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丁三他們要離開,天機趕緊叫住他們:“丁公子,你劍鞘上的東西是不是當了?在哪個當鋪當的,我們給你找回來安上,哈哈。”


    “哎,你個牛鼻子怎麽知道的?”丁三有點不好意思了,“不過當在哪家當鋪我忘了,好像挺多家的,嘿嘿。”


    “那當券還有沒有?你們當了東西,當鋪會給你們當券的,那上麵有標誌的。”楊振凡接著問道。


    “早被他上茅房用了,哈哈。”唐博一陣狂笑。


    “算了,不要了,不要了。”滿臉通紅的丁三拉著兩個人跑了。


    “我們找不著,我再給丁公子您做一個啊!您畫個劍鞘的圖樣啊……”楊振凡站起來衝三人的背影喊道。不過根本沒人答應他。


    看著三人離開了正廳,周猛一會也不願在楊振凡的地盤上多呆,站起來抱拳行禮就想走。


    “老周,你先別忙著走,先坐下。”天機揮手讓他坐下,“一會老楊寫份東西,你們都簽名。”


    “什麽東西?”又坐下了的周猛愕然問道。


    “讓老金協助找請柬。我們四個聯名。”天機嗬嗬一笑說道。


    段雙全一聽趕緊說道:“楊大哥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楊大哥你趕緊寫吧,寫完我簽名。”


    周猛卻把頭扭到了一邊,哼了一聲,把楊振凡氣的臉發白。“老周,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既然老楊這裏出事了,別老把過去的事情放在心上。都是鄰居,有了困難都要互相幫忙嘛。”天機道長對周猛笑著說道。


    “嗬嗬,既然牛鼻子都說了,我就簽吧。”周猛不能不給天機麵子,他對著楊振凡做了個鬼臉,“老楊,你欠我一個人情啊。哈哈。”


    “記著了!會還你的!”楊振凡繃著臉對周猛說道。


    天機親自起草了給濟南總捕頭的信,讓三個人都簽了名。


    “還有一件事情,你們去各個當鋪查查丁公子那把劍上的零件還找不找的到?”天機說完之後,四個人都笑了起來。


    段雙全和周猛看沒有什麽事情了,就起身告辭了。


    天機和楊振凡送兩夥人出了中原商會總部,楊振凡握著天機的手說:“你在這裏吃飯吧。”


    “我那裏還有事情,你今天也很忙的,趕緊把信給老金送過去,另外慕容成那裏你也去一趟吧。我就先走了。”天機笑著上了馬要走。扭頭一看自己的副手邱明林正和孟一飛和蔣如祥在旁邊聊天,知道他們三人是好友,笑著說道:“明林要不你留這和小孟他們吃飯吧?”


    邱明林這才看見天機道長已經上馬打算走了,趕緊要上馬跟著,但是孟一飛和蔣如祥拉住了邱明林要他留著吃飯。而楊振凡也笑著說道:“既然天機有事,明林你留下吧。一個月沒來了,我和一飛他們都挺想你的。”邱明林實在不好推辭,就留在了中原商會。


    而天機帶著手下離開了,一路上都在微笑,不禁想起三十年前的事情來:自己從六歲起被送進泰山派做道士,那個時候才十六歲,平常做一些雜務,比如送茶、打掃道觀和守門。那天自己和另外一個師弟站在泰山道觀前的大門前守門。一個像小乞丐一樣的少年突然來到門前,手裏那把劍的劍鞘已經是個髒兮兮灰蒙蒙的木頭殼子了,指名道姓的要和泰山派當時的掌門玄遜道長比劍,自己通報以後,師叔就帶著一群人出來了,惱那少年對掌門話語裏不怎麽尊敬,就在道觀前動起手來,結果那乞丐一樣的少年連敗自己的七個師兄和一個師叔,被打得灰頭土臉的師叔和師兄一群人又跑回道觀通報掌門去了。


    而那個少年就懶洋洋的在自己腳邊的地上坐下,等著掌門出來。自己忘了當時對他說了什麽,是“你那把劍好亮啊”還是“你的劍真不錯啊”反正是類似的話,說完之後,那個少年居然馬上就笑著把劍和劍鞘遞到他手裏讓他自己看。自己當時看了那波光粼粼的劍身,還摸了那個木頭盒子,上麵歪歪扭扭用墨寫著幾個字,自己當時還認不全字,隻知道有“波現”兩個字。


