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奎的叮囑他忘記了,尋找雲南白藥的事情暫時拋之腦後。左小木上前,伸出手扶住病床上的女人……扶住的感覺……,輕飄飄的,心裏覺得奇怪,視線隨意在女人後背一掃視……


    “哇靠!!什麽東東?靠!靠!靠……天!……”


    鍾奎聽見了從左小木喉嚨發出的大叫,不,應該是無比驚恐的尖叫聲。他來不及給徐集說什麽,就躍身而起,身子如螺旋一般彈射出去。


    左小木究竟怎麽回事?他在扶起女人時,就趕覺不對勁,女人的身子輕飄飄如一片紙張那麽輕,幾乎沒有用什麽力就把她扶起來,在奇怪之餘之後他隨意的瞥看了一眼女人的後背。


    女人就是一張皮,一張有五官會說話的人皮,在她的背後是密密匝匝,爬滿數以萬計的蛆蟲,蛆蟲蠕動在他的視線裏。


    嚇!沒有時間惡心,左小木隻感覺到,渾身肌肉,毛發、髒腑都在抽搐。條件反射,神經質扔掉扶住的人皮,聲帶一張,喉嚨誇張的發出了,超分貝的狂喊,發瘋般跑出藥理科室……


    鍾奎在淩亂的屋子裏穿梭,四處尋找左小木。慌亂能讓人失去基本的判斷力,他被左小木的驚叫吸引了出去,卻忽略了徐集的安危。


    徐集什麽也沒有聽見,隻是莫名其妙眼巴巴的看著鍾奎跑出去。房門輕輕顫動著,好像預示外麵會有人進來。


    意識陷入難以自拔的恐懼中,模糊的視線裏,門口突兀出現一抹黑絲。黑絲帶著蠱惑,詭異感慢慢慢慢的探出來。


    黑絲後麵是一顆低垂的頭,接著是一具沒有生氣的“人”豁開的肚腹,血淋淋一路滴血,拖拽著一截鏈接嬰兒和母體的臍帶,一步步從門口走進來。


    時間仿佛凝固,徐集緊張,恐懼得忘記了呼吸,忘記了渾身的疼痛。在記憶裏,他記住了這一段細節,醫生們在破開嫂子的肚腹取出孿生嬰兒時,沒有誰在意是否給死亡的產婦縫合傷口。


    “……嫂子……我想幫你的,真的,我徐集從未撒謊,真真切切的想幫你,那天隻是事情太多,我……我錯了……”帶著哭腔哀求的口吻,看著女鬼一步步逼近,徐集的心碎了,絕望了。他覺得自己的哀求,在此刻簡直就是奢望,整個神經病院唯一的生還者就是他。


    他為了想查出大哥死亡的原因,以及整個神經病院死者的原因,再次以身試險進入神經病院來查找線索。沒想到,非但沒有查找到線索,反而把自己的性命搭進來。


    就在徐集閉眼流淚的時節,女鬼緊挨著他躺下……炙熱的疼痛,頓時被一股陰寒氣息冷卻下來。他感覺好舒服,可是神智卻異常的清醒,越是這樣他距離死亡就更近了一步。


    “不要啊!嫂子……求求你……你已經把她殺死了,不能這樣對我。”徐集苦苦哀求,大滴大滴的眼淚水,滴答在床板上,他是怎麽也沒有想到,導致神經病院沒落的罪魁禍首,其實就是這位給哥哥一起製造了一幕給家族蒙羞,亂倫故事的嫂子。


    嫂子死於怨恨之中,她恨所有在神經病院裏的人們,恨他們沒有一個人有好心來看她一下。恨他們把她當做是一具試驗品,破開的肚腹,就那麽隨意的扔在停屍房裏。她要報複,她要孽殺這些偽君子……


    女鬼側目看著徐集,無珠眼眶裏除了空洞的怨恨和血液沒有任何色彩……他們共同躺臥的床板,忽然一動,一股熊熊燃燒的烈焰,一下子就把一隻女鬼和一個活生生的人拉了進去。


    鍾奎找到左小木時,這廝嚇得幾乎半死。好一陣安慰,他才緩過氣來,兩人跌跌撞撞趕緊回來看徐集。


    走到門口時,看見房門洞開。鍾奎的心裏,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滋生出腦海。


    跑進房間一看,除了床上的徐集不見了一切似乎沒有什麽變動。


    “徐集……”鍾奎大喊撲向床板,撩開被褥。看見的隻是一張雜木製作的床板,別的沒有什麽異常。


    “……他會不會自己離開了?”左小木顫抖著嘴唇說道。雖然這種說法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事實,但是不這樣說,那麽應該怎麽解釋徐集不見了的事實?


