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見這裏竟是“吳村長”口中的祠堂,都不由得吃了一驚。但它的現狀卻與先前的描述大相徑庭,因為這裏隻能用破敗不堪四個字來形容,顯然廢棄已久了,絕不可能是每逢年節都有人祭祀的樣子。


    而我們所看到的那點亮光其實是祠堂屋頂上空的一盞紅色大燈籠,燈籠上麵還寫著個“月”字,在夜色中顯得極其詭異。但更奇怪的是,那盞紅燈籠卻不像是掛在屋頂的,位置似乎還要靠後。


    這時我猛然記起“吳村長”當初在飯桌上所說的話——神殿的門前始終掛著一盞不知是什麽材料製成的紅燈籠,用來代表月亮,與村口的七眼池塘組成“七星趕月”的形狀……


    難道祠堂的後麵真的有什麽“神殿”嗎?而假設這燈籠真的從來熄滅過,那又意味著什麽呢?


    正在發愣,冷不防胳膊上被人捶了一拳,接著就聽周涵叫道,彬子,愣什麽呢?快進去啊!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周涵和李雲濤拽著朝祠堂衝去。我們跨過門檻兒,趕緊把大門重新關上,外麵呼嘯風聲和尖銳的陰笑聲便聽不到了。


    我們這才鬆了口氣,剛一轉身,卻冷不防看到兩個模糊的人影就站在離我們不到五米的地方。


    周涵和李雲濤都叫了出來。我嚇得腿一軟,差點兒坐倒在地上,心想,完了,祠堂裏果然有鬼,前有堵截後有追兵,這尼瑪該往哪兒跑?


    然而此時李雲濤卻突然說道,白動!這好像是假嘞。


    他接著飛快從背包裏摸出手電筒,朝那邊照去,緊接著一個碩大而斑駁的木製屏風便出現在我們麵前,剛才以為是鬼的兩個人形實際是屏風上的圖畫。隻見這兩“人”手持長刀,身披鎧甲,怒目圓睜,作武將打扮,看上去倒有幾分像是年畫裏的門神。


    李雲濤籲了口氣,說怪不得一進來外麵鬼的聲音就聽不見了,原來是被他們鎮住了。接著他告訴我和周涵,原來這兩個“人”是秦瓊和尉遲恭,是驅邪鎮鬼的神將,看樣子咱們還真來對了。


    我們三個站起身來,都把手電筒掏了出來,四下裏照去,隻見屋內破破爛爛,到處都是碎磚爛瓦和蜘蛛網,十分陰森恐怖,不過既然有“神將”鎮守,心裏便稍稍有了點兒底氣。當下繞過屏風向後走,經過一個天井後,便來到了後麵的屋子。


    這裏自然也是破爛不堪,但麵積卻著實不小,少說也有兩間教室那麽大,兩側的牆壁上還掛著十來幅人物各異的畫像,但基本上已經爛得不成樣子了。


    而在房間的正中則是一個大供台,擺著數不清的牌位,從上到下足有十幾排之多,不用說也知道這裏就是供奉祖先的祠堂正廳。


    我們打著手電對著牌位一照,隻見最上麵的牌位都寫著“大唐天寶壬辰年”、“大唐乾元己亥年”的字樣,而下麵倒數三排,足有上百個牌位寫的竟全是“大明洪武己酉年”!再後來便什麽也沒有了。


    雖然我們早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忍不住背脊發涼,種種跡象似乎在告訴我們,這個村子的人早在明朝初年就已經死光了,可我們先前看到的又是什麽呢?


    就在這時,我腦中突然一激靈,猛地想到了什麽,而周涵和李雲濤恰好也在此時恍然大悟,三人異口同聲的叫道,這裏就是匣坑!


    第九章 神殿


    說出這句話後,我們三人都嚇了一跳,同時又有點兒笑興奮。


    假如這裏便是我們千辛萬苦要找的匣坑,那就意味著我們離寶藏又近了一步,可問題是為什麽村口的石碑上會寫著“鑒鎮”呢?


    周涵看著那些牌位問道,雲濤,咱們幾個就你懂點兒行,你來說說唄?


    李雲濤想了想,然後搖頭道,說不上來,十有八九是當初埋寶藏的時候為了防止秘密泄露出去,就把這裏屠村兒了,而名字興許是為了掩人耳目而有意改的。至於寶藏的具體位置嘛,烙畫上看不出來,不過俺覺著隻要寶藏還在這村兒裏,就一定能找到。


    我聽完後說,現在先別想寶藏的問題了,咱們總不能一直在這麽瘮人的地方呆著吧,還是趕緊想想怎麽出去吧。


    李雲濤神秘的衝我們眨了眨眼睛說,進都進來了,咋還要出去呢?再說這裏又這麽很安全。


    我聽他似乎話裏有話,於是便問究竟。


    周涵更是進一步問道,雲濤,你的意思是不是寶藏就埋在這祠堂裏?


