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逸猱身而上,和追的最急的蔣丹過了一招,兩人雙劍互砍,“嘡”的一聲悶響,蔣丹卻不糾纏,拉劍就退,兩把劍擦出一溜火花。


    蔣丹一退,石德和方中圓從蔣丹身邊掠過,一左一右雙劍齊出。


    三人配合天衣無縫:蔣丹以硬碰硬,挫了王天逸返身逆戰的銳氣,他退開而讓石德兩人更替,不僅是時機掐在了王天逸攻擊的七寸上——正正好處在王天逸兩手劍法銜接的中間,更是打亂了王天逸的攻擊節奏。


    果然,蔣丹退而石德二人接戰,一刹那間,王天逸隻感覺胸口一陣氣悶,好像從盛夏的陽光裏一頭紮進了寒冷的山泉中,難受的很。


    蔣丹卻沒閑著,他一邊急退一邊大罵:“該死的小賊,竟然敢搶劫!”這句話卻是說給開始被驚動的客人們說的。


    王天逸此刻才體會到為何以一敵多是讓江湖人談虎變色的一件事。


    他不是沒有以一敵多過,但是在墊石村他的對手和一堆拿著刀劍的農夫沒有區別,在濟南,身邊則是和丁三、唐六兩大高手並肩作戰,而現在他的對手隻有兩人,卻是不折不扣的武林中人,而且是華山派的,劍劍攻王天逸必救,招招奪命,配合極好,又是兩人齊上,和一對一的身法位置完全不同,王天逸就是想同歸於盡也沒有一點可能,那樣隻能平白的讓另外一個敵人在自己某側的肋骨上捅上幾劍。


    王天逸心裏知道和這兩人中間的任何一人單打獨鬥都不懼,但偏偏對方兩人聯手,威力大了幾倍不止,他感覺自己好像陷進了一個巨大的蜘蛛網,施不上一點力氣,隻能無奈的掙紮,更殘酷的是連這掙紮都是徒勞的。


    過了四招之後,王天逸眼睛都紅了,他不甘心,就像纏進蜘蛛網裏的蝴蝶,徒勞的掙紮讓它瘋狂。


    和蝴蝶不同,捕食的蜘蛛總是冷靜和耐心的。


    穩操勝券的一方總是如此。


    第四招,王天逸左手飛鷹劍出大了,石德微微冷笑一下,手中長劍驚龍出海一般絞住了飛鷹劍,王天逸大驚之下,右手長劍劍尖反轉刺向石德,意圖圍魏救趙,但這一招對於右邊的方中圓而言,不啻於求之不得,他猛然中途截擊,同樣絞住了王天逸的右手劍,兩人一起發力,王天逸兩劍齊齊脫手。


    僅僅四招,王天逸慘敗。


    而且是對手不想要他的命的情況下。


    但是要他的命的人馬上就來了。


    絞飛王天逸長劍的同時,石德二人各出一腳,輕輕踢在王天逸的腿彎處,王天逸就那樣張開兩臂,維持著長劍被絞飛瞬間的動作,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地上了。


    他抬起頭,眼前石德兩人微笑著閃開一步,而他們中間,王天逸看到滿臉猙獰的嶽中巔衝了過來,他長劍雪亮。


    接著跪在地上王天逸被一腳踢翻,他躺在地上,嶽中巔一腳踏在他胸前,嘴裏大叫道:“小賊,敢搶劫我們華山派?!今天我要替天行道!”


    看著反握在嶽中巔手裏高高舉起的劍尖,王天逸閉上了眼睛,手指深深插進了泥土裏,天地間一切都在旋轉,“我不服!”王天逸心裏大喊。


    就在此刻,一支沒有箭頭的鳴鏑尖嘯著射向嶽中巔的麵門,正要刺穿王天逸左臂的嶽中巔大吃一驚,右手腕急轉,長劍像匕首那樣反彈而起砸飛那鳴鏑。


    “什麽人?”華山派眾人驚怒之下向鳴鏑射來的方向看去,伴隨著一聲馬嘶,隻見一位黑衣騎士縱馬躍過了客棧的大門的門檻,直衝到華山派眾人和王天逸身邊,才勒停駿馬,在胯下駿馬急促的喘息聲中,麵無表情的看著眾人,他手裏正握著一把長弓。


    “大師兄!”蔣丹一見那人就是大吃一驚,嘴裏不由自主的念出了這三個字。


    “古師兄救我!”王天逸一見那騎士卻是大喜,原來來人卻是卻尋救兵的古日揚。


    古日揚掃視了一下,隻見八個華山派的人把半邊臉鮮血淋漓的王天逸踩在足下,客棧的客人全出來圍觀了,大門旁邊的庫房已經被燒成了一片瓦礫,“看來,這一天出了不少事情。”古日揚暗想。


    古日揚翻身下馬,順手把長弓係於馬鞍上,空著手慢慢的朝王天逸他們走去。


    “好啊,又來一個好漢!”


