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叔自殺有什麽隱情,我始終沒向康謹承問出口。我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要沒事找事,很多子虛烏有的事情,兩個人之間的嫌隙往往都是因為猜忌而產生。於是將徐婧婧的警告忘卻腦後,可我萬萬沒想到著,這隻是所有事情的開端。


    臨近新年,天氣越來越寒冷,許多工人都會提前回家過年。雖然十二月是裝修的淡季,但是開發商喜歡在新年來個大禮包夜售樓盤,所以作為一名合格的設計師,咱也不能閑著。


    我差不多有近兩個月沒有見著康謹承,甚至聖誕節都是和小白一起度過的,雖然在聖誕節這天我收到了超大捧的玫瑰花,可是心情還是非常失落。好在他之前給我打了預防針,不然,我真的要懷疑我這個男朋友是不是跟別的女人私奔結婚去了。


    雖然每天微信聯係視頻通話,可是有時候還是會忍不住想念他,想念他的吻,想念他溫暖的懷抱,想念他的一切……也許這就是一個女人陷入愛情之後都會患得患失的病症吧。


    “晶晶,你快過來看!奧美集團出事了。”


    我正埋頭忙著核算給客戶的報價,對麵的mapple姐突然指著電腦屏幕叫喚著我。我停下手中的工作,迅速滑著轉椅到了mapple姐的跟前,看向電腦屏幕。微博上一條被轉發的微博,標題寫著“開發商資金鏈斷裂,


    甲級高檔寫字樓樓盤被迫爛尾”,配圖照片第一張便是奧美集團的大樓,其餘幾張都是奧美在n市商業圈的在建商業樓盤的停工照片。


    同事也都圍了過來,一個個看著電腦屏莫上的微博七嘴八舌說開了。


    “這個樓盤的規模不小呢,兩幢甲級寫字樓,三幢loft公寓,還有一幢是綜合商業樓。除了我們公司,國內好幾家知名裝飾公司都在跟工裝呢。”


    “奧美那麽大的公司,怎麽會突然爆出資金鏈斷裂的新聞呢?”


    “你說之前的樓盤咱們沒有中標,是不是不幸之中的大幸啊?這要是中了標,到時候裝修工人結不到款,咱們也都要跟著受累啊。”


    ……


    我點開那條新聞,一行一行的往下翻開。新聞的內容大致是說,奧美開發的銳奧國際廣場項目因資金鏈斷裂,已經停工達兩個月的時間,並拖累多家金融機構深陷其中。s市人民法院以財產保全的名義將在建的銳奧國際廣場查封,該項目已不允許銷售。


    怎麽會這樣?


    一旦在建工程被法院查封,開發商就無法進行預售登記。不能開盤銷售,資金也就無法回籠,無力支付銀行貸款和各項工程款。如果再加上高額借貸,利滾利,再大的企業也會被拖垮。


    我匆匆看完了新聞,連忙拿出手機,撥了康謹承的號碼,但是他的手機關機。


    難怪兩個月不見他人影,出了這麽大的事,他人到底在哪


    裏?


    我坐在辦公桌前,坐立不安,聯係不上康謹承,我的心房就跟少了什麽似的。兩個月前他跟我說他會要忙碌一陣,可是誰能想到這忙碌的卻是發生這樣的大事。


    我能想到的第一個電話便是打給蔣精英。沒一會兒,手機裏便傳來蔣婉清柔的聲音:“喂?”


    “蔣婉……康謹承在公司麽?”


    “晶晶,很抱歉,在三亞的時候我沒有跟你說,其實在三亞那幾天,是我最後工作的日子,回來之後我就離職了。所以康總現在是什麽情況,我也不清楚。我現在人在美國。”


    “什麽?”我的心猛地一沉。


    蔣婉安慰我道:“放心吧,康總不會有事的。”


    放下手機,我的心更亂了。


    回到家中,剛進門,佳人小姐便追問我:“小胖的公司是不是叫奧美呀?是不是那個房地產公司。”


    我點了點頭。


    老爸拿著一張報紙走過來,指著上麵的消息問:“今天報紙上有一整版都是有關奧美的報導。”


    佳人小姐又道:“你聯係過小胖了麽?他怎麽說?這報紙上的消息都是真的麽?他們公司怎麽突然就資金鏈斷裂,成了爛尾樓了呢?這延遲交房,老百姓掏出去的錢可就倒黴了呢……”


    我緊鎖著眉頭,強行打斷佳人小姐的追問:“媽,我不是奧美的人,他們公司倒底是什麽情況,我並不清楚。”


    “哎?可是你跟小胖不是男女朋友麽?他們公司什麽情況你怎麽


    會不知道呢?”


