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何原頓時又信心百倍起來。


    雖然那個計程車司機看起來已經和瑰兒很親密了,但是在財力方麵,自己絕對勝過他,就不信用昂貴的珠寶不能打動瑰兒的芳心。他這時候倒是忘了和那種見錢眼開的女人交往是否是件好事的重要問題,興衝衝地走進了最近的一家珠寶店。


    不到十分鍾,何原又垂頭喪氣地出來了。


    到了剛才,何原才知道珠寶是個什麽價位。


    按理說,父母留給他的財富,絕對夠他買幾件珠寶追求女人。


    可是由於他還在讀書,錢財全部交由大伯管理,雖然大伯對他疼愛有加,絕對不用擔心什麽無良親戚侵吞孤兒財產的事發生,可是問題在於每個月何原能夠拿到的零用錢雖然不少,但他都是到手就花光,根本沒有足夠的積蓄去買一件像樣的珠寶。


    要是回去伸手跟大伯要錢說是要去買珠寶追女人,向來嚴厲的大伯不當場敲斷他的腿才怪。


    何原冥思苦想怎麽樣才能弄到錢,他的長輩、哥哥姊姊很多,基本上都經濟寬裕、也很疼愛他,但就是都對他喜歡沾花惹草的習性嗤之以鼻,甚至認為是壞了何家的家風;要是他不說明理由,大家顯然不可能給他這麽一大筆錢,要是說明理由……當然就更不可能給他了。


    他長這麽大,這還是第一次為錢發愁。


    一直到了家門口,才有一個主意冒上心頭。


    何原的母親生前和大多數女性一樣喜歡珠寶,而他們的家境又很富裕,所以她也擁有不少珠寶首飾。何原的父母去世之後,遺物大多留給了何原做紀念,從母親的遺物中拿出來的珠寶,不正好最合適拿來送給未來的妻子嗎?


    何原為自己的主意叫好連連。


    他因害怕睹物思人,所以在父母出事之前,把大部分遺物都放在家裏的閣樓上。平時閣樓根本沒有人上去,裏麵堆放的各種雜物積滿了灰塵。何原一邊被嗆得直咳嗽,一邊四處翻找。自己到底把首飾盒放到哪裏去了呢?記得應該和父親的日記放在一起啊……


    “圓圓,你不下來吃飯,在上麵做什麽呀!”老太太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太奶,你先吃,不用管我,我在找東西呢!”


    “找什麽啊?你哪裏知道東西放哪裏。你說說,我幫你找!”


    接著便傳來管家慌亂的規勸聲,看來老太太正準備親自上來幫忙了。


    何原連忙跑到樓梯口:“我正在找我媽留下的東西,不用您上來,我自己找就可以了。”


    要是讓老祖宗上到低矮的、堆滿了亂七八糟東西的閣樓上不小心碰著、跌倒了,家族裏的人還不吃了自己。


    “你媽留下的東西?除了那個首飾盒,其它的都在西麵的那個三層櫃子裏,你要找哪一樣?”老人的記憶力顯然比何原還要好。


    “我就是要找那個首飾盒啊,它在哪裏?”何原從來樓上竄下來。


    “我幫你放在保險箱裏了。你這孩子真是的,那麽多值錢的首飾,就隨手放在閣樓上,也不怕被小偷偷走了……”


    真是的,哪個小偷會上到閣樓偷東西?太奶就是這麽囉嗦——老人家好像都這麽囉嗦,大伯才五十多歲,也已經有這種症狀了。


    “好、好,我知道……不是還有您嗎?有您這麽小心,我們家不會少東西的……”何原隨口敷衍著,直奔保險箱。


    保險箱中主要是放著老太太的一些珠寶——子孫們曆年孝敬的各色飾品,比何原母親的首飾可是要高檔許多——還有她的股票、房屋產權、存折之類的。何原除了這間房子的權狀之外,也沒有什麽需要特別收藏的東西,所以這還是他第一次打開保險箱。


