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一個2009級女畢業生的相冊中有一張紅紙照片,上麵有如下文字。


    越來越多的女孩兒都拚命地賺錢,也許是因為,這個社會能給女孩的安全感越來越少了。她們拚命賺錢,追求自己所認定的安全感。以前,我總覺得安全感是愛人瞬間回複的信息,早安晚安,一個承諾,過馬路時緊握的手,溫暖好脾氣的話語。而如今,能給我們安全感的卻唯有清晨明媚的陽光,繁華路口人行道的綠燈,出門時口袋裏的錢包和鑰匙,手機裏顯示的滿格電。因為我知道那點可憐的安全感,寄托於他人身上難免讓我疼到失望。每個女孩兒都希望找到個很爺們的男人,最後卻發現自己已變成了爺們兒了!——獻給正在努力奮鬥的女漢子!也獻給我自己!


    我讀了之後,思索良久。我不喜歡“爺們”這個詞,現在誰都說自己爺們,就取消了爺們的意義,男人不做爺們難道做娘們嗎?所以,我要用常說的男子漢來取代這個詞。那麽,什麽人是男子漢?什麽人不是男子漢?要說什麽人是男子漢,先要說說什麽人不是男子漢。


    其一,什麽人不是男子漢?丁玲的小說《莎菲女士的日記》就寫到尋找理想男人的失敗。莎菲不喜歡癡情軟弱而不懂自己的葦弟,還不喜歡相貌平庸而缺乏才華的雲霖,也不喜歡高富帥但靈魂卑劣的淩吉士。換言之,這些人在她看來都不算男子漢大丈夫。


    這使我想起了我朋友說的一位來自省外的女性朋友。她的丈夫和後來的幾任男友都是該省人,但是丈夫出軌,所以離婚;後來談的幾個男友,或者是在戀愛過程中占有她之後,就開始打人;或者性情粗暴,缺乏尊重;所以她都心灰意冷不想結婚了。而她朋友也談到另一位該省的女朋友,她跟老鄉相戀,但是令人生氣的是對方跟她同居一段時間後,仗著還有大把青春,就拋棄她另覓更漂亮的新歡去了。我經曆過的幾個單位,如兩所中學的該省人都不算很好。這些男人都不算男子漢,更不是男人!當然,雖然說一個省的人有一個省的人的大致特征,但是也因人而異,就看你運氣如何,是否帶眼識人。不幸的遭遇或許是她們遇人不淑吧。


    其實,戀愛之中吃虧的更多是女方,因為婚姻還有法律保證,戀愛誰管你,被騙色,被打罵,被騙錢,被始亂終棄,沒處說理,不受保護,隻能吃啞巴虧。像她們遇到的男人,都偽裝得很好,事發前她們根本就不會預想到他們後來的天壤之別。這令人氣憤。所以戀愛中的女性,要有所思考。


    一是,要在戀愛中保持一種理性。這對未來有好處。這樣可以充分認識、了解、理解男方,不僅了解他,還了解他的朋友,他的家庭,他的經濟條件,他的感情真誠度,至少兩三年之後才結婚。因為越容易得到的東西,人們,尤其男人,越不會懂得珍惜;同時這也可以考驗一個人對你的耐心和愛的深度,否則他婚前沒有耐心,讓他婚後對你有耐心,甭想。其實,年輕人等個兩三年沒什麽,魯迅44歲都能等兩年,巴金30多歲都能等8年,沈從文20多歲等了5年。能夠為一個人等待似乎是深愛與尊重的某種證明。


    二是,要提防糖衣炮彈,溫柔陷阱。有的男人喜歡甜言蜜語,花言巧語,多方討好,女性很容易被迷住,但是婚後他根本不是這個樣子。我有個朋友的女親戚就遇到了這樣的男人,結婚剛兩年就離婚了。


    作為一個男人,在戀愛中應該給女方更多的尊重和自由。我們70後那時候是比較保守的,也相對純正一點,一般打算結婚或婚後才發生關係。現在比較開放,但也滋生了某種不負責任。其實,如果一個男人急著跟女方發生關係,那是他不成熟、不尊重的表現,他也就容易“吃完就扔”。他連自己都穩不住自己,怎麽給女方穩定的未來,穩穩的幸福。一個男人未必要占有一個女人才叫愛,有時候可能兩人最終不能在一起,或他出現在不對的時候,但是他寧願失去對方也要出現在這個不對的時候,就是不想讓對方缺乏支援幫助,而表現出無私、包容與愛護。這一點我在日誌《什麽是愛情中“對的時候”?》中就有提及,有的女生讀後評價:“這種愛很偉大!”


