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師弟?”嶽中巔笑了起來,他笑的很燦爛很真誠,嘴開合的角度也非常藝術,王天逸抬起來頭就看到了他陽光一般的笑容,不僅一呆,隨後禮尚往來的也笑了一笑。


    “嶽師兄有什麽問題?”王天逸下意識的猜到嶽中巔有什麽事情要求他,對於笑容而言,分很多種,基本的有嘲諷的笑,讚許的笑,無奈的笑等等等等,這些態勢根據雙方地位的異同又要分很多種,比如同樣是讚許的微笑,父親對兒子與上級對下級的笑絕對不同,而上級對下級的讚許微笑又要分成:對自己這一派的下級、對不是自己這一派的下級、這個下級的靠山很強等等,而嶽中巔這種笑容無疑是求人時候的笑,雖然王天逸江湖經驗不多,但從表情和舉手投足判斷對方的意圖已經是這個禮儀之邦每個人從小就耳濡目染的了,王天逸還不是傻瓜,他當然清楚。


    嶽中巔眯著眼睛笑得很開心:“沒什麽問題,嗬嗬,隻是有點小事,”他坐在王天逸旁邊,斜靠著桌子,一條胳膊搭在桌麵上,現在好像為了使自己和王天逸的關係顯得更熱乎,他兩隻手搓了起來,“師兄我有個小小的問題,不知道王師弟你是否給個解釋?”


    王天逸迅速的打量了一下嶽中巔的表情——表情很真誠,要求很懇切,但王天逸心裏仍是打鼓,昨天他親眼見嶽中巔了:他一喊,院裏的黑衣人一開始走,站在門口的嶽中巔也馬上扭頭就跑了;今天程鐵心又懷疑嶽中巔也參與了,程鐵心什麽人?經驗豐富的江湖老手。再假如王天逸沒有在江湖上經曆了不少事情,看見了對他一個青城戊組的小嘍囉都這麽好這麽體貼這麽禮貌的嶽公子,以王天逸知恩圖報的想法,他現在肯定把自己心窩子都掏出來給嶽中巔了!


    但他沒有,現在這個王天逸已經和初下青城山的王天逸有了些許不同。


    “您先說說看,能幫的上忙的肯定幫。”王天逸說了一句套話,這話說實話很假,什麽事情能不能幫上忙還不是得看說話人的意思?他想幫,那就有能力幫忙了;若是不想幫,那就成了他愛莫能助了;但這話漂亮的很,不管對誰說肯定不會得罪人就是了。他看對方表情太熱情了,求自己的事情肯定不會是什麽小事,“萬一他求我給沈凝竹下迷藥怎麽了得?程先生對他印象不好,怎麽能告訴他程夫人就是沈家千金的實情?再說以我的身份也不敢泄密啊。”他打算對方求的事情如果太離譜,自己就趕緊脫身。


    但是嶽中巔根本沒說沈凝竹的事情,在他心裏,離他不過二尺遠坐著的這個家夥是不折不扣的無賴流氓,他既然剛才都牙緊得像鋼一樣,再問也是枉然。


    其實連嶽中巔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在他心裏,世上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都是無賴流氓。


    “師弟啊,其實...是這樣的...唉...,我不知道方便不方便說?是關於你們青城的...”嶽中巔突然麵有難色,一副為難的樣子,好幾次欲言又止。


    聽到關於青城,王天逸一怔,馬上緊張起來:“請嶽公子明示!”


    但嶽中巔臉上的為難之色越來越重,又是搖頭又是歎氣,愈發顯得他要講的事情重大,王天逸最後問急了,抱拳問了好幾次,嶽中巔看魚已經死死的咬鉤了,才說道:“師弟,昨天你講這個鳳凰劍法是你師叔買的孤本,可是據我所知並非如此,我們華山半年前也買了同樣名稱的一本書,而且現在都開始招左撇子徒弟來練這種劍法了。而且那本書我也看過一點...”


