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睛一看,隻見那東西通體呈灰白色,大約有一指來寬,長度比手掌稍稍短了些,形狀竟像是一把玉製的小刀!


    我當即菊花一緊,說實話,想不想要這東西倒在其次,隻是自從那四件玉器引發的怪事一件接一見的發生後,我現在隻要一看到帶玉的東西就忍不住害怕得要命,躲都躲不及呢,哪還敢往身上帶啊?


    於是對那老道尷尬的笑了笑說,道長,俗話說“無功不受祿”,更何況我又不是你們門派裏的人,怎麽能接受這麽貴重的寶物呢?絕對不行,請您收回去吧。


    淩空子“嗬嗬”一笑道,你先別忙推辭,聽貧道把話說完。這把玉刀是先師所賜,在我身上已近七十年了,雖然與上清靈寶白玉簪無法相比,但也算是至寶,不過,貧道將它贈你也有些私念。我這雲濤徒孫雖然資質不錯,這十餘天來也通曉了不少高深的法門,但以貧道看來,他年紀尚輕,衝勁有餘而穩重不足,你們此去艱險自不必說,若隻靠他一人,則凶多吉少,必須有個性子沉穩的人在旁邊看顧才行。雲濤現下不光是我徒孫,還是本派掌教,望你多加照料,莫要讓他意氣用事。而貧道之所以贈你這把玉刀,正是要你在關鍵時刻使用,或能助你們脫困,貧道也就放心了。


    他說著又將那把小玉刀向前遞了遞,我沒有辦法,隻好接在手中,跟著問,道長,我自己的脾氣有時候也夠急的,就算到時候真遇到了危險,我也不知道這東西該怎麽用啊?


    淩空子微微一笑說,這個不必多言,到時一切自明。


    我還是一頭霧水,剛想再問,就看李雲濤從裏麵走了出來,身上已經換回了先前的衣服,但頭發依然亂糟糟的,胡子也沒有刮,而那個青布包裹則背在後背上。


    他這次沒有下跪,而是朝淩空子深深鞠了個躬,我也隻好站起身來向那老道鞠躬告別。


    淩空子閉著眼睛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揮了揮手。


    李雲濤直起身子,轉身便頭也不回的向門外走,我也趕緊了跟了出去。


    出了九霄宮,下得山來,一路上我問了好幾次關於這些天學道的事情,可李雲濤卻像變了性似的,話突然少了起來,隻簡單的回了兩句,還都是無關痛癢的片湯話,弄得我又是好奇又是害怕,看他現在這樣子倒有幾分老o的意思。


    我先倒車回到了句容縣,然後馬上去長途車站買了兩張直達鑒鎮村附近縣城的車票。


    上車之後,一想到馬上又要回到那片聚陰之地,我的心情不由得便緊張起來。然而就在這時,李雲濤突然扯了一下我的衣服,低聲道,你看那邊上來的是誰?


    我下意識的側頭看去,隻見中間的車門處正走上兩個人,赫然竟是周涵和他那個可怕的女朋友!


    第十章 重返鑒鎮


    我登時倒吸了一口涼氣,趕緊和李雲濤縮下身子,從前排的椅背後麵向外張望。


    好在此時離發車的時間已經很近了,靠後的位置基本上已經坐滿了人。周涵和那女的隻朝後掃了一眼,便找了前麵的兩個空位坐了下來,看起來應該沒有發現我們。


    我這才鬆了口氣,轉頭和李雲濤對望了一眼,心中不禁又驚又怕,周涵和那個女人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輛車上?難道是出來散心旅遊的?


    從理智上來講,這顯然是不太可能的,先不說那個被玉鐲操縱的女人有沒有這份兒閑情逸致。即便是有,周涵和她也不應該上這輛車啊,要知道這一路上沿途經過的地方都非常偏僻,根本就沒有什麽可玩可看的地方,他們倆這究竟是要去哪兒呢?


    此時,我腦袋裏突然冒出一個可怕的想法——這兩個人的目的地不會也是鑒鎮村的聚陰之地吧?可問題是他們為什麽不直接去,卻要在這裏轉車,而且那麽巧還和我們是同一輛!這在情理上顯然是說不通的。


    想到這裏,我心中頓時打了個突,緊接著就出了一個更加可怕的猜想——說不定那女人帶著周涵一直都在附近隱藏著,對所有的事情都了如指掌,隻等我們倆一從九霄宮裏出來,就馬上開始行動,沒準兒他們還真是要跟著我們一起去鑒鎮村!


    我定了定神,趕緊把剛才的想法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李雲濤。


    李雲濤聽完皺眉沉思了片刻,然後點點頭道,恁說嘞有道理,不過咱現在還木搞清楚那幾件玉器嘞底細,何況這車上人多手雜,還是隻當沒看見的好,要不然……要不然咱先下車,等下一班再走?


