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地雙手抱著頭搖著說:“你到底在說什麼繞口令啊?就是這個小壞蛋破壞了你的牢籠,揍他一頓,別管他是不是小孩子,揍他……”


    “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能揍他嗎!”泰逢對這個狡猾的地狼大吼一聲,“說,這個壞小子你是從哪裏弄來的?”


    “什麼從哪裏弄來的,他是我朋友的兒子。”劉地故意隱瞞了“養子”這個事實,希望泰逢因此以為自己有個畢方朋友。


    “哼,胡說,他明明是……”泰逢想要說什麼,但是及時閉上了嘴。


    “我為什麼要騙你?他就是我朋友的兒子,不過是養子,嘿嘿嘿……”


    泰逢似乎陷入了沉思。


    對於火兒,他好像格外關注,一邊思索一邊盯著他看。過了半晌,他才歎口氣:“算了,繼續喝酒,如果你贏了,我就幫你們一次;你輸的話,就帶著這個小東西走得遠遠的——如果能一輩子不離開人間界就更好了。嗯,如果我再給你幾罈子好酒,你能不能回去之後叫他的養父狠狠打他一頓?”泰逢從牙縫裏提出這個建議。


    瑰兒悄悄對劉地說:“他以前一定吃過畢方的大虧。”


    劉地鄭重地點著頭。


    再次開始比試之後,泰逢顯得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不一會兒就要提醒一次劉地:“你已經不行了,趕快投降吧。”


    劉地對於他這種明顯的虛張聲勢不屑一顧,這根本就是說明了他已經不行了,正在外強中乾地嚇唬人呢。再喝一杯他就不行了,再一杯他肯定倒下,再一杯……劉地抱著這樣的念頭,堅定地一杯接著一杯喝著酒,直到泰逢舍不得自己的好酒再這樣被糟蹋,命人弄了幾罈劣酒來擺在劉地麵前。


    瑰兒本來在房間中等著火兒醒來,可是聽著火兒的酣聲,心裏卻牽掛著劉地的賭局,終於再也坐不下去了。好不容易看到火兒揉著眼睛起來喊餓,她立刻拎著火兒的脖子往前麵趕去。


    等她來到廳堂前,發現劉地還在喝。隻是他的身體已經滑到椅子底下,一副已經站不起來的模樣。手拿杯子從懷裏抱的酒罈子舀出酒往嘴裏倒,依舊忘不了自己喝一杯,就必須看著泰逢也喝一杯。幸虧身為神人的泰逢沒有跟一個妖怪搗鬼的打算,不然就憑劉地現在那副醉眼朦朧的樣子,就算對方杯子裏沒有酒,恐怕他也看不出來。


    泰逢喝下的酒應該與劉地一樣多,可是他看起來還是十分清醒,隻是臉色紅了一點,說話的時候舌頭大了一點,根本看不出來其他什麼異樣,與已經爛泥一樣的劉地可謂天壤之別。


    “劉地,你實在喝不下就認輸了吧。”瑰兒小心翼翼地勸劉地。雖然她知道劉地這麼做都是為了周影,可是看這個樣子就知道,他根本不可能贏了泰逢,再喝下去,除了傷害他自己外,不會有任何結果。


    火兒也一邊在那些瓶瓶罐罐裏翻找有沒有可以吃的東西,一邊插嘴說:“就是、就是你這個笨蛋根本不行,就乖乖地認輸吧!給影找靈藥的事包在我身上,你就留在這裏做看門狗好了,哈哈哈哈哈……”之前的法術成功使他的自信心極度膨脹,大有一切都不放在眼裏的氣勢。


    劉地歪歪斜斜地站起來,抬手想要拍桌子,可是準頭差得太多,差點把自己給晃倒,狼狽地扶著桌子站穩,口中噴著難聞的酒氣說:“你們,懂、懂、懂什麼啊……你們知不知道那裏是、是帝下之都,哪、哪是能讓咱們這種小妖怪靠近的地方?是、是、咱們敢靠近的地方嗎?你、你們以、以、為神人都像這個傻大個這麼好脾氣,這麼平易近人,沒有架子啊(泰逢把準備打他的手放了下去),你們知、知不知道,咱們、幾、幾個要是真的就這麼冒冒失失地去青要之山,到時候連、連骨頭渣子都剩不下。”


    “所以他無論如何也要騙我幫忙,你們明白了吧?”泰逢坐在一邊,手指節扣著桌子說。


    瑰兒這時才明白劉地的苦心,她看著劉地,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說:“可是、可是你怎麼能贏得了呢?他可是神人啊。”


    “你沒看見我就要贏了嗎!”劉地趾高氣昂地說。


    瑰兒怎麼看,都覺得他隨時都有可能倒下去起不來,跟馬上就要贏了一點關係都扯不上。


    泰逢拎著一個酒罈子,重重往桌上一放:“看來今天你還真跟我耗上了,再喝,我就不信你不認輸!”


    “等一下!”瑰兒忽然按住了酒罈,“我來跟你喝。”


    “什麼?”


    瑰兒臉色蒼白地對著瞪著眼睛看著自己的泰逢,被一位神人這樣近距離地盯著看的壓力真是大得難以形容,真不知道劉地老是故意招惹泰逢,他是怎麼受得了的。“我,我來跟你喝……這可不是劉地一個人的事。”


    泰逢指指劉地,再指指瑰兒:“你們兩個跟我喝?就是要兩個人欺負我一個,是不是?”