    “什麽?!”王天逸眼睛都瞪圓了,武功一有副本就不值錢了,這誰都知道。


    “不可能,師叔花了那麽多銀子,而且我看過那書,書頁都泛黃了,絕對是有年頭了...”王天逸激動之下滔滔不絕的大講特講自己的書絕不可能是有副本的,他潛意識裏絕對是和關心青城的師叔站在一起的,他不想師叔犯這種被人騙的錯誤。


    “我也不想。可是我華山那書絕對也是古董,買的錢和你們青城花的錢差不多!就是鳳凰刀的創始人寫的,你想我們華山什麽實力?而且我們也是專門研習劍法的,養著那麽多專門研習武功的教頭也不是白吃飯的,要是論綜合實力,我們可能不如七雄,但是如果但論劍法這一項,我們華山絕對在武林裏排上三甲!不是我吹牛,我沒那個習慣,我們幾十年了,從沒有在購買劍法方麵吃過虧,武林中無論出現什麽劍法我們都聽過,都有記錄,都研究過,除非你自己創,任何劍法我們都能查出他祖宗十八代的家譜!我問你,誰能在劍法買賣方麵騙華山?!要是被抄錄了,我們可能會花那麽多錢買一本不是孤本的武功心法?”嶽中巔一臉的自信與激昂,更不停的打著手勢來加重自己講話的力度,再加上他俊朗的外貌,簡直宛如一個成竹在胸的謀士,又如一個氣吞山河的君王,說出的每一個字你都不敢置信。


    王天逸漲紅了臉,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震動,說他不由得有些相信嶽中巔的話了,不如說他徹底被嶽中巔的氣勢壓倒了,對於他這樣地位低下的小人物,是不常見到那麽自信那麽激昂的如黃河決口一般辯爭的,他隻能紅著臉張著嘴,卻夢囈般低聲不停的說著:“這...這...這...”


    “唉,”嶽中巔看王天逸那種模樣,換了一副很無奈的表情:“其實我隻是看過一點,萬一這個作者自己抄了兩本呢?你們那本也不一定就是假的,既然這樣,我回去華山就給掌門報告這一點,那書已經不是孤本了,不值錢了,我們再那麽重視也可能白費功夫,幹脆抄錄個幾十冊賣給江湖上其他用劍的門派吧。隻要說是鳳凰刀的創始人之一寫的,嗬嗬,估計肯定搶著買的,每本應該可以賣個幾百兩,可能還不致虧的太厲害......”


    嶽中巔這好像輕描淡寫的幾句話一下子把王天逸背後背的那劍法的價值從上萬計打到了幾百,王天逸隻覺得胃裏一陣陣翻騰,背上那長方形的木匣子好像一下子長出了刺,刺得他生疼生疼。


    “嶽師兄,您千萬不要啊,待我回去稟告師傅他們,我想他們關於如何辦肯定有辦法的!”王天逸著急了,如果嶽中巔說的是真的,那麽他的師叔白白掉了那麽多銀子,而且這禮物如果隻值幾百兩了,那師叔那樣的人怎麽拿的出手?倒頭來,隻能是掌門和師叔兩頭都不高興,王天逸想回去之後讓掌門他們是不是買過華山的那本來。


    王天逸卻沒想到華麗的口才和說得是不是實話毫無關係。


    “嗨,還請示什麽啊?”嶽中巔一臉的不屑,“不就是一本書嘛,又值不了幾個錢,說實話,這種小事我義父都懶得管,你們青城也不要那麽在乎,小事小事,請示個什麽啊...中午一塊吃個飯再走,王師弟。”


    嶽中巔說得越不在乎,王天逸卻越著急,看嶽中巔那樣子打算回去之後就開始賣抄本了,這本書的價值也許在華山眼裏不值錢,但是青城卻絕對在乎,因為他們沒有那麽多錢。


    “嶽師兄!嶽公子,求你幫個忙吧...”王天逸急了。


    “小事,你這麽關心這個幹嗎?我說的也不一定對,嗬嗬,來來來,喝茶...”