    “打啊!”


    “好戲有的看了。”


    圍觀的眾人大聲起哄。


    王天逸從地上看到嶽中巔表情有了一絲驚異,他轉頭看去,隻能看到古日揚胸部的高度:隻見到了胸前的飛鷹繡標隨著他的走動好像要振翅高飛,還有古日揚虛握著的兩隻拳頭前後慢慢擺動,接著嶽中巔踩在他胸口的腳挪了開去,王天逸先是一愣,然後馬上翻身爬了起來,扭頭看了一下華山派眾人正在慢慢退開,卻沒有一隻眼睛看他,全都盯著前方——那正是古日揚。


    王天逸踉蹌的朝著古日揚跑了過去,現在天地之間他隻看到這威武飛揚的古日揚,那是他的救星,他的太陽。


    “古大哥,救我...他們...”王天逸話還沒說完,就被古日揚揪著領子拉了過去,古日揚十分有力,王天逸隻感覺自己雙腳都要離地了。


    兩人鼻子都快要碰在一起了,王天逸的臉被鮮血和泥土弄得汙濁不堪,但古日揚盯著王天逸的眼睛,他眼裏沒有一絲的驚奇、憐憫、關心,有的卻是上級對下級那種震怒的目光,凶狠的像一頭豹子,王天逸毫不懷疑他想把自己撕碎。


    “程先生出事了?”這是古日揚第一句話,聲音壓得極低,低的近乎耳語,隻有六個字,但語氣冷酷得王天逸感覺這六個字就像六枝箭“撲、撲、撲、撲、撲、撲”的射透了自己的身體。


    王天逸一愣,就這一愣神的功夫,就感覺揪著自己領口的雙手壓力驟增,領子勒得自己喘不過氣來了。


    “沒有,他沒有事...”王天逸慌亂的大喊道。


    好像“唰”的一聲,王天逸感到自己腳踩實了地麵,脖子上的壓力消失了,天地間充斥著冰冷寒氣也突然不見了,“那你這是怎麽回事?”古日揚兩隻手從王天逸的領子上自然的滑到了他的肩膀上,還順勢替他理順了衣服,這個時刻,古日揚仍然麵無表情,但那種神態卻突然變成了一個關心晚輩的師兄那樣。


    “他們..他們搶我的..劍...劍法...鳳凰...壽...壽禮...”王天逸結結巴巴的說著,眼睛卻怯怯的不敢離開古日揚的雙目,怕自己一不留神,古日揚又突然變成了剛才的凶神惡煞。


    “哦,華山派啊。”古日揚拍了拍王天逸的肩膀,向華山派眾人走去。


    王天逸看著古日揚走得鎮定而決然,一副慷慨的神態,“古大哥,你小心。”王天逸以為古日揚要去挑戰華山派眾人。


    “好啊,要打了!”


    “看見那飛鷹沒有?那是振威的標誌啊,振威不好惹啊。”


    “嗯,有理,肯定要大幹一場!”


    “打啊。”


    “滿臉的是血的小子撿起你的劍再上啊!”


    ......


    圍觀的人群看古日揚走近華山派眾人,都激動起來。


    古日揚走到和嶽中巔五步的地方站定,看著站在最前麵的嶽中巔和他身後的七人,靜了良久,說道:“華山劍派。”


    而嶽中巔也從一開始起就沒有什麽表情,聽了這句話,說道:“日出巔峰。”


    兩人同時向著對方走去,一直走到麵對麵的那時才同時站定,靜靜的盯著對方,這一刻,整個楊家客棧靜的連根針都能聽到,王天逸、客棧的客人、夥計都在等待,他們都隱隱的感到這是暴風雨來前的那瞬間的寧靜。


    突然,古日揚和嶽中巔兩人四手相握哈哈大笑起來,客棧裏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大師兄,可想死我了。”嶽中巔笑得滿麵紅光,而古日揚大手用力拍著嶽中巔的肩膀,“小嶽,你越來越出息了,現在都當上大師兄了,我當年就看好你....”


    而其他的華山派的人全圍了過來,古日揚激動的和他們一一握手,還和蔣丹、石德親熱之極的擁抱。


    “大師兄,我聽說你現在在長樂幫幹的很好啊!”


    “別瞎說,大師兄一直是林謙的紅人,前途無量啊,是不是啊,大師兄?”


    “大師兄,端午節我太忙,隻托人給你送了華山的兩瓶醉酒仙,你喝了覺得如何?可不要笑中巔我寒磣,我們那裏可比不了揚州。”


    “大師兄,我是車實常,入門太晚,我認得你,你可能不認得我...”


    ......