    裏麵的財富讓何原眼花,光是老太太那些金晃晃的黃金製品,就占了保險箱的一大格,與之相比,他母親的那個首飾盒簡直不起眼到極點。


    “還說我呢,這麽多值錢的東西,應該放到銀行的保險箱去才對……”何原一邊嘟囔著,一邊拿出母親的首飾盒翻找起來。


    首飾盒裏的飾物不多,而且每拿起一件,當年母親戴著它時的樣子都會立刻浮現在心頭之上——這麽多年了,母親的神態還是那麽清晰。


    何原一樣一樣看過,又一樣一樣地放了回去。要把母親的遺物送給別人,他忽然覺得舍不得,但馬上又因自己這不堅定的信念感到對瑰兒極大的內疚——連一樣首飾都舍不得,憑什麽口口聲聲說自己喜歡人家啊?


    不過眼前不是還有比母親的遺物更好,更能讓女人動心的珠寶嗎?


    何原偷瞄看看太奶,看她已經到廚房去了,於是向那些珠寶伸出了手。


    太奶最疼愛自己了,將來一定也會喜歡瑰兒,就把這珠寶當作是她給未來的重重孫媳婦的見麵禮好了。


    何原為自己找好理由,向一條鑲嵌了美麗紅寶石的項鏈伸出了毒手。


    “圓圓,你這是幹嘛?”


    太奶走路怎麽沒有聲音啊!何原霍地一下子竄了起來,心虛地回答:“沒什麽,沒什麽……”可是他手上還捏著的那條項鏈已經出賣了他。


    “你到底找什麽啊?”老太太看看項鏈問,“那個不是你媽的,是我前年生日你三姑送的禮物。”說著,就要去保險箱裏幫何原拿那個首飾盒。


    “那個……太奶,你看看你的首飾這麽多……我想送給一個朋友其中一件,又覺得把我媽的遺物送出去不適合……你看看你的……用不著……不太喜歡的……或者……”


    何原的聲音在老太太嚴厲的目光注視下越來越微弱,最後終於沒聲音了。


    “你想拿我的首飾去送給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老太太就像很多護犢的老人一樣,對於何原沾花惹草的行為,不但不責怪自己的重重孫子品行有問題,反而認定是那些女人貪慕錢財,主動勾引心智不夠堅定的何原。眼看何原竟然要偷拿自己的珠寶去討好那些女人,老太太的怒火當然又發到了那個讓自己的重重孫學壞的女人身上。


    “太奶,你不能這樣說她,她是個好女孩!”何原勇敢地挺身為瑰兒辯護。


    “好女孩會教唆你來偷長輩的東西給她?好女孩會眼裏隻盯著珠寶!”老太太見何原還要護著那個女人,更加生氣地嚷嚷起來。


    “她沒有說想要珠寶,是我自己覺得應該送給她,才……”


    “她要是沒有說想要,你還會不惜偷也要送給她嗎?人家那叫欲擒故縱,就是要釣你這種傻小子乖乖上鉤的,你知道嗎?”


    “瑰兒不是那種人。”


    “你知道什麽,小小孩子家,一看就是讓人騙的料!我這輩子什麽人沒見過?什麽事沒經曆過?隻要我看準了的事,八九不離十……”


    老太太這話一出口,何原就知道糟了。老太太一百多歲了,這輩子看過、經過的事情之多,使何原連爭辯的力氣都提不起來了。


    老婦人一但打開了話匣子,就嘮嘮叨叨地說個不停,從十幾年前說到幾十年前,再說到她小時候;上下一百餘年的事,在這位記憶力超強的老太太口中,就像昨天才發生的一樣,娓娓道來,分毫不亂。


    本來有機會聽一位記憶清晰、語言條理的百歲老人講述過去的事情,對大多數人來說都是很難得的經曆,可是問題在於,要是你已經聽了一百多遍的同樣內容,在聽第一百零一次的時候,會不會依舊保持著旺盛的好奇心呢?


    何原小時候是很喜歡聽老太太講古的,可是從小到大一路聽下來,老太太的那些故事他都快會背了,還怎麽聽得下去?


    何況老太太現在說的,都是一些美女蛇、美女蠍的“動人”往事,而她苦口婆心、暗喻明指的對象,當然就是那個正在欺騙何原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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