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草很深,足有一人多高,人在裏麵根本沒辦法直起腰。最主要的是,我是順著前麵進去過的人鑽進來的,他明顯也是貓著腰進來的,所以我為了方便,也就貓著腰朝前麵走。


    走了大概十多米,前麵突然一下豁然開朗,一人多高的雜草沒了,樹也沒了,隻剩下一片一眼望不到頭的泥巴地。


    這裏說的泥巴地就是那種既能看得到水,又能看得到裸露在外的泥巴。裸露在外的泥巴上麵長著一些青草,還有一些明顯是一個水塘的水麵上也長著不少水草。


    看見如此一幕,我一下傻眼了。


    很明顯,這裏就是一片沼澤地,因為我現在所看到的與以前在蓮花村看到的那片沼澤地的情景幾乎一模一樣。我似乎嚴重低估了這裏的沼澤地的麵積。


    由於山裏的霧很大,雖然山穀底部的霧比山上要小很多,可能見度還是隻有幾十米。而我此時一眼望去,視線所及之處全是這樣的沼澤地。


    我之前想著的是,這裏就算有沼澤地也隻是間歇式的,估計出現沼澤地的地方全是以前河裏的深潭所在的位置,我怎麽都沒想到走進來沒多遠就看見這麽一大片沼澤地。


    所幸,靠近兩側懸崖的位置還有一小片凸出來泥土,要想進去,估計隻能走這種靠近懸崖的位置。


    我先是低頭查看了一下周圍有沒有腳印,很快我就發現那個腳印是朝右側懸崖方向去了。我便跟著那個腳印往右側懸崖而去。走到懸崖一側時,我果然看見那個腳印出現在懸崖一側凸出來泥土上麵。


    我拿著那根帶倒鉤的樹枝一邊朝我將要落腳的地方往下插,一邊緩緩前行。


    隻要樹枝插不了多深,並且感覺到土質比較硬,就表示我可以踩。最起碼這樣土質也不至於一腳踩下去馬上就陷進去。而我之所以砍那麽長一根帶勾的樹枝,就是為了萬一陷進去後,我一方麵可以用這根樹枝架在沼澤地裏,不至於馬上掉進去。如果可以的話,我還可以用倒鉤勾住其他地方把自己拉出去。


    在這種環境下,砍根長樹枝拿在手上,是周融教我的。他說他們執行任務時,在叢林裏遇到疑似沼澤地的環境,就會帶這樣一根樹枝,萬一陷進去了,一方麵能自救,一方麵戰友來救你的時候,也不至於讓戰友和你一起涉險。而弄個倒鉤,是我自己臨時想到的。


    本來我還指望自己能沿著那個腳印一直走到裏麵去找到趙曉天的,卻沒想到走了不到五十米,前麵懸崖一側凸出來的泥土突然消失了,露在眼前的是一片非常大的湖水,一眼望去,隻能看見遠處的濃霧。


    我用樹枝在前方試了一下,發現的確是一個很深的小水潭,我那根將近兩米的樹枝伸進去試探了一下,我手都伸進去了,都沒插到底。


    很明顯,如果前麵那人真是趙曉天的話,他一定是遊過去了。


    沒辦法,我隻好把衣服褲子脫下來綁在樹枝上,然後把樹枝先朝前麵一丟,嘴裏叼著手電就朝這個水潭對岸遊了過去。遊到樹枝旁邊的時候我先是把樹枝又朝前麵丟幾米遠,然後繼續朝前麵遊。


    就這樣,我遊了將近四五百米,才看到前方有一棵長在岸邊的大樹。


    我趕緊朝那棵大樹遊過去,很快就遊到了大樹旁邊。拿著手電朝岸上照了照,沒發現什麽異常我才上岸開始穿衣服。這是一處很結實的陸地,岸邊長了很多樹,再進去一點說不定就會有什麽發現。


    然而,我怎麽都沒想到,就在我穿好衣服,正坐在地上穿鞋的時候,身後草叢突然一動,一下衝出一道黑影。我的手剛拿起開山刀,正準備朝那個黑影砍過去的時候,自己脖子上已經被架起了一把鋒利的砍柴刀。


