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去奶茶店之前,我正在接受一條無聊消息的騷擾,一個男人在qq上問我多大,於是我回答他我還很幼齒。那老男人一見,特別惡心的發了一個邪笑的表情道。我也不老,才30,小妹妹交男朋友沒有啊。那時我實在太無聊,便同他周旋逗著玩兒。


    沒有男朋友,沒人要。


    那男人一看,又鍥而不舍地繼續發表情,是不是你要求太高了啊,我也想要應征一下,可不可以見個麵?


    我忍住內心翻滾的嘔吐回,可以,隻要你不嫌棄我有一個三歲的孩子。看見我的話,那男人驚恐了,他說你不是還小麽,怎麽孩子都有了。我說是啊,30歲本來就小啊,半百都還差20年,我是沒有男朋友,那是因為我剛剛離婚啊,我也不想欺騙你的感情,所以事先告訴你,怎麽樣,我們什麽時候見一見?


    這條消息那男人休克了足足有五分鍾,才回過來一句哎喲姑娘,我想你還是很漂亮的,肯定能找到一個愛你的好男人我有事先出門了啊。


    我盯著那些字眼在電腦這邊不斷冷笑,裴明珠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我聽她捏著鼻子尖聲尖氣地說話。


    夏平安,姐姐現在公車上往你那附近的奶茶店奔,天殺的出租車司機都去按摩院了麽一個都招不到!哎呀你不知道我現在的處境有多麽非人!汗臭腳臭的味道飄滿了整節車廂,我從頭走到尾那味兒依然十裏飄香,香飄飄奶茶怎麽不去找他們代言啊繞地球一圈啊坑姐啊!我實在忍不住想要冒昧的問候一聲他們娘,但是你知道的我這人太有素質……


    我將電話夾在肩膀與頭之間聽著,一邊在腦海中想象裴明珠會以怎樣的姿勢被眾人解決在公交車上,一邊果斷的關掉了電腦穿鞋出門。


    方踏出樓梯口,頭頂上的烈日便以雄赳赳氣昂昂的姿勢熱情的迎接了我,鑒於裴明珠傳遞給我的信息,於是我沒有選擇打車而是步行十分鍾過去,哪怕我幾乎快要在那炙烤下溶化成濃情巧克力。每次我用這句話來形容太陽大,裴明珠都要反駁我,她說夏平安,你要是化了也不是化成巧克力,最多化成一桶色拉油。而每每我都想要反駁,但一見她赤裸裸露在我眼球裏的那雙白皙修長的腿,我所有的言辭都瞬間灰飛煙滅。


    沒錯,在我和裴明珠於同一所大學裏像螃蟹那樣橫著走了三年路以後,她慪字眼的功力看漲,而且一個髒字不帶。至於我們是如何在大學裏出盡了“風頭”,這完全要歸功於裴明珠。


    那時候,愛瘋第2代剛剛出來,裴明珠這個對數碼產品愛不釋手的敗家女,在店門口排了四個小時有餘的隊才將其弄到手。我清楚地記得那個夜晚很寒冷,對於新生學校總是要安排人抽風性地查寢,若缺席者要寫檢討書並包下那一層女寢的衛生打掃三天。裴明珠在寒風之中抖著聲音給我打電話,她說蘋果腦子有病啊!怎麽愛好大半夜的搞銷售!拆散人家正濃情蜜意的情侶是不是她的愛好啊!它果然改變世界,它黑白都顛倒了改變世界還是難事麽!


    末了,才直奔主題。


    查寢的時候記得說我上廁所去了!


    我汗顏,剛準備說什麽,便聽見了有人叩門的聲音,拽拽地鬧囂著,查寢!沒想到事情來得那麽突然,我手一抖,甚至來不及給裴明珠報告,直接條件反射的將電話掛斷了去。當那個長著一張麻子大臉的的生活部長出現時,我還特抽地給對方敬了個禮,我忘了裴明珠交代的話,隻想著要怎麽圓謊,所以脫口而出。


    裴同學去對麵居民樓幫助老爺爺打水了!


    我忘了當時石化的有多少人,也忘了那些目光有多麽驚詫,總之在那個大臉妹一臉詭異的離開之後,我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氣,然後給裴明珠發短信,成功過關,至於怎麽過關的,我沒有對她細說。


    直到第二天,輔導員出現在教室後門,繳走了剛到裴明珠手上不足6小時的iphone後,裴明珠瘋了,悲憤交加間當場怒吼,直接無視了還在台上講解得津津有味的白胡子教授。


    那座萬年不移動的南極大陸冰山怎麽突然漂移到這裏來了!


