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騰的溪水帶著死亡的咆哮湧入了窪口之中,馮溪深約兩米,溪水強勁,到了夏日,冰牆融化。能填滿整個曲塘。


    雖然眼下是寒冬,打了折扣,至少也是能沒過一半的。


    水順流而下,由於衝力與本身的溫度就極高,馮溪水並沒有立即遇寒結冰。漠北的士兵又不善水性,看到水兩腿已經是發麻,肝膽俱裂,頓時紛紛被水淹。


    窪口牆壁又極滑,他們也爬不上去。頓時幾千人馬就像是鍋中的餃子一般掙紮著,人頭湧動,大叫連連。


    “哎!”封二望著在溪水中掙紮、慘叫的漠北騎兵,搖了搖頭深深的歎了口氣。


    所有的人都默默的看著窪口中的漠北士兵做最後的抗爭,這群驕橫野蠻的家夥為他們的南侵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傷哥哥。你看他們多可憐,咱們為什麽要放水淹死他們。”少天聽著那充斥著整個窪口的慘叫、哀嚎聲,不解的問我。


    “這就是戰爭,戰爭是沒有任何感情,沒有任何色彩的。成者生,敗者亡,今天我們若不殺他們,此刻死在屠刀下的便是咱們與萬千玄門中人。”我向少天傲然解釋道,心中早已經沒有了當初初入玄門的那種婦人之仁。


    真正的仁是一統,仁有大仁與小仁之分,滅掉漠北,阻止他們南下便是大仁,天道之幸。


    少天看了我一眼,搖了搖頭,有些迷糊,顯然他現在還明白不了我的話,但日後他明智若開,定然是一位叱吒風雲的大將軍,自然也就明白了今日的道理。


    隨著溪水注入的緩慢,溫度與水流的消耗,湖中已經沒過大半,嚴寒讓整個窪口的水麵漸漸凍了起來,幾千漠北士兵與人馬就像是被凍住的冰人一般,千奇百怪的各種姿勢定型。


    但毫無疑問的是,他們再也不可能活過來了。


    “打贏了,打贏了!”


    窪口上一片歡呼聲,僵持了幾個月的戰爭,到了此刻終於可以圓滿的劃上句號了。


    “秦王萬歲,秦王萬歲!”


    散兵們又開始了他們那一套看熱鬧不嫌事大,吹牛拍馬不怕嫌臭的作風,個個扯著喉嚨大叫了起來。


    不過這時候大家都在興頭上,我自然也不會說什麽,心底卻是一片冰涼,玄門之所以墮落,四分五裂,天下不得不再次進入軍閥割據時代,就是因為有這些無能之輩,有利則上,無利則避的不作為之人。


    不作為,有時候才是最可怕的。


    第572章 燕山話別


    封二的陣法一撤,窪口漸漸奇寒漸退,但冬日的低溫也不可能會在短時間內融化,古天雄與幾個頭領從窪口上跳了下來,踩著已經凍住的寒冰,搜索兀金的影子。


    兀金整個下半身都被凍在冰下,雙手前後擺著,滿臉的惶恐,顯然他還來得及逃出去,就已經被水給淹沒了。


    漠北的旱鴨子一入水,基本上就焉了,哪怕修為再高,也邁不開步子,更別說地滑天凍了。


    兀金全身都朦上了一層冰渣,古天雄將他從冰下起了出來。幾個人抬著他回到了天機山上。


    大帳內,歡欣鼓舞,青年道士們圍著篝火就著酒肉談笑風生,每個人心中的石頭終於落了地,誰也沒想到原來戰爭會如此的簡單。一場洪水便將讓他們幾近崩潰的數千大軍給埋葬了。


    封二少有的喝了幾口酒,他一生參與過很多戰役,我的出現改變了大局,讓他意識到,他確實已經老了。很難再用自己的血和熱去捍衛這片土地,也無法再與年輕一輩在玄門一較高低了。


    但他卻並不失落,因為我並沒有讓他失望。原本以為自秦劍以後,世上再很難找到能夠力挽狂瀾之人,但現在他看到了。我已經能夠扛起閻君的大旗,打造屬於自己的天地。


    “封先生!”我拿著酒走了過來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封二抬頭看了我一眼,幽幽感歎道:“你知道江東我為什麽要驅趕你嗎?”


