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人的生死,坦白講,我跟鬼神打了這麽久的交道,其實已經能看淡很多了,但對於活人之間的爾虞我詐,我還是不太能適應。


    我長出了一口氣,準備去廁所抽根煙。剛進了廁所,煙吸了沒幾口,兜裏的手機就響了,是來了短信。我掏出手機一看,是一個陌生號,內容卻著實讓我吃了一驚:袁陣不是一個人!


    這條短信看得我一愣,想了一下,我就把電話撥了回去,那邊卻是關機了。這條短信來得不明不白,說袁陣不是一個人,這話是什麽意思?究竟是說他不是人,還是說他有一個團夥?


    坦白講,我也覺得袁陣應該是有一個團隊的,不過,跟他合作這麽久,我也沒有去了解過,畢竟我們隻是合作關係,利益才是我們之間的紐帶。至於他給我找到那些宅子的消息來源到底是怎麽得來的,其實與我並無關係。


    我對著短信又想了一會兒,覺得多半是個惡作劇。袁陣倒真是一個神通廣大的中介人,可是要說他不是人,這就有點誇張了。可是還沒等我踏出廁所門,又來了一條短信,依舊是那個號,內容是:你不相信?我證明給你看。這個宅子裏麵有你想要的答案,鑰匙就在露台的花盆裏。短信的末尾是一個地址,宅子所在的城市是個直轄市,不過距離我所在的地方卻遠得很。


    這個短信讓我更好奇了,我就又把電話撥過去,那邊依舊是關機。兩次下來我倒是明白了,對方多半是呼叫轉移到一個關機的號碼上了,於是我試探性地給對方回了一個短信:你是誰?然而,短信卻再也沒來過。


    回到座位上,我心裏還想著這件事,想了一下覺得還是應該告訴秦一恒。我把短信給他看了,他倒沒覺得這算是件大事,隻是說這個人裝得這麽神秘,無非就是想引我們去那個宅子,如果是這樣,那這個宅子多半就是個陷阱。


    我倒是挺讚同他的分析,上次六指的那一個虧吃得我到現在還記憶猶新,所以幹脆不再想這件事,擺了個舒服的姿勢閉目養神。


    快到站的時候,我又收到一條短信,心說,不會還是那個人吧?果不其然,這次發過來的居然是條彩信,我點開一看,心中就咯噔了一下。


    照片的取景構圖有些畸形,大部分畫麵都被一個黑漆漆的東西擋住了,隻有少部分能依稀看見是一個模糊的背影,可見這張照片拍攝得很倉促。


    我看了半天,忽然就覺得有點不對。


    畫麵裏的場景似乎很熟悉,我又想了一下,猛地反應過來,這張照片就是在這趟火車裏拍的,照片裏的背影就是我!這個人就在這趟列車上!


    我立刻站起身來回張望,無奈車已經進了站,很多人都在拎著行李下車,根本不可能找到拍照的人,而且他既然敢發給我,想必已經計劃得很周全,算準了我發現不了他。


    可是這個人會是誰呢?


    估計秦一恒也是看我神色反常,就問我是怎麽回事。


    我把照片給他看,沒想到他的表情卻忽然凝固了,而後跟我說,這個宅子我們務必要去一趟了。可是我細問起原因,他卻不願多說,隻是告訴我,這次很可能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希望我作好心理準備。


    第二十九章 袁陣不是人!


    本來都已經到家了,沒想到又要立刻出發。我回家簡單換了身衣服,也沒休息,就趕去機場跟秦一恒會合。


    一路上我們倆都沒怎麽說話,而且走航空線也並沒耗費多少時間,下了飛機,我們先去賓館開好了房間,見時間還早,秦一恒就催著我草草吃了點東西,趁著天亮我們去了那個宅子。


    這個宅子所在的小區還算高檔,對於當地的房價,因為出來得比較倉促,我事先並沒有做功課了解,但從周邊環境和樓盤外觀來看,價格應該不菲。小區的物業也很規範,出入都需要門卡,外來訪客需要聯係裏麵的業主給證明才能進去,我跟秦一恒因為這被擋在了門外。


    最後沒轍,我給保安塞了兩百元錢,又詳盡地作了登記,總算讓我們進去了。


    按照短信上的地址找到了宅子,是一樓。這種戶型的樓房,一層都會有一個很小的露台,可以給業主種種花養養草。因為前後都有很厚實的防盜門和防盜窗,所以露台並沒有用很高的牆隔起來,所以,我跟秦一恒翻進去並沒有費多大工夫。


    剛翻進去,就見露台上果然擺著一盆已經枯了的發財樹,花盆很大,不過可能是最近下過雨,土很鬆軟。我跟秦一恒把花盆的土掏了個空,還真在盆底發現了一把鑰匙。秦一恒又帶我折回了正門,用鑰匙打開了房門。


