無法意料的轉機。


    所謂天意,就是事情的發展已經不能以常理去形容,所有努力,都不能控製事情的結果。而在大多數情況下,這些天意,都是通過人類錯綜複雜的行為反映出來的。


    比如說,就在我們瀕臨絕境的時候,忽然有個重要人物跳出來,提供黃牧星自殺的證據,為無辜者洗脫罪名。在這等情況下發生這種事,不能不說是天意。


    這個人竟然是黃夫人。


    她告訴警方,殺死她丈夫的手槍是他的私人珍藏品。她覺得自己的丈夫自從遭受暗殺威脅後,一直情緒不安,很可能患有抑鬱症。所以她認為黃牧星是自殺的。


    她提供了那柄手槍的購買證明,並說正在爭取牌照中。


    她甚至還提供了家庭醫生對黃牧星精神狀況的判斷記錄。


    她力證當時出現在現場的年輕人,也就是邵康柏,是無辜的,而且她作為黃牧星的家人,認為此事也不宜再追究下去。


    警方雖然覺得關於自殺過程中的細節存在很多疑點,但是受到了某些壓力,並得到苦主的保證,堅持了半個月,終於決定結案。


    康柏終於可以釋放。這件事情開始時的嚴重性超出我們的估計範圍,但結束過程之順利也超出了我們的估計範圍。


    康柏釋放出來那天,天色晴好,一掃多日來的連綿積鬱。


    他自警局施施然踱出,似乎有意令我們心焦似的,見到我們的一刹那,居然還將手揮過頭,作出個領導揮手的姿態。


    還是那麽得意洋洋!這小子別的沒有,蟑螂一般旺盛的生命力和洋洋得意倒是從來沒有少了半分。


    蘇眉尖叫一聲,已經撲上前去。領子一緊,被人拎著倒退回來。卻是亞蘭·德普一隻毛茸茸的大手抓無虛發,力度萬鈞。


    再說這樣重要的事情,邵康柏這小子就算再怎麽膽大妄為,卻怎麽能拋開他的排檔獨自行動。卻原來這亞蘭身世複雜,生活也複雜。上個月開始告假,回尼泊爾不知處理什麽事情去了,結果讓邵康柏這小子闖出天大的禍來。這事情發生在多事之秋,當然也不是簡單的,不過留待以後再詳述。這當兒亞蘭正好回國,就碰到倒黴的拍檔釋放的日子。他最見不得蘇眉熱情過度,又不擅長言語交流,幹脆就揚長避短,關鍵時刻用鐵塔身軀一擋,鐵臂一伸,狂蜂浪蝶別想近身,蘇眉那小妞更別想逃出周圍三米範圍。


    登時蘇眉一張臉漲得通紅,回眸就瞪,嗔罵道:“想死啊!我又不是小雞。”


    亞蘭刀削一般的臉龐泛起一絲笑紋,縮回手,投向康柏的目光嚴厲中又飽含關切。


    康柏本來一副促狹的表情,此刻被他目光一逼,卻轉頭四顧,神色尷尬。


    康文也不近前,隻隔著眾人看著,嘴角含笑,此刻開口道:“小柏,回家去吧。你養的那兩隻烏龜害了相思病,瘦骨嶙峋的,看著可憐。”


    “康文,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就算你對我生氣,也不應該虐待我的寶貝吧。”康柏笑嘻嘻。他倒是一身輕鬆,別人從警局出來像是脫了一層皮,他卻隻是抖落一身塵埃。


    他一直向我走過來,想對我說什麽話似的,可是我什麽都聽不到。我忽然發覺四周的聲響全部消失,康柏的笑臉在我眼內慢慢放大,突然換上一種驚駭。


    奇怪,他看到什麽那麽吃驚呢?


    我暈倒之前,腦海內竟是轉著這樣一個無聊的問題。


    醒來的時候,四周漆黑一片。


    我動了動身體,覺得四肢酸軟,頭有點重,好似在發燒。身上被褥有消毒藥水氣味,應該是在病房裏。


    什麽時候發起燒來,竟還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暈倒,這次真是丟臉。


    我撐起身來,在床頭摸索喚人鈴,有沒有搞錯,居然連燈也不給我留一盞。


    旁邊輕輕一響,有人忽然握住我的手。


    我嚇了一跳。


    這人潛伏在黑暗中,還是離我這樣近,竟是不動聲色。


    感覺到那雙手的溫暖和厚實,我鎮定下來:“康文?為什麽不開燈?”


    那個人沒有答我,卻聽到他的呼吸聲粗重起來。


    我忽然想起“不欺暗室”這個詞,心中怦怦亂跳起來,再叫一聲:“為什麽不開燈,這裏黑死了。”話一說開,立即源源不斷,務求打斷心中的緊張:“我很怕黑,而且讓人看見我們兩個人呆在黑房間裏不好,蘇眉肯定口無遮攔,康柏那小子……”


    握住我的手忽然一緊,康文湊近來,猛的堵住了我的唇。


    他的唇溫熱柔軟,帶著拿鐵咖啡的味道,在我的雙唇上輕輕吸吮,有種輾轉的溫柔。


    隻覺得自己的意識似乎泡在一汪溫水之中,緩緩的沉下,緩緩的蕩漾。


    意識的最深處,忽然聽得有人說:“你與他之間雖有緣分牽引,但波折重重,爭取得如此辛苦,不要也罷。”清清楚楚是寧婆婆的聲音。不禁心頭一震。


    隨即卻是他沉著篤定的聲音:“一朵花開放的時候,正好遇上陽光雨水,令到它更美麗。但是它從來不會問為什麽。”


    高燒加重,額角劇痛。


    我掙紮著離開康文的唇,喘了口氣:“康文,不要……”發覺頭腦一片混亂,這些反應都是我不適應的,無來由的陣陣恐懼。


    剛說了半句話,康文猛然將我拉入懷中,這一回跟剛才溫柔的吻完全不同,他的手臂緊緊匝著我,將自己的下巴與我的緊貼在一起,不顧反抗,再一次將唇狠狠的覆住了我。他還騰出一隻手捏住我的臉頰,使我的嘴大大地張開,舌頭深深侵入到喉嚨深處。這種暴風驟雨一般的深吻使我驚呆了,溫文爾雅的康文,含蓄的康文,原來也有這麽瘋狂的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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