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旁邊又沒有任何可以遮擋行跡的地方了,我和李雲濤隻好盡量蹲低身子手腳並用的前進,差一點兒就要匍匐前進了。


    就這樣在荒草地裏走了兩分鍾左右,耳邊已經能聽見流水的聲音,想來應該已經離村口的那條河不遠了,這讓我不由得更加確信那女人真的要帶周涵離開。


    老實說,我心裏覺得離開這個鬼地方並沒有什麽不好,甚至也想跟李雲濤一起閃人算了,可如果這樣的離開的話,後果會怎麽樣?我們三個還有活下去的可能嗎?


    就在這時,那女人卻改變了前進的方向,而且速度也突然快了起來,竟然拽著周涵一溜兒小跑的轉向了右手邊衝去。


    我和李雲濤都吃了一驚,怕失去目標,當下也顧不得那許多了,直起腿來,弓著身子就追而來上去。


    約莫跑了三十四米的樣子,那女人便停住了腳步。


    我和李雲濤遠遠的望過去,隻見他們所站的地方似乎並不是草地,而是一片磚石砌成的長條形石台,距離地麵也就十公分左右的樣子。


    而石台的上麵還有一些突起的圓墩子,粗粗數了一下共有七個,但排列的卻有些散亂,沒有任何規律可言。


    我心中一顫,猛然間想起當初在鑒鎮村裏曾經聽吳村長說,鎮魂殿門口的紅燈籠代表月亮,而與之相應的就是村口處的七眼池塘組成的“七星趕月”形狀,象征“幸福吉祥”,難道指得就是這個嗎?可是哪家的池塘會有這麽小?看上去倒像是七口水井!


    我吞了口唾沫,摸著“砰砰”亂跳的心髒,正準備小聲問李雲濤怎麽看,突然就聽那石台上有個聲音說道,你們終於來了。


    第二十四章 血月


    那女人聞言,馬上就攙著周涵走到了平台上。


    而我卻張著嘴巴,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前麵發愣,原來剛才說話的竟然是老o的聲音!


    他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而且聽他話裏的意思,似乎還認識周涵和那個女人,這究竟從何說起呢?


    但隨即一想,我心中那一絲欣喜的感覺立刻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隻覺得背脊陣陣發涼,之前在鑒鎮村和醫院婦產科曾經發生的事情又浮現在了眼前,讓我不禁自問,這真的是老o在說話嗎?


    的確,鑒於先前的慘痛教訓,我已經不敢確信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到底是不是老o,更何況眼前的情況比前兩次更加怪異——那聲音聽起來明明是從平台上那七口井附近發出的,但是卻看不到半個人影。


    我想了想,還是決定默不作聲,連李雲濤也不告訴,權當自己根本沒聽見。在這種時候小心一點兒,總比貿然做出決定的好,反正假設那真是老o的話,他這樣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而如果不是本人,那周涵以及我和李雲濤就隻好聽天由命,自求多福了。


    就在這時,我突然感覺小腿被人推了一下。下意識的側眼一看,隻見李雲濤正趴在草叢裏衝我擠眉弄眼,還小心翼翼的用手指著身邊。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直著身子蹲在地上,不知不覺中竟然忘了隱藏自己,當下趕緊重新趴到在草叢中。


    就看那女人攙著周涵已經站在其中一口井的旁邊,然後開口問道,之前的事情我已經都按你說的做了,接下來該怎麽辦?


    隻聽老o的聲音反問道,這樣做的結果是什麽你應該很清楚吧,為了這個男人,你真的不後悔麽?


    那女人搖了搖頭說,絕不後悔,我現在沒有別的希望,隻想讓他好好的活下去,若你能助我得償所願,小女子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我渾身一顫,不由自主的便望向李雲濤,而他也正轉過頭來看著我,兩個人臉上全是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甚至有點兒懷疑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


    那個女人竟然聲稱自己的目的是要救人!事情出現這種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變化,的確讓我們有點兒始料不及,但冷靜下來想一想,假如這女人真是幻境中被葛昀深愛的韻兒,那麽她的確有理由這樣做。隻是如此一來,周涵變成現在這副樣子是什麽原因造成的?而那女人手腕上所戴的玉鐲又該如何解釋呢?


    隻聽老o的聲音冷笑了一聲,然後說,你這女人未免也癡得太厲害。沒錯,當初是我才指點你投入那玉鐲之中救他一命,若你二人緣分未盡,便還有再見之日,到時如果他仍然是癡心一片,或許便能將你從玉鐲裏救出來。但那隻是我一時興起,全沒想過會真有這麽一天,更何況現在他已經另有心上人了,你還如此執迷不悟,不覺得自己很傻嗎?


    那女人也笑了笑,緊接著答道,你錯了,若是後悔的話,當初便可以聽你的話去轉世投胎了,何苦還要在玉中困這六百年?既然當時我已經死去,和他的緣分就已經盡了,還說什麽以後呢?隻是我們葛家欠他實在太多,不是一條命所能還的,現在他陰差陽錯被這邪物牽涉進來,我又怎能坐視不管,隻求他以後平平安安,生生世世都快活,我便心滿意足了,所以你再幫我一次,小女子永感大德。


    她這幾句話說的情真意切,十分感人,我隻聽得雙手發抖,沒想到眼前這女人竟然真是韻兒!