    我蹲在地上,握著開山刀,再也不敢動彈。


    那人站在我身後,我看不見他長什麽樣子,卻看見了他的鞋子也是一雙牙印很深的陸戰靴。


    我最害怕卻又是最期待的事情發生了。


    之前我進來後一直沒敢大聲叫趙曉天,就是擔心田水牛和範秀秀躲在這裏麵,怕驚動了他們,現在看來,我的猜測是正確的。


    我們這幾天幾乎已經封鎖了這一帶山區,可不僅沒找到張怡寒他們,也沒找到田水牛和範秀秀的影子。


    我能想到張怡寒他們可能被藏在這裏麵了,當然也能想到田水牛和範秀秀就躲在這裏麵。隻是我覺得這種可能性比較小,卻沒想到這麽小的可能性都被我碰上了。


    我稍微緩和了一下怦怦直跳的心情,強自鎮定地說了一句:“你是田水牛?”


    第608章 食人穀(下)


    其實我問出那句“你是田水牛”的話,這顯然已經成了廢話,而田水牛也是那麽說的:“你很愛說廢話?”


    聽見田水牛那麽一問,我竟然有些無言以對。


    緊接著,田水牛又緩緩地說了一句:“死警察,你難道不是進來找我的?”


    聽見田水牛這麽一說,我腦袋突然靈光一閃,難道他不知道我是警察?


    我此時穿著的也是一身迷彩服,像這種進山裏找人,軍用迷彩服無疑是最佳選擇。以前聽趙曉天說過,迷彩服不僅保暖還很透氣,冬天夏天都能穿,這可的確是名不虛傳,當然,這得是正宗的軍品才有這效果。我的衣服是我在進山前找現場負責的武警大隊長借的一套。我不是軍人當然不能給迷彩服上麵掛軍銜,加上我這幾天愁得吃沒吃好,睡沒睡好,嘴上的胡茬子都出來了,所以我現在的打扮就和一個農民工沒有多大區別。


    也正是因為這樣,田水牛那麽一問,我才突然想到了一個好點子。


    我趕緊說了一句:“兄弟,你誤會了,我不是警察,也不是進來找你的,求你放了我吧!”


    “你真的不是警察?”田水牛似乎真的相信了我的話。


    “我真的不是!”


    “那你進來幹嘛?”田水牛問。


    “我進來是為了找我一個朋友,我朋友在山裏失蹤了,我找了一天還沒找到……天,天黑了之後,山,山裏起了大霧,我就在山裏迷路了。我在前麵看見那裏被柵欄圍住了,覺得這裏麵有人住,所以就想進來找點吃的,借宿一晚。”我道。


    我這番話說的雖然有些吞吞吐吐的,不過這也正好可以證明我是有些害怕,所以說話才有點結巴。


    其實我的確是個不怎麽會說謊的人,不像趙曉天,假的都能說的和真的一樣。


    田水牛聽完我說的話後,先是沉默了一會兒,而後又緩緩問了一句:“你真的不是警察?”


    “不是,大哥,我真的不是警察,求你放了我吧!你看我兩手空空的,身上也沒錢,你殺了我什麽也得不到,還害了一條無辜的性命,這多不劃算啊……”我道。


    “嘿嘿……”田水牛雖然笑著說道:“也對,我媳婦兒隻叫我殺警察,沒叫我殺其他人,既然你不是警察,我不殺你!”


    田水牛說完居然真的把架在我脖子上的砍柴刀拿走了。正當我激動的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田水牛又突然說了一句:“對了,我媳婦兒說叫我逮著人要叫我先看看他有沒有槍再殺他,我要搜身……”


    田水牛話音剛落,那砍柴刀再次架在了我脖子上。緊接著,他的另外一隻手便開始在我身上摸了起來。


    這一刻,我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來了。


    因為我可是帶著一把手槍來的,要是被他搜到手槍了,估計我一定完蛋。最要命的是,我的警官證此時還在迷彩服左邊上麵的口袋揣著,他讀過書,絕對一眼就能認出我的身份。


    不過,我沒想到的是,田水牛從我身上緩緩摸過去的時候,雖然摸到了我左邊胸口袋子裏的警官證,卻什麽也沒說,然後繼續朝下麵腰間摸了過去。


    一直把我的雙腳摸完,他才放手。


    真的是老天爺保佑,還好我的手槍和一個彈夾在剛才遊泳過來的時候,被我放在我的鞋子裏麵了,剛才我坐下準備穿鞋的時候,還沒來得及把鞋裏的手槍拿出來,田水牛就從我身後的草叢裏撲了過來,我想拿槍都沒來得及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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