    秦一恒先進了門,然後才叫我跟進去。整個房間倒真有凶宅的樣子,家裏已經空無一物,隻剩下一些破破爛爛的塑料袋、報紙一類的留在地板上,到處都是灰,看來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人來過了,站在裏麵人就會情不自禁地緊張。


    因為這個宅子我們事先沒有任何了解,所以總感覺心裏毛毛的。秦一恒沒有到處轉,而是緩慢地一步一步地前進。我在後麵跟著,也放輕了腳步。


    按照戶型來說,進門的這個地方應該是客廳了。我見四周都有門,不用說,無非就是臥室、廚房一類的,隻是每個門都關著。我們兩個就挨著門進。第一個打開的,應該是個臥室,房間不大,窗外的陽光也很充足,隻是依舊很空。秦一恒皺著眉看了一眼,就帶我推開第二個門進去。


    剛進這個房間,秦一恒忽然停住了。我走在他身後,一個沒注意差點撞到他。等到我側過頭看見屋裏有什麽的時候,我也愣了一下。


    這個屋的一角擺著一個大衣櫃,衣櫃很大,看著就很重,詭異的是,衣櫃不知道被誰刷了一遍紅漆,看著有些血淋淋的,十分瘮人,而且在紅漆外麵又纏了一圈又一圈的寬膠帶紙,猛一看不像是衣櫃,倒像是一口豎起來的棺材。


    秦一恒叫我不要上前,自己走過去貼著衣櫃看了一遍,回過頭叫我去別的房間看看,別的房間沒有東西了,這個應該就是那個人叫我們來的目的。我接了命令就去看了一圈,果然,其他房間都是空的,要說有不空的,無非就是廁所裏還留著浴缸和抽水馬桶了。等我走回到這個房間的時候,秦一恒已經在一圈一圈地拆著膠帶紙了,雖然很費時費力,不過他也沒有讓我上前幫忙的意思。


    我就在旁邊抽著煙等著,等膠帶紙差不多拆完了,秦一恒忽然退了回來,告訴我,這個衣櫃裏麵有東西,不過,他也不知道是什麽,因為這個衣櫃顯然是用來封住那個東西的,那麽裏麵很可能還有辟邪鎮宅的物件,唯一的辦法就是打開櫃子,隻是這樣做未免太危險了,所以不能輕易嚐試。還有一個辦法就是,今晚我們就留宿在這間臥室裏,看看晚上會發生什麽事。


    其實,他隻是告知我一下而已,具體應該怎麽做還是要他來決定。我見這意思是今晚得睡在這兒了,就尋思著得去準備點東西。秦一恒也很讚同,說好了分頭行事。他去準備晚上要用的東西,順便買兩個睡袋和一些吃的回來;我就負責在小區裏打聽一下這個宅子之前的事情。


    我在小區裏轉悠了一圈,綠化做得還不錯,跟逛公園差不多,又耗了些時間,太陽差不多要落山的時候,就開始有一些老頭老太太陸續出來玩小區裏的那些健身器材,我等的就是這個時機,立刻厚著臉皮跟那些老頭老太太搭訕閑聊。人老了嘛,還是喜歡聊聊天什麽的,所以,我並沒費多少工夫就套出了一些信息,不過聽起來卻讓我渾身一陣發冷。


    據那些知道原委的老人講,之前住在這個宅子裏的是一對夫婦,都很年輕,應該是小兩口,男方可能是個富二代,反正就是不見他早出晚歸,卻也從不缺錢花。本來小兩口的日子過得很紅火,可是自打女主人買了一件很貴的狐狸皮衣回來後,家裏就出現了怪事。


    一開始是女主人晚上會莫名其妙地聽見一些哭聲,她也並沒在意,以為隻是樓的隔音不太好。可是時間長了,就能聽見一些若有若無的說話聲,細聽起來卻也聽不清楚究竟是什麽,這對夫婦才開始害怕起來,就在房子裏找原因,最後一致認定問題出在那件狐狸皮大衣上,問了一些明白人,都說這個狐狸不是圈養的那種,而是野生的,已經有一些修為了,無奈被獵人捕來做了大衣,心中必有不甘。


    夫婦倆一想,幹脆破財免災吧,大衣雖貴,可是在他們眼裏也並不是什麽值錢的物件,兩個人就說把狐狸皮大衣送人。


    因為之前這家女主人並不上班,平日在家無聊,經常會出來跟鄰居閑聊,所以他們家這件大衣的事情街坊四鄰基本都知道。可是女主人正說要把大衣送人後沒幾天,兩口子忽然人間蒸發了。又過了幾天,來了個搬家公司,搬空了家裏的家具,房子就這麽一直空到了現在。