    九個大家本來以為要性命相搏的武林中人,居然是老朋友!所有的看客下巴殼子都快要掉下來了,太失望了。


    而王天逸隻感到身上一陣一陣發冷,這原來認為的救星居然和那群豺狼是一夥的!震驚之下,雖然現在豔陽高照,但身上卻冷的他瑟瑟發抖,臉上的劇痛一陣一陣的,就像寒風裏吹起的冰冷飛沙,抽痛。


    “看什麽看?沒見過他鄉遇故人嗎?混蛋。”蔣丹看著四周那些失望之情溢於言表的看客大聲喝罵,大家倒也識趣,都訕訕的該幹嗎幹嗎去了。


    “大師兄,那青城的你認識?”嶽中巔指著在諾大的空地中間煢煢孑立的王天逸問古日揚。


    “哦,他是鏢主,我出鏢。你們有誤會了吧?”古日揚扭頭看了一眼,轉過頭來笑道。


    “是,是,誤會。”嶽中巔笑道。


    古日揚大笑起來:“我一看就猜到了。”


    “嗬嗬,那青城的鄉巴佬可能有失心瘋,我們大師兄好心幫他,他卻.....”蔣丹笑著說道。


    “瞎說什麽?那是青城的朋友!”嶽中巔故作生氣打斷了蔣丹,然後對王天逸招手道:“天逸師弟,過來,嗬嗬。”


    王天逸看著那群對自己笑逐顏開的人,簡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一柱香功夫以前,就是他們明騙生搶自己的師門重禮,更要殺了自己,而現在同樣的人,臉上卻又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滿是嘻嘻的笑,王天逸一時不知道自己該用仇恨還是用鄙視的目光看這群名門大派的俠客們。


    “王師弟,過來啊,澄清下誤會,也幫你認識幾個朋友。哈哈。來啊。”古日揚看王天逸一動不動的樣子,就大聲招呼起來。


    古日揚說話就不一樣,不管如何,他總是自己的鏢師,是自己的護衛,自己怎麽敢得罪他?王天逸緊緊了腰帶,讓懷裏的木盒放得更妥當些,才低著頭過去了。


    古日揚拍著他的背大聲笑著給他介紹眾位,又說了些華山派的好話,王天逸則唯唯諾諾。


    石德把王天逸的兩把劍揀了回來,塞到他手裏,笑著說道:“看王師弟,簡直像大姑娘一樣,連抬頭都不敢。”一群人又是一陣大笑。


    王天逸一直低著頭,他不敢抬頭,他怕自己看著那些麵孔,自己會哭著揮拳打過去。


    他想哭。


    現在他要對著這些欺侮自己、要殺自己的人陪笑臉,他做不到卻隻能這樣做,他隻想痛哭。


    這是一種被人欺負的無處發泄的痛哭。


    “王師弟臉受傷了,我先帶他回去療下傷,先告辭,一會我去看你們。”古日揚抱拳說道。


    華山派的人趕緊死死挽留,他們強烈挽留古日揚現在就去他們的房間。但古日揚委婉的拒絕了,華山派的眾人馬上塞過來一堆藥膏給王天逸。


    “王師弟,還不謝謝華山派的各位師兄啊?這就是江湖上的同道友誼啊。”古日揚對王天逸笑著說道。


    王天逸強忍著淚水抬頭強笑了一下,就低頭走開了。


    古日揚告別華山派眾人,在華山派眾人送別聲中,特別大聲的對王天逸說道:“師弟啊,武林中經常有誤會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哈哈。”


    王天逸心中淒苦,不理會古日揚,自顧自低頭疾走,一隻手卻拉住了王天逸,王天逸抬頭一看,一個郎中打扮的年輕人正笑眯眯的看著自己。


    此人年輕不大,臉皮白淨,他的眼睛十分特別,笑眯眯的彎成兩道縫,衣服樸素而整潔,身上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藥味,給人感覺又穩重又親切,一見就讓人心生好感。


    “這位小哥,我是專治外傷跌打的郎中,今天剛剛住進這客棧,你遇上我算你走運,臉上的傷我給你治治吧。”那郎中笑道。


    王天逸心情不佳,現在他隻想回去看到左飛,那種人才是值得信賴的。所以他說道:“不用,我有藥。”


    “唉,話不是這樣說。我是專門做這行的,不僅有經驗而且有特別的膏藥治外傷。我給你說,你臉上這道傷又深又長,如果我給你治,以後你臉上留下的疤會特別小,如果你自己來,小心破相更別說得了破傷風把命搞沒了。”郎中說道。


    說到疤,王天逸才想起自己給自己的那一劍肯定要在臉上留疤了,這郎中說的話打中了他心窩,古日揚也說:“既然有郎中,師弟就治吧,我們再有經驗也不如專門的郎中好啊。”


