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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睡前,簫彤竟接到了慕無絳的電話,那頭語氣欣喜,幾欲哭泣:“無彤,我找到他了。”


    “他?”姐妹兩人向來默契,片刻簫彤便品出這個他是誰,“悠悠的生父?”“我在伯明翰遇到他,告訴他…悠悠的存在,我們決定共同生活。”


    “姐,這個男人…太不靠譜了!”簫彤對這個男人一無所知,隻知道是個流浪的畫家,當年同慕無絳短暫交往後,過不了安穩定居的生活就離開了,“你確信他不會因為約束而再次選擇逃跑嗎?!”


    “有時候,男人會願意為了孩子而安定下來,更何況,他仍然愛我。”慕無絳聲音恬淡,“無彤,我已經快三十歲了,這樣的生活,我很滿足。”手捂在心口,她知道自己永遠也得不到心裏的那個人,退而求其次,和自己孩子的父親一起生活,又有什麽不好?


    簫彤本以為悠悠會在這裏長住,甚至連幼兒園都已經聯係好,不想慕無絳一通電話過來就要讓悠悠回去見他父親。


    悠悠才住了這麽幾天,她哪裏舍得,可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也不能強留,送悠悠上飛機的時候,眼淚已經止不住,悠悠很喜歡孟璟瀾,也不想走,最後哭累了睡著了,才讓保鏢抱著上了飛機。


    “舍不得?”孟璟瀾自然地圈上了她的肩膀,簫彤正傷心,也不曾察覺,一麵抹著眼淚,一麵點頭。


    “既然喜歡,我們自己也可以生。”孟璟瀾像是安慰她,卻平地起驚雷,狠狠地震住了她,眼淚也忘了擦,就這麽呆呆地看著他。


    “怎麽這樣吃驚?”孟璟瀾笑著用食指揩去她垂在睫毛上的淚花,“往後總會有自己的孩子。”簫彤的心一沉再沉,主動扭開臉,看著飛機滑過跑道飛上天空,拖出一條長長的痕跡,仿佛刻進心裏。


    孟璟瀾走出書房,從二樓看下去,簫彤正擁著靠枕,裹著一條毯子窩在沙發上,電視屏幕銀藍的光亮照在她臉上,安安靜靜。


    她看得很投入,孟璟瀾走到她身後,她都絲毫沒有察覺,眼神依舊直勾勾地盯著屏幕。電影頻道正在播,片子有些年頭,故事情節也很俗套,每到愛情的巔峰,男主角就會失憶,他一次一次地忘記女主角,女主角一次一次地讓他再愛上自己,如此反複,便是一部電影。


    鏡頭上男主角一臉陌生地看著女主角,本是很平淡的一個情節,簫彤卻突然哭出來,手捂著嘴,嗚咽聲透過指縫清晰地傳進他的耳朵。


    他抬手,想要撫上她的背,最終卻是收回手,垂在身側,像是無能為力,額角的青筋突起,眼底洶湧的心疼已然覆蓋了最先噴薄出的悔意。


    沒有出聲,孟璟瀾轉身重新上了樓,步子很輕,不知是不想打擾她,還是害怕她聽見。簫彤忽然回頭,看著那一抹踩踏著台階的身影,沾著眼淚的睫毛顫了顫,最終落了眼瞼,嘴邊蕩起不易察覺的冷笑。


    或是住院養傷期間堆積了太多的工作,連著數日,孟璟瀾皆是早出晚歸,今天回來得尤其晚。像是隨意地問了簫彤的情況,李嫂說她似乎心情不好,晚飯比平時的那一點還要少,之後上了樓也沒再下來。李嫂還想說什麽,孟璟瀾已經大步上樓。