    她們遇到的糟糕男人怎麽能叫男子漢大丈夫?怎麽能給人安全感?作為一個男人,應該戰勝心中的老虎,不讓這隻老虎給女人不安全感。那麽,什麽是男子漢?


    其二,什麽人是男子漢?魯迅在《中國人失掉自信力了嗎?》中有雲:“我們從古以來,就有埋頭苦幹的人,有拚命硬幹的人,有為民請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這些都是男子漢。其實這個社會並不是所有男人都在追求欲望和成功,也有男人在追求人生的胸襟寬度、思想深度、精神力度和信仰高度,因而更寬厚、更有力、更博大、更真實。


    男子漢可以是體格健壯,可以是身心健康,但最終是精神強大,較有能力與較有責任感。所謂“男”字上“田”下“力”,即力能舉田,男人是有力量的人,或體力,或精神力,或能力,三者必有其一;而作為男子漢,從男人角度來看男人,更加是能力與人格的統一,缺一不可。


    因為男人做騎士耍帥扮酷逞強是不長久的,所以男人適宜做屋頂。因為家裏不是跑馬的地方,家是港灣,是安樂窩,需要屋頂來遮風擋雨,讓女人安心。而很有才華的女人都有點野,也很傲,所以隻有既能當騎士又能當屋頂的男人才能讓她們崇拜。如敢闖敢幹的學潮領袖許廣平選擇了魯迅,才華橫溢的唐筼選擇了陳寅恪。而林徽因呢,徐誌摩死了,梁思成鎮不住她,她敬愛金嶽霖。


    就男子漢來說,魯迅是男子漢,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多厲害;敢於反抗絕望,敢於獨戰多數,多有魄力。巴金也是男子漢,他充滿激情,剛直磊落,真誠堅貞,難怪蕭珊會不顧一切地愛上他。當然,男子漢未必就一定被人愛,如果不是對的人,也不會愛這種人;如果緣分不夠,也不會深愛這種人;如果膽量不夠,還不會熱愛這種人。


    在當今社會,男子漢是不多的。從整體上而言,中小學缺乏男子漢,因為意識形態束縛太多。不少人得了沈從文所言的“寺宦症”,沒有雄強進取的人生觀,沒有雄壯有力的生命力,沒有深厚強大的精神力,沒有深刻透徹的思想力。現在還有那麽一點男子漢氣質的,或者是商界人士,或者是自由知識分子。


    我不知道女人怎麽看男人,但我想所謂男子漢從情懷胸襟上講,從男人的角度來看,男子漢首先要有責任感,能反思,夠大氣,能包容,肯努力,顧家庭,有愛心,能謙和,能擔當,至於是否有追求,有理想,有自信力,有魄力等還在其次,因為未必每個人都能做到這幾點。男子漢應該做尼采所謂的“超人”,即有勇氣,有尊嚴,有魄力,能堅忍,求自由,夠博大,獨當一麵,是精神的強者,“要容納世間汙濁的河流,超人必須是大海”。


    但是誰來給男人安全感?男人最氣憤的可能是遭受背叛與欺騙,但是遭受之後的表現才能體現出這個男人的胸懷與力量。如果說女人的安全感靠男人,也靠自己;那麽男人的安全感則靠自己,也靠女人。但最終還是靠自己,否則再好的男人或女人,如果疑神疑鬼,吹毛求疵,又怎麽會有安全感?


    說到底,一個真正強大的人,不是看不到黑暗,不是沒有缺點,不是不會脆弱,而是看開了這些之後的淡然豁達有力。


    淡然的黎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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