    “你是個神人,卻跟個妖怪比喝酒,明明是你在欺負他!”瑰兒鼓足了勇氣說。


    泰逢看著已經快要不行的劉地,幸災樂禍地說:“可是他自己願意的,哼哼,喝了我這麼多好酒,我還心疼著呢。不過有一條這麼好的看門狗,也算是值得了,嗬嗬嗬嗬……”


    “總之,周影的事是我們大家的事,不是劉地一個人的責任,我要跟你喝!”瑰兒堅定地說,並且自己從桌子上找個杯子,倒了滿滿一杯酒。


    “瑰兒……”火兒一直在屋子裏亂飛,把泰逢的東西亂翻亂弄,不過這個屋子裏除了酒還是酒,根本找不到吃的東西,隻好拿了一包丹藥像吃花生一樣吃著。不知道為什麼,泰逢一直容忍(或者說是故意要忽略)他的存在,連眼角都不瞥他一眼。就像現在他忽然飛過來,泰逢馬上就把目光移到了別處。


    “你要跟這個大尾巴喝酒?可是你不是根本不會喝酒嗎?”火兒好奇地看著瑰兒手裏的酒杯。


    “誰說我不會喝了,我就喝給你看。”瑰兒拿起酒杯,帶著視死如歸的神情,往自己嘴裏倒了下去,下一秒便是一陣猛烈的咳嗽,扶著桌子用力捶著胸口。


    火兒得意地宣布:“你看,我就說你不會喝酒吧。”


    瑰兒咳嗽著,怒氣衝衝地看著劉地又跟泰逢碰杯,然後灌下一大杯酒。喝死你也贏不了的!她在心裏氣呼呼地想。


    這會兒,火兒在屋子裏翻騰夠了,那包丹藥雖然少了點,但味道還算令他滿意,其他的屋子又因為泰逢的“小氣”而進不去,所以他放棄了找吃的努力,終於對正在比賽喝酒的劉地他們產生了興趣。湊到桌子上,在那些酒瓶子、酒罐子、酒罈子之間跳來跳去,好奇地問:“你們把這些都喝下去了嗎?”


    “哈哈哈哈……你、你看到了吧……我、我就、就要……贏了……”劉地放肆地大笑著。


    火兒跳開,躲避他拍過來的手:“我看你是馬上就要輸了!笨蛋!還自稱是喝酒最厲害呢,要是泉先兒就好了,她比你能喝多了。”


    “泉先是水妖,進入他們身體裏的液體會自動會化為清水,你就是給她喝毒藥也是那樣,別說是酒了——你見過喝水喝醉地嗎?頂多喝得撐死!”泰逢搖晃著杯子說,“我倒是有個建議,你來跟我比怎麼樣?我很想跟你比酒。”他這幾句話是帶著笑意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令人聽了不寒而栗,這分明就是帶著不懷好意的心態在對火兒發出挑戰,想令火兒吃點苦頭的心思表現得十分露骨。


    瑰兒慌忙過來把火兒抱回懷中。難道以前畢方給泰逢留下的痛苦記憶就這麼刻骨銘心?以致於他念念不忘地想要欺負火兒這麼個小孩子?


    “你的酒量不是不錯嗎?怎麼樣,你來跟我比吧?”泰逢用手指頭戳著火兒的小肚子,“你要是贏了我,我就是搶也給你搶一顆靈藥來,怎麼樣?”


    火兒撇撇嘴:“你不知道未成年不能喝酒嗎?”


    泰逢張大了嘴,呆在那裏:“未成年?你?你還管這些?不是……你,誰敢不讓你喝酒啊。”他對火兒不喝酒的驚訝程度超出瑰兒的想像,說話時幾乎是語無倫次。


    火兒眯著眼睛,瞪著他說:“我當然是最聽話、最好的孩子!連我爸爸都這麼說!怎麼,你有意見嗎!”其實倒不是周影不讓他喝酒,隻是他自己不喜歡酒的味道才不喝,不過有掛上好孩子頭銜的機會,他當然也不會放過。


    “哈哈哈哈哈……”泰逢忽然發出一陣狂笑,用幾乎要倒在地上打滾的姿態趴在桌子上,把那些瓶瓶罐罐碰得乒乓直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瑰兒不解的看著這位神人的怪異舉動,就連醉得已經快要成了爛泥的劉地都努力睜開眼皮看著他。


    泰逢連拍桌子帶拍腿地笑了好半天才止住笑聲,剛剛抬頭看見火兒,忍不住再次趴下大笑起來,一邊還用拳頭用力地捶著桌子。


    “你到底在笑什麼!我就那麼好笑嗎!”火兒的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傷害,跳到他頭上,用力踩著喊叫。


    “你是個聽話的好孩子!哈哈哈哈……你是個好孩子,還聽話……哈哈哈哈……”泰逢似乎對於火兒的表現很了解,不停地嘟噥著這兩句話。


    “氣死我了!”火兒再也忍不住了,顧不得對方的身分,居然張嘴就往泰逢的頭上啄去。


    泰逢抬手推開他的嘴,止住笑聲,喘著粗氣說:“你是個好孩子!是個好孩子!喔,真乖!”說著,還伸手在火兒的頭上撫摸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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