    循著感覺,孟璟瀾跳過了她的房間,直接進了主臥,果然,露台上的壁燈亮著。他小聲走過去,隻見簫彤抱膝坐在藤椅上,小臉埋在雙掌之間,嚶嚶地哭著。


    “寶寶?”孟璟瀾蹲□,想要自下而上地看她,她卻捂得很嚴實。他嗅了嗅,空氣裏彌漫著酒氣,側身便看見地上倒著兩個紅酒的瓶子。


    他詫異,簫彤竟然喝完了整整兩瓶。“寶寶。”孟璟瀾動作強硬起來,想要掰開她的手,簫彤卻猛地一推,他不防便摔坐在地上。


    孟璟瀾好脾氣地坐起來,簫彤已經抬起了小臉,眼淚爬滿了整張臉,縱橫交錯,有些狼狽:“寶寶,怎麽哭了?”


    “你欺負我!”簫彤口口聲聲地控訴,小手指著她,眼孔微紅,不知是哭過還是因為喝了酒,雙頰也泛起一抹潮紅,一刹那,孟璟瀾心裏一顫,隻覺得誘惑。


    下一秒已控製不住地吻上她,手掌托著她的後腦,輾轉纏綿。簫彤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攝住,瞪大了一雙杏眸,也忘了哭,隻是嗚嗚地啞聲叫著,想要推開他。


    孟璟瀾久久才肯鬆開禁錮她的雙掌,有些留戀地輕啄她的唇瓣,簫彤趁著酒勁,力氣也大於常人,用盡了全力,竟真的將孟璟瀾推開。


    才收住的眼淚又大顆大顆地掉下來,哭得幾近淒厲。孟璟瀾有些不知所措,想替她撫淚,她又躲閃得厲害。


    “你走開!”簫彤酣意十足,凶巴巴的望著他。這樣生動的簫彤豈是平日裏見得到的,孟璟瀾不由又看呆了。


    像是逗她,又有些無可奈何地問道:“我怎麽欺負你了?”“你都不記得我是誰了!”似乎想到傷心處,話也說不下去,大聲嚎啕著,“說好不會忘記我的!”


    這一刻,孟璟瀾突然分不清簫彤是不是真的醉了,或者該說即使醉成這樣,她依舊耿耿於懷。“寶寶,我怎麽會忘記你呢。”孟璟瀾真真是看得心疼了,摟著她,一下一下地安撫。


    簫彤卻仿佛聽不進去,用力推著他的胸膛:“你把大孟還給我,把大孟還給我!”哭聲洶湧,似乎在討要最心愛的寶貝,那種失去的恐懼讓話語變得顫抖,“我害怕…害怕。”


    “寶寶,我在這兒,大孟在這兒。”孟璟瀾在她耳邊喃呢,片刻,簫彤好像真的聽懂了,漸漸安靜下來,水汪汪的眼睛直看得孟璟瀾發虛,訥訥地問了一句:“在哪兒?”


    “在這兒。”孟璟瀾捧著她的臉頰,讓她那雙閃著淚光點點的眼睛對上他的。映入眼的那雙漆黑的眸子,哪裏還是平時那雙輕寡無情的眼睛,早已蓄滿了深情。


    “你騙我。”簫彤鼓著腮幫子,用力地搖了搖頭。“我怎麽會騙你。”孟璟瀾用額頭抵住她的,試圖阻止她這樣猛烈地搖頭會將自己搖暈。


    “你現在就在騙我。”簫彤的聲音突然褪去了嬌憨,冷冷冰冰,抬了頭,目光銳利如刀,看得孟璟瀾心驚膽顫。


    “寶寶…”孟璟瀾睨了一眼地上的酒瓶,在望向簫彤,似乎已經明白。“不會騙我?孟璟瀾,你真是說的比唱的還要好聽。”


    “既然要裝,就該裝得像一些,這樣的漏洞百出,你真當我是傻子嗎?”簫彤厲色嗬斥,知道她的胃不好,知道她牛奶過敏,知道她喜歡的菜並從不會夾錯,雖隻是極小的細節,卻更讓人起疑。