    王天逸越著急,嶽中巔心裏越高興,麵子上卻越發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表現出一副連這個話題也不想再談了的架勢。


    王天逸當然不能不在乎,但現在心裏亂的很,嘴上說得話更是沒有條理,隻是在懇求嶽中巔。


    在後麵站著的蔣丹這個時候說話了:“大師兄,看人家王師弟急的。都是江湖同道,有事情要互相幫忙,你就抽點時間幫他鑒別一下吧...”


    王天逸感激的向蔣丹看去,嶽中巔卻說道:“看啥啊?!我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散散心,休息休息。我不想再看劍法了,看了就煩。蔣丹你不要提這個了,要看你幫王師弟鑒別一下吧。”


    “大師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劍法也是很珍貴的,我這個身份哪有資格看那個?現在這裏的八個人裏麵就您看過,青城的師弟也不容易,千裏迢迢的送劍譜,您就幫他看一下吧。”蔣丹兩手一攤,很誠心的幫王天逸說話。


    嶽中巔抬頭看了看王天逸那懇求的目光,歎了口氣道:“唉!出來也要看武功啊,我真是天生的勞碌命啊,”他扭頭看著別處,隻把手伸向王天逸,用一種有些不耐煩的口氣,好像一個大店的夥計對一個小客人待理不理的腔調說道:“拿來吧。”


    王天逸趕緊把背上的包裹解下來,手已經把木匣子抽出了一半,突然他停住了,剛才價值巨萬的武功突然貶值的可能性擊暈了他,他急昏了,但現在他腦子又開始轉圈了:“我怎麽就知道這個嶽公子說的是實話?!”他本來對這個嶽公子沒有什麽好感,嶽公子雖然比他見過的丁玉展、唐博、慕容秋水還要熱情,對他還要好,但嶽中巔身上總有那麽一點東西讓王天逸很不自在。


    經過了一番曆練,王天逸也不是雛兒了,他知道自己犯了大錯:根本就不應該懇求嶽中巔看這個東西,這東西交到他手裏自己怎麽放心?!


    嶽中巔扭著頭等了一會卻沒有感到手裏有東西放上來,餘光一掃正看見蔣丹他們給他打眼色,他轉過頭來,看見王天逸低著頭,半開的包裹正攤在他膝蓋上,左手捏著一個匣子,卻一動不動,眼睛緊緊盯著自己腿上的匣子,滿頭的大汗。


    “壞了,這小子識破了!”嶽中巔暗叫不妙,但他卻仍然用剛才那種不耐煩的腔調“嗯”了一下,意思很明白,在催促王天逸。


    王天逸滿頭大汗不是因為別的,正是因為他發現自己做錯了事情,是自己求嶽中巔的,不是嶽中巔求自己的,現在他卻要反悔,而嶽中巔的身份卻是自己得罪不起的,是自己遠遠得罪不起的,連自己掌門都要給足他麵子的。這樣的出爾反爾,簡直是在耍嶽中巔,嶽中巔會怎麽想?而且這樣做,擺明了是自己不相信他王天逸怎麽敢。


    愣了一會,王天逸抬起頭,看見臉上一副感到很奇怪的表情的嶽中巔正在看他,他的手還平放在王天逸麵前。


    “嶽公子,嗬嗬,我剛才一時著急,忘了師叔在匣子上麵貼了封條,拆開了我不太方便說的,嗬嗬”王天逸想到了殺手鐧。


    “嗯?”嶽中巔臉一冷。


    ”王師弟,你剛才怎麽不說了?”蔣丹現在一副被耍了口氣,生氣的說道:“剛才你求大師兄給你鑒別的時候怎麽不說了?大師兄那麽忙的人肯抽出時間給你鑒別多不容易?我們華山也不在乎那劍譜,純粹是幫你們青城,你耍我們華山嗎?!”


