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休息夠了,又從包裏拿出香爐和蠟燭,嘴裏還念念有詞的說著什麽,音調晦澀難懂,似乎是某種咒語。蠟燭點燃之後跳動的火光忽明忽暗,映在男人的臉上,使他看上去十分的猙獰,他似乎在進行一個邪惡的儀式,四周靜靜的,雷聲聽不到了,空氣也仿佛凝固了一般。隻聽男人狠狠的咒罵道,“段幹家的老鬼,是誰規定的這破儀式,不按著做就不行麽?”


    在三根香燒盡之後,男人從背包裏拿出一把閃著寒光的利刃,左手伸出小拇指和無名指,雙目放出凶光,咬著牙的說道,“田紫,你已經瘋了,二根手指應該足夠殺死你了吧。不要怪我,不是我要殺死你的。誰讓你得罪了那個惡婆娘呢。”話音剛落,男人揮舞利刃向手指砍去,兩根手指被齊根斬斷,男人忍不住慘叫一聲,劇痛讓他癱倒在地,猩紅的血水濺到靈位上,靈位似乎在微微的顫抖,發出愉悅的聲音。


    男人顫抖著從背包中拿出一條白毛巾捂住傷口,不一會兒的功夫,毛巾就被染成了血紅色,又過了一會兒,男人拿開毛巾,他手上的傷口已經不流血了,正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愈合。男人邪笑道,“我的小寶貝,該醒來了吧。”


    話音剛落,掉在地上的兩根手指動了!


    男人得意的笑了兩聲,把靈牌香爐重新裝回包中,擦掉四處濺落的血跡,把房間打掃的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過,然後背上背包,拿著兩根斷指離開了教室。


    窗外,雨還在下著。


    第1章 恐怖的無骨屍


    恐懼,是人的一種本能,很多人畏懼恐懼,不敢麵對它,刻意的回避它的存在,殊不知恐懼無時無刻的圍繞在你的周圍,稍不留意就會從你內心中最黑暗的角落鑽出來,讓你心跳加速,冷汗直流。沒有人能擺脫恐懼,是的,沒有人!就在此刻,恐懼就在你的背後盯著你!除非……


    前黃台,一個很好聽的名字,但是上京市的市民可不這樣認為。在上京市有兩個地方靠名字就能讓人不寒而栗,感覺到恐懼,一個是伊石學院,有關它的恐怖傳說數以萬計,並且時有懸而又懸的血案發生,很多案子至今未破。另一個與伊石學院齊名的地方就是前黃台,這裏有全市最大的一家精神病院,像監獄一般的鐵窗內關著很多重症精神病患者,其中不乏心理畸形的變態殺手,讓人感到恐懼。但與之後發生的恐怖案子相比,就變的微不足道了。


    事情的起因已經說不清楚了,在十幾年的時間裏演化出了數個版本,但是有一點事相同的。關在這裏的精神病患發起了一場暴動,最後演變成一場瘋狂的屠殺,等警察趕到砸開大鐵門之後,眼前的慘景讓他們聯想到了地獄,在他們的眼前,血流成河,遍地是殘肢斷臂,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讓人感到窒息,見慣了死屍的警察吐完了胃裏的食物又吐出了膽汁。難以想象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在死亡的一百多人中沒有一具完整的屍體,還有二十多人永遠的消失了,隻找到一堆難以辨認的碎肉。隻有不到二十多個精神病患活了下來,他們已經變成了血人,圍坐在一起,身體瑟瑟發抖,眼神透著驚恐,不論問他們什麽問題,回答永遠隻有兩個字——蟲子!這一案件被媒體報導之後,上京市肉價大跌,很多市民三個月不曾吃一口肉,就是因為看到了一個相比而言最不血腥的畫麵。


    說到這裏差點忘了交待,在二十多年前,夏氏集團在收購伊石學院的同時,也悄悄的買下了前黃台精神病院。


    隨著時間的流逝,在人們有意或者是無意遮掩下,這一恐怖事件逐漸被人淡忘。人看不見,並不代表不存在,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裏,邪惡正在破繭而出。