    我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因為當時的江東城根本就不可能守得住,按照邪王的意思是讓萬鬼殺盡江東之人,但黑王力勸邪王,最終老弱幼兒都留了下來,而且死傷的人數也是有限的。


    封二沒有選擇,他與趙黑子隻能盡最後的氣力去守城,然而最終卻不得不麵臨城破的危險。


    隻是我不理解的是,趙黑子與封二為什麽會聽黑王的命令,黑王是個很複雜的人,他一麵與邪王勾結,卻又暗中背著邪王做了很多相左的事情。


    他曾屢屢害我,但始終卻未將我趕入絕境,但一直到現在我都未能知道他到底是誰。


    不過從目前來看,黑王與趙黑子這一派人應該已經進入了陰司,極少在玄門現身了。眼下,玄門雖然發生了一些小戰爭,但跟已經打的不可開交的陰司比起來,算是太平之地了。


    黑王這種精於算計的人,自然不會錯過眼下陰司的大好局勢,興風作浪,以謀取自己的利益。


    “你是想讓我統一邪門,掌握百花門,楊奉的秘法等等,因為這些都是我修行路上不可或缺的東西。”我想了想道。


    仔細想想,我在陰山雖然九死一生,但得到的東西,卻足夠影響整個玄門的大勢。而楊奉乾坤袋、八荒鼎更是讓我如虎添翼。


    封二點了點頭。“你很聰明,甚至比秦劍更具有優勢,老夫相信未來的天下肯定是你的。”


    “封先生,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問,為什麽你會跟黑王有關係,你是玄門高人,又正邪分明,不應該如此的。”我喝了一口酒,希望從他的口中得到答案。


    封二雙目一凜,嘴唇張了張。欲言又止,片刻後歎了口氣道:“有些事情是不能說的,總有一天你會明白,這世上有很多人都在默默的幫助你,你隻需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的走下去。”


    說到這,他站起身感歎道:“這次的萬年大劫,可比當初張王、閻君在世時,要可怕千百倍,稍有不慎,也許玄門將不複存在。”


    說完,他背著手傲然而去,不想與我再談及這些事,顯然他是知道某些事情的,也許這跟張王失蹤有關,跟邪王背後的“地藏”、孽淵等都有關係,但這些秘密隻能我一點點的去探索了。


    兀金死了,他的屍身被架在天機山崖邊上,少天與古天雄等人正在喝酒,聽他們講著漠北草原上的趣事。


    散兵遊勇們已經被驅趕回各自的門派,經過這件事後,封二也認識到玄門中的各大門派已經不可靠,不拖後腿便已經是燒高香了。


    “無傷哥哥,你快來聽他們講故事,可有趣了。”看見我走了過來。少天向我揮了揮手。


    我坐了下來與眾人喝了一巡酒後,朗聲問道:“古兄為何要將兀金的屍體給挖出來?”


    古天雄笑道:“兀金此賊,常年盤踞在這一帶,乃是拓跋衝的頭號走狗,這些年沒少殺害我的兄弟。如今又豈能便宜了他。”


    我知道漠北一帶肯定有處置仇人的辦法,也不再多問,“列位兄弟,待到明年天氣暖和了,隻怕拓跋衝會南征。你們有何打算。”


    古天雄冷哼道:“拓跋衝要敢南下,我們就燒他的尾巴,攪他個不得安寧,世人都畏懼漠北鐵騎,但在我們狂沙幫就算是隻剩下最後一個人,也會與他們血戰到底。”


    我要的正是他們這句話,因為拓跋衝南征是避免不了,幽城以北遲早淪陷,但若是有狂沙幫在他們後邊鬧事,對江東來說。無疑是件大好事。


    “古兄,戰爭凡事講究策略,我希望咱們的弟兄能一個不少的與拓跋周旋,萬不可義氣用事。”我看了眾人一圈,誠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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