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又哈哈大笑起來,指著我說:“程大力,你猜我想起什麽來了?”


    我冷著臉看他。


    他笑著說:“我想起楊謝仇來了。那個傻婆子。見不著陳永興,就利用這裏得天獨厚的條件養了很多替代品。可是她本人又是個二把刀,結果養出來的個個是白癡。哈哈,笑死我了。”


    我說:“我們一路上見到的那些陳永興,都是楊謝仇造出來的?”


    那人笑的前仰後合:“是啊是啊。我還教其中一個說話來著。就像是教一隻鸚鵡。你猜我教的什麽?我教他說‘我是程大力’。哈哈,怎麽樣啊,有沒有把你嚇到?”


    我看著湊過來的那一張胡子拉碴的臉,不由得厭惡到極點。真想一拳打下去。


    但是我忍了忍,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說:“你到底救不救蘋果?”


    那人說:“我這個人,沒有別的好處,就是好說話,說好話,說話好。你想讓我救她出來?好啊。”


    然後這人徑直走過去,伸手打算救蘋果,不過,嘴裏念叨著:“這個小姑娘救了,另一個小姑娘就得死了。哎,都是小姑娘,用這一個的命換那一個的命,何苦呢。”


    我說:“你等等,什麽這個小姑娘那個小姑娘。”


    那人咧嘴一笑,露出他唯一與王天驕不同的地方——他的牙是白的。王天驕的牙是黃的。他的表情掩飾不住的得意:“你的桃花呀。兩個姑娘。一個蘋果,一個桃花,你救誰?”


    我臉上露出猶豫的神色來。


    那人突然把腦袋湊到我耳邊,輕輕說:“要是我,就毫不猶豫得選桃花。你之前已經為了她背叛楊念魂了,現在還猶豫什麽?還有,你以為,楊念魂真的蠢到相信你和八嬸的把戲嗎?小兄弟,楊念魂這叫忍辱負重,你小心點吧。”


    這人說的我心驚肉跳。我想起來楊念魂一出現,就以極其殘忍的手法對付楊碗。我不由得心裏打了個寒戰。


    楊念魂雖然沒有感情。但是還有理智。沒準她已經把我和八嬸定義為一個威脅人物。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打算把我們兩個給消滅了。


    我看了看楊念魂冷峻的臉,這時候覺得越發恐怖了。


    猛然間,我聽見山洞裏傳出來八嬸的一聲尖叫。


    我顧不得蘋果,連忙急匆匆趕回去,經過楊念魂身旁的時候,不由自主得縮了縮脖子。


    剛才八嬸和楊念魂把老麻頭和黃炎拖到了相對幹燥的洞裏。難道老麻頭死了?


    等我邁步進去的時候,看見八嬸的手電扔在地上。八嬸正抱著老麻頭濃情蜜意,簡直比大街上的年輕人還過分。


    我看得呆了,站在洞口一動不動,靜靜觀賞。


    老麻頭首先發現了我,推了推八嬸。


    八嬸滿麵緋紅,站起來,清了清嗓子,悄聲對我說:“老麻頭跟我說,我的孩子找到了,沒淹死。”


    第二百二十章 認親


    八嬸有個孩子,在小時候淹死在河裏,被水衝走了。這時候她說孩子沒有死,難道是已經找到了?


    我問她:“找到孩子了?”


    八嬸回頭看老麻頭:“你找到孩子沒?趕快告訴我呀。吞吞吐吐的急死人了。”


    我心說,原來鬧了半天,你自己也沒問清楚。這麽一驚一乍的,是不是心急了點。


    老麻頭的表情很無辜:“我剛才就想說,但是你在這又哭又笑,我插不上嘴呀,怎麽?現在倒怨我了?”


    八嬸雙手叉腰,千眼井姑娘的脾氣又上來了:“不怨你怨誰?當初要不是你這個王八蛋,背信棄義,不辭而別,我至於弄成這個樣子嗎?孩子至於丟嗎?混蛋,你告訴我,當初為什麽不辭而別。”


    老麻頭看樣子就不服:“當年我是有難言之隱,不得不出去幾天。大丫頭,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叉腰罵人,簡直就是潑婦,你怎麽能變成這樣呢?”


    八嬸嗓門更大了,看樣子是氣的了不得:“嫌棄我了?我這樣還不是你害得?你個王八蛋,當初我是多麽的賢良淑德,溫柔體貼。都是你,你這個不要臉的,陳世美。”


    我看著這對活寶。真想搬個凳子好好看戲。


    我這種幸災樂禍的習慣大部分還是得益於八嬸。小時候隻要村子裏有哪一戶吵架,八嬸都會搬兩個凳子,邀請我去人家牆根底下偷聽。


    後來我才知道,八嬸是為了學習先進的詞匯,然後第二天到老麻頭家門口變著花樣罵街。之所以帶著我去,是可以拿我打打掩護,裝作領著小孩在附近玩的樣子,免得被人窺破心思太尷尬。


    有此可見,八嬸到底是女人,再潑辣,有些地方也是要麵子的。


    但是理智告訴我,現在的熱鬧看不得。我喊了一聲:“你們兩個能不能先停一下,告訴我你們的兒子在哪。”


    老麻頭說:“咱們的兒子,就在這裏。”


    老麻頭這話一出口,我心裏咯噔一下。我心想不會這麽慘吧,難道那孩子是我?這麽算下來,桃花就是我堂妹了。且不說國家法律規定親近親不能結婚。就算我們這裏偷偷辦了喜事,生下來的孩子也是有殘疾的。


    顯然八嬸也首先想到了我,但是她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王八蛋。你耍我呢?他怎麽可能是我的兒子?”


    老麻頭瞪大眼爭辯:“是真的,肯定是他。他的胸口有一塊胎記,大小形狀和我的完全一樣,我們世世代代都長著這樣的胎記,別人肯定沒有。”


    八嬸一聽見這話,點了點頭:“沒錯。你們兩個身上都有一塊相同的胎記。”


    說完這話。老麻頭伸手撕開胸前的衣服。我看見他胸口上血紅的一塊,像是心髒被刺破了,津出來的鮮血。


    老麻頭指著那塊胎記說:“我們祖上,是富胄貴族的箭奴。每天的工作就是在林子裏奔跑,然後被那些所謂的主人,一箭射死以取樂。不知道是不是天意。不知道從多少代開始,我們的身上開始長出這塊胎記,就像是箭靶上的塗紅。這是我們作為奴隸的記號,世世代代的恥辱。”


    恥辱個屁!老麻頭露著胸膛,用低沉的聲音回憶他那些可憐的老祖宗的時候簡直帥死了。我猜他年輕的時候就是靠這個把八嬸勾搭上的。即使現在這老頭子已經風燭殘年,灰頭土臉,仍然是有無盡的魅力散發出來。


    我並沒有穿上衣。我看了看我的胸膛。上麵沒有任何胎記。我又拿袖子擦了擦胸口。把上麵的泥抹下去一部分,還是什麽也沒有。


    我和八嬸大眼瞪小眼看著老麻頭。


    老麻頭一拍大腿:“說的不是他,哎呀,是把我綁起來的那個人。”


    那個神秘人?


    八嬸也很吃驚:“他就是我的鐵蛋?哎呀,這是仵逆呀這個,得天打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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