    事情的確很蹊蹺,我等秦一恒回來,就把打聽到的事情跟他講了一遍。


    秦一恒聽後,說這要是真的,其實就不難辦了,因為所謂狐仙,也就是我們常常尊稱的胡三太爺和胡三太奶,隻有在有形的時候,也就是活著的時候才對人類有巨大的影響,通常這些有靈性的動物都可以經過修行攝人心魄,像我們總會聽說的狐狸、黃鼠狼、蛇、蜘蛛、蜈蚣,甚至連兔子也算上,都可以利用人類作為靈媒,就是俗稱的上身,也稱癔症。但這種上身在其死後卻不常見,這個細究起來用科學的方式來講,其實就是腦電波能和人類產生一定的聯係,而在玄學看來,因為動物的魂魄雖說是和人一道輪回,但所屬的陰陽五行都有很大區別,所以,這種區別導致這些死後的靈物掀不起多大的風浪。可那隻是在通常意義上,相傳,一些修煉到了一定境界的靈物會附著在人的身上,命其治病或是出來算命,以增加自己的修為,而且中間的過程必須要有一個規範的模式,就是一定要開設“堂”,這開設“堂”的過程就叫作“出馬”,這些被靈物附著著“出馬”的人,其實說白了也是癔症的一種,在“出馬”前都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正常醫療手段解決不了的病症,而“出馬”後卻能自然痊愈,這就是為什麽我們在聽說那些大仙、神漢之類的人在施術的時候,總會報出不同的家門,就是因為附著在他身上的東西並不是一種動物。


    第三十章 衣櫃


    我聽秦一恒說了一堆,也沒聽出來什麽,倒是他說的那句“不難辦”讓我放心不少。於是,我們兩人就回了那個宅子,開了門,鋪好睡袋,然後坐在睡袋上吃東西。


    吃過了東西,已經晚上8點多了。秦一恒說今晚恐怕得通宵了,叫我如果困的話就先去睡一下,難熬的是後半夜。我見自己幫不上什麽忙,幹脆就鑽進睡袋眯了一覺。


    本來這種情況下是很難入睡的,可是想到秦一恒就在旁邊守著,我也就不那麽害怕了,最後還真的睡著了。睡夢中若有若無地聽見似乎兩個人在聊天,可是聽得不真切,隻能從語氣和聲音上分辨出是兩個人在對話。我越想聽清楚他們聊的是什麽就越聽不清,一著急,我就醒了。睜開眼,發現秦一恒還靠在牆上抽煙,一時間我也不知道剛才究竟是做夢還是真實的,不過看他的表情如此平靜,多半是在做夢。


    我看了一眼表,居然已經淩晨4點了,再過一會兒天都要亮了,我問秦一恒,一夜眼瞅著就要過完了,有沒有什麽發現?


    秦一恒搖搖頭說,再這樣的話,我們隻能打開衣櫃冒險一試了。


    我聽後尋思了一下,之前那個人神神秘秘地讓我們過來,恐怕事情不會就這麽完了吧?可現在並沒有什麽大事發生,難道說那個人是準備幫我們的?


    正當我琢磨的工夫,秦一恒卻塞給我兩個雞蛋,叫我一手一個攥緊了,然後在地上用什麽東西撒了一條線,叫我站在線的那頭,一會兒無論有什麽事,也不要過到線這邊來,要是感覺有東西想上自己的身,就咬住牙根,雙手使勁攥住雞蛋,千萬別讓雞蛋掉到地上,他準備打開衣櫃了!


    說完,秦一恒就一步邁到衣櫃旁邊,手摁在把手上用力。他行動得也太突然了,我思想上完全沒有準備,隻能暗罵他一聲王八蛋,退到線後緊張地看著他。


    起初,他開得很小心,衣櫃門隻是被開了一個小縫,他稍微停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猛地一下直接拉開了衣櫃門。


    這一瞬間,我下意識地閉了一下眼睛,生怕從裏麵冒出個已經幹癟的死屍什麽的。門打開後,我們倆不約而同地頓了一下,倒也沒有什麽事情發生。


    秦一恒打亮了手電,朝衣櫃裏麵照去。我借著光,果然看見有一個皮草大衣掛在裏麵,也不知道是不是傳說中的那件狐狸皮大衣。這種情形讓人莫名地緊張,秦一恒一時也沒敢伸手去摸,而是先用手電光仔仔細細地掃了一遍衣櫃的內部,見除了這件大衣外,空無一物,他就大膽地伸出手,想把那件皮草大衣摘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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