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老o終於出聲喊停,等我喘了幾口氣,然後就向前走上了那條白玉色的橋。


    我忍不住好奇的問道,老圞,咱們為什麽不走金橋、銀橋那邊呢?


    老o說,金橋自開天辟地以來便是帝王將相專用的,橋的那頭便是升仙之路;銀橋是需要幾世修行的好人,來生投胎為大富大貴人家,你都走不了。


    我又問,那這裏和那邊的木橋、石橋又是什麽人用的?


    老o看著我微微一笑,然後告訴我,現在所走的玉橋正是普通人轉世投胎所走的,木橋留給野獸和畜生的,至於那座石橋就是大名鼎鼎的“奈河橋”,活著時在世間喪德作惡的人都要從那裏過。橋下全是冤魂惡鬼,走到半截就會陰風大作,要是失足掉下去,就會墜入下三途,永世不得超生。我們兩個雖然不是真正的轉世投胎,但也不能隨便亂走。


    我吐了吐舌頭,跟著他繼續前行。過了橋,又走過一條寬闊的石板路,麵前突然出現了一條極寬的大河。


    隻聽老o長出了一口氣說,就是這裏了,你快回去吧。


    我搔著頭奇道,怎麽回去啊?過河?水這麽大,我怕遊不過去啊。


    老o笑了笑,接著突然伸手一把將我推進了河裏!


    第九章 “謊言”


    我哪料到老o會突然出手推我,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噗通”一聲就摔進了河裏。隻覺得那河水冰涼刺骨,而且混濁不堪,眼前頓時混沌一片,什麽也看不清了,當即便嚇了一跳,趕緊掙紮著向上遊。可是那河水竟然一點兒浮力都沒有,撲騰了半天非但沒有遊出水麵,反而不斷下沉!


    我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心想難道這個老o又是什麽可怕的東西假扮的,老子又中了一回別人的圈套?


    然而現在我甚至連埋怨自己的工夫都沒有了,因為那河水就像沼澤地裏的泥潭一樣,越是用力就沉得越快。同時呼吸也越來越困難,很快就忍不住喝了幾口水,腦袋開始昏沉起來。


    就在我即將沉入河底的時候,右手掌中的舍子花突然精光大盛,耀得眼前一片血紅,霎時間竟讓人有種泡在血水中的錯覺,而那種溺水的憋悶感卻立刻減輕了不少。


    隨著紅色的光芒越來越強,我漸漸連眼睛也睜不開了,緊接著背心就貼到了河底。


    於是趕緊掙紮著想撐起身來,卻發現觸手的地方幹燥平滑,一點兒也不像是泥沙淤積的河床。


    我猝然心驚,趕緊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歪坐在一塊公墓的墓室頂蓋上,四周除了成排成片的墓碑外,哪還有什麽河在?


    我頓時便糊塗了,自己怎麽突然跑到墓園裏來了,難道已經從“陰曹地府”裏出來了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也就是說剛才那人的確是真正的老o,他並沒有騙我。


    此時太陽雖然還沒有完全升起來,但天已經很亮了,晨曦中還伴著鳥兒的叫聲。


    我仔細看了看,確定自己現在所處的地方是墓園的4區,而背後的墓位是4排14號。


    4區也就是d區,其實墓園這裏從前都是按照1、2、3、4、5、6這樣的數字編號來排序的,但後來某位閑得蛋疼的領導認為“4”字跟“死”字是諧音,“3”字和“5”字又跟“散”和“無”是諧音,聽起來很不舒服,也不利於“公共殯葬事業的蓬勃發展”,於是決定對外統一改為從a到f的英文字母來編號,這樣聽起來就順耳的多了。


    其實誰心裏都門兒清,這屬於典型的拍腦袋決定。本身這裏就是埋死人的地方,人都死了自然一了白了,啥都沒了,哪來那麽多摳字眼兒的講究?況且大區的編號好改,可每區內部的行列序號根本沒辦法動啊,因為諸如二十幾、三十幾這樣的,英文字母根本不夠用,說起來也很不放便。而且那些編號“不吉利”的墓位照樣還是無人問津。所以我們這些內部工作人員平時大多也還是用數字來指代各個墓區,尤其是4區,私下裏從來沒人把它叫d區。


    不過我此刻卻很是納悶,這個4區4排14號不就是第一次見到老o時他買的墓位嗎?當初我還曾經在肚裏暗笑他居然連這種號碼也願意買,然而後來我自己也曾經在這裏呆過整整一個晚上,幸好沒有發生什麽事情。


    可現在從“陰曹地府”裏出來,怎麽又到這裏來了呢?難道純粹隻是個巧合嗎?


    想到這裏,我又朝身後那塊墓碑看去,隻見那上麵竟然沒有福主的名諱,也沒有任何孝子賢孫的姓名,隻有墓碑的邊上。


    這可真奇了,當時下葬之前我還曾經幫忙核對過這個人的死亡證明和火化證,雖然名字已經完全沒有印象了,可是我敢肯定所有手續都是齊全的,怎麽現在卻成了無名之塚了呢?


    再仔細看了看那墓碑邊上的福主的生卒年,隻見那上麵所寫的生日和我竟然是同一天!而死的日子就是老o來公墓下葬的前一天!