    “出去找找。”鍾奎狠狠咬牙,懊悔剛才怎麽就把徐集一個人扔在這。如果是找不到人,那麽就隻有一個可能,他已經神秘失蹤了,也就是說意味著死亡。


    兩個人跑出房間,挨個的找,沒有就是沒有。不但沒有找到徐集,甚至於連出去的路都沒有,難道他們倆就隻能在這裏坐以待斃嗎?


    不,這裏不是結局,他鍾奎還不能死。他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完成,比如說;靈魂中轉站,還有誌慶的事情,還有香草和文根的大事。還有小明需要他繼續帶,還有好多好多需要他繼續堅持下去理由。


    當他們倆再次來到血紅色的大門前時,已經無路可走。


    鍾奎急紅了眼,看著血紅色的大門,他咬咬牙對左小木說道:“我打算從這裏衝出去,你看……”


    左小木,一邊後退一邊搖頭,口裏一疊聲的說道:“不,我還不想死,我不想死……”


    鍾奎再也不能扔下他一個人,哪怕就是死,也要在一起,這樣才心安理得。就在左小木節節後退時,他不由分說,一把拽著左小木的胳膊,齊齊對著血紅色的大門衝去。


    鍾奎是聽到一陣熟悉的呼喊聲音醒來的。睜開眼一看,四周是雪白的牆壁,屋子裏一股濃幽的藥味道。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冉琴,他還處在緊張恐懼的氛圍中,在看見她時,失口驚叫道:“你怎麽進來的,這裏太可怕了,你趕緊跑啊!她來了。”


    第038章 留戀


    鍾奎好大力,在他的嘶吼大叫下,冉琴加上另外兩個護士,還有一名男醫生才把他摁住製止了一場有驚無險的鬧劇。


    盡管曆經過軍事化集訓的冉琴,在訓練基地上,摸爬滾打,鍛煉出漢子們的那種堅韌硬性。在看見鍾奎出現少有的驚恐狀況是,也急得眼淚水骨碌碌在眼眶裏打轉。


    “沒事的,鍾奎你已經安全了,還有左小木也安全了。”她柔聲的安慰著,以往的那種冷漠蕩然無存。一舉一動盡顯母性溫柔,很體貼的關懷著他,一抹溫馨之感,感染著在病房裏裏的每一個人。平聲靜氣的關注,觀察著剛剛蘇醒過來的他。


    鍾奎定定眼神,環顧四周。情緒稍微穩定了些,麵色也好轉過來,“徐老板呢?”他心裏還惦記著,突然失蹤的徐老板。


    冉琴眼珠子一紅,給他理了理被角,淡淡的口吻道:“徐老板死了,我們看見你們的時候,你們橫擔在階梯上,洞穴裏有一種致命的毒素。人一旦呼吸進身體內,就會產生幻覺,導致神智錯亂,徐老板因為吸進這種毒素太多,加上年齡大抵抗力低,所以搶救無效死亡。”


    聽著冉琴的講解,鍾奎腦海裏浮現出一幕幕親身經曆的事件。目睹徐老板失蹤的情況,蹙眉沉思瞬秒他情緒失控一般,惶然大聲辯解道:“不對,不是這樣的……”


    看著他憋紅了臉的鬧嚷,“……別急好嗎?你知道你已經睡幾天了嗎?”冉琴帶著哭腔道。


    鍾奎迷惘的看著病房裏的人們,他們都好緊張的看著他。


    “幾天?”


    “三天,你足足在病床上躺了三天,剛剛醒來才十幾分鍾。”


    “……三天?”鍾奎呢喃著,大腦還是惛惛罔罔,冉琴的聲音或遠或近,就像是在夢境中的感覺有些不真實。


    就著這時,病房門口出現一張稚氣的臉,“師父……你醒了嗎?”小明撲到病床前,眼淚嘩嘩流下。


    “小明?”


    “是我,師父你沒事吧?”小明輕輕哭泣著,肩膀也在微微抽動。


    “小明,你師父好好的,哭什麽哭?不許哭!”冉琴嗬斥道。隨即輕輕把手搭在小明的肩頭上,暗示他別哭了。然後看向病房裏其他人道:“謝謝你們,謝謝胡主任,你們去忙吧!這裏交給我。”


    幾個人相互對視一眼,胡主任淡然一笑道:“那好,這裏就交給你,注意別讓他太累。”


    “好的。”冉琴答應著,跟在他們身後,等他們魚貫出了病房之後,拉住房門緩緩關上,回身看向鍾奎說道:“想喝水嗎?”


    鍾奎舔舐一下嘴唇,點點頭,“想。”視線卻停滯在小明臉上,看著他滿臉淚痕責怪道:“咱是男人,不能流淚的,把眼淚收回去。”


    “哦!”小明見師父不高興,趕緊手忙腳亂一陣亂抹,用袖管把臉上的淚痕抹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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