    聯係不上康謹承,耳朵裏聽見的,眼睛裏看到的,全部都是在罵奧美集團。我已經煩擾了一整天了,可沒想著回家還要被家裏人追問,情緒一時之間控製不住,我便衝著佳人小姐發了火:“他是我男朋友沒錯,但是沒必要什麽事都跟我報告吧。”


    “你跟我說話是什麽態度?我身為你的母親,關心一下你的男朋友怎麽樣了,有錯麽?”佳人小姐的脾氣也上來。


    老爺見勢立即過來打圓場,“哎哎哎,都好好說話,不許發動戰爭。”


    “不是我要發動戰爭,是這丫頭一回來,就沒好氣。我不就是關心她和小胖麽?這也有錯?”


    “爸,媽,我很累,我先回房想休息,有什麽明天再說吧。”我隻想清靜,於是甩了門便進了房間,將自己甩在床上。


    門外,佳人小姐的吼聲震天,不一會兒,便被老爸拖了出門。


    手機裏的同學群炸開了鍋。


    小白和佳遙相繼發來消息,也是追問奧美的情況,我如實說,聯係不上康謹承。


    佳遙忍不住在三人的小群裏說:“你說師傅會不會跑路了呀?那新聞不都會說開發商資金鏈一斷裂,就會跑路。”


    小白跟了一行消息:“呸呸呸!你趕緊給我呸三下,這當媽的人了,還口沒遮攔。什麽跑路?你當香港槍戰片呢,隻要能找著企業接盤,這樓盤就能複工。”


    佳遙連忙用語音呸了三聲,然後又道:“


    晶晶,你也別著急,現在師傅一定為這事焦頭爛額,沒時間聯係你,說不準睡一覺師傅就聯係你了。”


    “嗯。”


    “你早點休息吧。看你這樣,也累了。”


    “嗯。”


    我洗了個澡,躺回床上,翻看手機,依舊沒有收到康謹承的任何消息,倒是高湛發來的消息:“你和康謹承還好麽?”


    我猶豫了半晌,回道:“嗯,還好。”


    “我聽說……他聯係不上……”他艱難地打出一行字,帶著許多省略號,能夠想象中他欲言又止的樣子,不想傷害我,卻是真實的關心著我。


    我回了個笑臉,“他們公司出了這麽大事,他應該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沒辦法聯係吧。”


    “要我回來麽?”


    我對著手機深深歎了口氣,心裏五味雜陳。手指沒敲幾個字便又刪去,再寫幾個字又刪去。回複來不及完成,卻又收到他的消息。


    “你不要有負擔。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希望你好好的。”


    “剛才在弄東西,我沒事,我很好。能有你和小白、佳遙這樣的朋友,我很欣慰。”我加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他發了一個吐氣的表情,似是鬆了口氣,“早點休息吧。難受的話,盡管給我電話。”


    “嗯。”我放下手機,可是怎麽也睡不著,時不時翻開手機。


    這一夜半夢半醒,第二天一睜眼便看到手機屏幕上康謹承回我的一條信息:“我很好,我沒事,我很想你。”文字之後還跟


    一個比心kiss的圖案。


    可我再回過去,那邊一直沒有反應。


    資金鏈斷裂的新聞才過了沒兩天,又一條重磅消息暴露出來:“奧美集團拖欠民工工資,民工為追討工資圍堵奧美辦公大樓,主要負責人從後門逃離……”


    接著,一條條揭露奧美負麵的消息不斷湧了出來。


    “奧美某樓盤車位配比不足,旗下物業公司公然拍賣人防車位,價格高達70萬……”


    “奧美連鎖百貨存在嚴重消防隱患,被停業整改……”


    “奧美不斷陷醜聞致股價連跌,引股東不滿……”


