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王局長走了進來,他臉色蒼白,神情憔悴,似乎昨晚一夜沒睡。


    “同誌們啊,最近市領導一天一個批示,市委、市政府辦公室還在不停打電話詢問案情進展,局黨組壓力很大,我和劉局長這幾天可以說是焦頭爛額啊。”王局長道,“不瞞各位,這幾天我睡得很不踏實,連做夢都在開會討論案子,不知你們的工作進展如何了?”


    “剛才我們正在集中討論案情,目前來說這兩起案子還是迷霧重重,特別是李落淚一案,究竟是他殺、自殺還是意外尚無定論。”劉副局長說,“當然,以老畢為首的專案組十分努力,做了大量工作,這一點是值得肯定的,但鑒於這兩起案子的特殊性和詭異性,光靠市局的力量可能無法破獲,我建議還是按照市領導的意見,請求省公安廳派專家支援吧。”


    “老畢,你覺得如何呢?”王局長愁眉苦臉地看著老畢說,“現在距離四月隻有幾天了,你心中到底有沒有把握?你得給我一個準信呀!”


    “我也不敢保證萬無一失,不過成敗就在這幾天了。”老畢吸了一口煙,不緊不慢地說,“嫌疑人在暗處,咱們在明處,為了迷惑他,我建議咱們也來個虛實結合,明暗相間吧。”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劉副局長問道。


    “穩住嫌疑人,避免打草驚蛇!”老畢摁滅煙頭,站起身來說,“我認為對李落淚一案不能放棄,江濤他們那一組要繼續加大偵查力量,故意造出聲勢,而我和小陳則在暗中秘密偵查,盡量不引起民眾關注。”


    “那好,那還是按照老畢的意見來辦吧。”王局長說,“老畢,你是咱們公安係統赫赫有名的神探,經手過不少大案要案,對這兩起案子你一定要上心啊,不光是市委、市政府領導催得緊,全市幾百萬群眾都看著你哩。”


    會議結束後,老畢和小陳回到辦公室,小陳有些憤憤不平:“我怎麽覺得劉副局長有些落井下石的味道呢,在這種關鍵時刻,他不給咱們打氣,反而說要請省公安廳的人來,這不是明擺著不信任你嗎?”


    “案子遲遲未破,作為分管刑偵工作的副局長,他肩上的壓力可想而知,他也確實著急啊。”老畢歎了口氣說,“因為那個哭聲太過詭異,即使咱們抓住嫌疑人,但哭聲之謎解不開,這個案子也不能算成功告破。正是基於這樣的考慮,所以我剛才在會上說得很含糊,沒有向領導們作出明確承諾,這也難怪劉副局長要說出那樣的話了。”


    “這麽說,你已經鎖定了嫌疑人?”小陳一愣,“這個人是誰呢?”


    “這個人就是一直隱藏在幕後的凶手,如果我的推測沒有錯,殺害李落淚的人也必定是他。”老畢點燃一支煙,吸了幾口說,“你還記得一開始咱們在東城馬老三家附近發現的那個腳印嗎?這段時間以來,我一直在苦苦尋找它的主人——咱們排除了一個又一個嫌疑人,現在就要輪到真正的嫌疑人出場了。”


    “畢老,這個人在哪裏?我怎麽一點都沒感覺到呢?”小陳撓了撓頭皮,疑惑不解地說,“莫非他就是自稱馬老三遠房親戚的那個男人?”


    “到時你自然就會明白了。”老畢微微一笑,他拿出手機,翻看了裏麵保存的一條短信說,“不過,在抓捕嫌疑人之前,我想還是先讓馬老三把埋屍的經過告訴我們。走吧,現在就到精神病院去找馬老三!”


    什麽,馬老三竟然是埋屍之人?小陳大吃一驚,同時心裏湧起一個疑問:馬老三不是已經瘋了嗎?


    第十七章凶手現身


    “你是來接老馬出院的吧?我是他的主治醫生。”老畢熱情地招呼來人,“快進來吧,我們已經幫他把東西收拾好了。”“是嗎?”來人警覺地看了老畢一眼,當他看到老畢身後的馬老三時,雙腳不由自主地邁了進來。他剛一進屋,便發現了門後的小陳和小黎。不過,沒等他反應過來,小陳迅速出手,幾下便將他製伏了。


    一


    一個小時後,老畢和小陳驅車來到了距離市區三十多公裏的精神病醫院。下了車,兩人沒有立即上二樓病房,而是來到了一樓的護工宿舍。


    在靠近南麵角落的一間宿舍前,老畢停住腳步,用手輕輕叩了叩房門。


    門開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女子探出頭來,看見老畢和小陳,她趕緊側身把他們讓了進去。


    短發、圓臉、大眼,她不正是市公安局“3?12”專案組的小黎嗎?


