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目的是一回事,可要想搶占先機則是另一回事,對於毫無頭緒的我們來說,且不談傳說的真實性,單單這些精要書籍的線索,就已是撲朔迷離了。


    ……


    “嗬,這菜辣的,我那喉嚨都趕上大興安嶺火災了。”林嶽滿頭大汗地吃著,口中不住叫喚,“不過還真好吃,辣死也值得了,唔……”


    “慢點吃,就這吃法,遲早把你的胃弄壞了。”s倒沒有嘲笑林嶽的窮形盡相,反而遞去一杯白水,細心地提醒著。


    從山穀回來林嶽便一直嚷嚷著叫餓,一路海吃過來。他之前一直到現在的表現始終讓我覺得有點奇怪,但又說不出為什麽,終於在某次飯桌上我想到了症結所在。


    “哎,林嶽,我記得你小子在學校裏沒這麽大胃口啊。”我回憶著問道,“那時候你還不太愛吃水果,怎麽,現在秋後算賬一起吃個夠本了?”


    “得……得了吧,我……我這叫體質特殊……”林嶽嘴裏塞滿了食物,翻著白眼道。


    “體質特殊?你不屬豬吧?”s白了他一眼,譏諷道。


    “體質的確特殊,是他的緣木能力害的。”耿婆微微笑著替他解釋道。“緣木是一種借助自然變化來創造和控製植物的能力,對施術者來說體力消耗很大。”


    “就是,你們看我這麽吃也沒見長肉啊。”林嶽捏了捏自己堅實的胳膊道,“唉,整一小細胳膊小細腿的,都給消耗了。”


    我們這才惶然大悟,難怪林嶽在每次戰鬥後都會大吃大喝,一路食物不斷,而且還特別注意隨身攜帶的幹糧補給。原來他是為了應付沿途的狀況,注意給自己的能力補充動力。


    自那以後,s便不再嘲笑林嶽,相反的,還時常會準備一些食物帶在身邊,以備林嶽的不時之需。


    在古戰場上,林嶽在地下造成的那陣波動隱含了極其巨大的潛能,我很好奇,當時如果不是耿婆喝止了他,情形又會是怎麽樣呢?從知道林嶽的能力開始,似乎沒人知道這小子到底有多大能耐,但那千奇百怪的植物卻又被他運用的巧妙自如。他的個性有些搞怪,每每采用的攻擊方式都是刁鑽陰損的,可真要細論起來,緣木能力的威力卻是讓我隱隱有些發寒的。


    雖然我並不知道自己究竟害怕哪一點。


    在這片風景如畫的地域裏,晚飯後最好的活動莫過於慢行散步,雖然我們落腳處附近並沒有什麽市集和景點,但對人來說親近自然遠勝於市井喧囂。


    或許在自然的環境中,思維會變得更加敏銳,至少我是非常需要這樣的環境來思考。


    黃昏的天色總是給人帶來許多的遐想和感歎,也許是夕陽晚霞的色彩最容易觸動人類大腦中的某根神經,世間多少騷人墨客為此留下了千古佳句。當然,這種雅興和情調並不是人人都有的,最多也隻會安然享受晚景而已。


    但眼前那些喜歡煞風景的除外。


    拐過一片幽靜的樹林,石板鋪就的道路出現在麵前,沿路觀賞著周圍的景色,林嶽和s在一邊低聲談論什麽話題,不時地偷笑著。


    暉兒拉了拉我的衣角,似乎在提醒我什麽,猛一抬頭,不遠處有幾個路人迎麵走來。


    不過是幾個路人,暉兒未免也太過小心了,我正想笑著調侃她兩句,視線卻被那些人的行動所吸引,身邊的耿婆也低低地“咦”了一聲。


    那是八個身材高大的人,為首的一個穿著一身灰色的布衣,款式很像當地的農家服飾,腳下行走起來大有龍行虎步的感覺。


    在他身後的那七個人卻穿著寬大的長袍,頭上戴著個大大的鬥笠,行動間有些僵硬,暮色中看著十分的詭異。更不可思議的是,我看不清那鬥笠下的麵孔,這並不是因為天晚的關係,而是他們的臉部都讓一張畫著朱砂印記的黃紙所擋住了。


    “湘西趕屍匠。”耿婆低聲提醒道,“湘西趕屍,生人回避。大家都靠邊,給他們讓條道。”