    新聞裏,奧美集團大樓前,劉雲樺戴著墨鏡從車子裏走出來,便被一群記者圍賭,一個個犀利的問題迎麵撲向劉雲樺。劉雲樺在保安護送下穿過記者群進入大樓。


    幾乎是每兩三天就爆出一個新聞,所有新聞裏幾乎康謹承都沒有露麵,而我依舊聯係不上他。


    從那天佳人小姐同我嘔氣之後,幾天沒跟我說話,老爸每天從報紙上電視上看到消息,會代表她旁敲側擊的追問我,然而我真的什麽也不知道。


    身心疲憊,但每天下班後,我都會去他的房子裏等他,然而他一直沒有回來。想向“荔枝晶”打探他的下落,可是“荔枝晶”除了會為我準備晚餐,替我按摩,陪我閑聊,對於康謹承的事情卻閉口不答。有時候,讓我不禁產生錯覺,這不是個機器人,而是一個人精。它應該知道


    康謹承的下落,可是讓我一個程序白癡去撬開一個機器人的嘴巴,這顯然比我去立即掌握一門外語還要不現實。


    無奈之下,我給李格瑞發了消息,沒想到李格瑞很快便回我,“我打他的手機也一直在關機。”


    我猶豫了半晌,終於忍不住追了一行消息:“你看到新聞沒有?”


    李格瑞那邊沉默了許久,都沒有說話。


    隔了許久,我小心翼翼地發了條消息追問:“你還在麽?”


    “在。”她迅速回了一條信息,“你等一下,我正在打劉雲樺的電話。”過了沒多久她又發來了消息,“劉雲樺的手機也關機了,她秘書的電話也打不通。我已經定了明天最早的一班飛機回國。”


    “你要是聯係上你哥,讓他給我來個電話。”


    “嗯。”


    “你早點休息吧。”


    “奧美如果找不到企業接盤,可能要破產了,我作為繼承人要是還能睡得著,也真是心大了。”


    看到手機上最新的一行字,我不由地震驚,立即回道:“別瞎說!怎麽可能會破產?”


    “微信裏一時說不清,我回來了再跟你仔細說。”似乎李格瑞知道些什麽,可又不願跟我多說。


    這時,我的手機震動起來,屏幕是一個陌生的來電。雖然這些日子以來,不停接到各種推銷電話,但內心我依然期待這個電話是康謹承的。我毫不猶豫地接起:“喂?”


    雖然這電話與他有關,但對方一開口便令我失望了


    。


    “許晶晶,康謹承在不在你那?”是劉雲樺,她的語氣聽起來氣極敗壞。


    我吸了一口氣道:“劉總,我已經很久聯係不上他了。”


    “你聯係不上他?你騙誰呢?如果不是因為你,他能把奧美搞成今天這個樣子?你讓他給我接電話!”劉雲樺厲聲道。


    我一下子懵了,奧美發生這些事,跟我有什麽關係?康謹承究竟做了什麽?


    “我不知道他在哪裏。從相親那天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差不多也近大半個月沒有接到過他的電話,他現在人在哪裏,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找他,我也在找他。還有,你說他為了我把奧美搞成今天這個樣子,請你把話說清楚。這跟我有什麽關係?”壓在心底大半個月的情緒,終於暴發出來,我抑製不住衝著電話激動起來。


    電話的另一邊,劉雲樺沉默了半晌,道:“許晶晶,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奧美今日會變成這樣,都是他一手精心策劃。他從八年前就開始策劃,目的就是要報複我。他怪我當年不顧康牧華的身體狀況強行帶他去美國,毀了康牧華活下去的信念,致康牧華自殺。他的目的就是要毀了我和grace她爸一手建立起來的奧美。你以為網上那些負麵消息都是誰放出去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造了什麽孽,生了這樣的一個兒子。”


    我握著手機的手開始在顫抖,聲音也跟著顫


    抖起來,“那……這整件事跟我有什麽關係呢?”


    劉雲樺在電話裏冷笑一聲:“跟你有什麽關係?你還記得當年,我讓你幫我勸勸康牧華,讓他早點放棄對謹承的監護權,讓謹承早點跟我去美國,康牧華就是在和你聊完天之後自殺的。”


    康牧華就是在和你聊完天之後自殺的!這句話就像是一道雷電無情劈向我,令我整個身體動彈不得。


    我喃喃地道:“我沒有勸過康叔……”


    “許晶晶,他為了他爸的死,今日能這麽對我這個母親,你覺得他會怎麽對你?”劉雲樺在電話裏氣得聲音都在發抖,手機裏傳來嘈雜的聲音,似乎發生了什麽事,她匆忙掛了電話。


    手機從我的指尖滑落,腦袋裏不由地浮現出那晚徐婧婧的諷笑。


    “你當真以為康謹承是因為喜歡你才跟你在一起的麽?”


