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牛皮!”


    “你想超過靜石叔,再過一百年吧!”


    “就是,就是。”


    少年們七嘴八舌地打擊他的自信。


    “竟然敢懷疑我說的話!”留哥迷著眼,寒光從他那眯成一條縫的眼睛中射了出來,“死小子們,你們想討打嗎?我正好試試新學的拳法!別跑,吃我一拳!”


    少年們一哄而散,四處奔逃,留哥卷起袖子在後麵追趕著。


    沉珠沒有加入那些少年們的行列,他留在後麵和留哥並肩跑,有些擔心的問:“可是留哥兒,你的法術學的怎麽樣了?一直沉迷於武術的話,會不會……”


    “知道了,知道了。我有時間會練習法術的。”留哥不在意地揮著手。


    “……”沉珠看著他的身影,怎麽也掩飾不住自己心中的擔心。


    ※※※


    果然如同沉珠所擔心的一樣,留哥自從開始學習武藝之後,就再也沒有把時間分到過法術上,再過了十天,他依舊沒有學會變人的法術,再一個十天,又一個十天,他依舊整天嘴邊掛著武術,手中比劃著招數,據說還有一次在睡夢中練武,把自己臥房裏的家具砸了個稀裏嘩啦,直到把父母吵醒才被靜石製服。


    大約過了四個月後,第三個少年學會了變人的法術,然後又過了一個月,沉珠也可以變化成人了。


    當沉珠用一個白皙文靜的少年模樣出現在留哥麵前時,留哥卻一點兒也不在意,反而捧腹大笑起來:“沉珠,哈哈哈……你身上沒有毛的樣子……哈哈哈……看起來像……”


    “留哥兒……”沉珠十分擔憂地看著他,“你的法術為什麽一直都沒有進展?你明明比我們都聰明,為什麽我都已經學會了,你卻還不會?是不是……是不是你一直都沒有去練?”


    “是呀。”留哥理所當然地回答,“我又沒法同時做好兩件事。”


    “可是再這麽下去……你不就……”


    “法術什麽時候都可以學啊,如果不抓住機會,我爹改變主意不教我了怎麽辦!”留哥拍著沉珠的肩膀,“你放心,法術我以後會追上去的,你還不相信我嗎!”


    沉珠露出笑容:“說的也是,留哥兒的頭腦怎麽能和我們相提並論。”


    “你們家今天會給你慶祝吧?”留哥摟著沉珠的肩頭說:“你不請我去喝一杯嗎?”


    “當然,不請別人也要請你啊。”


    “好,大喝一頓!”


    “留哥兒,不是請你去喝酒啊!”


    “一樣啊,去吧。”


    ※※※


    在留哥癡迷於武藝的時候,時光不知不覺過去了十年。


    十年之中,留哥始終沒有恢複對法術的熱情。幾個月前,最後一個和他同齡的少年——糕兒也學會了變成人的法術之後,他成了夥伴們中唯一一個不會這個法術的,所以他幹脆連學堂也不去了,整天除了和父親比試較量之外,就是到地狼族的戰士、高手們聚集的地方去向他們挑戰。


    十幾年下來,他在武藝上的進步連靜石也為之咋舌。現在包括靜石在內,地狼族中的戰士可以贏留哥的不到十名,可以和他打成平手的也不超過二十個。


    最近,包括素辛在內的族中長者們也不再可以督促留哥,大概留哥在武學方麵展現的才華使他們認為失去了一個法術天才換回來一個武術天才,也不是什麽很大的損失吧,大概也因為他們的這種想法,留哥才能在不受幹涉的情況下按照自己的意願學習武術。


    十年來,留哥生活中的另一個變化就是他身邊的朋友們。


    那些和留哥一起長大,但已經學會人化法術,舉行過成人儀式的少年們在生活中身份發生了變化,他們必須去學習各種技能,手工、種植、打獵或者參加和地麵上種族交易的商隊,在繼承地狼們祖祖輩輩生活方式的同時,也要接受長輩們的安排成家立室,養育後代,他們已經不能再像孩子一樣無優無慮地玩耍嬉戲,當然也就沒有時間再和留哥一起玩鬧。


    現在,朋友們有時聚在一起喝酒也都是大大方方的,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樣躲著大人,予甚至就在自家的作坊中學習釀酒,他常常會把自己的手藝拿來給大夥兒品鑒,雖然結果總是招來一片噓聲。


    大夥兒說的話題造就已經遠離了遊戲和學習,更多時候在說今年的收成怎麽樣,誰的手藝更好,哪家的姑娘更俊俏、訂了親沒有之類的事情。留歌與大家越來越無話可說,也就是日益疏遠起來。


    現在他的幼年玩伴中,隻剩下了沉珠、糕兒、予等四五個依舊時常和他一起喝酒談心,而他也擁有了其他的朋友——那些原來和他沒有什麽交往,自幼以習武為主的少年們。


    自幼習武為主的地狼少年們在族裏的同齡人中法術相對薄弱,其中年齡比留哥大得多卻依舊不會變成人和孩子的區別根本不當一回事,他們隻用誰的武藝更高,誰打到的獵物更多來決定誰更受尊敬。


    留哥和這些少年一起習武打獵,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好像在天堂一樣,隻後悔自己沒有早來過這種日子,早把一起學法術的朋友們忘得差不多了。


    ※※※


    “留哥兒,你準備好了嗎?”沉珠問,他一邊收緊自己盔甲上的繩子,一邊不停地深深吸氣。


    “準備好了……”留哥拖長了聲音回答,“你都問了十次了。”他看沉珠在擺弄那些戲盔甲的繩索,便不停地指點他這樣那樣。


    予就站在他們旁邊,也在弄盔甲,這是他平生第一次穿盔甲,根本不明白該怎麽係。“算了,管他那麽多,胡亂打個結好了!”他抓起一前一後兩條帶子就準備係在一起。


    “你那樣係的話呆會兒一跑就會掉下來。”留哥幫沉珠弄好了又來幫予,一邊抱怨,“你一個勁地抖什麽啊!”


    “緊張,我們緊張。”糕兒在旁邊抖得更厲害,連他身上的盔甲都在唰唰作響,朋友們中就數他緊張得厲害,毛都一根根豎著。


    留哥倒杯水遞給他:“別緊張,沒什麽大不了!”


    “第一次出去打獵,你不緊張?!”沉珠也給自己倒杯水,但是手抖著,杯子裏的水都濺了出來。


    其實如此緊張的不止他們,在這間屋子裏,聚集了二十多個年齡和留哥相仿的少年,他們一個個都和沉珠、糕兒的樣子相差不多,興奮之中帶著緊張。


    地狼族中的狩獵大多數是由獵人們完成的,但是如果發現了大群的獵物,族中那二十多個獵人和他們的子女加在一起也不夠用時,就會召集全族進行圍獵。


    成年男子、願意參加的婦女,以及青壯年們都是圍獵的主力。


    沉珠他們雖然自幼也學習過武藝,可是從來沒有過親身上陣的機會,這也是他們成年後第一次全族出獵,一個個緊張的不行。


    留哥是這群生手裏唯一不緊張的一個,他不停地跳來跳去,指點一下這個安慰一下那個。這些年來他一直和獵人們在一起,打獵對他來說早就是駕輕就熟了。


    “有什麽大不了的啊,不就是打獵嗎!我們上起去打地鼠,我還弄了這麽大一隻呢!”他用手比劃著,“雖然個頭不大,但是純白的,很稀有,據說拿到地麵上可以換半車絲綢呢!沉珠,你下次上地麵做生意幫我拿去看看可以賣到什麽價錢!”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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