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去逛逛,然後就跟曉曉一同踩著晚霞出了門,在各大田埂上轉悠了起來,一如小時候那般,曉曉跟在我屁股後麵,因為步子沒我大,不得不加快腳步才能趕上我。


    走了一截兒,停住準備回頭說兩句話,曉曉沒刹住車,結結實實撞在了我懷裏。


    那一刹那,我的心就像秋日豔陽之下的金黃色豌豆莢,咯嘣一聲,綻開了……


    因為我現在身上隨時都貼的符,活人可以碰到我,曉曉撞進我懷裏後,我久久沒鬆開她,她掙紮了一陣沒能掙開,以為我色心來了,有些局促,卻又不知如何拒絕我。


    我見此笑了笑,鬆開了她,才鬆開就見飛駁在一邊幹咳了兩聲:“我剛好路過。”


    我看著飛駁打趣道:“如果楊雲來了,我是絕對不會打擾你們的。”


    飛駁嗔怒看了我一眼說:“你爸媽回來了,你不去陪陪他們?”


    “時間還多呢。”我無所謂道。


    等爺爺他們說完了,我再回去也不遲。


    飛駁隨後加入我們,在這田埂上漫步走了起來,之後葉韋婷穆武阿娜都加入了我們,他們對上一代的事情都不是很關心。


    於是乎,我們一群人在這蛇頭村的周邊逛了起來,行至山上時,穆武說:“最近這裏來了好一些野豬,把村子莊稼禍害了不少。”陣圍名巴。


    我們反正閑著我是,我就說:“把它們攆走就是了。”


    說完後,我們一群人又漫山遍野找起了野豬,在山林裏麵穿行了幾個小時,時間已經半夜了,我們才返回了屋子裏麵。


    回屋見他們還在侃著,我們進屋並沒有引起多大的動靜,我們似乎成了多餘的人,根本插不上話。


    我日思夜想了好久的畫麵,卻沒想到這麽尷尬,心裏有些不快,跟他們說了一聲困了,睡覺去了,然後離開了這屋子。


    我前腳剛走,孟長青後腳跟了出來,我一路沉默不語,孟長青走到我旁邊問我:“有怨氣?”


    我說沒有。


    孟長青笑了笑:“你父母不回來,是為了村裏的安全著想,他們在外麵的這些年,經曆的生死之局不比我們少,你要學會體諒他們。”


    我看了孟長青一眼說:“以前沒見過他們,覺得並沒有什麽,因為在我心裏,您一直就是我的父親,可我發現,真正的父母親回來了,卻比不上您一半好,難免有些失望,可能是很久沒見,有些生疏,過幾天就好了。”


    孟長青搖搖頭:“你覺得你與他們生疏了,就應該去改變這種狀況,總不能讓你父母前來哀求你原諒他們沒能陪在你身邊吧?別忘了,你的身份是他們的孩子,他們永遠不會欠你什麽。”


    我恩了一聲,回屋躺在床上想了很久。


    孟長青在堂屋守了一陣,進屋見我沒有真的睡,就說:“從你父母回來的那一刻起,村子裏所有人的眉心都多了一團黑氣,而你父母眉心的黑氣最盛,我說過這村子依舊不平靜。”


    “我怎麽沒看見?”我問。


    孟長青說:“等著看吧。”


    我聽了起身說:“既然已經看見了黑氣,應該早點防範才是,我去守著。”


    孟長青見我起身,笑著說:“你的反應已經說明他們在你的心裏很重要,走吧,我和你一起去。”


    我和孟長青相視一笑,起身往村子上方趕了過去。


    第三百三十七章兒時


    我們去見爺爺恩的時候,遇見了一個同村的老人,他們也打著火把往村子上方走。


    見了我和孟長青,笑著說:“你爹媽回來了,你咋還在外麵?”


    我避過這個話題反問:“您這麽晚了,怎麽還走夜路?”


    老人說他很久沒有看到過我爸媽了,白天又要幹農活,就晚上抽了點兒時間,準備找我爸媽聊聊。


    於是,我們三人就結伴同行,行路的時候,老人說:“你爸爸小時候,在村子裏可是和萬人嫌啊,長這麽大了,收斂了不少。”


    我對他們了解甚少,就問:“我爸小時候很調皮?”


