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心裏暗暗稱奇:這鳥不拉屎,荒無人煙的地方怎麽會有道土牆,中間還有土台連接,明顯就是人為修築的,難道是處沒被發現的古城遺址?心裏越想越興奮,當下一拍老胖頭肩頭說道:“別白活了,趕緊前麵開路,找土牆去!”


    一行人在樹林中繼續前行,走出不遠果然看到了一道土牆攔在了眾人身前,乍看見這土牆還以為是個長土堆,實在是風化的太厲害了,土牆綿延向外,直通向樹林外麵。


    “就是這道土牆!”陳虎蛋上前踢了腳牆麵說道:“順著這往東再走上半裏地就到了俺揀著大子的地方了!”


    父親伸手從牆上扣了扣,黃土嗖嗖直往下掉,這土牆和父親想像中不一樣,父親沒想到會如此破敗,有些地方還能看出牆的形狀,而有些地方則已經風化的幾乎和地麵平行了,而且,怎麽看這土牆也不像是座城池的城牆,蜿蜒曲折毫無規律的向遠方伸去,一眼都望不到頭,要是城牆,那當時的這土牆所包圍的城池該有多大?


    想了半天,父親也沒想出個頭續來,幹脆也就不再理會這古怪的土牆了,曆史考證這些事還是交給專門研究這些東西的學者們去對付吧,也不是父親老胖頭這倆人該操心的事,還是趕緊尋了路去把那地主老財墳頭扒開!取出金銀財寶才是正事!


    父親招呼了一聲繼續上路,老小倆胖頭一邊走一邊還在商量著烤兔子的事兒,我和陳虎蛋走在最後不遠不近的跟著,陳虎蛋趁這機會把套兔子的技巧告訴我不少。


    又走了一支煙的工夫,陳虎蛋突然停了下來,衝前麵的父親大喊:“到了!叔兒!就那!就那大土包子!”


    我順著陳虎蛋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右前方看見個大土堆,奇怪的是上麵竟然寸草不生,綠油油的野地裏突兀的顯出這麽個大黃土堆,很是紮眼!


    父親顯然聽到喊聲後也看到了那個黃土堆,提著鎬頭快步向土堆奔去,老胖頭興奮的也跟了上去!


    我見了暗自奇怪,轉頭問陳虎蛋:“那土堆是啥?兔子洞?”“啥兔子洞啊!黃皮子窩還差不多!俺從那塊揀著過個大子。”


    “那大子就是黃皮子從土堆裏麵叼出來的,俺估摸你爹和渠誌峰他爹是想挖黃皮子的老窩找寶貝兒哩!”


    說話間渠誌峰拎著兔子走了過來,正好聽見要挖寶貝幾個字!一下子待不住了!“還等啥!趕緊看看去啊!”說著掉頭就朝父親二人的方向跑去,我也被勾起了好奇心,連忙招呼陳虎蛋跟上去。


    陳虎蛋對寶貝兒倒不上心,在他看來,再好的寶貝也沒啥用,遠不如套幾隻兔子給弟弟妹妹解解饞來的實際!但看見我和渠誌峰都過去了,陳虎蛋也隻好跟著過去!


    父親和老胖頭已經掄著膀子挖起了土堆,我和渠誌峰還沒等跑到跟前就被潑了盆冷水,就聽見父親老遠衝我倆喊道:“你倆土崽子別過來!跟著虎蛋到遠處套兔子去!敢過來!狗腿給你打斷了!”我聽的腿直抽筋,父親對我相當嚴厲,調皮搗蛋的時候沒少揍我,雖說沒真打斷我的狗腿,但打斷過好幾根褲腰帶倒是的的確確的!


    當下,我就拉住渠誌峰站在了原地,渠誌峰也怕我父親,猶豫著不敢再向前,隻得忿忿的向他老子投去求救的目光,老胖頭沒搭理他,隻是做了個快滾的手勢……


    我和渠誌峰一看這般景象,知道想挖寶是沒戲了,隻好垂頭喪氣的掉頭往回走,碰上陳虎蛋後把情況一說,陳虎蛋倒是滿臉輕鬆:“嗨!挖個破黃皮子窩有啥好看的!咱們還是套兔子去,順便再逮幾隻gé ling兒。”陳虎蛋口中的gé ling兒又叫花鼠,長像與鬆鼠極為相近,很是乖巧,因背部有五條黑褐色縱紋,故又有“五道眉”之稱。


    渠誌峰本來因為挖不成寶貝兒,氣的直跺腳,一聽陳虎蛋要給他抓gé ling兒,又高興起來,正好手中提著的野兔又踢著腿撲楞起來,隻見渠誌峰提起野兔二話不說照著兔嘴上就是兩大嘴巴,邊抽邊咬牙切齒的說道:“落到老子手裏了還不消挺點,再不老實現在就給你烤了!”


