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終是何氏先有了動作,拿出手絹擦拭了下嘴角,麵上恢複了冷靜,悠悠開口:“嫻兒還真是長大了。”


    靜嫻依然笑得溫婉:“母親這話說的,這麽多年過去了,又怎能還像小時候般不懂事呢?”


    何氏瞧了她片刻,忽的輕輕笑了起來,又成了一如既往的滿麵的慈祥:“樺兒的病可是好了?若不然……還是病得更厲害了?否則又怎的連人都見不了?”


    “母親的消息還真是靈通的很。”靜嫻並未答這話,隻不痛不癢的誇讚了一句,便走到了繼母身旁坐了下來,靜默不語。


    沒了清檀及齊安謹在,何氏此時顯然已不像剛才般有所顧及,麵帶深意的接著笑著說道:“樺兒的身子我自是一直掛心的,嫻兒你可要小心些,這小孩子是最難照料的,便是病一時好了,一個不小心,也說不得什麽時候會又發起來啊。”


    聽著這幾乎擺在了明麵上的威脅,靜嫻卻放了心般的笑著歡快,伸手從碟裏拿了一塊剩下的糖糕,在手裏揉捏著,輕聲開口:“母親怎的這般失策呢,這話怎麽能說出來?不是應該和上次樺兒落水一樣,麵上不動聲色,私下裏卻悄沒聲的直接做了,這才好讓我們姐弟不得不吃了這啞巴虧?您又何必這般色厲內荏的嚇唬女兒?”


    何氏猛地一窒,瞧著靜嫻手裏的糖糕麵上便有了些動搖,卻還沒有太多慌亂之色,隻是又捏起了手中的帕子,片刻像在安慰自個又像質問般說道:“你一閨閣裏的姑娘,得的東西都是有來源定數的,又能有什麽東西?”


    靜嫻卻又閉了嘴,隻規規矩矩的坐著,帶著教養嬤嬤教導的,標準淑女應有的端莊溫婉的微笑,靜靜瞧著她。何氏一愣,正想接著說什麽時,便看見思菊從隔間掀簾邁步出來,麵上帶著些欲言又止。


    何氏瞧著思菊這表情,皺眉開口:“怎麽了?”


    思菊張張嘴,猶豫片刻確是有些莫名的開口:“小少爺睡下了。”


    何氏此刻心情果然本就不好,聽了這吞吞吐吐的話更是煩躁,挑高了聲音喝道:“睡便睡了,也值得你這幅樣子?連話都不會回了!”


    思菊經這一喝,倒是說得流利了些,低頭極快的開口:“是,是突得睡了。”說著又抬頭小心看了何氏與靜嫻一眼,接著解釋道:“少爺像是困的很,還洗著手便忽的睡下了,叫都叫不醒。”


    “什麽?”何氏一驚,想到了什麽,忽的回頭注視著依然滿麵悠然,在手裏捏著糖糕的靜嫻,麵色鄭重。


    靜嫻回應著繼母的目光,將手裏的東西放回了瓷碟,輕輕說道:“春困秋乏,弟弟怕是累著了,母親可需小心照看著些。”


    “累著了?”


    “若不然,母親以為呢?”靜嫻順著何氏目光,低頭瞧了瞧案上的青花瓷碟,抿了抿嘴說道:“難不成,母親還是疑心女兒?這怎麽會呢,母親也說了,女兒一個閨閣裏的姑娘,衣食用物都是有來源定數的,又怎會那些不幹淨的東西?”


    何氏停了一陣,麵色僵硬的開了口:“嫻兒說得也對,秋日裏範乏,也是有的。”


    “確是如此。”靜嫻站起身來,帶著笑容接著說道:“既是檀兒睡了,女兒也就不擾母親,等的下次有空再來尋檀兒好了。”


    何氏並未搭理這話,靜嫻也並不在意她的反應,說罷施了禮便徑直轉身去了。看著靜嫻的身影消失在門口,何氏猛地站起了身,邊往內間走著邊扭頭對思菊幹脆吩咐:“去外麵請個好大夫來,看看檀兒到底怎麽回事,還有那糖糕也好好收起,一並讓大夫瞧瞧!”


    思菊忙答應著轉身快步去了,何氏走的很急,不待門口的小丫鬟動手便自己掀了門簾走到了床榻邊,彎腰細細瞧著,清檀果然是已睡下了,神態很是安然。她看了片刻伸手推了推自己兒子小小的麵頰,輕聲叫了幾聲檀兒,睡在床上的清檀卻一絲動靜也無。


    守在一旁的思梅小聲勸慰:“夫人莫急,倒沒有睡迷糊了,若大聲叫少爺也是能醒的,說不定真隻是困了。”


    何氏在床頭坐了下來,一言不發,麵上卻越來越是陰沉,漸漸簡直像能沉出水來,絲毫沒了往日的柔弱慈愛。思梅看著主子這樣子也是一陣心驚,不敢再說什麽,隻是悄悄退到了一旁低眉斂目的站著,恨不得自個壓根不存在。


    而此時的靜嫻走在回屋的路上也是滿麵沉思,繼母這會應是在找大夫吧?那倒不必擔心,係統裏的東西,便是神醫也不一定能查的出來,更何況自個下的本也不是□□。什麽都查不出,偏偏清檀是當真不正常的忽的睡了,估計何氏這會也該慌了。畢竟就算她心裏也能想得出自己在父親下人麵前,總不可能真的在點心裏放什麽立竿見影的□□,但畢竟母子連心,何氏雖對親姐姐的子女能狠下心來暗害,但若逢上自個的兒子,便是隻有一絲危險的可能,怕也不能心安!畢竟無論是誰,心有牽掛,這便是弱點!