    “若是想要分開明說便是,何必要裝作忘記。”簫彤不見孟璟瀾開口辯解,情緒越加激動。孟璟瀾嘴角抿得筆直,看著氣得渾身發抖的簫彤,微微垂下眼。


    簫彤喘著粗氣,終是等不到孟璟瀾開口,翻身跳下藤椅,準備離開,卻突然被孟璟瀾往回一拉,尚未反應過來,人已經被他壓在身下。


    “寶寶,你知道我最怕你的眼淚,也知道我什麽時候會心軟,怎麽樣才能騙過我。”孟璟瀾揚起唇畔,帶著自嘲。簫彤微愕,恨恨地轉開臉不去看他。


    “我不是故意要騙你。”孟璟瀾的聲音輕下來,似是懊惱又似懺悔,“寶寶,我隻是不太確定…你的感情。”


    “不確定我的感情?”簫彤咬牙切齒,像是氣得厲害,“所以聯合丁盛給我演了一出戲麽!假裝失憶,在看到我痛苦的時候你很得意吧?!”


    “在民政局你離開得那麽匆忙,簫鄭身邊有幾十個孟家的手下,仇萬就是ab型的血,就算實在沒有ab型的血,簫鄭是萬能受血者,也不會有生命危險。”孟璟瀾憶到那一天,依舊止不住地痛,“我話都沒有說完,你便選擇簫鄭,連猶豫都沒有。你這樣的關心若隻是對一個普通人我都受不了,更何況那個人還是簫鄭!”


    簫彤也知道,那時的選擇或是太過倉促,她也曾懊惱過,可是這並不能成為他欺騙她戲弄她的理由。


    “我很後悔,在看到你失落難過,甚至痛哭流涕的時候,我真的後悔了!可是我也很慶幸,因為我終於知道,你愛我,比我想象的更愛。”孟璟瀾聲音鏗鏘,又漸漸染上愁色,“我想告訴你,隻是我不知道怎麽開口,我害怕,你不會原諒我。”


    “害怕?孟璟瀾,你何必裝得這麽可憐。”簫彤冷嗤,“你也不是第一次騙我。”聲音儼然帶上幾分痛意。


    “往時你告訴我,你喜歡我,比喜歡更喜歡,便是愛了。可到頭來,卻是因為簫鄭才接近我。”孟璟瀾驚詫,簫彤卻不等他開口便往下說,“後來你告訴我,你身體很好,受傷吃藥都隻是小病,卻直到生死前,我才最後一個得到消息。也是因為愛我,才不想讓我擔心。”


    “而現在,你告訴我你失憶了,忘記了關於我的一切,演得這麽真。卻又是因為太愛我,看不清我的感情而做的試探。”簫彤的聲音越來越平靜。


    “孟璟瀾,你所有的欺騙都頂著愛的名頭。我在想,這樣的愛情,到底是不是我想要的。”她側過臉,穿過他的手肘,看著一片濃稠墨黑的天空,星光黯淡。


    “寶寶…”孟璟瀾不知如何解釋,畢竟她所說的一切,都是千真萬確。“我承認,我對的你付出,有所保留,因為你騙過我,所以我懷疑你的感情。後來我信了,當我想義無反顧的時候,你卻…又騙我。”


    簫彤伸手,本以為要花些力氣才能推開他,卻是輕鬆就將他推到身側。立即翻身坐起,抬腳離開一刻不停。


    腰間突然纏上一雙手,嚇得她險些叫出來。“寶寶,對不起。”孟璟瀾的臉頰貼在她的背脊。


    “你的道歉…我不接受。”簫彤淡淡地回道,掰開他的手指,抬腳一步一步地遠離他的視線。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情人節快樂!我回來更新了!向還在坑裏蹲著的夥伴說句對不起!謝謝你們竟然還在!兩天一章,包括番外還要更七章~mua~回頭見,不更晚不走~更完開新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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