    “姑奶奶,原來你在這裏啊!”小陳驚喜地說,“畢老一直說你執行重要任務去了,沒想到你在這裏當臥底。”


    “瞧你那眼神,上次你和畢老來的時候我還見過你們哩,可你狗眼看人低,居然沒認出本姑奶奶,哼!”小黎兩手抄在胸前,故意繃著臉說。


    “難怪上次那個護工我看著有點麵熟,當時怎麽沒想到是你哩。”小陳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有些懊悔地說。


    “行啦,還是趕緊說正事吧。”老畢微微一笑,對小黎說,“你確定今天下午有人會來接馬老三出院?”


    “是的,否則我也不會給你發短信了。”小黎說,“昨天下午那個男人又來了,他告訴院長,說是看在親戚的分上,要把馬老三接回去照顧。院長考慮到馬老三雖然精神出了問題,但沒有暴力和攻擊行為,再加上醫院的床位比較緊張,於是便同意了他的請求。”


    “這個男人就是馬老三的遠房親戚吧?”小陳一頭霧水,“馬老三是個瘋子,他接回去不是個大負擔嗎?”


    “哈哈,看來你雖然是畢老的弟子,但和畢老相比仍有天壤之別。”小黎輕輕笑了一下,“這一切畢老早就心知肚明,可你還什麽都蒙在鼓裏哩。”


    三人來到二樓馬老三的病房,隻見馬老三衣冠不整,坐在床上不停地呼喚著“蘭蘭”,口水從他嘴角流下來,在胸前閃亮亮地掛著,看上去很惡心。


    “馬老三,我們又來看你了,你還認得我嗎?”老畢走上前輕聲說。


    “蘭蘭,我的好蘭蘭,你終於來了。”馬老三手舞足蹈,衝上來試圖擁抱老畢。


    “夠了,你的戲該結束了!”老畢微微一笑,說,“馬老三,凶手即將現形,你的病也該好轉了吧?”


    “蘭蘭,我來抱你了,乖乖,你要聽話喲。”馬老三無動於衷,嬉笑著抱住了老畢的大腿。


    “馬老三,你不要再裝了。”小黎走上前,拿出一張照片說,“你自己看看吧,你這個樣子像精神病人嗎?”


    這是一張小黎在醫院偷拍的照片。照片上的馬老三露出半張臉,正和一個背對著鏡頭的男人說著什麽,從神態和表情來看,他與正常人並無二樣!


    馬老三愣住了,不過他依舊神情呆滯,一副神經病患者的模樣。


    “如果這張照片還不夠,那就讓你聽聽自己的聲音吧。”小黎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微型錄音機,裏麵很快傳出了馬老三和一個男人低聲談話的聲音。


    “你,你什麽時候拍的照片、錄的音?”馬老三顯然也認出了小黎,他放開老畢,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腦袋,“我怎麽就沒想到這裏有警察呢?狗日的黃萬福,你們一家把老子害慘了!”


    “現在坦白還來得及,爭取寬大處理吧。”老畢說,“案情的經過我們已經了如指掌,你隻是一個幫凶而已,老實交代對你會有好處。”


    馬老三低下頭,沉思片刻才抬起頭來說:“好吧,我交代,我把一切都告訴你們,我早就不想當瘋子了,我,我已經受夠了……”


    馬老三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在他的講述下,四個多月前的那一幕逐漸呈現在老畢他們麵前。


    去年底的一天晚上,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一陣敲門聲驚醒了。“這麽晚了,誰還來敲門?”我穿上衣服起來,剛把門打開,一個黑影便使勁擠了進來。


    “老三,我是黃萬福。”來人急切地說,“快把門關上,我給你說件事情。”


    “老黃,這麽晚了有啥事?”我心裏有些不太樂意。說起來,這黃萬福和我馬家還是沾親帶故,算得上是老表親,不過,自從幾年前他女兒黃茹娟嫁了個有錢的姑爺後,黃萬福兩口子便眉高眼傲,不把我放在眼裏,平時大家見了麵也隻是點頭打個招呼,很少有什麽來往。


    “我姑爺出了一件大事,這件事情隻有你能幫忙。”黃萬福一臉焦灼,這讓我感到十分意外。


    “你說吧,隻要不是殺人放火的事情,我都可以幫他。”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他幹的就是殺人的事情!”黃萬福咬著牙說,“這小子不知撞了哪門子邪,今天晚上竟然跑到你在光明村的出租樓裏,把一個女的殺了,唉,我黃家看來要倒大黴了。”


    “他殺了人?那怎麽得了?”我大吃一驚,“這可是挨槍子兒的事啊!”


    “是呀,他也知道自己犯了死罪,準備去公安局自首,可是我們一家人全靠他,再說孫子又那麽小,他一旦走了,丟下孤兒寡母和我們老兩口,這個家就完了。”黃萬福說,“所以我們一家想了半天,覺得這事出在你的出租屋裏,瞞是肯定瞞不過你的,所以我來懇求你幫忙。隻要屍體不被人發現,姑爺平安無事,我們都會對你感激不盡,你的後半生也由我們黃家負責照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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