    “你應該還不知道他爸當年自殺的真相吧?”


    “許晶晶,我特別期待你知道真相的那一天。不知道到時候,你還會像剛才那麽堅定的說話。到時候,你若還能跟我說你有愛情,我就真心佩服你。”


    我雙手抱住頭,不知所措,隻覺得這所謂的真相來得這麽突然這麽不可思議,像是在跟我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康叔難道真是因為我的話才自殺的麽?可我沒有勸康叔放棄監護人,我沒有啊……為什麽我不記得我有這麽做過?


    我拚命地回想著八年前那天晚上,我跟


    康叔說了什麽話,可是我怎麽想也想不起來,腦子裏一片空白。


    刹那間,眼前浮現出八年前康謹承在雨聲中一遍一遍拉著小提琴,忽然琴聲停止了,他僵直地轉過身看著我,眼中的神情變得冰冷而陌生。


    “如果有機會去美國,你會去麽?”


    我記不起我和康叔聊過什麽,但是我卻清晰的記得康謹承八年前離開時看我的眼神和問我的話。所以,那個時候,他就是在懷疑,不,或許是質問我,是不是我害死了康叔?


    全身的力氣仿佛在瞬間被抽走了,我依靠著門,不斷地向下滑落。整顆心像是被鐵鏈緊緊束縛著,越勒越緊,似要將我整個心髒分裂成碎片。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我沒有做過。康叔不會是因為我的話才自殺的。我真的沒有做過……


    我在心中一遍一遍跟自己說沒有做過的時候,然而心中卻有另一個聲音卻是一遍一遍不停地在耳朵回蕩:許晶晶,你真的沒有說過麽?真的沒有說過麽?你確定麽?你真的確定麽?


    有那麽一刻,我抱著頭,特別無助,因為我不確定……


    我不知道怎麽離開康謹承的住處,像縷遊魂一般回到家中。


    內心煎熬了整整一天一夜,躺在床上猶如一具死屍一般,到了飯點,也不想出來吃飯。佳人小姐以為我為奧美集團的事煩擾,叫了我幾聲,見我不應聲,便也沒理會我。


    忽地,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


    驚醒我,是小白:“晶晶,你快看郵箱!不知道什麽人給我們發了兩段視頻和一段錄音。”


    “什麽視頻?”我的心猛然沉了下去。


    “你自己去看吧,我也說不清楚。不過,你做好心裏準備。這可能關係到你和師傅的未來。”


    我一臉茫然的打開電腦,打開郵箱,果然有一封郵件,題目標寫著“高二(1)班綠茶女許晶晶為出國,不惜害死同學之父”。


    我深深蹙眉,點了下載,點開第一段視頻,畫麵是我和劉雲樺麵對麵的站應急通道說話,而偷拍者應該是躲在某個角落裏。


    “……你想不想去國外念書?”


    我疑惑地望著劉雲樺,沒有說話。


    “我就直說吧,國內的醫學水平太落後了,我請了美國最好的醫生,明天過來會診。如果有希望的話,可以送家偉的爸爸去美國治療,這樣他還能多活幾年。我已經跟家偉說過了,現在就看家偉爸爸的意思,我剛才也跟他說了,但他不想折騰。聽家偉說,家偉爸爸很喜歡你,你幫我勸勸家偉爸爸,讓他配合治療。”


    我依舊默默地望著她一言不發。


    她看著我,補了一句:“如果你幫忙的話,我可以送你去國外念書。美國或者英國,或者其他國家,隨便你。”


    “如果能幫助康叔的話,我會盡力。”


    看到這段視頻,記憶就像是打開的匣子,裏麵的東西刹那間全部湧了出來。


    這段對話之後,我拒絕了


    劉雲樺去國外留學的提議,但是拒絕國外留學的話卻被偷拍者截掉了。


    第二段視頻是那個有心的偷拍者從病房的門縫裏偷拍到的,是我和康叔最後的對話。


    “康叔,如果能去美國治療,多活幾年,你會去麽?”


