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頭看向夕羽惠,她大概明白了我的不解,不緊不慢地對我說道,“注意看中間兩根指骨。”說完,夕羽惠為了讓我們可以更清晰的看到,於是直接用自己的手指,輕輕捏起了斷手中,指骨略長的那根手指,隨後夕羽惠的手慢慢地抖了一下。這時我發現,這根指骨剛剛被夕羽惠提起來,指骨並沒有任何變化,可是夕羽惠手腕一抖,這根細長指骨的兩側,分別耷拉下了,兩根極為細小的“小骨”,這兩根小骨非常纖細,長度大約是斷手中,最短手指骨的三分之一不到。因為之前這兩根小骨,緊緊的貼在了那根較長指骨的兩側,所以開始的時候,大家都沒有發現這兩根小骨。


    夏夏見到這兩根小骨甚是好奇,不斷的用手拉拽著,兩個細小的小骨。嘴中還自言自語的說道,“這的確是兩根手指呀。是從掌骨中又長出來的。”然後夏夏又問道夕羽惠是如何發現,這斷手上還有兩根細長的小骨?


    夕羽惠告訴夏夏,因為她將斷手提起之後,能明顯的感覺到,斷手手指處的重量有些不均勻,而且從下往上看去,斷手中那根最長的指骨,骨根處的部分,比其餘的指骨,略微的寬大,正說一雙女兒手,不應該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所以夕羽惠才又在那根指骨上麵,發現了兩根小骨。


    平時偶爾聽說過,有人長了六根手指,但是從來沒聽過,有人長出了七根手指!斷手最長的那根指骨,應該是手的中指,也就是說,那兩根細小的小指,是分別長在中指的兩側。這也和平時聽說的“六指”有所不同。“六指”大多數就是長在小指或者是拇指的另外一側,而且這第六根手指,完全稱不上是手指,因為它起不到手指的作用。有些“六指”甚至連骨節都長得不齊。但是我們眼前的這“七指”手,兩根小骨雖然看起來十分的細小,但是指骨亦是完全自如,和手中的其他五根指骨,在作用上沒有任何的區別,唯一的區別,就是他們比起別的手指,顯得有些小了而已。


    我不禁問道夕羽惠,“你以前聽說過‘七指’嗎?”


    夕羽惠告訴我,不論是常見的“六指”,還是我們現在見到的“七指”,在科學上,這些統統被稱為多指症。多指症形成的原因,是人身體中的常染色體,變為了顯性遺傳。隻要患有這種多指症,這種症狀就會極難從家族之中抹去,幾乎會隨著後代的繁衍,而一直延傳下去,這種病變很多都是發生在近親相結合的家庭中。


    “夕姑娘,你說的我也知道。但是多指症應該就是單指‘六指兒’,沒啥別的指兒可多了。四爺以前有個老戰友,也是六指兒,去醫院查了,大夫就告他,得了就是多指症。後來做了手術,也沒什麽事兒了。這事兒我印象很深,因為那人就是來咱濰坊做的手術。還是我開車送過去的。”大凱對夕羽惠說道。


    夏夏也在一旁對夕羽惠,談起了她對“七指”的看法。夏夏也覺得我們現在看到的“七指”,並不是和傳統意義上的“六指”一樣。“六指”是遺傳病變造成的,多出來的那根手指,幾乎等同於沒有。但是我們眼前的“七指”,怎麽看也都不像是遺傳病變形成的,因為在中指骨兩側的小骨,大小、長短幾乎都是一模一樣,而且即使現在變成了指骨,手指還是可以正常的活動。病變形成的多指,完全不可能有這些特點。


    夏夏說完,又疑惑的看著我,問道,“你爺爺幹嘛給你留下一隻斷手?他應該有暗示過你什麽吧?”


    我想了一會兒,衝夏夏搖了搖頭,什麽暗示都沒有,這幸好大凱聽了夕羽惠的話,先去刷了車,不然這隻斷手還指不定什麽時候能被發現呢。夏夏聽完我的回答,又皺起了眉頭,她讓我先把這隻斷手收好,我們既然看不出一個所以然,那就隻能找懂行的人問問了。夏夏告訴我,反正我們明天要去青島,到時帶著這隻斷手,一起找懂行的師傅問問,或許能有意想不到的結果。


