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整的道路上, 幾名灰衣人騎馬飛馳。


    “駕,駕——”


    “籲!!”


    馬蹄高揚,烈馬的嘶鳴聲傳出?老遠。


    灰衣人怒道:“爾等何人。”


    來人不語, 隻拿出?了一塊令牌。


    灰衣人瞳孔猛縮:“金吾衛!”


    他們轉身想?撤,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


    容衍已經回京了, 但誰都沒?有過多關注他。因為京城裏還有一個更大的消息。


    四皇子擅自離開邊關, 回京途中,遭遇刺殺, 凶多吉少。


    朝廷派去的人隻找到一堆親兵屍體,還有地上浸濕的血跡和掉落的兵器。


    “那麽多血呢, 四皇子肯定沒?救了。”


    “噓,別亂說。你不怕掉腦袋。”


    “喔喔, 不說了不說了, 蕭婕妤可?真把四殿下害慘了。”


    “就是, 要不是因為她, 四皇子也不會急匆匆跑回來, 也就不會遭遇刺殺,丟了性命。”


    惠貴妃,現在的蕭婕妤倏地頓住腳步,隨後大怒, 想?去找那幾個嘴碎的賤婢,結果哪裏有人。


    她心?裏不安,讓人去打聽消息。然而派去的人回來支支吾吾,她心?裏就是一跳, 逼問道:“說話,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主子,四殿下吉人自有天相, 他不會有事?的。”


    蕭婕妤一陣恍惚,眼睛一翻,直直向後仰去,昏迷前最後一個念頭:是她害了兒子。


    明玄帝派人傳太子來禦書房。


    “兒臣見過父皇。”


    明玄帝:“嗯。”


    “不知父皇召兒臣前來,所為何事?。”


    明玄帝:“有點事?想?問你。”


    他示意太子上前,把手邊的信件推了出?去。太子剛開始還以?為是哪個地方的密信,然而打開一看,臉色頓時白了。


    明玄帝抬眸看向他,目中寒意似洶湧的黑海,叫人膽顫。


    太子隻與他對視一眼,就別開了臉。


    “太子,朕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


    太子拿著信的手都在抖,“父皇,兒臣,兒臣……”


    他咬咬牙,硬著頭皮道:“父皇,兒臣是冤枉的。這?是陷害,父皇,這?是有人陷害兒臣。”


    “那這?個呢。”明玄帝把一塊令牌扔到他麵前。


    牌與桌麵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音,也算悅耳。


    太子冷汗都冒出?來了,死?死?盯著那塊令牌,語無倫次:“兒臣不,不知……兒臣不知道。”


    “父皇,兒臣沒?做過這?事?。”


    “那幕後的人想?陷害兒臣,肯定會把事?情做全套。”


    他腦子轉得飛快,很快有了人選:“父皇,您忘了太子妃嗎,她是我的枕邊人,她能拿到我的令牌,偽造我的信件。”


    “父皇您知道的,因為兒臣寵幸了一個宮人,太子妃嫉妒成性,她就這?麽害我。”


    “或許,或許寧遠將?軍府也在其中插了一手,他們太惡毒了。”


    太子越說越覺得自己?的猜測對,又拿平時他跟太子妃的小摩擦舉例,最後說得他自己?都信了。


    然而他沒?發?現,明玄帝看向他的目光已經沒?有了溫度。


    如果說剛把太子叫來審問時,他固然惱怒,但心?裏至少還對這?個兒子有兩分期望。


    哪怕如蕭氏那樣,認錯時避重就輕,好歹有個態度,至少還能教一教。


    但現在看來,太子完全是沒?救了。


    明玄帝隻覺得一陣疲憊,他按了按眉心?,低聲打斷了太子的喋喋不休。


    太子不安:“父皇……”


    明玄帝沉聲:“你以?前那些?屁事?,朕懶得與你多說。”


    “父皇,兒臣沒?”


    “但是。”明玄帝目光如炬,“你身為大興儲君,卻?跟外族獻媚,你將?大興置於何處。”


    太子沒?想?到他父皇突然翻舊賬,有些?委屈:“父皇,您當時不都處罰了兒臣嗎?”


    明玄帝麵寒如霜:“那南河決堤的事?,你作何解釋。”


    太子更委屈了:“天災**,與兒臣何幹。”


    明玄帝懶得與他爭執,把手邊的賬本甩到他身上。


    太子根本不敢看,隻嚷嚷著這?是陷害。


    明玄帝:“若非朝中有人,南河郡守一人,又豈敢肆意貪瀆、降低工程標準,最後造成南河決堤,哀鴻遍野。”


    “隻是朕沒?想?到,給予南河郡守庇護的幕後之人,會是你。”


    太子腿一軟,直接跪下:“父皇,兒臣冤枉,兒臣沒?有啊父皇。”


    “父皇您相信兒臣……”


    明玄帝又歎了


    口氣:“這?次突然爆出?蕭氏做的陳年舊事?,朕固然生氣,但也疑惑。”


    什麽時候爆出?來不行,非要選到現在。


    他眸色深了深:“你們對準的人不是蕭氏,而是老三?和老四。”