    雨過天晴,經過昨夜一場大雨的洗滌,天地間的萬物煥然一新,樹葉綠的發亮,小草吸夠了水份,也長高了幾分。濕潤的空氣中帶著泥土的芬芳,深深吸上一口,讓人精神舒爽,一整天都精力充沛。整個世界一片欣欣向榮,當然,有一個地方例外,前黃台,這裏永遠死氣沉沉。從遠處望去,你似乎能看到整個千黃台罩在一團灰色的霧氣裏,就連小小的麻雀也不在這裏停留。事實上自從血案發生之後,方圓五裏內的人家都搬走了,大家都害怕前黃台的精神病患跑出來再來一次那樣的屠殺。


    明媚的陽光下有一片高低不同的白色建築,建築的外圍圍繞著三米高的圍牆,圍牆上還有帶刺的鐵絲,不知道的人會以為這是某個戒備森嚴的軍事單位,而事實上這隻是一家醫院,要說稍有一點特殊的話,這是一家精神病院。聰明的人已經猜到了,不錯,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前黃台精神病院。


    此刻正是放風時間,輕度的精神病患允許在院子裏各自活動。隻見一個肥胖的男人頭上批著一條爛毛巾,手裏拿一個塑料瓶子,裏麵插著一根翠綠的大蔥,他豎起一隻手掌,站在一張圓形的石桌上,口裏念念有詞的說道,“我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在他不遠處的另有一個女人趴在地上,臉上摸了厚厚的一層白粉,慘白慘白的,從前麵垂下的長發遮住了半個臉,他瞪大了眼睛,眼球上布滿了血絲。她像蜘蛛一般在地上爬行,嘴裏還發出哢哢聲。這隻是冰山一角,所有的病患都在做著各自想象中的事情。負責監護的醫生早就習以為常了。


    隻有一個女人靜靜的坐在院子的角落裏,她的手裏抱著一個畫架,專心的畫畫。如果不是她穿著白色的病患服,誰也不會把她當成一個精神病患。她人很美,她的畫更美,她的一舉一動都像是正常人。不遠處兩個醫護人員正在議論她。“這個女人長的停漂亮的,也很有氣質,也不像是精神上有問題,她是怎麽進來的?”


    “她是伊石學院的老師,不過挺慘的,聽說丈夫死了不久她的學生也死了,精神上受了重大打擊,她就患上了嚴重的人格分裂症,一會兒說自己叫田紫,一會兒說自己是蘇幼卿。其實她是挺好管的病人,發病時候很少。平時除了畫畫就是一個人發呆,她享受的待遇可是咱們這裏最高級的,伊石學院報銷了她全部的醫療費。”


    “她沒有親人麽,好像很少看到有人來探視她。”


    “有一個小警察經常來看她,還有她的幾個學生,聽說她是個孤兒。”說話的醫生歎了一口氣說道,“要是所有的病人都能像她一樣安靜,我們的日子就好過了。”


    蘇幼卿的畫快畫完了,她畫的是雨後的大地,入眼是一片綠色,鳥語花香,美極了。一陣微風吹過,吹動了她頭頂的屬陽,一隻肥大的青蟲子落在她的畫板上。她瞪大了眼睛看著蟲子在畫板上蠕動著肥大的身軀,這個畫麵喚起了她意識深處的恐懼。她怪叫一聲,把畫板扔了出去,在院子裏四處躲藏,嚇到了其他的精神病患。


    兩個醫護人員追了上去,被蘇幼卿甩脫了,她口裏大聲喊道,“蟲子,蟲子要來殺我們了,快跑,再不跑就沒命了。”


    “a0315號病人突然發作,需要支援。”從一棟建築物裏衝出六個身強力壯的男醫護工作者,六個人一起合力才按住了蘇幼卿,給她打了一針鎮定劑之後穿上束手服,扔進了麵包房。麵包房就是四壁填滿了軟綿綿填充物的房間,以防病人撞牆自殺。


    深夜,說不清楚是蘇幼卿還是田紫從昏睡中醒了過來。一間密閉的房間。隻有在鐵門上有巴掌大小的一塊玻璃,門外走廊上一盞五瓦的小燈泡散發著昏黃的燈光。光線透過門上的玻璃照進來,放房間裏有了一點點的光亮。房間在光明和黑暗的交織中,氣氛顯得那麽令人不安。像是深夜中醒不過來的噩夢,那麽漫長,那麽壓抑,壓抑得令人窒息。