    王天逸心想也是,就同意了,跟著那郎中去了他的房間,而古日揚心急火燎的跑去了程家的小院。


    那郎中隨身帶著一個藥箱,裏麵器具齊全幹淨,他手藝果然高超,精心給王天逸處置了傷口,又給他敷上創藥,王天逸隻覺那藥涼絲絲的,臉上雖然還痛,但已經不像剛才那般火辣辣的抽痛了。


    而且這個郎那兩隻眼睛居然好像永遠眯成兩條縫,嘴角也永遠上翹,竟然是一副天生笑麵人,看起來永遠在微微笑,給人的感覺也更是安心。


    “你怎麽看起來老是在笑?”王天逸笑著問道,那人的微笑也感染了他。


    那郎中衝王天逸一樂:“我愛笑啊。笑一笑十年少,倒是我看你剛才死繃著臉,把傷口都拉開了,嗬嗬,小哥,要學會笑啊。就算苦笑也好呢,笑著笑著就變成真心實意的笑了,嗬嗬。”


    王天逸對他很有好感,問道:“郎中你以前在那個地方行醫呢?”


    “揚州福記藥店的學徒,嗬嗬,看看你眉頭又皺起來了,你不要懷疑我的手藝,雖然是個學徒,但是我的技術絕對是一流的,現在藥敷上了,你感覺怎麽樣?很清涼是吧?這是福記的獨門配方,配上我的手藝,絕對可以讓你的疤長成一條線大小的小疤。”


    “嗬嗬,不懷疑,就是學徒,治傷也肯定比我強啊。你怎麽稱呼?”


    “宋影。宋朝的宋,影子的影。”宋影笑道。


    和這個笑嗬嗬的宋影聊天,王天逸也高興了不少,開玩笑道:“你笑起來像太陽光一樣,應該叫宋光就名如其人了。”


    “嗬嗬,影子也在陽光背後微笑啊。”宋影笑道:“請給一兩銀子。嗬嗬,你不要張大嘴巴,小心傷口,這價不貴,我的手藝加上獨門好藥值這個價錢,不是說了嗎?要學會笑啊,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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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家小院。


    “什麽?你讓華山八個人都趴在地上了?!”左飛瞪圓了眼睛,身體前傾,兩手死扯著把手,簡直要把那椅子五馬分屍。


    “我也沒辦法啊,隻想拖延一下時間。”王天逸歎道。


    現在程鐵心、古日揚、俞世北還有沈凝竹、翠袖都在聽王天逸說他和華山派衝突的經過。


    “我納了悶了,他們怎麽可能會趴下,一個武林高手的尊嚴何在?要是我肯定寧死不趴。”左飛一副想不透的樣子。


    “哼,”俞世北一聲冷笑:“要是我遇到一個可以麵無表情在自己臉上劃一劍的家夥,用劍指著空手的我,我也會趴下的。誰不怕不要命的狠角色?”


    “天逸,你看起來狠嗎?我覺的你麵的很啊。你怎麽想到劃自己一劍?”左飛問道。


    “不知道,當時我隻想讓他們相信如果他們逼急了我,我會拚命的。然後就莫名其妙的自殘了。”王天逸輕輕的說道。


    “你是裝的啊,嗬嗬,真看不出來,你演戲可以啊。”左飛笑道。


    “是啊,我嚇唬嚇唬他們。”王天逸答道。


    “如果他們不聽你的怎麽辦啊?”程鐵心問道。


    “那就...那就拚命唄。”王天逸一邊躲避著古日揚的目光,一邊說道。他自回來就不怎麽想理古日揚了。


    “嗬,你哪裏是裝的,你是真正的拚命狠角色。”古日揚和程鐵心相視一笑。


    “對了,師弟,你告沒告訴過他們你這書是我們振威的鏢?”古日揚正色問道。


    “嗯,告訴了,說了不知道多少遍!”王天逸扭過了頭說道,正因為他扭過了頭,所以沒有看到古日揚聽了這話,和俞世北對視時候,兩個鏢師眼中都是寒光一閃。


    這個時候,古日揚站了起來,走到了王天逸麵前“天逸。”古日揚沉聲說道,王天逸隻好轉過頭來看著他,“我知道你對我和華山派那些人走得那麽近心裏別扭。”


    “沒...沒有。”王天逸下意識的否認。


    古日揚沒有管他,自顧自的說了下去:“你在江湖上的日子太少,你不知道,武林同道麵子上的客氣少不了,但實質上是個...是個...是個屁!”