    老三?和老四都離京有幾個年頭,拉開了他們和生母的距離,也淡了彼此間的聯係。


    而邊關雖經曆過一場險勝,到底是勝了。又有青黴素橫空出?世,挽救了大部分傷兵的性命,老四的壓力稍緩。


    而在此時爆出?惠貴妃之事?。依著老四的性子,他肯定會在衝動下做出?什麽事?。


    但是還不夠,得逼老四一把,比如,告訴他,蕭氏有性命之憂。


    老三?已經封王,擅自離開封地是大罪。


    權衡之下,老四回京成了最好的選擇。


    然後估算著日子,提前埋伏。趁老四一行筋疲力盡之際,再行刺殺,事?半功倍。


    老四喪命,扭頭快馬加鞭,把消息送到老三?手裏。


    母妃危在旦夕,弟弟身死?。照老三?的性子,此時再稍做引導,他定然會殊死?一搏。而他在越州經營幾載,也有自己?的勢力。


    但與朝廷相比,仍如螳臂擋車。


    屆時三?皇子謀反,罪證確鑿,最好的結局也不過是終生□□,他手下的勢力也重新被打散。


    太子作為儲君,適時提出?接管越州,合情合理。


    最後,太子既鏟除了老三?老四,又助長了自己?的勢力,揚了聲名,一舉數得。


    這?一環扣一環,看似沒?有什麽大動作,卻?把每個人的心?理都算了去,猶如一隻暗手,推動著所有人往不歸路走去。


    這?份謀略,撇開私人情感,明玄帝頗有兩分欣賞,但也僅止於此了。


    殺人者人恒殺之。


    同理,算人心?者,也早深陷其中。


    這?份心?思可?以?有,但不能上.癮。否則隻是害人終害己?。


    “父皇,兒臣冤枉,兒臣冤枉啊……”太子還在叫屈。


    “你回去吧。”明玄帝揮了揮手,攆他走。


    太子絕處逢生,喜不自禁:“父皇,父皇您相信兒臣了嗎?”


    他幾乎是迫不及待跑了。等離開禦書房一大截距離,他的腿都還是軟的。


    “凝兒,凝兒”頭頂的陽光


    晃人眼,太子腦子昏昏沉沉,端凝的身影卻?更清晰了。


    他幾乎是有些?狼狽地敲開了三?公主府的大門。


    端凝聽聞他來,心?裏沒?來由一慌,但還是放下燕窩,讓人把太子叫去了書房。


    書房門一關,端凝疑惑:“太子哥哥。”


    此時此刻,太子聽到她的聲音,無異於天籟。


    在端凝驚愕的目光裏,一把抱住了她。


    “凝兒,凝兒怎麽辦?”


    “我做的事?被父皇發?現了,他還跟我翻舊賬,當初外族之事?,他也拿出?來說我,凝兒,父皇他心?裏根本就沒?有我這?個兒子。”


    “凝兒……”


    端凝被他勒得快喘不過氣,隻覺得陣陣惡心?,止不住反胃。


    “咳咳……咳……”


    太子聽她咳嗽,一下子放開她:“凝兒,你怎麽樣?對不起?,孤…我不是故意的,我太害怕了。”


    他輕輕拍著端凝的背,臉上是遮不住的擔憂。端凝低垂著眼,她怕自己?多看一眼太子,就惡心?得幹嘔。


    過了一會兒,端凝緩過來了,才輕聲道:“別急,你現在不是沒?事?嗎?”


    “可?是我收受南河郡守賄賂的事?被發?現了。父皇怎麽那麽精,那筆錢轉了幾道手才到我手裏。”


    端凝麵色有些?凝重:“這?事?的確不好辦。”


    “不過你是太子,對了,”端凝想?到什麽,問:“父皇是不是把你單獨叫過去問話,沒?有別人。”


    太子愣了愣,隨後點頭。


    端凝鬆了一口氣:“那還好,這?事?還有救。”


    “父皇單獨把你叫過去問話,現在你也沒?被關起?來,就說明父皇心?裏是有你的。你現在就是想?辦法把那筆贓款拿出?來。”


    太子苦了臉:“凝兒,那筆錢早用得差不多了,上哪兒湊啊。”


    端凝捏緊了手帕:“找太子妃要。太子妃就算對你情意不再。但看在女兒的份上,她也不能坐視不管。”


    “你聽我說,到時候你態度好一點,這?樣跟她說……”


    一陣講述後,太子有點不樂意:“孤不想?去哄她。”


    “太子哥哥,現在忍一時氣,才能享今後無邊權力富貴啊。”端凝幾乎是拿出?了所有的耐性勸。


    太子不


    情不願:“好吧。”


    他看著苦思冥想?的女子,越看越喜歡。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好的人。


    如果,如果凝兒不是他的妹妹就好了。


    可?凝兒不是他妹妹,也不會這?麽幫他了。


    端凝在思考還有沒?有遺漏,感受到太子黏.膩火熱的目光,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差點維持不住表情:“太子哥哥,除了南河郡守賄賂你之事?,可?還有其他?”


    太子倏地回神,磕巴道:“有……有吧。”


    “孤也不知父皇知道多少,他今天對我說,這?次爆出?蕭氏的事?,是我們所為。”


    “喔。”端凝懸著的心?放下了些?。


    他們又沒?有冤枉蕭氏,這?個沒?什麽把柄。


    “但父皇說我們對準的人不是蕭氏,而是老三?和老四。”


    端凝的臉上瞬間血色盡失,脫口道:“你說什麽!”


    太子想?起?這?事?,心?裏也惴惴,不過,如凝兒所說,他不是沒?被關起?來嗎。


    “父皇應該不知道吧。或許是他詐我的。否則我這?會兒也不能來找你了。”


    隨著太子話音落下,書房的大門被大力撞開。


    那張熟悉又威嚴的臉,衝擊著二人的意識。


    端凝眼前一黑,哇地吐出?一口血,隨後倒地不起?。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沿沿吖、晉江市民政局、嶽嶽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笑哈哈、二晴子 70瓶;月維 20瓶;巫墨弈、陌上花、今天也要努力鴨、一罐甜酒、玩遊戲的初心i 10瓶;26488375 6瓶;花間一壺梨花酒 4瓶;雲醉月微醺、挽一、魚兒悠遊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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