    靜嫻抬抬頭,眯眼瞧了眼和暖的日光,卻也真真切切的感到了一絲困意,隻不過並不明顯,還能忍得住罷了。這安眠藥還真是有用的很!靜嫻皺眉搖了搖頭,驅散了腦裏的困意,這般感歎著。


    確實,靜嫻在糖糕裏下的隻是普通的安眠藥,本是白色的顆粒,靜嫻一粒粒磨成了粉末這才能灑進糖糕裏不被發現,她這兩年裏,為了完成第一個主線任務日夜顛倒的熬夜讀書,日子久了便常常想睡時卻反而沒了睡意,偶然發現了這安眠藥,價錢不貴,藥效又不錯,十兩銀子一瓶便能很久,畢竟係統也明明白白的說的清楚,這藥不能多吃。


    【安眠藥:售價十銀。服用可產生催眠作用,用以誘導入睡,減少覺醒或延長睡眠時間。但大劑量長期服用可能產生嗜睡、疲乏、過敏( 變態) 反應、血液係統反應、記憶力減退等症狀,請按照說明謹慎服用,老孕病弱者不建議使用。】


    靜嫻看著係統裏對安眠藥的簡介,又有了些猶疑:清檀今日吃的,是否太多了些?不,應不會,我並不想害清檀到那般地步,今日這藥量本也隻是打算讓他沉沉睡一覺,至多不過醒來的時候頭疼迷糊些。靜嫻慢慢閉了眼,將剛剛在腦裏浮現的,會親近的喊她“姐姐”的稚嫩麵龐沉了下去,若你不是繼母的兒子,我也不會如此,隻是此刻卻由不得我,清樺是我的軟肋,你卻是繼母的軟肋。若繼母明白我的意思,願意這般相互牽製便罷了,若是不願……靜嫻猛地睜開眼同時也狠下了心,若是不願,為了清樺,怕是隻能對不起你。


    “小,小姐?”綠柳猶豫了良久,終還是小心開口叫出了聲。


    靜嫻回過神來,瞧著綠柳臉上的迷茫之色問道:“怎麽?”


    這時的綠柳卻好像不知該怎麽說一般,張了張嘴又合上,反複了好幾次,半晌還是沒說出什麽來。靜嫻倒是似猜到她想說什麽般先開了口:“糖糕裏沒什麽要命東西。”


    綠柳聽了似鬆了口氣般,麵上便有了些釋然,低了頭說道:“是,奴婢想著小姐應也不會……”


    靜嫻放慢了步子,回頭看向綠柳,以往是覺得綠柳年紀太小,經不得事,但剛才她既已在旁目睹了這一幕,這會也該和她說清楚,也好多個助力。這麽想著便接著對她說道:“這時候不會,以後卻說不定。”


    綠柳一愣,便是滿麵的不解,卻也未說什麽,隻依然看著靜嫻等著靜嫻的解釋。


    綠柳眼裏目光裏雖帶著詫異迷惑,卻絲毫沒有不滿不喜的意思,反而透出了滿滿的信任。靜嫻瞧著心裏也鬆了幾分,果然這麽多年的照料相處,潛移默化,終於提到了九十以上的忠心值還是有用的,起碼便又多了一真正的幫手。


    “樺兒當初就是因夫人暗中下手才落的水,又癡了這麽些年,便是這些日子,夫人也未曾停了對我們姐弟的打探,隻恐我們有朝一日會死灰複燃,壞了她的好事,若隻是如此倒還無妨,隻是樺兒前幾日病愈了。”靜嫻看著前路,慢慢說道。


    綠柳滿麵的震驚,她是從家生子裏直接被小姐選成貼身丫鬟的,未在外院帶過,也從來沒人告訴過這些,雖知道府裏的夫人是繼室,和小姐並不怎麽親密卻為想到竟到如此地步,一時驚的說不出話來,隻愣愣的接著聽著。


    “你來得晚些,再加上以往年紀小,所以諸事都不告訴你,這會卻也是時候了,該做什麽,不管是我還是嬤嬤都會教給你,隻是這些事你也需自個好好想清楚。”靜嫻也未曾說得太多,隻大致說了幾句,便停了口由著她自個回過神來。畢竟綠柳的忠心值在那放著,她也並不怎麽擔心。隻是到了這情況,靜嫻卻該想想下一步該怎麽走。


    畢竟入宮之事在眼前擺著,若某日真的聖旨下來,是絲毫不得延誤的,靜嫻這麽想著,心裏更是緊迫,此時還好,但在那之前,自己總要想法子,讓清樺自個有了自保之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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