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天遊子就覺得自己身邊似乎突然間多了一個人,下一刻,一股無形的力量瞬間湧入了自己的元神之內,雙重元神瞬間成形!他的意識之中突然間多了許多原本並不屬於自己的記憶,再抬頭看時,空中的八卦仙衣下就出現了一個清晰的影像——長須拂動,仙風道骨,不是祖師張道陵是誰?與此同時,自己手中的七星桃木劍上道符凸顯,刹那間竟已化成了一條沉重已極的竹節鋼鞭!


    一聲低沉的虎嘯之聲憑空響起,自己胯下一頭黑色的巨虎搖頭擺尾,托著自己的身體淩空飛起,飄在了身披八卦仙衣的祖師張道陵身邊。雖然此時自己的元神已經不受控製,但此時的天遊子卻是驚喜不已:這次請神雖然事出倉促卻空前成功,不但請下了祖師爺張道陵的真身,就連他老人家手下的鎮壇元帥,後來的中路財神趙公明也請了下來!而且這一次祖師爺顯然是體恤自己的後世苗裔,並沒有直接與自己的元神融合,而是借助八卦仙衣現身,將自己的元神留給了相對對他傷害較輕的趙公明。


    這張天師師徒一旦現身,大殿上的局勢頓時為之一改,單憑天師身上那種和煦如春風化雨的無邊道意,就已經瞬間化解了大殿之中一大半的怨煞之氣。加上他身邊趙公明身上那股上古神將的絕強威壓和胯下猛虎的虎賁之氣,雖然龍床上的張獻忠依舊在不停地催動,然而那對童男童女口中卻居然再也不曾有一條屍蟲爬出。


    半空中,張天師用手中的五帝銅錢劍遙遙點指:“張獻忠!孽障!本天師到此,你還不趕緊束手就擒,更待何時?!本天師念你修成這飛天僵屍王之體不易,雖然有幹天和,但若是你此時就擒,本天師還能網開一麵,收你回歸天界,賜你正道法身,為本天師做一個守壇護法。照樣能不生不滅,與天同壽,你看如何?”


    雖然張天師和趙公明並沒有立刻動手,但神威之下,那些或死或活的文武百官還有原本氣勢洶洶的飛屍鼇王卻一個個畏畏縮縮,全都退到了黃金龍床周圍。眼前的局勢顯然已經是一邊倒,完全傾斜到了天遊子一方。


    渾身浴血的隋龍祖倒提長刀,宛若凶神,上前一步向著空中的張天師拱手施禮:“今日關某分神前來,護法不力,還請道祖原諒則個!”


    張天師微笑點頭:“無妨!本天師這些後世苗裔道法平常,能請得關聖分身前來,已經是很給麵子了!嗬嗬!關聖辛苦!不過,這個小娃娃今天已經是兩次被借用肉身,時間長了,恐怕對他日後的壽數有所妨礙,有本天師在此,量這些邪魔鬼祟也沒什麽能為,關聖還是趕緊出神歸元吧!看本天師收此邪魔!”


    隋龍祖好像還有點不好意思,臉上微微一紅。也是啊!身為真武大帝座下蕩魔大元帥,竟連人間界一個尚未真正成形的飛天僵屍王也不能收服,傳出去確實是個笑話。這恐怕也是關聖爺向來傲骨凜凜,過於輕敵之故吧。


    隋龍祖的身體微微一抖,這一次可真的是癱軟如泥了。就算他體質再怎麽強悍,一天之內接連兩次被神靈上身,那也真是夠他受的。關聖爺的影像再次浮現,跨馬提刀,與騎著黑虎的天遊子分立在天師身後,俯視著龍床上的張獻忠。


    沒想到那張獻忠也確實不愧為一代凶神,就算到了這種地步居然仍舊不肯屈服。隻見他趁著張天師和關聖爺對話的機會,忽然張口一吸,那些剩餘的飛屍鼇王又一次全部飛進了他的大嘴之中。他周身的骨骼發出一陣‘劈裏啪啦’的爆響,頓時渾身肌肉暴漲,整個身體瞬間又魁梧了許多。


    緊接著他一伸手,竟將龍床下一直呆呆站立的美菊平空一把抓了過去,‘喋喋’怪笑著對空中的張天師叫道:“張道陵!你說得輕巧!本王在這裏逍遙成王,為所欲為,予取予求,又怎會屈居於你手下做一個被你呼來喝去的奴仆!現在本王已經是飛天僵屍王之身,隻要再收兩個元陰姹女,便能踏入九天血屍之列,遨遊三界,逍遙自在,豈能在這種當口功虧一簣!這個女子,本王今天是要定了!原本本王還想對這個女子輕憐密愛,讓她也享受一下人道之樂,但既然你們想要橫刀奪愛,那本王也就隻有暴殄天物了!”


    說完大口一張,竟然直接向手裏的美菊喉頭咬了下去!