    我見那兔爺呲著倆大牙著實可憐,連忙開口攔住又要動手的渠誌峰:“算了!這兔爺也算是主動投誠,你就別為難它了,優待俘虜的政策咱們還是要講的!”渠胖頭聞言沒再動手,對那兔爺說:“看在汪參給你求情的份上老子就不難為你了,趕緊給皇軍帶路逮你那些鄉親們去!悄悄的進村,放槍的不要!”


    陳虎蛋也聽不懂我和老胖頭胡說八道些什麽,見老胖不再為難那野兔了才開口招呼我倆跟他走,幾人再次動身,奔著樹林深處而去……


    第八章 奇怪土台


    陳虎蛋取出個鐵絲套子,把渠誌峰拎的兔子綁了,找了棵歪脖子樹掛好,荒郊野嶺的也不用擔心讓別人順了去。


    幾人還是順著土牆向東走去,陳虎蛋這家夥對下兔套門清,眼神又好,沒少發現野兔踩出的老路,我跟渠誌峰就倆打雜的,按著陳虎蛋指好的地點,釘上木钁子,把準備好的細鐵絲套拴在上麵,調整好角度!三人一頓忙活,一路上沒少下兔套!


    把帶著的兔套都用完了,幾人回頭看看,才發現不知不覺的走出了挺遠,渠誌峰又嚷嚷著累,大馬猴似的爬到土牆邊躺著去了。


    我看看天色也不早了,怕父親擔心,也就招呼陳虎蛋過去休息會兒,歇夠腳了就打道回府!


    二人挨著渠誌峰坐下,陳虎蛋順手拔了幾根辣苗苗,塞到我和渠誌峰手裏(辣苗是北方的一種野草,根莖辣甜,可以食用)渠誌峰接過辣苗,把根上的泥捋了捋,塞進嘴裏嚼了半天,張嘴吐了出來:“這玩意兒有啥吃頭!鳥味兒都沒有!早知道把我逮的那隻兔子帶過來了,正好讓你們嚐嚐渠爺我烤兔子的手藝!那家夥!祖傳的!正宗全聚德的味兒!沒的說!”


    我聽了衝渠誌峰啐口:“你狗日的也就會吃!全聚德烤的全是鴨子!讓你烤兔子,估計皮不扒肚兒不掏!活的你就敢扔火堆裏!”


    渠誌峰聽了也沒回嘴,閉著眼咬牙切齒的嚼起了辣苗苗,瞅那勁頭估計是把辣苗當兔腿啃了……


    我看渠誌峰不和我鬥嘴,也覺的無趣,轉頭打量起身後的土牆來,我們靠著的這段土牆保存的還算完整,看起來有近四米高!牆頭方方正正,基本能看出個原來的樣子,我不由的好奇,這土牆上麵是啥樣的?


    人常言,好奇害死貓,這貓咋死的我不知道,但這次一時興起的好奇卻真真切切的差點讓我丟了小命……


    我琢磨著爬到土牆頭上看看去,但牆頭距離地麵將近四米,我一人上去根本不可能,於是喊陳虎蛋和渠誌峰起來搭羅漢。


    渠誌峰這家夥賴賴嘰嘰的不肯起身:“折騰個求呢!消停的歇會兒趕緊回去烤兔子多好!”人的好奇心要是被勾起來,越是得不到滿足越是心癢癢!我那時也不知道怎麽了,還就想爬上去看看!可能真應了老話:鬼催的……


    我看渠誌峰不肯幫忙,忙上前說上了好話,什麽你就是那助人為樂的活雷鋒,救死扶傷的白求恩,炸碉堡的董存瑞,鬼子進村的排頭兵……


    渠誌峰越聽越不是味兒,連忙開口打斷我:“行了!汪大白活!這篤著王八下枯井的缺德事你孫子沒少幹!你也甭白活了,讓渠爺托你上去不難!回去讓你老子給我做付彈弓子就行!”


    我聽了心裏暗罵:好你個死胖頭!這彈弓子我父親都不曾給我做上一個,用你這麽點小事,還唧歪的給我講這條件!