    康叔反問我:“晶晶啊,如果有機會去美國讀書,你會去麽?”


    我回答:“應該會吧……”


    康叔沉默了,過了一會兒才道:“是啊,最好的大學基本上都在美國了。美國好地方啊。在美國的話,就不會像現在上學這麽苦了,不會有地溝油,添加劑,轉基因食品和霧霾。美國好啊……”


    當看完這段視頻,滾燙的眼淚倏然從眼眶中滾落出來。不止是因為在視頻裏看到康叔難過,還因為那天的對話我都想起來了。我想了整整一天一夜都沒有想起來的八年前對話,在看到這個視頻之後,我全部都記起來了。


    我根本就沒有勸過康叔放棄對謹承的監護權,在那之後,我和他聊了留在國內的好處,出國也隻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但是一定會回來的。


    這兩段視頻都是偷拍的,而且截得都別有用心。


    我又點開音頻,音頻相對簡單了一些,隻有劉雲樺一個人的聲音,似在跟對方說,希望對方能勸康叔放棄對康謹承的監護權,如果他不放棄,那麽康謹承是不會跟隨她去美國的。然而這段音頻會讓人覺得另一個人是我,是因為劉雲樺第


    一句就叫了一聲:“許晶晶?”


    我深深閉上眼,眼淚一顆一顆滾落下來。有這三樣別有用心的證據,我縱然有一千張嘴也說不清,而且時隔了整整八年。記憶都變得遙遠而模糊,就算有人當時聽到,誰又能證明八年前的事都還記得那麽清楚。


    三人的小群裏,小白和佳遙兩人將同學之間私下罵我的截圖一一發在群裏給我看。


    有的人直接罵我賤,為出國竟然害死同學爸爸,結果還是沒有出國。有的人罵我是不要臉的綠茶婊,做小三搶了徐婧婧的男朋友,這就是做三的報應,活該被甩。還有人說就奇怪康謹承怎麽會拋棄徐婧婧看上我這種人,原來是複仇啊,真是大快人心……


    小白:“現在班級群裏私下已經傳瘋了,說你當年受金錢誘惑,勸康叔放棄監護權,害康叔自殺,所以師傅和你在一起,可能不是真心的,是想報複你。”


    佳遙:“晶晶,我不相信康叔是因為聽你的話自殺的。”


    小白:“我也不信。”


    佳遙:“可是……我們相信晶晶沒有用啊,要是師傅信才行。”


    小白:“晶晶,你說句話啊。”


    我吸了吸鼻子,回了一個字:“在。”


    小白:“晶晶,我和佳遙都信你。但是還是要問你一句,視頻中的話是不是你說的?還是說你被陷害的?”


    我吸著鼻子,哽咽地發了語音:“視頻裏的話是我說的,但是被人故意截了,後麵我和


    康叔說還是覺得留在國內好,就算出國也隻是因為好奇出去看看,看完了還是要回來。康叔說謹承不想出國。音頻我從來沒有聽過,我也不知道劉雲樺為什麽要叫我的名字……”


    佳遙:“晶晶,你別哭。你沒有說過沒做過,這說明就是有人故意要陷害你,然後把視頻和音頻發給師傅。”


    小白:“如果晶晶真的是被陷害的,我差不多能猜到是哪個賤人。”


    佳遙:“徐婧婧!錯不了,就是她。”


    小白:“晶晶,我今天還聽周大鵬說,奧美出事可能跟師傅有關,說是為了向他媽報複。”


    我:“昨晚劉雲樺給我打了電話,她說奧美的事是謹承做的……”


    佳遙在語音裏叫了起來:“完了!完了!沒想到師傅這麽狠!”


    小白:“要是真這樣,師傅是因為信了視頻和錄音,回來找你報複,在你深陷愛情的時候甩了你,你準備怎麽辦?”