    我嚇得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額頭的汗水涔涔而下,耳邊“嗡嗡”作響,感覺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過了好半天,我才回過神兒來,撫著胸口歎了口氣想,別自己嚇自己了,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嗎?這個人八成是老o的親人或者好朋友,隻是碰巧了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而且說不定正是因為如此,老o才會另眼相看,把我當成古交好友,一次又一次在危難中伸出援手,說起來這應該也算是種緣分吧。


    提起老o,我不禁又開始擔心起來,當時他把我推下河,讓我回到了這裏,可他自己呢?是不是也一起出來了呢?現在看來他又一次“失蹤”了,除了等待他的下一次出現外什麽也做不了,可我對這種模式真是討厭透了,總覺得和他之間始終隔著一層看不見摸不著的牆,究竟什麽時候我們兩個才能像真正的好朋友那樣無話不說,毫無隔閡呢?


    我長長的歎了口氣,知道這會兒不是感歎的時候,現在到底該怎麽辦呢?是繼續在墓園裏看看那兩個同事到底怎麽樣了,還是趕緊回到傳達室去報警?以昨晚發生的事情來看,他們兩個極有可能已經凶多吉少了,然而我並沒有見到屍體,即使跟著老o在“陰曹地府”裏轉悠了一趟也沒有任何發現,所以報警無疑是最好的選擇。可那個問題又來了,這種事情究竟怎麽跟警察開口呢?


    我想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決定再到上麵的f區看看,然後再一路走下來,權當是早晨巡查了,如果還是沒有發現的話,我就趕快回去,等上班時間立刻把他們兩個失蹤的情況告訴領導,讓他們想辦法去吧。


    想到這裏,我便邁步又沿著台階向上走。雖然現在天光大亮,但我心裏還是有些害怕,昨晚f區那裏是一片殺“人”的刑場,所有的墓碑都不見了,現在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走出沒多遠,f區的平台就出現在了麵前,隻見那片廣場已經消失不見了,整個墓區又恢複成了原來的樣子,靜悄悄的,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我連做了幾個深呼吸,然後大著膽子轉了一圈兒,結果雖然沒有找到那兩個同事,但卻發現又有十來塊墓碑的碑身從中部發生了開裂的現象,我立刻意識到這八成兒跟昨晚這裏發生的“行刑”事件有關,如果這裏的“陰曹地府”還在的話,這種情況還不知道要持續到什麽時候。


    而領導昨天才說過,再發生類似情況就要追究相關人員的責任,嗬嗬,真不知道他們要是看了當時那些恐怖的情景會作何感想,又該去追究誰的責任。


    我沒有辦法,於是便轉身向回走,一路向下,直到走出整個墓園也沒看到他們兩個人的影子,隻好歎了口氣,心想反正自己已經算是盡職盡責了,正所謂虱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呆會兒像領導如實匯報後該怎麽著就怎麽著吧,大不了就是被掃地出門,不吃這碗飯也就是了。


    想到這裏,我便直接往傳達室走去。


    可當我走門口把鑰匙插進鎖孔的時候,卻突然發現隻轉了半圈兒門就開了!


    我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昨晚出去的時候我明明記得自己把門鎖好了,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難道中途有什麽人回來過嗎?


    我趕緊仔細看了下,確定大門完好無損,絲毫沒有被撬動過的痕跡,於是趕緊推門而入,可等我向屋裏看去時,頓時就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


    原來那兩個同事一個躺在桌子上,另外一個則趴在桌子上,全都酣睡未醒,呼嚕聲此起彼伏,一聲比一聲響亮,而我留在桌子上的酒菜已經被吃了個精光。


    我不禁眉頭一皺,怎麽?這兩個家夥並沒有出事?而是早就回來了?可他們回來時發現我不在,竟然還坐的住,不光不去找,甚至連電話也不打一個。


    一念及此,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當即走到趴在辦公桌上的那家夥旁邊,拍著他的後背叫道,哎,起來!快起來!


    一連喊了好幾聲,那家夥才終於抬起頭來,睡眼惺忪的看著我,又看看牆上的掛鍾,然後不耐煩的說,這才幾點啊,你就來上班?平時咋沒看你這麽積極?


    我一聽更氣了,原來這家夥還以為我沒等到他們,就回家舒舒服服的睡覺去了呢,當即怒道,什麽屁話!我找了你們兩人整個晚上,現在才回來,你們倆倒好,回來也不是打個電話跟我說一聲!


    那同事臉上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皺眉問道,找了我們整個晚上?曉彬,你說什麽胡話呢?昨天晚上是我跟老邢值班,你小子一下班兒比兔子竄得都快,找我們幹啥?


    我頓時便愣住了,實在不明白他們為什麽要這樣說,難道兩人趁著出去的時候幹了什麽事不想讓我知道?還是昨天在墓園遭遇了什麽異常而失去記憶了?


    如果擱在以前,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我是絕對不可能相信的,可現在我卻覺得這個世界上不可能的事情還真的不太多。


    想到這裏,我又指著桌上剩下的菜湯底說,你小子裝熊是吧?昨天我是要走,可是被你們兩個拉著不放,非說要等你們巡查回來吃完了才行,忘了嗎?這些菜還是我去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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