    最後這句話太重了,王天逸胸口都要窒息了,他連站起來都忘了,就坐著扭頭說道:“蔣師兄,哪裏的事情,我怎麽敢耍你們華山,”他微微一停,一咬牙說道:“這個封條是師叔封的,他交代過了,沒見掌門不能拆!是我王天逸混帳,忘了這事情!我該死,日後我去你們華山謝罪,不,現在我就謝罪...”


    “謝罪當屁啊?”石德滿臉怒氣的衝了起來,劈手就要抽王天逸耳光,王天逸不敢閃避,閉目待摑。


    ”啪!”一聲巨響,王天逸隻感到世界都停滯了,驟然停止的巴掌帶起一陣氣流吹到了他臉上,他睜開了眼睛,看到石德的手離自己的臉隻有幾寸,生生的停在那裏,而石德的臉卻是看向嶽中巔那裏的,剛才那聲巨響卻是嶽中巔拍桌子的時候發出來的。


    嶽中巔沒有說話,眼中凶光閃現卻是對著石德,石德一頭的冷汗,收回手掌躬腰低頭,在嶽中巔的刺人的目光中一步一步退回了人群。


    嶽中巔也沒有看王天逸,隻是冷哼了一聲。他的意思王天逸覺得是:“他們不能當著我的麵摑你。但我也不滿意你。”


    蔣丹哀歎一聲:“唉,我們一番好意,居然是這樣一番下場。”這句話馬上在靠門站著的七個人裏麵激起了回想,有人歎氣表示遺憾、有人鼻子裏重重的出氣表示憤怒、還有人出的氣很長表示了被耍之後的憤怒和無奈。


    “嶽師兄,我真的是不能開封條啊...我怎麽敢耍你們,給我幾個膽我也不敢啊...”王天逸以哀求的語氣說話。


    “誰說鑒別就一定要開封條了?”嶽中巔突然扭過頭看著王天逸的眼睛說道。


    “難道?難道?”王天逸結巴了。


    “我告訴你,青城的朋友,”嶽中巔冷冷的說道:“這本書在江湖上不有名,見過的人也很少,但仍有無恥之徒利用空白的古書做假,造假的也必須是劍術行家,否則很容易被識破,我們華山的教頭隻發現過一本偽本的內容做得和真本幾可亂真,他利用兩種劍法混合在一起寫了一本《鳳凰劍法》,初看很難發覺,必須練到後麵才能發現內容根本無法練習。但因為有了真本,發覺偽本很容易被識別,就是你不看他的內容,隻看他的重量,偽本因為是兩種劍法糅合,比真本厚一倍!我想你的師叔肯定是行家吧,如果被騙,也肯定是被那種內容比較厲害的偽本騙了...”


    “您的意思是?”王天逸難以置信的問道。


    “都是練劍的,手上都有功夫,我掂掂重量就行了,真本和偽本我都看過,兩者重量差了一倍,就是有個木匣子也掂的出來。若是假的,嗬嗬,那你們青城倒黴了;若要是和我們華山重量一樣,嘖嘖,這可難辦了,你說萬一有兩本真本呢?我要是買了抄本,你們青城不就倒黴了嗎?都是這麽多年的好朋友了,唉,要是不賣呢,還得我買你的這個真本,你買我的這個真本,不少錢呢。唉,這種事情對我這個重情誼的人真是很難,要是別人,早抄個幾十本滿江湖賣了...”嶽中巔擺出了一副為難的模樣,好像他已經鑒別完了劍法一般。


    王天逸緊緊捏住匣子,取舍不下,實在不敢把這麽重要的東西交給別人。


    “大師兄,青城的朋友根本信不過咱們,在青城眼裏,估計華山派和剪徑的土匪沒有什麽區別呢!”一個人在後麵大聲笑著說道,王天逸的心一陣緊縮。


    “青城的真是厲害啊,出爾反爾,拿耍我們華山取樂子...”