    那少年看自己看著那幾個字發呆,就笑著解釋:“你們泰山是名門大派,我怕我不顯露身份玄遜不會和我比的,所以寫上的。哈哈。”自己正拿著劍和那少年聊天,一個大手從背後伸過來拿走了那把劍,又用雙手捧著交還那個少年。自己回頭一看正是掌門。掌門當時笑著對自己說“粼波現龍劍可不是你這個小鬼拿的,嗬嗬。”


    然後就把那個少年請進了道觀,後來自己聽說這個乞丐一樣的少年居然是武林四大家族之一的丁家的丁開山公子。自己有時候去送茶,還見過丁開山幾次,他對自己態度那麽好,真想不到會是那樣的大人物。


    當時,泰山派的所有師叔掌門都陪著丁開山聊天,陪他遊遍了整個泰山,就是不提比劍。十天後,丁開山已經失去了耐心,那天自己去道觀的正廳送茶,看見丁公子把腳翹在桌子上,大喊再不比劍就拆了道觀什麽的。而坐在旁邊的慈祥老掌門就微笑著聽著。


    突然自己聽到身後一陣喧嘩,扭頭一看,一個長得特別威嚴的中年人怒氣衝衝的領著幾十個手下像旋風一樣衝進正廳來,進來之後,一把就揪住了目瞪口呆的丁開山的耳朵,然後好像連向已經站起來微笑的掌門還禮都來不及,對著正廳裏每個泰山派的人都說了一遍:“這小畜生給你們添麻煩了!”甚至對著捧著茶盤楞在那裏的自己都說了一遍,把自己驚壞了。


    然後就那樣扭著丁開山的耳朵向外邊走去,整個泰山派都轟動了,幾乎所有的師兄師弟都出來跟著看,自己也跟著看了。道觀門口已經停了兩個山轎,丁開山的父親一腳把丁開山踹到在地,從手下手裏接過繩子,熟練的把丁開山五花大綁。


    丁開山還大喊:“不成大俠,我打死也不回家……”但丁開山的父親一腳把跪在地上的丁開山踹進了轎子,那一腿簡直如行雲流水一般,帥的把自己都看呆了。


    然後丁開山的父親回頭衝著站在道觀門口的玄遜掌門行了一個禮,老掌門微笑著還禮。隨後丁家門主就坐進另一個轎子,幾十個手下抬起兩個轎子像飛一樣下山了。真是來去如風。


    隨後老掌門讓泰山派當日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都發了毒誓:絕不向外人透露當日所發生事情任何情況。所以這個事情江湖上誰也不知道,這也是丁開山當上家主之後,為什麽對自己泰山派照顧的很,因為泰山派對他年輕時候出的這個醜守口如瓶。


    自己最近幾年也見過丁開山,腰裏掛著丁家權威的象征——昆侖抱柱劍,不苟言笑,威嚴的和他父親一模一樣。不過見到泰山派的老人偶爾還會臉紅一下。


    自己一見到那把劍和劍鞘,再看看丁玉展那副樣子,能認不出他來嗎?簡直和他父親當年一模一樣,真可謂:“龍生龍,鳳生鳳,災星生災星啊。”


    天機現在盤算著什麽時候丁開山會來,那樣自己肯定搬著小馬紮去中原商會門口等著看,肯定會來來輛馬車放在門口,然後丁開山像他父親一樣,扭著自己兒子的耳朵把他拉出來,然後一腳踹倒,親手綁上,用那行雲流水般的一腳把自己兒子像自己當年一樣踹上馬車。對了,丁玉展一定要跪在地上大喊:“不成大俠,打死我也不回家!”


    “哈哈!”天機想著想著情不自禁的笑出聲來。


    直到手下茫然的問道:“會長,什麽事情?”,天機才醒過神來,嗬嗬幾下後說道:“你們回去之後問問咱們地盤上有沒有那些東西。另外去當鋪問問。哦,還有,找到請柬之後,要保守秘密,先交給我。”


    “屬下明白!”


    而走在另一方向的周猛也是騎著馬邊走邊笑,自己的老冤家楊振凡終於倒黴了,他能不高興嗎?這個時候馬朋策馬走近周猛問道:“掌門,那個姓丁的也太囂張了,欺負我們濟南無人嗎?而且還打了我們不少人!居然那樣挑戰,趁他落單,我們怎麽不借機派高手出陣教訓教訓他?”