    我點了點頭,夕羽惠麻利的用那塊黑布,又把斷手包了起來,我讓夕羽惠還是把那隻斷手,和從仙山帶回來的“魔眼”放在了一起,都置放於書房之中。


    我留大凱在家吃飯,可是大凱卻婉拒了。他說這麽多天沒回來了,先去四爺的公司看看,別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出什麽茬子。我也沒強留大凱。大概聽到剛才夏夏說我們明天要去青島,臨走時大凱問我,需不需要明天開車接送我們。我搖了搖頭,大家都是剛剛回來,身體疲憊自不必說。我們三個人都能開車,讓大凱在家好好休息吧,如果有什麽事情,我會在通知他。大凱應了一聲,便就匆匆的走出了門。雖然回到濰坊才短短的幾個小時,但是這幾個小時,感覺大凱行事都是急匆匆的樣子,好像是在趕時間一樣。


    夏夏這次倒是挺有良心,也沒有再讓我下廚忙活,而是讓我和夕羽惠坐在客廳,她自己下廚忙了起來。夕羽惠這人臉皮薄,最後還是硬到廚房幫夏夏打下手。原本大廚的我,則坐在了沙發上。


    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這才正兒八經吃上一次像樣的晚飯。或許是去仙山的這段時間,胃給餓小了,雖然滿桌佳肴,但是我也沒有吃多少,倒是夕羽惠飯量見長,吃的和我吃的飯量差不多,連夏夏都打趣的問道夕羽惠,是不是懷孕了?席間我和夕羽惠輪流給夏夏講起仙山的事情,夏夏聽的十分的入神,不停的東問問西問問。以至於我們傍晚開始的晚飯,一直吃到接近十一點鍾。後來我先回臥室休息了,也不知道夕羽惠和夏夏又聊到什麽時候。


    我的頭剛剛沾到枕頭就呼呼睡去了。這是無夢的一夜,第一次覺得連睡覺都能睡得如此香甜。


    第二天早上一早,夕羽惠就把我叫醒了。簡單的洗刷之後,我們便收拾好東西準備出發了。臨走時我看了一下表,才不到九點鍾。因為前一天剛剛下過雪,所以我們並沒有驅車前往青島,而是三人坐動車前往。夏夏早已安排妥當,到了青島她舅舅的夥計,會在火車站門口接我們。


    一切進展的都非常的順利,到了青島之後,我們就和夏夏聯係的人接上了頭兒。夏夏倒是毫不客氣,塞給那人兩三百塊錢,讓那人自己找地方呆著。到時候等我們辦完事,再讓他回來開車。看得出來那人很是不樂意,但是夏夏瞪他一眼,那人立馬接過夏夏手中的錢,屁屁顛顛地就走了。


    我和夕羽惠不約而同的歎了一口氣,夏夏這樣的要是早生一個百八十年,肯定是一個綠林悍匪。我們迅速跟著夏夏上了車,夏夏發動汽車,很快就帶著我們消失在了人群略顯嘈雜的街道中。


    第八章 拜訪


    冬季的青島很是漂亮,特別是在剛剛下過大雪的雪後,銀裝素裹的景象煞是惹人愛。像這種有著文化沉澱的城市,在安靜的雪天,總是給人一種沉靜之情。現在的天空仍然在漂著小雪,雪花一片片的從空中零零散散的飄落,落在已沾滿積雪的枝頭。


    我們駛離火車站周圍後,路上的人煙漸漸稀少了。汽車的鳴笛聲也很少響起。四周變的很是安靜,可能今早被夕羽惠打擾了睡眠,現在看著車窗外流動的建築,眼皮也變的越來越沉。


    夕羽惠問道夏夏,我們這次的目的地是什麽地方?夏夏也說不清楚具體在什麽位置,應該是在城陽區附近。她隻記得大體的位置,說是我們一邊走,她就能一邊記起具體位置了,總之她讓夕羽惠放心,絕對能把我們順利帶到目的地。


    “夏爺,我到現在還有點搞不明白,咱們今天來這兒的目的是什麽啊?是為了那張人皮麵具,還是為了我身上那個不靠譜的紋身?要是事情辦完的早,咱就開車去台東轉轉,吃點好吃的東西。從青島到濰坊的動車,幾乎和公交車差不多,什麽時候到車站買票,基本都能座上,車程也才不到一個小時。咱好不容易來了一趟,別太著急回家。”我懶懶地對夏夏說道。


    夏夏回頭看了我一眼,可能是看到我睡眼有些惺忪,於是夏夏一邊開車,一邊扭過身子,用左手朝坐在她身後的我,狠狠的戳了一下我的肋骨。疼的我一下就直起了腰,破口大罵起來。


    夏夏倒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對我說道,“你屬豬的嘛?除了吃就是睡!當你夏爺是免費司機啊?!你要是敢在車上睡著,我就一腳把你從車上踢下去。”要是換了別人,說這麽一句話,我肯定會認為是在開玩笑,但是這句話從夏夏的嘴裏說出來,那就不是開玩笑了,這種事兒她是真的能幹出來。夕羽惠在一旁打圓場,讓我們倆別拌嘴了。隨後夕羽惠又問道夏夏,我們現在所去的地方,是要去做什麽?