    李雲濤嘿嘿一笑說,哎,周哥腦子轉嘞奏是快。要叫俺說,這寶藏咋著也不可能埋在外頭那村兒裏,你想當初我那朋友的祖宗肯定是想有朝一日把東西拿出來用的,咋能把東西埋在死人堆兒裏呢?但如果是像祠堂之類地方就不一樣了,這裏連鬼都進不來,再說窮鄉僻壤的本身就沒個人煙,隻要埋的隱蔽點兒,根本不會有人發現。不過,俺還不敢肯定,最好把這地方檢查一遍看看。


    我和周涵都覺得有理,既然沒有鬼怪騷擾,正好趁機好好查看一下,於是各自舉著手電又回到了前廳進門的地方。


    一個多小時後,我們三人已經把前廳、天井和正廳都仔細查看了一遍,但卻沒有任何發現,隻剩下正廳後牆小門內的情況沒有去看。


    我們三個都有點兒累了,於是便在正廳揀了個還算幹淨的地方坐下,一邊喝水一邊商量下一步的如何行動。


    周涵和李雲濤都主張打開門到裏麵看看,無論如何也要徹底把這座祠堂的情況摸清楚。


    我自然不會拖後腿,但還是建議他們等天亮了再說,一來回頭還不知道會遇上什麽情況,沒有體力保障可不行;二來白天光線好,也比較便於行動,至少不會像晚上這麽害怕。


    他們兩個也覺得很有道理,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淩晨四點多了,離天亮還剩一個多小時,於是決定就在這裏胡亂迷糊一會兒,養養精神。


    但身處這種荒山野嶺的破祠堂,外麵還有個駭人的鬼村,一想起來就頭皮發麻。更何況供台上那些數不清的牌位就像一雙雙眼睛似的盯著我們,又有誰能真睡得著?充其量不過是豎起耳朵閉目養神罷了。


    天很快亮了,我們又喝點兒水,吃些背包裏的便攜食品,準備等太陽完全升起來再動手。


    由於其他行李都丟在村子裏了,所以沒法暢開吃。好在我和周涵都有高原當兵的經曆,野營拉練時必須要對幹糧定時定量,因此也並不覺得有什麽,隻有李雲濤大叫不爽。


    一切準備停當後,我們都屏氣凝神,由周涵伸手拉開了那道小門。


    門開之後,耀眼的日光立刻射了進來,原來門後竟是戶外。


    我們探出頭去一看,隻見外麵並不是荒草地,而是一條用平滑的條石鋪就的道路,約有五六米寬,二十來米長,在路的盡頭是一座比祠堂更加氣勢恢宏的建築,那盞紅色的燈籠正掛在建築前一根極高的幡杆上!


    我們都吃了一驚,趕緊走出門外,沿路來到那幢高大的建築前,隻見它差不多有四層樓那麽高,雖然外觀古舊,但卻完好無損,絲毫沒有任何破敗的跡象。建築的周圍還立著七根又粗又高的石柱,柱麵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線條和圖形,也不知道是符號還是文字,就像天書一樣。


    我心中一凜,心想難道這就是“吳村長”所說的神殿?可看它的樣子絕不像是新建的,應該也有相當長的年頭了,怎麽會沒有任何破損的痕跡呢?總不成這裏還有人常常來修繕管理吧。


    我正想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轉頭一看,卻發現李雲濤有些異樣,眼睛死死的盯著離他最近的那根石柱子發愣。


    片刻之後,就看他快跑兩步對著另一根石柱呆看起來,但神情卻越來越凝重。


    我和周涵在旁邊又奇怪又緊張,於是趕忙上前詢問,誰知道他卻始終不說話,接著又繞到側麵去看柱子上的奇怪圖形。我們不明所以,隻好像傻子一樣跟在後麵。


    就這樣一路看下去,當他把七根石柱上的文字全部看完之後,眉頭不由得擰成了疙瘩。


    周涵終於忍不住上前捶了他一拳,叫道,雲濤,你搞啥呢?這柱子上寫的東西你認識嗎?


    李雲濤轉過頭來,臉色鐵青,嘴角抽動了兩下說,周哥、彬哥,壞嘞!咱仨人可能……可能遇上大事兒了!


    我和周涵嚇了一跳,趕緊繼續追問。


    李雲濤歎了口氣,這才開始仔細解釋,原來這七根石柱上密密麻麻刻著的並不是什麽符號,而是一種文字,叫做殄文,又叫“鬼書”,是專門寫給死人和鬼看的,他以前曾跟爺爺學過幾天。但由於這種殄文無論字型還是含義都非常艱澀難懂,所以他爺爺也所知不多,他就更隻是皮毛而已了。但剛才粗粗把柱子上所刻的文字看了一下,再結合之前的記憶,勉強猜測出這些內容應該全是驅邪鎖魂的符咒,而這棟建築根本就不是什麽神殿,而是鎮壓怨鬼的“鎮魂殿”!目的就是壓住這裏的孤魂野鬼,不讓怨氣外泄,為害世間,可見當初建這個殿的人那是相當了得。也就是說,我們現在所處的匣坑村其實是個已經有數百年時間的聚陰之地!普通人在不知道的情況下誤入村子,就隻有死路一條。


    我和周涵聽完都不由得吞了口唾沫,後背更是陣陣發涼,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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