    老人說:“你爸小時候沒少挨你爺爺的打,基本每天都會在村子裏闖禍,要麽捉蛇丟到別人水缸裏,要麽放牛的時候欺負一起放牛的娃娃。當時我家養了兩隻雞,你爸在學堂裏拿了獎,回村之後,你爺爺高興就放了一串鞭炮,你爸偷偷藏了幾枚鞭炮,趁我們不注意,把鞭炮綁在雞的身上,結果我家兩隻雞全部被你爸給炸死了。我把這事兒捅到你爺爺那兒,你爺爺本來準備誇獎他得獎的事情,曉得這事兒之後,把你爸綁著打了一頓,還讓你爸手裏拿著鞭炮,你爺爺把鞭炮點了,把你爸手炸得血淋淋的,我當時看你爸可憐,就勸了你爺爺一頓,說兩隻雞就算了,你爺爺聽了我的勸,花了些錢把兩隻死雞買了回去,我以為你爺爺要把死雞燉了吃,可你爺爺愣是給雞辦了個葬禮,讓你爸給雞守了三天靈,然後讓你爸一步一磕頭把雞送到山上安葬了。”


    我聽了愕然,完全看不出我爸以前這麽調皮,也沒看出我爺爺一副溫和的樣子,竟然這麽嚴格。


    “我爸之後收斂了?”我問。


    老人馬上說:“哪兒能,你爸就是個打不怕的,把雞炸死沒多少天,又出去放牛,愣是要騎在牛的身上,你曉得的,牛又不是馬,很容易發狂。當時你爸騎在牛身上,見牛不走,就拍了牛幾巴掌,把牛惹發狂了,載著你爸滿村跑,你爸當時嚇得哇哇大哭,又不敢下來,那牛發狂,不管是啥都敢頂,我們五六個人都沒能把牛攔下來,之後那牛馱著你爸跑到了村子旁邊水溝裏,一蹄子踩空,掉了下去,結果牛跌死了,你爸一嘴巴的牙齒全部跌掉了。”


    今天我爸說話的時候,我看他嘴巴大部分都是假牙,原來是這麽來的,不由得發笑,我小時候已經夠調皮的了,但跟我爸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你爺爺當時脾氣火爆得很,你爸把牛弄死了,你爺爺哪兒能依,直接把你爸關到了地窖裏麵,關了三天三夜沒讓他出來,最後還是我們去給你爺爺求情,才把你爸放了出來。”


    “這次我爸改了?”我又問。


    老人再次一笑:“沒有,不過你爺爺怕他在學堂裏也惹禍,就沒讓他去讀書了,讓他進煤礦挖煤炭。挖煤炭的時候,你爸還是調皮得很,有次差點把煤礦給炸了。”


    先前是弄死了雞,之後弄死了牛,這次幹脆差點兒炸了煤礦,接下來豈不是要弄死人了。


    我就這麽想了想,老人接下來說的話,居然應驗了我這話。


    老人說:“你爸在煤礦幹了幾年,十七歲的時候身體不好,就沒到煤礦去了,回來你爺爺又不準他閑著,就給他找了一份敲‘夜鑼鼓’的事做。”


    我們這邊死人了,都要請一隊人敲鑼打鼓,這裏便稱呼那些敲鑼打鼓的為‘敲夜鑼鼓的’,沒想到我爸以前還幹過這工作。


    “當時敲夜鑼鼓的人裏麵,有一個女娃娃,你爸跟他們混熟了後,有一次開玩笑,一把把那個女娃娃推進了棺材裏麵。男怕將軍箭,女畏閻羅關,你爸當時不懂這個。男人陽氣多一些,進棺材沒多大事兒,女的就不同了,女的陰柔一些,進棺材後,會被當成死人,直接帶到閻羅關去。當時那女娃娃從棺材裏出來後,就一直生病,你爸曉得是他的錯,不敢跟你爺爺他們說,過了十多天,那女娃娃突然就死了,你爸估計是心裏過意不去,就跟你爺爺說了這件事情,你爺爺聽了氣得不行,硬是要你爸給那個女娃娃陪葬,直接準備一副棺材,把你爸釘進棺材裏,抬到了女娃娃的家,幸好你二奶奶也曉得了這事兒,攆上你爺爺,把你爸從棺材裏救出來。”


    “那個女娃娃呢?”我問道。


    老人嗬嗬笑了笑:“你二奶奶把那個女娃娃救活了,你二奶奶本事還真是大,你二奶奶本事傳開了之後,找你二奶奶辦事的就多了,然後才開始幹起了神婆。”


    我對此不關心,而是關心那個女娃娃,問老人:“那女娃娃最後沒找我爸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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