    原來,我為裴明珠掩飾的那個說辭,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具有說服力……生活部長還是將異樣報告給了輔導員,於是輔導員準備來教室找裴明珠談話,正好碰見她不專心聽講,興致勃勃的用手機玩遊戲。玩遊戲也都算了,那遊戲還足以讓那座冰山噴鼻血。


    也許有那麽一些人還記得,愛瘋上麵的那個吹裙子,裏邊好幾個身材嬌好的日本女生,穿著清涼,隻要你對著屏幕一角吹氣,裙子就會輕輕上翻飄蕩……


    在裴明珠聽我複述完寢室時間的全經過以後,她徹底崩潰,竟輕飄飄的笑了出來,看得我毛骨悚然。她說夏平安,你為什麽不幹脆說我去給雷鋒叔叔燒香祭拜去了呢…


    最終,在要回愛瘋念頭的強烈驅使下,裴明珠主動去找了輔導員承認錯誤。在去之前,她讓我教她如何撒嬌賣萌,就像我當初對付高中的體育老師那樣,於是我一針見血地回了句,隻管有多嗲,別怕有多假!


    這句話也許太壓韻,聽得她心血澎湃,感覺勝利就在前方,所以她氣勢洶洶地去了。


    裴明珠找到輔導員的時候,對方正在廣播室整理文件,手一不小心就碰到了話筒開關,而裴明珠又特別的開門見山,甚至連多的字也不願多說直奔主題。她指了指對方荷包裏露出的手機一角,刻意放柔了聲音,秋水伊人地說了句。


    輔導員……我想要……


    這一句話,直到現在,還時不時地在我腦海中回蕩,能瞬間驚起遍地疙瘩。


    當時我就站在廣播室門口,聽著周圍此起彼伏越傳越遠的我要……我要……要……差點當場吐出一口血。


    周圍來來往往的人都因為這句曖昧的話停下了腳步,我看見那些人驚異的眼光和捂住嘴的嬉笑,我準備去為裴明珠解釋,將她救出水深火熱,於是我怎麽想就怎麽做了。


    在聽見裴明珠妖孽的聲音響遍校園大地的下半分鍾,我衝動地推門而入,指著還在輔導員褲子荷包裏的愛瘋道,它是我的!請你把它還給我!


    當然,如你們所想,全校都將“它”理解成了“她”,一時間,我和輔導員為了裴明珠爭寵的版本被傳得沸沸揚揚,起初我和裴明珠還企圖去解釋,但在一段時間後我們發現,這樣做的結果隻會此地無銀三百兩,越描越黑,於是我們索性沉默了,在別人越是異樣的眼光裏,越是要故作手牽手的一起上學堂。隻是迫於輿論壓力,輔導員沒多久便辭職了,裴明珠覺得很不好意思,她特不要臉對我說。


    夏平安,你說我撒一次嬌就這麽大的影響,我要是多撒幾次,會不會改變世界啊!


    那時候,她已經深深中了蘋果的毒,不管什麽她都能聯係上那句改變世界。後來我不罵她了,我學會了像她那樣拐著彎說話,我說裴同學,請你不要侮辱我的偶像牛頓。


    話題再回到奶茶店的那一天,我剛剛前腳踏進去,坐了不到三分鍾,一男一女便攜著手走了進來。原本前一秒,我還在對那個女人行注目禮,心底在嘖嘖感歎是個尤物,直到她嘟著嘴作小鳥依人狀地對那個男人說。


    親愛的,剛剛過馬路的那個女人,背上的疤痕好恐怖好惡心喲,辜負了她一身的prada……


    其實,我也不確定那個女人口中的是不是裴明珠,但是根據時間地點以及穿衣風格的描述,我已然大概確定,所以,我沒能在第一時間克製住自己的情緒,我直接條件反射地就掀開了麵前的小木桌,衝上去給了那女的一耳光,最後就是你們最先所見廝打的畫麵。


    所以後來裴明珠問我,為什麽突然去和對方掐架,我什麽也沒能說出口。因為我不敢說,我怕有些事情一戳,就是一個鮮血琳琳的窟窿。


    我舍不得傷害她,我更怕傷害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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