    蘇幼卿艱難的從地上站起來,因為雙手被束手衣束在身體兩側,鎮定劑的藥效還沒有退去,她靠在牆邊,話了五分鍾才站了起來,一陣眩暈讓她險些摔倒,她靠在牆邊,大口的喘著粗氣,汗水打濕了她的頭發,濕漉漉的貼在臉頰上,讓她感到癢癢的有些難受,可她又無可奈何,手被捆著。


    她走到門邊,大聲喊著“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沒有人理會她,深夜就連值班的醫護人員已早已睡去。就算沒睡著,也不會聽到她的聲音,因為這扇門是完全隔音的。她的聲音變的沙啞,甚至她感到口腔中有股血腥味,她才停止喊叫。她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了。


    巨大的恐懼如突如其來的洪水瞬間襲來,她瞪大了美麗的眼睛,看著不可思議的一幕,她對麵的牆壁在動!


    仔細一看,她才驚恐的發現對麵牆壁的表麵鋪滿著厚厚的一層鼻涕蟲。灰色的,黃色的,白色的,各種顏色的鼻涕蟲都在蠕動著身體向上爬去,在牆壁上留下一道粘稠的痕跡。蘇幼卿過去見過這種蟲子,並沒有讓她感到害怕,她還曾笑這些蟲子是找不到家的蝸牛。此刻她卻嚇的不行了,她從未見到如此多的鼻涕蟲聚集到一起。醫院的護工一天打掃兩次衛生,這些鼻涕蟲是從哪裏來的?


    她不敢在看著些鼻涕蟲,想要閉上眼睛。在成群的鼻涕蟲中,爬在中央的兩隻鼻涕蟲吸引了她的視線。那並不是兩隻鼻涕蟲,準確的說那是兩隻毛蟲。青白色的軀體夾在鼻涕蟲之中說不出的怪異。盯了五六分鍾,她覺的這兩隻毛蟲似乎是整群鼻涕蟲的首領,他們爬的比鼻涕蟲快,很快就到了領先的位置。從牆壁上爬到了對麵鐵門的玻璃窗上。


    兩隻青蟲子調轉身軀,把頭扭向蘇幼卿,這讓蘇幼卿感到莫名其妙的害怕,她似乎看到兩隻青蟲露出人一樣的表情,在向她獰笑。她嚇的後退兩步,在門旁蹲下,過了大半個小時,她才重新的鼓起勇氣站起來向對門望去。


    青蟲不見了!成群的鼻涕蟲也不見了,隻在牆上和門上留下了爬過的痕跡。


    蘇幼卿瞪大了眼睛,成群的蟲子不可能憑空消失的,它們去了哪呢?很快她找到了答案,在對麵的鐵門玻璃上有兩個圓洞,邊緣沾有鼻涕蟲的粘液。它們是怎麽鑽進去的?她不知道。忽然,她聽到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雖然她知道這是幻覺,隔著兩道隔音門,她是不可能聽到任何聲音的。但是慘叫聲還是源源不斷的傳到她的耳朵裏,她跪了下來,身體不可控製的發抖,眼淚也不斷的流下來,她也不知道在為什麽哭泣。


    等等,那兩隻青色的蟲子她似乎在什麽地方見到過……


    上京市警察局。


    年輕的小警察葉成坐在椅子上悠閑的喝著咖啡,在他身後一個美麗的女警察正在為他一下下的捏著肩膀,葉成說道,“重一點,再重一點,唉,對了,就是這個力道。”很快,他嘴裏發出舒服的哼哼聲。


    女警察見時機成熟,乖巧的說道,“師父,我們已經閑了半個月了,我們是不是該幹點什麽了,整天泡在辦公室裏太無聊了,再不曬曬太陽我就發黴了。”