    古日揚說了這句話,又坐回了椅子上,繼續說道:“要是平常,我不管你怎麽看我,畢竟我們一個在長樂幫一個在青城,隻是生意的關係,你混久了江湖自然知道我做的事情稀鬆平常。但是現在還牽扯到程先生的事情,你已經答應了沈家幫忙,那就少不得要和我們長樂幫還有左兄弟一起做事,我不希望你因為這小事,心中有疙瘩,耽擱了大事,所以我得和你解釋一下。”


    “你也聽到了,華山派都稱我為大師兄,華山派不以入門時間分大小,而以職位分大小,以前我是華山派的大師兄。嶽中巔是老二。”


    聽到這,不僅王天逸連左飛都支起了耳朵,而程鐵心隻是一笑,他已經猜到古日揚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那個時候,江湖有個說法‘華山劍派,日出巔峰。’就是指我和嶽中巔,當時華山派新人中最優秀的兩個,我們兩個一直麵和心不合,鬥來鬥去,但是我實在沒有鉤心鬥角那種天賦,很快就被排擠得不得安生,後來一怒之下,自己沒有去華山的產業,而是下了華山,加入了長樂幫。你看我和華山派他們還是很親熱的,那是肯定的,我們逢年過節走動的很多,大家就像好友一樣。但是我要不說破,你這外人怎麽可能猜到我們之間真正的關係。”


    程鐵心一直微笑著在聽,看到王天逸臉色變了,眼中透出後悔來,不由又是一樂:“王天逸這小夥子實在,信了古日揚的一麵之辭。情況肯定是嶽中巔和古日揚各拉一幫,互相鬥來鬥去,古日揚那一幫失敗了。沒有鉤心鬥角的天賦?那古日揚你怎麽可能在華山派當過大師兄?在小門派當個雞頭也是很不容易的,嘿嘿。”


    古日揚繼續說道:“現在華山派八個人,嶽中巔、蔣丹、石德還有方中圓我都認識,這些是老人,武功都可以。其他四個隻不過是小角色,我現在手頭可以指揮的人太少,華山派也是大派,沒法馬上給你討回公道。但我給你撂下一句話:‘江湖上不論任何人動了振威,都要付出代價!’這是長樂幫用火與血給江湖定下的規矩!你是振威的客人,而我現在隻忠於長樂幫,我以我的人頭擔保,絕對給你一個說法。”


    王天逸大驚失色,趕緊行禮道:“古大哥,剛才是我小心眼了,但報複不必了。反正劍法沒丟。”


    “這不再是你的事了,是長樂幫和華山派的事情。你不用管了。”古日揚冷冰冰的吐出這句話。


    一瞬間,王天逸好像又回到了徐陽城那個殘酷的殺戮之夜,同樣的話在他腦海中回想:“這不再是你的事了,是唐門和秦劍門的事了。”王天逸渾身發冷,無力的坐回到了椅子上。


    “這就是江湖。規矩分明的江湖,睚眥必報的江湖,冷酷無情的江湖。”這句話在王天逸心裏轟然回響。


    這個時候,翠袖把王天逸跳窗時候劃破的衣服補好了,遞給了王天逸,“看看,怎麽樣啊?”


    王天逸很是感激,拿過衣服一看卻哭笑不得,針腳歪歪扭扭,整個破洞皺巴巴的給縫在了一起,而且好像結打的不好,用力一拉就會再次鬆開。


    “怎麽樣啊?人家可是第一次補衣服。”翠袖看王天逸不說話,很著急的追問道。


    “嗯,很不錯!很不錯。”王天逸苦笑著說道。


    翠袖很高興,轉頭笑著對程鐵心說道:“程先生,我會補衣服了,你看你看。”


    程鐵心微微頷首,沈凝竹卻說道:“嗬嗬,哪有你那樣的走針的,拿來吧,我再給你補補。”


    王天逸看到翠袖目中又有淚了,忙道:“不用了,不用了。補得太好了。嗬嗬,和我母親大人的手藝都快能一較高下了。再說,除了我母親,這是第一次有人替我補衣服,我感謝還來不及呢。”


    翠袖這才高興起來:“你真是大好人啊。”,左飛卻指著王天逸搖頭歎息道:“奸臣啊,奸臣啊。”


    翠袖正要對著左飛勃然發怒,左飛一扭身子“呲”一聲,衣服下襟裂開了一道口子,左飛一副驚駭莫名的樣子跳了起來“啊,不好,我衣服也被椅子掛壞了。”


    說著就脫下外罩,跑到沈凝竹麵前,卻不敢抬頭看沈凝竹,低頭紅著臉說:“小姐,我是粗人,不會補衣服。您會補嗎?”


    沈凝竹一笑,接過那外罩,施施然進了裏屋,翠袖一麵指著左飛大叫道:“奸臣啊,又一個奸臣。”然後又跟著跑進了裏屋,在裏麵和沈凝竹鬧成一團。


    左飛紅著臉喘著粗氣,好像魂都沒了,坐在椅子上好久都沒出聲。


    古日揚看了左飛大驚失色的扭頭看俞世北,那目光的意思是:“他知道這是沈小姐嗎?他怎麽敢這樣?!”