    佳遙:“晶晶,你得跟師傅好好解釋清楚啊。


    眼淚抑製不住地又流了下來,我艱難地敲了三個字:“不知道……”


    小白:“我知道這個問題想起來有點紮心,可是你也得好好想想啊。”


    我:“不好意思,我想先靜靜……”


    在和是小白和佳遙說話的期間,手機屏幕上端不停地彈出高湛和熊帥發來的消息,一連串的關心與追問,然而我統統都不想理會。


    放下手機,我用被子將臉埋住。


    劉雲樺和徐婧婧的話相繼


    在我的腦海裏回蕩,小白的問題也在這一刻在我的腦海裏紮了根,怎麽拔也拔不掉。我不敢想象,若是康謹承信了視頻和錄音,和我在一起的原因的是為了報複……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李格瑞終於回來了,約我見麵。


    “別墅那邊已經被查封了,我現在住我哥的房子裏,方便的話你過來一趟吧。”


    “嗯。”


    掛了電話,我便收拾收拾,換了一身衣服,匆忙出門。到了康謹承的小窩,李格瑞見著我,嚇了一大跳。


    換衣服的時候,我便在換衣鏡裏看到我的模樣,沒了彩妝的妝扮,我蒼白的麵色就像是個鬼一樣,哭了一夜的眼睛腫得像個核桃,黑重的眼袋也掛了眼下。從知道愛美開始,我幾乎沒有這般邋遢地出現在一個人的麵前。


    她笑著安慰我:“我一個要破產的人都沒有你這樣憂鬱呢。”


    從看到那兩段視頻和那段錄音之後,我便再也笑不出來,麵部的肌肉完全僵掉了。


    我深吸了口氣,啞著嗓音道:“格瑞,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哥從美國回來接近我的目的不單純?”


    李格瑞臉上的笑容漸漸斂了去,道:“晶晶,你先別胡思亂想。”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歡我,而隻是回來找我複仇?因為我間接害死了他爸。所以從一開始,你就在不停地勸誡我不要跟他在一起,甚至還開玩笑說要拿錢砸走


    我?”


    李格瑞垂下眼眸,咬著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要是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他剛到美國的時候,我就聽說他很喜歡一個女生,叫許晶晶。起初我以為是那個綠茶徐婧婧,才後來發現,是另一個人。這件事我不知道該怎麽說。”李格瑞抓了抓頭發,隔了許久,她看著我一臉認真地道,“大概是在一年半前,他讓我簽署了一個文件,將他名下的k-robot一部分股權無償轉讓給我。我問他為什麽好端端的要將一部分股份轉讓給我,他隻是笑著說,以後我會需要的。所以當我看到奧美出事的新聞,我就知道,他說的我會需要,是因為他搞垮了奧美,心存內疚,所以他才拿自己公司同等市值的股權補償我吧。前段時間你一直找不到他,是因為他回了一趟美國,不過並沒有告訴我。前幾天律師聯係我,說他把他名下所有不動產也全都給我了,不過除了這套房子。我聯係了其他股東後才知道,他一直在暗中操縱,並利用這次事件大量收購了奧美的股份,如今奧美的大股東不是劉雲樺,而是他。他最近在一直在聯係一家浙江企業,打算把奧美轉手。奧美一旦被別家企業接盤,劉雲樺這麽多年為奧美付出去的心血也就全部白費了。這大概就是他的目的吧。”


    李格瑞抬眸環視了一圈這間屋子,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剛去美國的時候,我特別討厭他,他陰鬱得可怕,每天都頂著一張死人臉。我那時候就想不就是死了爸麽,我也死了爸啊。他為了向劉雲樺複仇,隱忍了整整八年,將我爸和劉雲樺一手建立的奧美,隻用了一年半的時間就全給毀了,一點兒餘地都不留。他可真是了不起呢。”


    李格瑞半諷的語氣中夾雜著哭腔,“晶晶,對不起,我要是知道他真的會這麽做,我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不讓你跟他在一起。對不起……”


    我強扯了一抹笑意,道:“不關你的事。告訴我,他現在人在哪?”


    “他已經回國了,這會估計在公司跟浙江的企業談收購的事。我下飛機的時候,給他發了消息,說約了你在房子裏見麵,他說他抽空回來,你是等他還是去公司找他?”