    “李瀟,這可不好啊!”葉成不耐煩的說道,“我們是刑警,我們一出動不是人死就是重傷,我們閑點不好麽,我們沒有事做代表本市治安良好,百姓安居樂業,這是好事,你知道嗎?”葉成用眼角的餘光掃了李瀟一眼,這個小女生表麵上看起來是一個大學剛畢業的實習小警察,你要真把她當一個小警察你就錯了,她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葉成在暗地裏調查過,李瀟的實習材料是省公安廳廳長李庭九親自簽發的。一個小小的實習警察怎麽會和省廳廳長扯上關係。她還能調出連局長都無權查閱的機密檔案。還有,葉成托外地的幾個朋友打聽過,李瀟檔案上所寫的畢業院校在她這一級根本就沒有一個叫李瀟的女生。這些都是小問題,最讓葉成感到不安的是,這個小丫頭似乎與他的死對頭夏氏集團有著不清不楚的關係。一提起夏氏集團,葉成就恨的牙癢癢,總有一天他會找到夏氏集團的犯罪證據,讓這個邪惡的財團徹底消失。


    李瀟急道,“可是我實習是來學東西的,整天待在辦公室裏什麽也學不到。”葉成扭頭看到有淚水在李瀟的眼圈裏打轉。在心裏直歎她演技高明,完全可以去拍電影了,要不是再發現她有問題,說不定這會兒會上她的當。


    葉成攤開手做無奈狀,“不是我不想帶你去破案,你也知道的,這段時間就沒有案子發生。要不我帶你去街上抓兩個小偷,或者跟著掃黃組去抓妓女和嫖客?”


    李瀟委屈的低頭看著地板,她敏銳的感覺到了葉成對她懷有敵意,她仔細的回憶了一遍最近發生的事,沒有露出馬腳啊?


    一個男警察在門外聽到兩人的談話走了進來,“你們不是想破案麽,案子來了,小葉子,還是你喜歡破的案子。局長特別交待讓你去查,破的了自然沒話說,破不了就按照老規矩把檔案資料交給檔案室,備案之後永久封存。”


    葉成的眉頭皺了起來,局長這麽說了肯定不是好事,問道,“什麽案子局長親自交代我去破,還是我喜歡的案子,我怎麽不知道我喜歡什麽樣的案子。”


    男警察附在葉成耳邊,用低沉的語氣說道,“前黃台精神病院有人報案,說是一個精神病患者在密室裏被殺了,屍體非常的詭異,發現屍體的醫護人員差點嚇成了神經病了,連話也不會說了,報案電話是精神病院長直接打給的局長。”


    葉成鄙視的看了男警察一眼,“不就是一個精神病被殺了麽,密室殺人案我們破了十多起了,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


    男警察微微一笑,繼續用低沉的聲音說道,“我聽說死者全身的骨頭都沒有了,成了一堆軟肉,屍體上卻一個刀口也沒有留下。”


    葉成和李瀟先是一愣,葉成旋即笑罵道,“你開什麽玩笑,人的骨頭有幾百塊,別說全身的骨頭,就算隨便那塊骨頭要拿出來,不留下傷口是不可能的。”


    “要不我怎麽說詭異呢。”男警察抬手看了一下手表說道,“順便說一下,局長說你如果不能在四十分鍾之內到達案發現場,扣你這個月的獎金作為你住在警局裏的水電費,我友情提醒你,已經過去五分鍾了。”


    “局長怎麽能這樣對我,太不夠意思了。”葉成拉著李瀟衝了辦公室,李瀟在現場勘察痕跡鑒定方麵很有實力,如果案件真想男警察說的那麽詭異,帶上她是明智的選擇。


    三十五分鍾之後,葉成氣喘籲籲的站在前黃台精神病院的門口,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滾落,李瀟亦是如此,她抱怨道,“局長也許在和你開玩笑呢,至於這麽著急的趕過來嗎?”葉成擦掉額頭上的汗珠,整理了一下警服,“局長可不是在看玩笑,他可盯我好久了,我是不會讓他抓到把柄扣我獎金的。一個月工作加獎金才幾千塊錢,現在的物價又這麽貴,還扣獎金,讓不讓人活了。”


    李瀟嗬嗬笑道,“誰讓你下班了也賴在警局不走。”


    “我這叫敬業。”葉成在鐵門上輕輕的敲了兩下,門馬上就開了。兩個白衣護工站在門口,見到葉成和李瀟激動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警察大哥,你們總算來了,我們快被嚇死了。你再不來我們就跑了,快跟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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