    心裏罵嘴上卻答應的幹脆:“沒問題!多大點事!我父親一直把你當親孫子看待,這付彈弓指定給你做!”


    渠誌峰沒聽出其中的語病,看我答應了!這才心滿意足的上前,麵朝牆蹲好,我讓陳虎蛋先上去站穩,看著人梯沒問題挺穩當,這才踩著渠誌峰肩膀向上爬去,原本想著放個“核武器”好好的熏熏渠誌峰,但轉念一想陳虎蛋還在下麵呢!不好傷及無辜,隻得作罷……


    我爬上陳虎蛋肩頭站好,大喊一聲:“起!”下麵的渠誌峰聞聲虎軀一震,腰部一挺站起身來,我借著慣性,輕鬆的翻上了土牆頭。


    上了牆頭,我心裏不免有些失望,這土牆上麵兩米來寬,我就站在這兩米寬的牆麵上,腳下凹凸不平,走上兩步,感覺和走在村裏的土路上差不多,土牆的另一邊還是樹林,和這邊無異。


    我心裏頓感無趣,費勁巴拉還搭上付彈弓子上了這土牆,還當真沒什麽好玩意兒。


    渠誌峰在下麵嗷嗷吼著問我上麵有啥!我沒好氣的回道:“有倆光屁股女人上麵練相撲呢!就等你丫的上來當裁判啦!”


    渠誌峰一聽這話就知道上麵沒什麽新鮮玩意兒,也不免失望道:“汪大白活兒!你小子就瞎忙活!害我倆給你當了回人梯!我不管啊!過兩天我上你家取彈弓子去啊!”


    我聽了氣地說不出話來,又沒法反勃,隻得沒好氣的讓渠誌峰和陳虎蛋再搭了人梯接我下去。


    早說過,這牆將近四米高,兩半大小子站直了高度也不夠,所謂上山容易下山難,上來時全憑著渠誌峰起身時的那一下慣性,再下去就難了,總不能讓渠誌峰肩上抗著陳虎蛋蹦高吧!


    渠誌峰二人疊好羅漢,我試了幾次都沒法下去!最後隻的讓他倆別忙活了,我順著牆頭往前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個破損嚴重的地方自己下來!他倆在下麵跟著我走就行,渠誌峰二人抬頭看著土牆,也別無他法,隻得按我說的,順著牆腳向前走去。


    我在牆頭上是邊走邊罵,心道:今天出門也不曉的看下黃曆,好死不活的鬼催著非要爬這爛牆頭。


    走在牆頭就跟走在一條土路,上麵也沒什麽新奇玩意兒,看著渠誌峰陳虎蛋在下麵還能攆個野兔逮個蛐蛐兒啥的,我心裏這個羨慕!隻盼著趕快找個低矮的地方下去。


    然而天不隨願,這一段土牆都十分完好,加上土牆修建的走向沒有規律,有的地方竟然修在了土坡上麵,往下看去落差達到了十幾米!我隻向下看了一眼腿就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趕忙盤腿坐下大聲招呼渠誌峰二人:“不行了!歇會兒歇會兒!”渠誌峰和陳虎蛋聞聲看來,這才發現我的困境,一溜煙的跑到了牆腳下抬頭看向我。


    我見渠誌峰幸災樂禍的想要開口,連忙揮手打斷他:“行了!你狗的積點口德吧!等老子活著下去你再損我也不遲!”


    渠誌峰一看我真急了,嘿嘿笑了笑倒也沒開口!陳虎蛋看著十幾米高牆上的我,急的哭了,我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他沒法和我父親交待啊!陳虎蛋這一哭,我倒冷靜下來了:我是誰呀!那號稱工地混世小魔王!汪大膽的衙內!能讓這道破牆難倒嗎!想著,我揮拳狠狠搗了下牆麵,啐道:“等老子腿不軟的,非的給你這破牆踹塌了。”


    胡亂想了一氣,我才又重新站起身,打量著四周,此時我處的這段土牆,正建在土坡上,應該是整個樹林的最高點,我這一打量,還真有了發現!隻見前方幾百米處出現了個方形的土台,這土台看起來是和土牆連著的但又要高過土牆,在樹冠的遮避下若隱若現的,渠誌峰和陳虎蛋在地麵上很難看見,而我剛才因為光注意著腳下了,所以也沒有第一時間看見那土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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