    夏夏告訴夕羽惠,我們來這裏有兩個目的,一是,搞清楚那張人皮麵具的出處;二是,弄明白在有熊時,我身上突然出現的那個麒麟紋身,是怎麽回事。


    夏夏說完,夕羽惠不禁問道,“那兩處地方相隔的遠嗎?如果相隔比較遠,就先去調查清楚人皮麵具的事情,畢竟這件事,現在看來比較重要。能得到有關於爺爺的消息,我們也好思考接下來應該怎麽做。至於小爺身上的那處,奇怪的紋身,現在並不著急。時間都過去兩年了,他的身上也都再也沒有出現過。或許,就像小爺說的一樣,我們當時出現了幻覺……”


    這邊夕羽惠的話還沒說完,那邊夏夏就匆忙的打斷了夕羽惠的話,告訴夕羽惠,雖然我們是要辦成兩件事,但是我們隻需要見一個人,就應該能把兩件事都搞定。夏夏說如果我身上的紋身果真不同尋常,那應該不會出自於普通人之手,而且兩年的時間過去了,那奇怪的麒麟紋身,並沒有再次出現過。更是說明了紋身的獨特性。能在身上刺這種特殊的紋身,夏夏想到的隻有一類人,就是我們要尋找的“織臉”!


    聽到夏夏這麽說,我立刻一個激靈,把腦袋湊到了夏夏的身後,問道夏夏,“織臉不是專門接臉上活兒的?你能說的靠譜點嗎?難道現在紋紋身這種事兒,他們也接了?要是接的活兒,那他們的業務範圍可真是夠雜的。”


    “呸,你懂個屁呀!”夏夏回頭罵了我一句。隨後又對我們解釋了起來。織臉可以說是紋身的鼻祖。因為古時的紋身,都是給一些作奸犯科,或者是死刑犯所紋,目的是給他們作為一個記號,以起到對別人的警示作用。這種紋身都是紋刻在人的臉上,所以當然紋身屬於織臉工作的一部分。隻是隨著社會的發展,紋身才慢慢地被大多數人所接受,而逐漸又演變出了其它的含義。所以關於紋身的事情,隻要詢問織臉,想必都會得到一個解答。


    夏夏說完後,夕羽惠讚許的點點頭,語氣很是疑惑的又問道,“你現在帶我們去見的這個人,就是一位‘織臉’?”


    “算你們倆命好,認識你夏爺這樣的朋友。這麽輕鬆就幫你找到了,你們想要尋找的織臉。據我所知整個北方,現在還健在的織臉,一共就有兩個。一個就是住在山東的大江,另外一個就是遼寧的王四。這兩個人在可都是當年響當當的人物。而傳說中的五刀大江,恰好在動亂年間,受過我姥爺他們家的恩惠,所以我們兩家的關係,一直保持到了現在。”夏夏很不屑的對我們倆說道。


    我打趣的對夏夏說,“夏爺,你姥爺他們家真是人脈甚廣啊。上到達官貴人,下到某行的一代梟雄,統統網羅其中啊。佩服佩服……”


    不等我說完,夏夏扭過身子衝著我又是錘了一拳。這一次,大概因為路滑,整個車子向右打了一圈兒,好在夏夏眼疾腳快,立馬一腳踩住了刹車,右手馬上打正了方向。嚇得我驚出一身冷汗。夕羽惠也讓夏夏好好開車,不然這種雪天路滑的天氣,夏夏再鬧下去,估計我們就見不到那位織臉了。