    俞世北回了一個非常無奈的眼神,然後兩人一起看著左飛,同時歎了口氣,都是心想:“敢打沈家小姐的主意,真是嫌命長啊。”


    這時,程鐵心輕聲說道:“翠袖是和小姐從小一起長大的貼身丫鬟,情同姐妹,你們也要保護她。”


    王天逸馬上點了點頭,而古日揚卻問道:“若是情勢危急,無法保全兩人呢?”


    這話問得在行,保護重要人物必然有個優先緩急的順序,程鐵心慢慢的掃視了四人,最後清晰而緩慢的說道:“當然是保小姐而舍丫鬟!”


    古日揚和俞世北都是緩緩點頭,表示完全理解命令。而左飛則站起來大聲說道:“程先生放心!有我在,就有小姐在!”


    王天逸卻沒有說話,程鐵心問道:“天逸,嗯?”


    “丫鬟也是人啊。”王天逸無奈的說道。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程鐵心歎了口氣,又轉頭對古日揚他們說道:“非得要放棄一個,那是最壞的情況,沒有了翠袖,小姐肯定要得病的!重要順序是小姐、翠袖、我!明白沒有?盡最大可能要保護兩位女流,我也可以放棄!”


    “明白了。”王天逸四人一起答道。


    “按計劃,今天半夜離開此地,我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呆了。”程鐵心說道。


    古日揚一抱拳:“放心,我已經在準備馬匹了。有了程先生那地道,當是容易了很多。”


    華山派眾人又反複的來請古日揚一敘,古日揚以事務繁忙一再推辭,和他們訂下了晚上吃飯的約定,看了古日揚這樣,華山派眾人對程鐵心的身份都是驚疑不定,嶽中巔更是急得來回踱步,生怕那天晚上被人認出來,甚至取消了今天動身的計劃,打算在晚上好好套套以前的大師兄。


    到了下午,燕小乙卻回來了,俊俏的臉上滿是焦急,原來他連夜回馳的時候,卻被人伏擊,顯些丟了性命。


    “應該是被認出了繡標,”燕小乙指著胸口的飛鷹標誌說道:“他們肯定想封鎖消息,所以居然敢連長樂幫的人都伏擊,對方有五、六個人,幸好沒有暗器弩箭,我的馬被絆倒,我打翻一個,搶了馬趕緊回來給你們報信,看我是用暗器的,也沒人敢追,你們絕對不可堅守此地!對方顯然也在準備集結。他們襲擊北下的長樂幫的用意隻有一個,就是拖延我們得到情報的時間。”


    “幸好你是暗器高手,除非同樣是暗器好手,沒有人敢在黑夜裏追擊暗器好手。”俞世北說道。


    “這是肯定的,長樂幫在找我,他們也在找我,總會往北麵方向想的,就看誰快了。”程鐵心冷笑著說道。


    “我現在再換身衣服回去報信吧。”燕小乙水都沒喝一口,就又著急走。


    “不行。”程鐵心說道:“現在兵力太少,多你一個暗器好手作用太大了。隻要我們能避開對方,等援軍到了就可以。所以你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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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幫混蛋,喝那麽長時間,都快半夜了,還不讓人休息。夥夫睡覺了,這是最後四盤菜了。啊,呸。”店小二一邊罵著,一邊往一盤雞裏吐口水。 在他走到那柴房的時候,一個黑影鬼魅般的在他身後浮了出來,手一動,那店小二身子就軟了下來,那黑影一手架住了要倒在地上的夥計,一手輕輕托住了要傾倒的食盤,把昏過去的店小二五花大綁,塞進了柴房裏。


    這黑影看了看那二層的客棧木樓,黑乎乎一片,隻有華山派嶽中巔的貴賓客房還燈火通明。他返身進了空無一人黑燈瞎火的夥房,又點亮了燈。


    “哎呀,姓程的不過是個死命往林副掌櫃身上攀關係的家夥而已,”古日揚咬著雞腿含糊不清的說道:“我給你說啊,江湖上像他這樣自稱是林掌櫃好友的不下千人。至於我嘛,總得做做樣子,反正青城那種小鏢我也看不在眼裏,就趁機出去去周圍找老朋友玩了一天,誰管他啊...我聽說昨晚有兩撥人要殺他呢,個人自掃門前雪,這種事情關我屁事,所以我明天就拉著那青城小兔崽子快走,你說現在的年輕人,不知道自己多少斤兩,人家給點錢,就想給別人做保鏢,想錢想瘋了?而且一點師門的榮譽都不講,自己還要護送壽禮都不顧了嗎?青城那家夥不是什麽好東西!”