    就算張天師身為道祖,法力無邊,然而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等他發現不對,美菊已經落在張獻忠手裏。此時他投鼠忌器,更加難以施為。眼看著張獻忠那張臭烘烘的大嘴就要落在美菊那白嫩的脖頸之上,沒想到此時張天師居然笑了。


    一直關注著天師動向的張獻忠微微一愣,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呢,眼角餘光突然見到一道亮光閃電般向他迎麵劈來。他本能地低頭一躲,緊接著就看到一個碩大的黑影迎麵撲來,四肢箕張,一把就將美菊緊緊地抱在了懷裏。


    然而張獻忠身為飛天僵屍王,手裏怕不有千萬斤的力道?那個黑影雖然抱住了美菊,卻隻是吊在了他的手裏,可沒把美菊搶過去。眾人定睛一看,原來那黑影不是別人,正是剛才還半死不活的隋龍祖!再往地上看時,剛才還站在隋龍祖身邊的隋老太爺已經不見了,而此時的隋龍祖身上,明顯附著著一個淡淡的虛影——危急關頭,隋老太爺居然不顧自身安危,附體前世之身,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前世的妻子!


    等看清了撲過來的人是誰之後,張獻忠不由得勃然大怒,眼前這個年輕人不過是俗世之中一個小小的武舉人,就算在張獻忠生前也不過是他眼中一個螻蟻一般的小人物。沒想到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在一日之間接連壞他的大事,現在居然還敢跟他當麵硬撼!他這一怒非同小可,當下也顧不得再去傷美菊的性命,一隻撲扇一般的大手張開,當頭就往隋龍祖頂門拍了下去。


    以張獻忠此時的力量,這一拍之下,恐怕就是一塊鋼板也能被他一掌擊穿,更何況是隋龍祖一具血肉之軀?眼看著隋龍祖就要命喪黃泉,卻聽半空中一聲道號:“無量天尊!孽障住手!”


    空中的張天師用手一指,地上那條早已被衝擊得七零八落的朱砂繩突然淩空飛起,閃電般將隋龍祖和他懷中的美菊一起纏住,本是脆弱不堪的一條紅繩在張天師手裏竟是堅實無比,隻見他輕輕一揮手,以張獻忠的力量竟然也抓握不住,隋龍祖和美菊倏地脫開張獻忠的掌握,淩空倒飛而回,落在了張天師腳下的地麵上。


    然而就算如此,被張獻忠掌心陰風一擊之下,隋龍祖首當其衝,卻也已經是身受重傷。他張口吐出一口黑血,身體搖搖欲墜,卻依然緊緊抱住懷裏的美菊不肯放手。


    天遊子唩然輕歎,以鎮壇元帥趙公明之身伸手將他扶住,揮手間向他體內注入一股強大的道家真氣,兼且解去了美菊身上的祝由巫咒:“小夥子,你這又是何苦來哉?”


    道家真氣到處,附體的隋老爺子被衝了出來。隋龍祖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漬,看著懷裏已經昏迷的美菊,一張粗豪的臉上柔情款款:“俺隋龍祖就算拚了性命也要救她,因為……因為……因為……”


    可能是太過虛弱,此時的隋龍祖再也支撐不住,一句話沒有說完,忽然雙眼一翻,身體一軟,抱著美菊仰麵倒了下去。


    旁邊的隋老太爺看著地上前世的自己,雙眼之中竟是微微有些潮濕。他回頭看著天遊子也是鎮壇元帥的趙公明,居然很不好意思地說了一句非常具有現代意味的新名詞:“其實也沒啥,俺這麽做,是因為愛情!”


    因為愛情。在場的不論是神仙惡魔,還是惡鬼僵屍,甚至包括了殿門之外猶自飄蕩不已的那些人皮燈籠,似乎都被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所震撼。因為愛情,隻是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像一道閃電,穿透了時空,擊中了所有渴望溫暖的心靈。


    第262章 一封情書


    隋老太爺一張橘皮般的老臉上忽然煥發出了隻有年輕人才會有的那種青春洋溢的光彩,似乎一下子沉浸在了一個隻屬於他自己的世界之中,臉上的表情充滿了溫馨的向往。


    幾乎是無視了在場的所有,他像是對自己,又像是對著所有的時空之中所有的生靈,居然念出了隻有現代人而且是那種充滿了小資情調的年輕人才會寫得出來的一首情詩:


    如果說,風可以凝聚——


    那是不是能夠將它握在手裏——


    搓一條長繩,放飛——


    春日裏的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


    牽著你的微笑,在雲層裏漫舞——


    然後將它收在那把油紙傘飄渺的煙雨裏——


    等待,夏日的熾熱和——


    兩隻蝴蝶的私語——


    如果說,雨是思念的淚滴——


    那是不是能夠將它收在心裏——


    滋潤一片幹涸,栽種——


    夏日裏的一片,溫軟馨香的夢囈——


    就著荷塘的清涼,在茶煙中睡去——


    然後泛舟漣漪妖嬈、驟雨如潮的杯底——


    悲傷,秋風的淒清和——


    一隻獨雁的漫漫長路——


    如果說,霜是沉澱的思緒——


    那是不是可以丈量它的長度——


    裁一襲旗袍的淡青,包裹——


    秋日裏的一抹,即將凋零的心事——


    擁滿懷的離愁,在晨霧中獨立——


    然後回頭走過滿目的斑駁——


    惆悵,收獲的欣喜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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