    大家都是一愣,在現代社會這個名頭有些生僻,但我們幾個多少都有所了解,當下閃在一邊給對方讓出了道路。


    那些人很快便走過了我們的麵前,為首的那名漢子大約三十多歲,身形魁梧,蓄著短髭,板寸頭上刺毛林立,看著彪悍異常。我悄悄地打量了一下他身後的七個人,都是垂手而立,行動間似乎雙膝並不彎曲,腳下向前直直挪動,看著像是在跳動一般,隻是動作幅度並不大。


    “啊~~”s突然發出一聲驚叫,滿麵怒色地盯著為首的男子,一隻手探向身後。


    灰衣漢子嘿嘿地笑著,身後那七人全部停了下來……


    十八、辰州屍俑


    裝潢古樸的包間內擺著一張矮小的木桌,上麵滿是精巧的茶具,兩名男子隔桌相對跪坐。


    正在擺弄茶具的男子似乎十分熟知茶道,手法輕巧優雅,麵上那親切的笑容更是讓人油然生出傾慕的感覺。在他對麵的男子身形較為高大,即便是跪坐下來也比常人高出不少。這人看來十分普通,但卻普通得讓人有些害怕,因為你根本無法在這張謙和平常的麵孔上窺出任何的情緒。


    擺弄茶具的男子提起水壺,用滾燙的熱水在小巧的紫砂茶壺外均勻地澆了一圈,取過茶杯,以清茶洗涮。單掌托壺,緩緩傾出,一杯幽香四溢的茶水敬至高大男子的麵前。


    “茶之道,深蘊而內斂也,嗅則其香淡雅,品則入口濃鬱。”高大男子輕晃著茶杯道,“你浸淫茶道多年,怎麽今天會犯這麽低級的錯誤?”


    “茶道乃靜心專一之道,心中愧意難當有如茶香外溢,故不能控也。”沏茶男子恭謹道,“莫曹欺瞞風爺,一直揣揣不安,自知難逃您的法眼。”


    “行事大氣,有心胸,這是我欣賞你的原因之一。”高大男子品了一口茶水,“哦?這茶的功夫……”


    “雕蟲小技,風爺見笑。”沏茶男子坐直了微一欠身,“莫曹隻是以茶明誌。”


    “鼻間茶香濃鬱,茶水淡而無味,細品之下卻是渾然一體。”高大男子點頭道,“好個以茶明誌!用嗅覺引導味覺,果然寓意深刻。”


    見杯中茶水已幹,沏茶男子恭謹地又沏上一杯,那高大男子接過茶杯在鼻間細細嗅了一陣,一口呡下。


    “陳子浩的事我自會處理,你不必擔心。”高大男子放下茶杯,身邊突然躥出一隻金毛猴子,攀到桌上搖擺著走向茶具。


    沏茶男子微微一笑,又沏了一杯,遞了過去,那金毛猴子大大咧咧地接過茶杯,竟也細細嗅了一陣,兩爪托住茶杯呡了一口,即刻點著頭衝高大男子唧喳地叫了起來。


    “能讓我欣賞的人不多,能讓它欣賞的人就更少了。”高大男子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你,很好。”


    ……


    s的驚叫聲並不是無端而發的,當那漢子經過她身旁時,寬大的手掌在她臀部重重地摸了一把,那動作猥瑣之極,但又快的驚人,以至於s完全沒有避讓的餘地。


    “朋友,這是什麽意思?”邊上的林嶽沒有破口大罵,卻一反常態地嚴肅道,似乎也看出那人的來路有些不凡。


    “麽子意思?趕屍的道道忌諱女的,這妹子翹起屁股攔路,我隻不過是教訓兩下。”灰衣漢子操著地道的湘音滿臉生橫道,“高聲大氣地炒噠我的客,這筆賬倒要算下看看。”


    對方的態度霸道強硬,強詞奪理的架勢似乎在故意找碴,我隱隱覺得事有蹊蹺,當下掩在了暉兒的身前。


    s早已按捺不住,聽到那漢子口裏不幹不淨的,更是惱火,剛想放出懷裏的狴犴上前對付,卻被林嶽暗暗拉住。


    “算賬?好啊,不過她是個女的,怎麽也不能讓朋友你壞了名聲吧?”林嶽微微一笑,“要不我陪你玩玩?朋友盡管劃出道來。”


    “城裏人細皮嫩肉的,就莫學噠講麽子江湖切口,倒你爺的胃。”灰衣漢子不屑道。


    哐鐺幾聲,那漢子話音剛落,身後的七個怪人突然倒地,個個摔得四仰八叉,手腳掙紮擺動卻站不起身來。也就是這麽一摔,寬大的袍子耷拉在了身上,這七個怪人居然都是大腹便便,可讓我驚異的是,他們隆起的腹部竟然是一般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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