    “哼哼,”周猛一陣冷笑,“你敢動他一根寒毛?活膩了吧?沒聽過淮西的那件事情嗎?”


    周猛正色說道:“三年前,這個丁玉展才十六歲,自己離家出走在淮西城找上了八卦門挑戰,一人連敗八卦門的掌門和他四個好手。淮西城沒有能咽下這口氣,仗著那裏離丁家地盤有四百裏地,夜裏盡遣四十個好手突襲了丁玉展,餓虎難敵群狼,更何況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小孩,把他打得落荒而逃。因為沒有抓住他,就把那天夜裏留宿丁玉展的一對老夫婦勒死了。三個月後的一個夜裏,八卦門的六十個人全被勒死了,掛在淮西城大路邊的樹上,每棵樹上掛了一具屍體,掛了一條長街啊!據說這六十個人身上一點外傷都沒有,全是被活活勒死的!”


    說到這,周猛臉色也發白了,他吞了一口口水,繼續說道:“那個地方離丁家的地盤有四百裏啊,你們想想,先要查明對方情況,然後把高手神不知鬼不覺的運進城裏,在某一天突然發起襲擊,而且全部勒死啊!你要砍死他們容易,但是都勒死太難了,八卦門好手很多啊。你想想這麽大的行動,需要調動多少高手?要花多少銀子?離自己勢力範圍有四百裏之遠,居然準備了三個月就完成了,想想就覺的可怕。看一個幫派實力看他能對離自己地盤多遠的敵人實施打擊就夠了,丁家的實力足足可以打擊四百裏啊。後來丁家的大小姐丁曉俠和她夫婿楊昆同時去了淮西城,替那對老夫婦修了城裏最好的一座墓,給了他們的親屬一千兩銀子。同時丁家知會了武林,說丁玉展年少頑劣,希望武林中人不和他計較。從此以後誰敢動丁玉展一根寒毛啊!而且你想想如果我和丁玉展比武,我敢贏嗎?你贏的可是未來丁家的家主啊!更別說傷他或者殺他了。我要是故意讓他,你們也知道那小子功夫有多好,弄不好我的命就白白報銷在他手裏了。就算我沒受傷或者被打死,但你想我什麽身份?我多大年紀了?敗給一個二十不到小毛孩,我麵子擱哪裏?!真是打不得碰不得,十足的瘟神和災星啊。”


    一席話說得鐵掌門眾人都是寒毛倒豎,馬朋丟了麵子,恨恨的說道:“八卦門太蠢了,動不相幹的人幹什麽?”


    “哼哼,”周猛又是一陣冷笑“就算八卦門不動別人,你就那麽肯定丁家不會報複?不過有口實和沒口實的區別,或者是砍死和勒死的區別罷了。”


    這下鐵掌門所有人都沉默了。


    周猛突然又笑了起來,“哈哈,不過這次我們一點都沒得罪丁玉展啊。對了,我們回去也去找找請柬,不過找到了要保密,楊振凡一千兩銀子就想拿到嗎?做夢!這次如果我拿到請柬,怎麽說也得讓這老混蛋吐出五千兩銀子來。哈哈。最好專人去,誰去找呢?”一轉頭又看到了在馬隊末尾的齊巨,心情大好,大笑道:“小八你真是我的福將啊!哦,我還扣了你這個月的銀子,哈哈,這個月銀子照發,額外再給你二百兩的獎勵!你這幾天別忙別的,就在我們地盤上找請柬吧。小子,好好幹!哈哈!”


    “屬下明白!”


    而走在回振威鏢局的路上的段雙全的心情也不平靜,心中暗想:“丁玉展果然像傳說的那樣狂放不羈啊。如果說丁家是狂的話,那麽慕容家就是傲,慕容家的公子每代都是文武全才、風度翩翩的佳公子,雖然都和藹可親毫無架子,但是慕容家做四大家族的老大已經上百年了,那種睥睨天下的傲氣已經滲進骨子裏了;唐家則是陰,他們總是靜靜的做自己的事情,非常低調,就像在草叢裏爬行的蛇一樣,平時並不主動攻擊人,但是一旦惹了他們,受到的反擊是絕對致命的;而沈家則是豪放,不帶刀劍,隻用一百騎士領著五百匹的馬隊在平原上來回縱馬踐踏十六次,把來犯的三百山賊生生從地上踩進黑土裏的這種事情隻有沈放幹得出來,聽說做完這件事情之後,沈家家主沈放隻說了一句:‘這塊地肥了,來年種上糧食吧。’真是豪放到極點啊。哼,不過,我們長樂幫的實力一點都不比你們差!”