    “咄!”蔣丹打斷了後麵那人的話:“別亂說,我們和青城一直交好了這麽多年了,兩派門人親如兄弟,就說大師兄和韋全英師兄也是知己,你們不要說得罪朋友的話了。”


    這些話王天逸都清清楚楚的聽在耳朵裏,確實,華山和青城做生意好多年了,每個華山的人都被青城奉偽上賓,這個時候,嶽中巔又往火裏加了一把柴:“王師弟難道信不過我?我每次做客你們青城,別說劍法武功了,你們大師兄韋全英連他自己記錄私事的日誌都給我看的,唉。青城真是一代比一代強啊。嶽中巔啊嶽中巔,現在居然連一個小師弟都不信你的人格了,你在江湖上混的這是什麽啊?!”


    在這種環境下,王天逸終於下了決心:“是啊,華山和青城關係一直很好,華山在江湖上的名聲也不差,又不是黑道幫派,嶽中巔更是有名的少俠,我...我...”他終於顫抖著手把匣子遞了過去。


    雖然他那麽想了,“請嶽師兄鑒別完之後即刻還我...”這句話仍然帶著顫音。


    嶽中表情很嚴肅的巔應了一聲,但等他接過了那匣子,表情突然輕鬆了,一絲笑容爬上了他的俊麵,他舉起那匣子對著後麵華山的人搖了搖,一群人都笑了起來,很得意的那種笑。


    嶽中巔裝模作樣的掂了掂,又掂了掂,看了看王天逸那全神貫注的模樣,皺起了眉頭說道:“嗯,木匣子挺重...”


    然後一邊掂著一邊起身走到了窗前,離王天逸遠了幾步,做出一副沉思的樣子,嘴裏一邊不停的“嗯”“啊”“哦”。


    看嶽中巔這種樣子,王天逸反而沒有什麽想法,人往往就是這樣:事情沒發生之前想的很多,但一旦發生就隻往好處想了,比如有個人給你借對你而言很大一筆錢,你在借的時候往往苦思良久,想這個人不熟悉啊,想這個人萬一反悔怎麽辦?對方還與不還的可能性都要考慮,還考慮的很周全,但是你一旦借了對方錢,你反而想不到借錢前你考慮的那些他不還錢的理由了,而是隻想他應該會還的,他不能不還啊......不到逼不得已,你永遠不會放棄自己的這種想法。


    現在的王天逸就是如此,他不敢跟過去,甚至站起來,怕人家認為他信不過人家,隻是急切的問:“嶽公子,您覺得是不是真的?沒有問題吧?”


    站在窗邊的嶽中巔看著他強忍住笑,說道:“隔著個匣子掂不出來啊,你當我是買菜的夥計嗎?不用稱用手就掂的出來?哈哈。”


    王天逸聞聽此話愣了片刻,說道:“分不出來嗎?既然如此,就請嶽公子還我劍譜吧。”


    “你著什麽急啊?”嶽中巔用手撫mo著那個泛著亮光的紅木匣子,輕柔的像摸著情人的臉頰,笑著說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既然答應了幫你鑒別,就幫到底!”說著食指猛然伸出一挑,寫著“田賜”的一張封條已經撕開了,斷裂的紙條無力的張了開來,在空氣中微微的戰栗,好像一個垂死的人在做最後的掙紮。


    “不要!”王天逸一下子站了起來,但“啪”的一聲又被一雙有力的手摁回了椅子上。王天逸扭頭一看,正是蔣丹。


    現在的蔣丹已經無複剛才為自己說話時候那種關愛的表情,而是一臉的凶狠看著自己:“叫他媽什麽叫?!大師兄為你鑒別那是看的起你!媽的,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說著蔣丹繞過王天逸的背後向嶽中巔走去,一邊走還一邊用凶狠的目光盯著王天逸。


    王天逸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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