    “不必了。”


    從沙發上起身,我的兩條腿麻木的快要失去知覺,我像一具僵硬的木偶,一步一步走出這個曾經給我帶過很多歡樂的房子。


    離開之後,我望著蔚藍的天空,烈日懸掛在高空,拚命壓抑的眼淚如決堤的洪水一般瘋湧了出來。我不知道要去哪裏,也不知道要不要去找他,從李格瑞口中得到證實,似乎一切都沒有什麽意義。


    渾身的力氣像是全部都被抽走,我蹲在馬路邊,抑製不住心中的難過,痛過出來。


    不知過了許久,一道陰影從我的頭頂上方壓了下來。


    我抹了眼淚,


    準備起身離開,可是剛站起來,便看到康謹承就站在我的麵前。消失了大半個月的他,終於出現了,人也清瘦了許多,下頜之處冒著青青的胡渣。


    眼淚控製不住流了出來,我咬著嘴唇,緊緊地凝視著他。


    他張開雙臂將我緊緊扔抱住,下頜抵著我的肩頭,低沉嗓音道:“之前,我去了一趟美國,才回來。讓你擔心了。”


    我僵直著胳膊,想擁抱他,可是手臂卻變得無力。


    “你怎麽了?”他察覺到我的異樣,伸手替我撫了撫了眼淚,“你怎麽哭了?”


    我本能地錯開。


    他僵著手,道:“你到底怎麽了?”


    我抬起刺痛的眼眸緊緊地凝視著他,同學之間都“熱鬧”成那樣,為什麽他還可以裝的那麽若無其事?明明等了八年,就為了催毀我的愛情,可為什麽還要像現在這樣裝的若無其事呢?


    我深吸了口氣,道:“別裝了,好麽?”


    “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那兩段視頻和錄音,我都看到了。”


    他頓時沉默了,擁著我的雙手也終於垂了下去了,凝視著我的眼神也變了,“你都看過了?”


    “是你發郵件給每個同學的麽?”


    “不是我發的。”


    我直直看向他,道:“你還記得八年前,康叔離開之後,你對著雨一直不停地拉著小提琴,把手指都拉破了。你問我如果有機會去美國,你會去麽?但是你沒有給我回答的機會,你便離開了。那


    個時候,你是不是就開始懷疑是我害死康叔?”


    他低垂著眼眸不說話。


    “你回答我,是還是不是?”


    “是。”


    聽到答案,我的心徹底冰涼透了。雙手緊握成拳,指甲似要掐進掌心的肉裏,我還是強忍著問出一直想要問的話:“所以,你想著回來向我報複是不是?”


    他再一次沉默。


    我抑製不住吼道:“是不是?”


    “是。”


    眼淚順著我的臉頰不停地向外流出,可我又忽地像個瘋子似的笑了起來,“怎麽報複?讓我愛上你,深陷愛情的泥潭中無法自拔,然後再甩了我麽?要是萬一我沒有愛上你,你準備怎麽報複我?我可沒有奧美那麽龐大的家產讓你去摧毀呢。”


    他深深蹙起眉頭,道:“那視頻裏的話,是不是你說的?”


    我一邊流著眼淚,一邊笑著回道:“是我說的。你信了對不對?”


    他沉默不語,望著我的眼神變得複雜而憂傷起來,“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原來他真的相信了。


    我以為我守了整整八年,終於守到了愛情,可是卻沒想到卻是一場蓄謀了八年的報複。


    “你居然真的信了!好了,就這樣吧。”我抹了眼淚,笑著轉身就要離開。


    他伸手拉住我道,手掌捏著我雙臂的力道很深:“是,沒錯,當初我是相信那段視頻和錄音。八年來,激勵我在美國待下去的意誌就是要摧毀我媽親手建立的奧美。如果不是她,我爸不會選擇自


    殺。他認為他活著一天對我來說都是拖累,隻有他死了,我才肯放下一切跟我媽去美國,但是他不明白,我根本就不想去,我隻想陪著他,走完最後的日子。哪怕以後就是一個人在國內苦死累死,我都不想去美國,不想跟我那個從來沒有盡過責任的母親在一起。我在美國的每天都想著,你為什麽要對我爸說那些話,你就那麽想出國留學嗎?我是可以毀了奧美,但是我不知道要怎麽對你。回來之後,一見到你,我發現如同八年前一樣,心一直落在你的身上就沒有離開過,根本無法忘記你,但是隻要一想到我爸的死,我根本不知道要怎麽樣對你。”


    我看著他,冷冷地道:“八年前那兩段視頻是誰給你看的?是徐婧婧麽?是不是她?”