    坐在古日揚旁邊的嶽中巔笑得很開心,他給古日揚夾菜道:“我看師兄你一直在程家小院裏不出來啊。”


    “嘿嘿,”古日揚眯著眼睛看了看嶽中巔,又掃視了坐在酒桌上的七個華山派師弟:“那程夫人好看啊。”


    一陣大笑中,古日揚親自給嶽中巔倒上酒,一邊說道:“我這人你們都知道,出鏢的時候不喝酒,明天就走,所以呢,各位別見怪啊。”


    “哪能啊?”石德喝得滿麵紅光:“以後有發財的機會,師兄你一定要知會兄弟們,誰不知道長樂幫把持著揚州、健康,銀子像海一樣啊,嗬嗬。”


    “不行,我得去方便一下。”方中圓捂著肚子站了起來,大家馬上笑罵起來。


    方中圓走了一會,窗外響起了一陣貓頭鷹的叫聲,古日揚微微一笑,說道:“菜都快吃殘了,好像我們還有四盤菜呢。誰去夥房看看。讓他們再加幾個涼菜吧。”


    “我去!我去!”車實常趕緊站了起來。


    “哎,德子去,你知道我喜歡的口味,去囑咐一下廚師。”古日揚笑著說道。


    石德一下子站了起來,鄭重其事的抱拳行禮道:“長樂幫振威古大鏢頭吩咐,小的聽令。”在一片笑聲之中,石德打著飽嗝走向了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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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中圓剛進去茅廁,一個敦實的身影提著一把長嘴鐵壺從黑暗中走了出來,看著方中圓的背影消失在了牆後,他無聲冷笑起來,從懷裏掏出一瓶酒倒在了自己衣服前襟上,跟著進去了。


    方中圓正吹著口哨站著方麵,就聽著外邊有個人走過來了,腳步沉重,但是聽起來明顯是左搖右晃的,還不停的打著嗝,一進來滿茅廁都是酒味,連穢物的惡臭都壓不住,更離譜的是此人進來第一件事情就是扶著牆背朝自己開始嘔吐,方中圓扭頭看了看,那人穿的是夥計的服裝,手裏還提著一把給客人倒水的大鐵水壺。


    “估計是哪個夥計喝多了,這群混蛋還要給客人倒水呢,居然喝成這樣,不能喝就別喝啊。這小地方就是髒,客棧更髒,今晚的熱水我是不要了。”方中圓冷哼了一聲。


    喝了一肚皮酒水,放水的時候確實很愉快,方中圓甚至都要爽得哼出來了。


    就在這時,異變突起。


    一物帶著呼嘯的風聲,向方中圓腦後襲去。


    方中圓是老江湖,但是這種事情他以前並沒有遇到過,也從來沒想過會遇上:這個地方沒有他們華山的仇人,又不是打仗之中,這條線治安那麽好,再說誰敢動華山的人?


    王天逸?他從來沒考慮過這個人,以為讓他把劍譜拿回去,並且保證是誤會,不會再追究,已經是看在華山派同門古日揚麵子上對王天逸的恩惠了。這種事情,識相的磕頭都來不及呢。別說王天逸,一個青城戊組的,就算他們掌門也不敢找華山的茬啊。


    長樂幫?林謙的紅人古日揚就正在和自己喝酒。不是“要”,也不是“剛剛”,而是“正在”,況且都是同門,以前的時候,自己還是和他一派的,隻不過他鬥不過嶽中巔出走之後,自己才投靠大師兄,怎麽可能得罪了他?!


    另外這裏是一個肮髒的小廁所,除了他,隻有一個手上提著水壺的醉漢,就算要防備這個人,但誰能在撒尿的時候擺出一個馬步,再一手握劍一手捏個瀟灑無比的劍訣?


    但偏偏倒黴的是,就是有人要動他,而且就是在一個又肮髒又小的露天廁所,更可怕的是就是在他方便的時候下手。


    石德愣了,他握著命根子的手沒動,隻是頭偏了偏,好像腦後襲來的不是帶著呼嘯風聲的重物,而是一隻蒼蠅。


    這是本能,武林很大,但決不會有一個人專門訓練自己在撒尿的時候,不管不顧的回身一個鴛鴦連環踢,同時把那液體做暗器向對方麵門上射去。


    所以“嗵”一聲悶響,那重物結結實實的砸在方中圓的腦後,方中圓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身子一軟,倒在地上,而他的頭就臉朝下的栽進了麵前的滿是穢物的小水溝裏。


    襲擊方中圓的人並沒有停手,手裏的鐵水壺不停的揮起落下,每一下都砸在方中圓露出穢物的那半截腦殼上。


    與其說他和方中圓有仇,不如說和那水壺有不共戴天之仇更貼切。


    終於,圓筒狀的大水壺在一


    聲一聲沉悶的毆擊聲中,生生的扁的像個鐵板。


    那人這才停手,看著方中圓的頭合著穢物已經變成了紅、白、黃三色,冷笑道:“有種再動我們振威的鏢啊?你動啊?哼哼。”