    說著夕羽惠便跟夏夏打聽起了,那位“五刀大江”的織臉。


    說起這個“五刀大江”,夏夏也不甚了解。隻知道一些簡單的關於他的事情。這“五刀大江”,沒有人知道他的原名叫什麽。大江這個名字,也是他的一個隨名。說白了“大江”就是織臉的一個代號。每一個織臉,都有一個隨名。而這個隨名都是上一輩的師傅,也就是自己的父親給起的。也有人說,織臉根本就沒有名,隻有一個姓氏,所謂織臉的“名字”,都是姓氏加上自己的隨名。


    五刀大江,這個五刀的綽號,是因為大江在“織臉”時,可單手持五刀,五刀連在一起,就像是人的五根手指一樣,聽從大江的使喚,從而提高“織臉”的效率,而又能達到“織臉”的最佳效果。


    夏夏知道的也就隻有這麽一點了,大多數還是她聽說的。她見到大江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幾乎都是小的時候,大江逢年過節,都會去她姥爺家拜年,在織臉中,這叫做“請恩”。近些年夏夏唯一一次見大江,就是在她姥爺病危之時,大江攜家人一起來看望。


    我小聲的問夏夏,“靠不靠譜啊?弄了半天你自己都沒去過。你怎麽帶著我們去找人?”


    夏夏不屑的瞅了我一眼,便告訴我,她雖然沒有去過大江住處,但是她媽媽和舅舅,卻是經常去拜訪大江。她和家裏人一起去過幾次,隻是每一次夏夏都不能下車,隻是在車上等著,而家裏人拜訪大江,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每次來回的時間都不超過十分鍾。


    夕羽惠問夏夏為什麽每次拜訪大江,帶著夏夏一起去,卻不讓她下車的原因。夏夏也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這個問題她已經不止一次問過家裏人了,但是都得不到答案。


    我正在揣摩夏夏說的那些關於大江的事情時,夏夏好像是想起了什麽。忙把車先停在了路邊。然後快速的回過頭,鼓起一個腮,一副思考的樣子,對我們說道,“有件事我事先告訴你們,大江這個人有點古怪……”夏夏拖著長音,後麵的話也沒馬上說。


    我和夕羽惠著急的看著夏夏,她才慢慢的從嘴裏吐出了幾個字,“聽說大江這個人……沒有臉!”


    第九章 織臉人(一)


    夏夏說完之後,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向了我和夕羽惠。也許是最近幾年怪事兒見得不少,聽到夏夏說:“織臉”人大江,並沒有臉的時候,我心裏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反倒是覺得有點好笑,因為一個專門為他人織臉的人,自己卻沒有“臉”,這就相當於一個劍術專家,從來沒拿過劍一樣。


    於是我漫不經心的對夏夏說道,“沒臉就沒臉吧。有什麽好奇怪的。咱們怪事見得不少了。前一陣我們去仙山,結果在仙山裏,渾身沒皮的死屍都見了不少了,現在一個沒有臉的大活人,難不成還能把我們嚇死?你膽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小了?少見多怪。”


    夕羽惠也疑惑的問夏夏,既然夏夏小的時候見過大江,那大江有沒有“臉”,她應該是知道的。


    “切,你還好意思說我膽子小,咱們三個人裏麵,屬你膽子最小。我小的時候見到他的時候,我記得大江是有臉的。如果他真的沒臉,我印象應該會非常深。但是後來從我聽說的一些事情中,很多人都傳說大江是沒有臉麵的。所以這一點我也很不解。畢竟我見她的時間,都是十幾二十幾年之前的事情了,說不定是他這段期間發生了什麽事,所以才導致了‘無臉’。我是擔心你們見到大江之後,會有什麽出格的神情或者是反映,所以才現在提前給你們提個醒兒。千萬不要有任何的奇怪表情,大江這個人脾氣異常的古怪。喜怒無常且不形於色,所以等一下見到大江,你們倆盡量不要說話,特別是小爺!千萬不要話嘮。一旦那句話說的不對,把大江惹怒,那咱們可就吃不飽兜著走了。還有你們的問題,我都記住了,我會替你們問出來。放心吧”夏夏很認真的叮囑著我和夕羽惠。


    夕羽惠問夏夏,既然大江此人脾氣古怪,那他能見我們嗎?對於這個問題,夏夏也不敢確定,隻是模棱兩可的回答夕羽惠,說是不看僧麵也要看佛麵,應該會見我們。


    我們的車又開始行駛了,路上的雪越下越大,車窗上的雨刷劃過之後,馬上就會又被迎麵飄落的大雪,蓋住前擋風玻璃。這種惡劣的天氣之下,夏夏的車速一點都沒有變緩,還是一如既往快速的行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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