    他抿緊著薄唇,深吸著氣,不說話。


    “是徐婧婧對不對?你媽不可能傻到錄那樣視頻和錄音給你看。當時會去醫院看你爸的除了我就隻有她。一直處心積慮想要坑我的也隻有她。八年前,你在嵊泗島上,你就是選擇相信她,而不信我。康叔的死,你也是選擇相信她,不相信我。你口口聲聲說你八年前喜歡的人是我,可是為什麽你總是寧可相信她,卻也不相信我?康叔對我怎麽樣,我是有多忘恩負義才會要他放棄你!”我歇斯底裏的追問一聲比一聲高。


    “我沒有完全相信她!”


    “但是你懷疑了!”


    “八年前,在嵊泗島上那是因為我嫉妒高湛,而不是相信她。我受不了你為了高湛,而像個瘋子一樣失去理智去打人。我爸的死,我開始是懷疑過你,但我沒有全信她,如果我真的有想過報複你,我應該把奧美的樣板房全部都給你做,但是我沒有這樣。”


    “但是你懷疑了,你懷疑了!你如果懷疑,你為什麽不親口問我?”


    “我怎麽問你?不管我是信你還是不信你,這件事我怎麽跟你開口?我要直接赤裸裸的問你,許晶晶,八年前你是不是為了想出國所以害死我爸?我這樣問出口,你就不會覺得受到傷害麽?”


    “你如果問了,怎麽就覺得我一定會受到傷害?比起你跟徐婧婧的關係,才更加讓我受到傷害。那兩段視頻不是你群發的郵件,又是誰發的呢?她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麽做了。八年前是這樣,八年後還是這樣。上一次在背後煽動我是小三,搶了她的男朋友,你出來澄清了,但是這一次呢?就憑那兩段視頻和那段錄音,我就是有一千張嘴都說不清楚。連你都曾經懷疑過我,又何況其他人?”


    “我早就跟徐婧婧說清楚了不是麽?在三亞的時候,你也聽到了不是麽?關於她所做的一切,我並沒有放任,你很快就會知道。”


    我雙手捂住耳朵。


    “夠了!你不要再說了!不管那兩段視頻和錄音是不是徐婧婧給你的,八年前,我沒有


    要康叔放棄你,我也沒想過要出國。那兩段視頻都是被動過手腳的,信不信隨你。從現在開始我都不想再看到你!”


    他拉下我的手,道:“我相信你!我從頭到尾就沒有想過要傷害你。這麽久以來,我是真心愛你,還是虛情假意,難道你感覺不到麽?許晶晶,你看著我!你看著我!”


    我用力甩開他的手,狠狠地瞪著他,轉身就走。


    “晶晶,你冷靜點,你聽我說。我愛你,我愛你啊!我是真的愛你。我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要傷害你。”


    他拉著我,緊緊地抱著我不肯放手。


    “如果你介意我懷疑你,我跟你道歉,我錯了,我錯了。”


    我拚盡力氣掙紮著,不停地用腳踹他,哪怕是用牙齒咬他的手,他依舊是不放手。我像是瘋了似的在路邊和他抗掙著。


    不斷有路人走過,開始指指點點,有的人拿出手機拍攝視頻,直到有人要報警,他才 不得不鬆了手放開我。我狠狠踹了他一腳,轉身就跑。


    剛巧來了一輛出租車,我上了車便催司機快開車。


    “晶晶——”


    他跟在車後追了一段距離,直至車子離的越來越遠,終於放棄。


    我報了家的地址,對著窗戶哭成淚人。


    出租司機師傅看著後車鏡,安慰我:“小姑娘,你這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哎喲,小情侶之間吵吵鬧鬧,正常事,沒事的,沒事的,過兩天他哄你幾句,讓他好好賠個不是,就又好了


    。”


    我捂著臉,抑製不住地號啕大哭。


    司機師傅嚇了一大跳,立即停車,從一旁拿出麵巾紙盒遞給我,然後默默地開著車再也不敢說話。


    正月的天氣陰冷潮濕,寒風肆意刮在臉上都猶如刀割一般,而我覺得自己已經麻木了,比起肢體的冷,我的心已經感受不到溫度。


    我唯一的一場愛情,等了八年的愛情,卻是將我傷得這樣重,比起八年前他跟徐婧婧一起離開嵊泗島,這一次帶來的傷痛更重。


    我沒有想象中的堅強,也沒有想象中的神經大條,其實更多是細膩而敏感。受了傷害,我隻會縮回我的殼裏躲起來,拚命地舔自己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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