    接著他又想到請柬的事情:“楊振凡你惹了事,想讓我幫你擺平嗎?嗬嗬,真是做夢,你五年前居然敢算計我們長樂幫,要不是看你是少林的人,你早死了七八次了!不過請柬還要找,要是找到,派個生麵的人找楊振凡那老賊要上五千兩銀子,諒他也得乖乖吐出來,哼哼。哎,連門板都丟了,偷門板幹什麽?什麽賊會偷門板?”想著想著段雙全勒住了馬匹。


    “來人!”段雙全沉聲說道。


    “屬下在!”


    而此時濟南城裏的一個宅子裏,一個胖胖的中年人正看著一封信,看完又抽出信封裏的一張銀票看了看,“一千兩啊,嗬嗬”他揚了揚手裏的信,“天機、周猛、你、段雙全,濟南的風雲人物都到齊了,就差慈空了,嗬嗬,這是什麽請柬啊,難道是金子做的不成?”


    坐在他對麵的楊振凡趕緊笑著說道:“請柬本身倒無足輕重的,但是丁、唐兩位公子都在找,身為武林同道,我想我應該幫忙找找,所以來麻煩金總捕頭你,您是濟南治安的最高長官,管著濟南地麵的緝盜、安全,手下官差如雲、眼線眾多,這件事一定要您幫忙。”


    “別逗我了,老楊,肯定你做了什麽對不起他們的事情吧,被逼著找這份東西吧。嗬嗬。”金總捕頭笑著又看了看那份銀票。


    楊振凡心中暗罵一聲“老狐狸”,看金總捕頭看了銀票,就笑著說道:“如果找到,另有重謝!那我就先告辭了。”說著站起身來。


    “老朋友了,說這些幹嘛?見外了。”金總捕頭也站起來身來,“放心,我這就回衙門去,招集所有手下,遍城搜這份請柬。”


    半個時辰後,金總捕頭對著站在台下的濟南的所有捕快、捕頭說道:“丟的這些東西你們聽明白了吧。我要找到這些東西,你們給我去找,如果得到了有關於這些東西的任何線索消息一定要馬上通知我!不管什麽時間,半夜也要去通知我!明白嗎?”


    “屬下明白!”官差們的回答在空空的大堂中轟然作響。


    而楊振凡現在也沒有輕閑,他正坐在拙樓的貴賓室裏,說著恭維話:“令弟我熟的很,每次他來濟南,都要和我們見麵的,真是風度翩翩、神采飛揚,讓我們一看就敬仰萬分;今日得見公子您,真是聞名不如見麵,真不愧是慕容秋水的大哥啊,更是風liu倜儻……”


    聽到“慕容秋水的大哥”這句話,原來一直微笑的慕容成的眉頭皺了起來,這句話他聽得太多了,每個江湖人物幾乎都會對他說這句話,聽到這句話他的心就會刺痛。


    慕容成二十五歲了,他比慕容秋水大一歲,生的十分的英俊,依然和慕容家的人一樣,是個風度翩翩,玉樹臨風的人物,但生的十分老成,顯得十分穩重內斂的樣子。


    “您這次來,是有什麽要緊事情吧?楊會長。”陪坐的範金星看到慕容成有些不高興了,趕緊出來打圓場,他是慕容成的心腹,原來和龍錦、於文成並稱為慕容家的三大智將,後來被慕容龍淵派來輔佐慕容成。


    楊振凡的話被打斷了,不由的一呆,不過他是老江湖了,見風轉舵就把丁玉展和唐博和他的誤會說了,說想請慕容成幫他澄清一下。


    “嗬嗬,他們都是二弟的好友。”慕容成自失的笑了一下,“沒想到這兩個小子都在濟南,嗬嗬。放心,這是小誤會,他們不是沒報身份嗎?正好我再寫兩份請柬請你給他們吧,明天開始的晚宴當然要請他們參加,我會幫你說明的。楊會長不要把這事放在心上,他們還都是小孩呢,放心吧。”


    楊振凡大喜,趕緊道謝,慕容成微笑著還禮。然後知趣的告辭了,和範金星去別院寫請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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