    我聽他說的有理有據,自已也有此意,正想點頭答應,但隨即又開始擔心周涵的安危,如果我們就這樣走了,留下他和這個詭異的女人在一起會發生什麽事可真的難以預料。


    略微沉吟了一下之後,我輕輕歎了口氣,知道現在的確不是貿然行動的時候,盡管李雲濤在山上學了十來天的道,但畢竟時日還淺,恐怕還沒什麽把握能製住這個玉鐲控製的女人,萬一有個閃失可能把我們兩個人也折進去,到時候就連一點兒轉圜的餘地也沒有了,所以隻能先忍一時之氣,然後再想辦法。


    我探頭看了一眼前麵的電子鍾,發現離發車的時間仍有將近兩分鍾,而且司機還沒有上車,這會兒閃人應該不會太引人注目,如果等開車了以後就不行了,必須當機立斷,於是趕緊衝李雲濤使了個眼色。


    李雲濤立時會意,拿上自己的包裹站起身來就向前走,我則跟在他身後,同時緊張的望著前麵,隻見周涵和那個女人就直直地坐在位子上,互相之間竟連句也不說,顯得甚是奇怪。


    我不覺又是一陣心驚肉跳,本來回鑒真村就已經夠嚇人的,沒想到才剛出發就遇到這種事,看來那淩空子老道說的一點兒都不錯,此行必然是艱險無比,困難重重。


    好在直到我們下了車,周涵和那女人也沒有轉頭朝門口望過來。


    我和李雲濤從旁邊繞回候車廳,眼看著剛才那輛車開走後才放了心,然後到售票窗口改簽了下一班,大約半小時之後才能出發,於是隻好坐下來等。


    雖然那周涵他們已經走了,可我仍然心神不寧,當下又和李雲濤討論了一下現在的情況。


    盡管我看得出他心裏也在害怕,但麵色上還算平靜,沒什麽大得波動,這十幾天的修行他完全像換了個人似的,實在搞不懂那淩空子老道為什麽還要送那柄玉刀,讓我照顧李雲濤,真要是到了關鍵時刻,恐怕先沉不住氣的倒是我。


    不過,剛才的事情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看來現在也隻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等到上車之後,我們兩個都沒了話,於是幹脆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但其實誰又能睡得著呢。


    大約五個小時之後,車子停在了一座皖南小縣,從地圖上看這裏距離鑒鎮村應該並不遠。可我們都知道,去那村子的路簡直比迷宮還繞,即使去過一次也沒有把握能準確的找到,隻有到了山裏再尋路進去。


    我和李雲濤為了避免麻煩,就在附近的集貿市場裏找了輛準備進山拉土特產的小車,塞給司機兩百塊錢,讓他幫忙捎我們一段。


    那司機看在錢的麵子上倒也爽快,馬上便答應下來,讓我們坐在後車廂上,然後就出發了。


    大約晃蕩了兩個小時之後,車子便進入了山區,眼前依然是那片青山綠水、如詩如畫的田園風光,令人頗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然而隻要和鑒鎮村聯係一起,此情此景就立刻變得異常恐怖起來,隨著車子不斷前進,我和李雲濤就好像被吸進了一個可怕的巨大深淵似的。


    而且現在所走的這條路線與上次來時完全不同,我早已是雲山霧罩,糊裏糊塗,真搞不清離鑒鎮村到底在什麽地方,要走多遠才能到。不過李雲濤的表情依然很平靜,似乎並不擔心,我也就不好說什麽了。


    又過了一會兒,那司機把車停在了附近的一處村子旁,前麵的鄉村公路也到了頭。我們也隻好下車,李雲濤拿出一個羅盤看了看,然後帶我徒步沿著山間的野路繼續向前走。


    此時已是下午四點多了,離天黑已經沒多少時間,我越走越擔心,假如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地方,難道我們今天晚上要露宿在這片荒山野嶺裏嗎?


    就這樣走了半個小時左右,天已經有些暗了,抬眼望去,四周全是連綿起伏的群山,一點兒村子的蹤影都沒有。


    正在這時,李雲濤突然在一處陡坡的背陰處停了下來。


    我正想問現在怎麽辦,就看他取下背上的包袱,從裏麵摸出一張黃色的紙符,拿在手中擺弄了起來,沒幾下就折成一隻黃色的小紙鶴。


    接著他將右手中指伸到口中咬破,把伸出的血滴塗在紙鶴腦袋的一側,然後轉頭對我說,彬哥,恁也弄滴子血抹在對麵,給它湊一對兒眼睛,快!


    我雖然不明所以,但此時也看出他是要施展道法,哪敢怠慢,當下趕緊咬破自己的中指,然後把血滴印在紙鶴頭部的另一邊。


    李雲濤點了點頭,把紙鶴托在左掌中,右手在胸口掐著指訣默念起咒語,接著突然向空中一甩,朗聲叫道,去吧!


    隻見那紙鶴在空中翻了個跟頭,跟著竟然“呼扇呼扇”的拍著翅膀飛了起來,並且繞著他上下來回不停地盤旋舞動!


    我哪曾想到這小子隻練了十來天功夫就如此牛逼,居然可以用這種方法來找進村的路,立時便驚呆了,又除了老o之外,還真沒有什麽人能如這般神奇,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如何能夠相信。


    那紙鶴又在李雲濤頭頂繞了圈兒,便向調頭山林深處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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