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些人的醜態全被那四隻蜈蚣看在眼裏。它們步步緊逼,估計要發起總攻了。


    這時候,青龍來了句:“你們看,後麵是什麽。”


    我本來神經緊繃著,聽見這麽一句,噗嗤樂了:“你跟蜈蚣來這一招,它聽得懂嗎?”


    蜈蚣聽沒聽懂我不知道,我倒是猛然間聽見一聲嘶吼。緊接著,一隻蜈蚣的腦袋就少了半邊。


    然後,我看見火光中爬過來的阿花。


    現在的阿花,真有點讓我目不忍視。滿身傷痕,紅肉向外翻著。看見它身子在地上扭來扭曲,是不是碰到傷口疼得一哆嗦,我都覺得心驚肉跳。


    不過,它雖然傷痕累累,但是憑借著巨大的身子和剛才一口咬掉蜈蚣頭顱的聲威,倒是把其餘的三隻蜈蚣給震住了。


    鐵蛋把刀舉起來,大喊了一聲:“更待何時!”隨後揮舞著單刀衝了上去。


    我覺得這把刀簡直太適合鐵蛋了。人刀合一,舞起來呼呼帶風。


    我被他的大喝鼓舞的心神激蕩,不由自主的舉起手中寶劍衝了上去。我的身後,則是烏泱烏泱的一群人。


    我們全都上了。一群饑腸轆轆、疲憊不堪、衣衫襤褸、手腳笨拙的人。頗有些當年三元裏人民抗英的意思。


    剩下的三隻蜈蚣完全沒有料到這種場麵的出現,一時間慌神了。


    群架比的就是一個氣勢,誰先逃跑誰就一輸到底。三隻蜈蚣不知道誰先起得頭,掉頭就跑,但是被我們追上去,各種兵器砸在身上,幾分鍾的工夫就砍為肉醬。


    青龍歡欣鼓舞得撿起地上一塊將要滅掉的人肉。甩手扔進那隻母蜈蚣身上。


    蜈蚣體型龐大,那些細腿籠在一塊,像是一堆細細的幹柴。這種東西最易著火。所以須臾之間,火苗就把母蜈蚣給包圍起來了。


    等外麵那一層細腿燒完之後,裏麵也著起來了。


    蜈蚣扭動了幾下,頹然倒地,再也動彈不得了。


    青龍回過頭來,眨巴眨巴眼:“就這麽簡單?”


    老麻頭神態深沉:“不應該呀。”


    鐵蛋走過去,拿刀挑了挑。那些碎甲一樣的蜈蚣甲片片脫落。露出裏麵焦黑的肉來。


    老麻頭忽然竄上去:“咱們快走。下麵動不得了。”


    鐵蛋問他:“怎麽?”


    老麻頭伸手奪過鐵蛋手裏的單刀,一把扔在地上:“它還沒死。裏麵是無數未成形的蜈蚣,外麵這一層殼一旦捅破了,它們肯定就會爬出來。到時候想跑都跑不了。”


    我們也不知道老麻頭是當真看見了,還是在危言聳聽。不過,這次我們的卒子,算是把對方給打敗了。


    老麻頭早就研究好了棋譜,用力將人俑的腦袋向一個方向一掰。


    這次,腳下傳來隆隆聲,真的動了。


    在我們走之前,青龍就已經把一隻死蜈蚣拖上來了。用手裏的兵器撬掉鱗甲,剜出嫩肉,油多的那一部分做了生火的燃料。油少的那一部分直接烤熟了吃掉了。


    這一頓把我們幾個人吃的是狼吞虎咽。隻覺得天下美味,盡在於此。到後來,甚至心中生出一種悲涼的感覺。萬一日後吃不到這種蜈蚣肉可如何是好。


    老麻頭現在完全是我們的司機了。一直撓著腦袋研究棋譜,揣測對方出什麽招數。他說往哪個方向走,我們就往哪個方向走。到了地方,平安無事便罷。一旦有什麽風吹草動,就得抄家夥上。


    這一路上打打殺殺得過來,倒也平安無事。直到老麻頭喊了一聲:“停!”


    我們幾個人停下手中的家夥,把剛剛砍死的蜈蚣扔在地上。像一群剛剛打完架的黑社會一樣耀武揚威得走回去。


    老麻頭看著我們說:“要將軍了。”


    我被這話嚇得一哆嗦。


    青龍在我身後揮舞著個奇形怪狀的兵器:“老頭子你說清楚點,將誰的軍。”


    老麻頭這才意識到說話有歧義,連忙更正:“將別人的,咱們沒事。放心吧。”


    我們齊聲喊:“那還等什麽?快帶我們去吧。”


    老麻頭撓撓頭:“這一路上這麽順利,我總覺得有點不大靠譜啊。”


    我問老麻頭:“怎麽不靠譜了?咱們早點從這鬼地方出去。接了桃花,以後再也不來了。”


    老麻頭撓頭撓的越發激烈了,頭皮屑下雪一樣往下掉:“這局棋,我本以為凶險無比。因為對方下什麽我不知道,我得靠猜的。結果呢?你們也看見了,每一步都猜中了。這說明什麽?”


    我瞪著眼:“說明您老人家活神仙?賽諸葛?老頭子,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不忘了誇誇自己。你放心,等咱們從這出去了肯定不能忘了你。”


    老麻頭說:“你想什麽呢?我是那種人嗎?我的意思是說。對方根本就不像是在下棋,他好像知道我的想法一樣,故意按照我的推測,把咱們引到這裏來。”


    青龍把兵器往地上一扔:“乖乖,這個玩笑可開不得。咱們九九八十一難,這一路上打打殺殺多少場你也看見了。總算到了靈山腳下麵見佛祖,佛祖說:總算把你們四個給騙來了。這什麽心情?我要是孫悟空非得再大鬧天宮一次不可。”


    老麻頭一臉無辜的表情:“我也沒說這一定是個圈套,隻是提出個假設。”


    老麻頭確實隻提出了一個假設。但是我們仔細想想,越想越覺得這就是個圈套。


    不由得都有些懷疑,前麵的最後一步,該不該走。


    最後鐵蛋拿定主意:“伸頭縮頭都是一刀,老爺子,走吧。”


    老麻頭歎了口氣:“這一步走出去。恐怕咱們爺倆就得死了。我最後再說一句,其實我是你爹。”


    這話如果知道前因後果,倒沒什麽。但是對於死活不信的鐵蛋來說,這絕對是在罵人。


    好在大敵當前,鐵蛋倒也不想和老麻頭翻臉。隻是冷哼了一聲。走開了。


    老麻頭歎了口氣。對比著棋譜想了一會。伸手要去扭動人俑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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