    此時,我不由得回憶起之前在幻境中的那最後一幕,難不成當時那道從天而降的白光就是她?應該沒錯,因為除此之外再也沒有更好的解釋了,隻是那會兒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事情的緣由會是這樣,更加想不到她會犧牲自己投胎轉世的機會,隻為了救葛昀(或者說周涵)被從此困在玉鐲中,而這一困就是六百多年!


    當然,事情還是有些疑問,比如葛昀雖然一時沒有被玉鐲附體,但釘在他身上的法器卻是實實在在的,那葛昊老賊就在旁邊,難道會這樣放過他,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計劃被破壞?他的下場又會如何?


    不過,這些全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六百年的光陰,時過境遷,足以衝淡所有的陰謀和仇恨……


    此刻,我真的很希望那個聲音的主人就是真正的老o,更希望他有辦法能讓周涵活下去,至於“韻兒”,我同樣希望她能有個很好的歸宿,盡管聽起來這種希望更像是一種奢望。


    這是,隻聽老o的聲音說道,既然這樣,那好吧,不過也用不著對我感恩戴德,今天隻是你運氣好罷了。你先扶他坐在中間這口井上,摘下玉鐲,割破他的手指,把血滴在上麵,然後讓他雙手握著抱在胸口,快些,錯過了時候可就神仙難救了。


    “韻兒”聽了,馬上把周涵扶到中間那口井上坐好,接著又是割手指,又是擺動作。而周涵就像具屍體一樣,身體一動不動的軟垂著,有幾次還差點兒從上麵摔下來。


    折騰了好一會兒,周涵終於在“韻兒”的幫助下抱著玉鐲坐好了,老o的聲音跟著又響了起來,讓她退到石台下麵,無論接下來發生什麽事都不要亂動。


    “韻兒”退開之後,老o的聲音也不再說話,石台那邊便沒了動靜,我和李雲濤不知道接下來將要發生什麽事情,腦袋裏那根弦兒始終繃得緊緊的,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荒草地中一時間竟得出奇,連一絲微風都沒有,我甚至能清晰的聽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聲。


    然而我們倆就這樣死盯著看了足有十來分鍾,石台那裏卻一點兒動靜都沒有,隻看見周涵枯坐在井口上,而“韻兒”就站在離他隻有幾米遠的台下,都是一動不動,仿佛兩尊雕像在交談似的,在黑夜中看上去實在有種說不出的詭異,隻看得人心驚肉跳。


    又過了一會兒,我終於有點兒忍不住了,於是慢慢湊過去,在李雲濤耳邊輕聲問道,怎麽還沒動靜?他們兩個不會出事了吧?


    李雲濤又朝那邊望了望,然後微微晃了晃腦袋回答說,不知道,要不……咱倆過去看看?反正那女嘞是想救周哥,應該不會害咱。


    我一聽他要過去,頭皮頓時一麻,下意識的拽住他的衣服說,不行!這樣過去太危險了,萬一出事兒你能應付的來嗎?再等等看吧。


    說白了,我這時擔心的是老o的真偽,隻是這話不能對他說出來。其實我隱隱感覺到,無論那個老o究竟是真還是假,此刻十有八九都已經知道我們在附近了,但是不挑明歸不挑明,這和自己送上門兒去還是有區別的,直覺告訴我,現在絕對不能打破這種互相裝作沒看見的狀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李雲濤皺眉抿著嘴唇,似乎也對自己那兩下子沒什麽信心,沉吟了片刻又說,那咱就往前再進幾米,至少能看清楚一點兒。


    我剛想出言阻止,他便已經開始匍匐著向旁邊慢慢爬動了。


    我知道現在再出聲或者動手阻攔反而更加容易暴露,當下歎了口氣,隻好輕手輕腳跟在他後麵向前爬去。


    我們兩個手腳並用,堪堪爬了十幾步,很快便來到了石台右手邊的斜側方,距離“韻兒”和周涵隻有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可李雲濤卻好像還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我心中越來越怕,再不攔著,估計這小子真要爬到石台上去了。當下也顧不得那許多,正要伸手去拉他的時候,卻突然看到李雲濤從背後伸過手來衝我揮了揮。


    我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當下不敢再動,接著就看李雲濤慢慢又縮回了身子,湊到我旁邊問道,彬哥,恁有木有覺得哪來不對勁?


    我吞了口唾沫,雙眼發直的瞪著他問道,什……什麽不對勁?


    李雲濤也盯著我左右看了看,然後也說道,恁的臉咋有點兒發紅?


    我頓時嚇了一跳,下意識就要抬手去摸,然而就在此時,我卻突然發現李雲濤的臉上似乎也隱隱罩著一層淡淡的紅氣,看上去十分可怖,當即便顫聲道,你……你也是!


    李雲濤點點頭,緊接著又指了指自己的手和我的手,然後說道,將才俺就發現了,還有這裏,也是紅色嘞,咋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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