    說完把鐵板往便池裏一扔,哼著小曲走了出去。


    這個殺手正是俞世北,長樂幫俞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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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德施施然來到夥房,他老遠就看到這裏還點著燈,進去一看,昏暗的夥房裏哪裏有人?隻有一盞油燈亮著,一個放著四盤菜的食盤就整整齊齊的擺放在油燈下麵。


    “該死的夥計!”石德咬牙切齒的過去,心裏盤算著揍那夥計一頓出氣。


    他抬腳往裏麵走了兩步,背後突然一陣涼風襲來。


    “門後有人!糟了,沒帶兵器!”石德扭身就往身後打去,卻打了個空。


    緊跟著脖子上一涼,馬上就變成了火辣辣的劇痛,一口氣喘不上來,石德張大了嘴,雙手向脖子上抓去。


    他脖子上被套上了一種細絲,絞得他喘不過氣來。


    接著,就在石德沒反應過來的那一瞬間,腿彎上挨了重重兩擊,他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夥房的地上。


    那該死的繩子細得可怕,生生的勒進了脖子的肉裏,用手居然碰都不碰不到。


    石德也是老江湖,知道危險的不是那細絲,而是身後勒住自己的敵人,他雙手用力後抓,果然抓到了脖後的一隻手,但敵人很厲害,一腳尖踢在了自己裸露的肋骨上,石德疼得哼了一聲,但他仍然不放手,放手就是死,就在此刻脖子上細絲一鬆,一口氣下來,石德重重的喘了口氣,自然手上的攻擊就弱了。


    敵人就要這一刻,細絲又緊了,石德馬上兩眼凸出了,而敵人從石德背後一手拉住石德右手腕,另外一隻手托住了石德的肘,一拉一托,石德彎起來的右手手臂馬上“哢吧”一聲脫臼了。


    如法炮製,石德左手臂很快也耷拉下來了,石德被勒得兩眼翻白,舌頭吐出老長,肺裏感覺又一萬顆小針在亂紮一樣,渾身都在哆嗦,他馬上就要被勒死了。


    這個時候,那奪命細絲鬆了。


    空氣和生命一起又充盈了石德的身體。一個很和善的聲音在石德背後說道:“你怎麽能一下就死了?我可是專家,我想你死幾次就死幾次。嗬嗬。”


    “咳咳,你是誰...”話音未落,奪命細絲再次抽緊,那敵人一手放於石德脖子後麵,一手拉住另一頭細絲,兩根手指卻夾在了石德耷拉在身邊外側的手腕上。


    他在測石德的脈搏。


    石德第二次從死亡那裏又被拉回來,他眼淚、鼻涕一起流了下來,雙目充血,耳朵嗡嗡亂響,肺裏已經像幾十把鋼刀亂戳過一樣了。


    那個和善的聲音再次響起:“說。你們昨晚襲擊程家是受了誰的指使?”


    這是個圈套,若石德按問話回答,就已經承認了知道昨晚的事情,他必然脫不了關係。


    但滿嘴“好漢饒命”剛在閻王那裏打了兩個轉的石德哪裏還有精力想這個?


    他說了。


    所以他很快就死了。


    笑眯眯的宋影,把石德的半個身子摁在夥房的大水缸裏,一邊捏著石德的脈搏,一邊笑眯眯的看著石德兩腳亂蹬,直到輕輕的把他的屍體放進水缸,還動作優雅的蓋上了缸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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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日揚笑了起來:“少陪一會,我也得去茅廁,順路回去程家囑咐一下下屬。”


    他出來之後,馬上直奔程家小院。


    俞世北和笑眯眯的宋影已經在等他了。


    “他們已經先撤了,馬匹我已經安排好了,燕小乙負責帶路。”宋影笑著說道。


    “是不是他們幹的?”古日揚道。


    “嗯,和你猜的一樣。”宋影道。


    “不愧是我們的專家。”古日揚輕聲說道。


    “客棧裏所有的馬都喂了巴豆,萬無一失。現在我們也走吧。”俞世北說道。


    “好,你們先走。”古日揚道。


    看著兩個人的背影,古日揚四處看了一下,院裏已經潑滿了油,“很利落啊。”


    古日揚把鏢師的衣服脫下,扔在油裏,剛剛拿起弓箭,抽出三隻火箭和火折子,正想點火,門外腳步響起。


    古日揚冷笑了一聲,把弓箭放回了原地。


    推門出去,就見到一個人跑了過來。


    “古大師兄,我來找你,大師兄他們還等著你呢!”來得卻是車實常。


    “嗬嗬,好啊。車師弟你哪年入的華山來著?”古日揚笑著問道。


    “是在...”車實常正要答話。


    突然看到古日揚一臉驚愕的向自己背後看去,車實常不由自主的回頭,但他的頭再也轉不回來了。


    因為他的脖子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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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楊家客棧大火又起,這次是整個客棧起火。


    程家小院燒得最慘,但卻隻在裏麵發現了一具屍體,燒得麵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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