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苦笑,心想要是大叔看到這裏真正的樣子,非得嚇暈過去不可。


    腳下堅硬的梁木不再可靠,我們四人跑的氣喘噓噓大汗淋漓,始終不敢放慢腳步,眼看數隻惡鬼已經從前麵繞了過來,而刀烽卻完全沒有發現,我跑在最後,想提醒也是有心無力。


    正當我提心吊膽的看著一隻鬼將岣嶁幹枯的黑爪伸向刀烽時,那隻跟在刀烽身後的怪貓竟搶在我喊出聲之前,一個輕巧的縱身躍到惡鬼頭上,隨後四爪用力一蹬,將惡鬼踩下梁木的同時跳到了刀烽前麵。


    刀烽看見這一幕也察覺到事情不妙,在黑貓的帶領下轉而選擇了另一條路逃跑。


    我心下驚奇,想著那黑貓竟然也是能看到冤魂的,無怪人們常說,狗通人性貓通鬼性,看來這刀家的墓獸果真非同一般。


    時間在奔跑中過的飛快,那黑貓靈敏無比,似能探尋到生路的方向,居然將我們帶到另一個平台之上。


    雙腳一接觸到堅實的地麵,四人皆是鬆了口氣,我回頭看去,發現無論我們跑到哪裏,對那些厲鬼冤魂來說都沒有任何區別。


    “別停下,繼續跑,它們馬上就過來了!”猛喘兩口氣,我招呼其他三人,繼續往前跑去。


    這平地比不上橫梁,我們不用再刻意壓製腳步,不一會兒就來到一扇鐵製的大門前麵。


    鐵門受平台的影響沒有多寬,卻高大非常,足足有四個成年人的高度,狼眼手電勉強能照到門頂,看起來雄偉而又氣魄。


    門上鏤雕著一副圓形的詭異圖案,四周邊角則雕刻了四個形貌不一的神靈,唯一相同的是這四個神靈腳邊都有一頭凶狠威猛的神狼,四隻狼的頭部正對著中間的圓形圖畫,似膜拜又似盯視。


    我仔細瞄了一眼圖案,看到圖案上有許多關於星宿、陰陽、鬼神、牲畜和人類的刻畫,再聯想之前初次見到那些惡鬼時,它們恭敬順從跪伏在地的模樣,覺得這副圖很有可能是一種封印的陣法,所以那些惡鬼才會心甘情願的守在這裏,因為它們根本出不去。


    如此一來,隻要爭取到時間,讓刀烽將這扇古老沉重的鐵門打開,我們就有機會逃出這裏。


    捏緊手裏的打火機,我看了看麵前透出濃重曆史氣息的鐵門,說道:“你們想辦法打開這門,我去拖住那些家夥,盡量先走,不要管我。”


    說完,不等他們三人表態,轉身向來時的方向跑去。


    說實話,這隻是我的鴕鳥心態而已,我和刀烽大叔紀璿相處的時間不長,並不真正了解他們,在這種大難臨頭的時候,我不能保證他們不會棄我於不顧,隻好把看不到當做沒有,假裝心安理得的前去迎接那幫惡鬼,希望他們在逃走後至少不要將門關死,我還不想真的一個人葬身在這種地方。


    快步跑到平台中間的部分,我揮去腦子裏雜七雜八的念想,從背包中掏出一把軍用折疊刀,在手指上輕輕劃開一條口子,忍痛將血從手指中擠出,滴灑在地麵上,然後回憶著書上奇異的陣圖,就著地上的血液,一點一點把腦中的圖案描繪出來。


    當那直徑足有兩米的陣圖完完整整出現在地上時,數千隻形態各異千奇百怪的惡鬼也已經來到我麵前,我深吸一口氣,將燃燒著冥火的左手伸向那些惡鬼,手指的傷口在這一刻突然劇烈疼痛起來,那早就凝固的血液如同受到蠱惑一樣,爭先恐後的翻湧而出,將腳底陣圖浸染的詭異而淒迷。


    隨著血液的滴落,我腳下的陣圖也逐漸燃燒起幽紫色的冥火,所有惡鬼如同看到高高在上的神明,不再爭搶,不再喧鬧,紛紛恭順的伏□體,跪在地上,不敢再抬起頭來。


    被千萬隻地獄惡鬼敬畏跪拜,我心裏陡然升起一種無人可及的優越感,看著那茫茫無邊臣服在地的冤魂,仿佛自己已經是至高無上的帝王。


    但優越感過後,隨之而來的是胸口一陣難以抑製的劇痛,我明明能清晰的看穿每一隻惡鬼的神情樣貌,卻看不到自己近在眼前的手臂,隻覺得眼前模糊一片,耳中嗡鳴聲不斷,似乎自己和那些鬼怪正在慢慢融為一體。


    我攥緊右手,咬牙忍過體內明顯的古怪感覺,強迫自己集中精力在鬼海中找到那血嬰,然後伸出左手,那些惡鬼便聽從我的命令,一擁而上,露出尖利的牙齒和紫黑色的大嘴,瞬間把血嬰啃食成渣,連帶著嬰孩體內的醜惡冤魂一起,血肉噴濺,魂飛魄滅。


    終於結束了……


    我閉了閉眼,默默歎息一聲,想到隻要這陣圖存在一天,那些惡鬼就無法逾越此地,心裏便踏實下來。


    緊繃的心神鬆懈之後,胸口猛的湧上一股血腥味,我支撐不住,一下子跪倒在地,抬手捂住嘴,血卻從指縫裏流了出來。我不停嗆咳著,渾身上下都不對勁,體內某個地方更是一陣陣抽搐,疼的我手腳發軟,身體控製不住的顫抖。


    難道老子神通廣大好不容易搞定這些惡鬼,卻是根本沒命回去?他娘的到底是誰發明了這麽坑爹的異術!


    我心裏吐槽不止,意識越來越模糊,幾次掙紮著想爬起來,又都狼狽的摔了回去,就在我放棄的閉上眼睛,任憑自己陷入黑暗的深淵時,耳中竟傳來某人低沉的呼喚聲。


    “楚揚!”


    我微微抬起眼瞼,發現麵前的陣圖內多了一雙白皙小巧的腳,腳邊散落著濃密烏黑的長發,明顯是屬於一個女人的。


    奇怪……我頭腦昏沉,迷迷糊糊的想道,叫我的明明是他,怎麽會出來女人?


    “楚揚,醒醒……”


    “楚揚……”


    好奇怪,到底,是誰在叫我……


    20


    20、chapter 20. ...


    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自己站在高台之上,居高臨下俯視台下萬千臣服的惡鬼,幽幽紫火在身邊越燃越烈,仿佛要將我吞噬殆盡,空氣中冰冷的死亡氣息愈加濃重,正當我意氣風發將要指揮腳下的千軍萬馬出發征戰時,身後突然多出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她冷眼看著我的所作所為,然後告訴我我沒有那個能力。


    鶯鶯燕語在耳邊不停回響,轉眼間麵前的數萬惡鬼已化為斷肢殘骨,陰寒的鬼氣瞬間傳遍全身,我瞪大眼睛,似乎不相信這一切,低頭看去,才發現自己的身體也變成了醜陋的骨骸,我變成了鬼,和那些被我操縱的冤魂一樣,固執的死守著這片土地不肯離去。女子冷笑連連,完全不在乎我即將死去。


    就在我近乎漠然的看著自己腐爛的雙手,覺得這樣大概也不錯的時候,一隻強有力的手忽然拉住了我,我回過頭,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站在旁邊,那人影讓我感到非常熟悉,卻無論如何也叫不上來他的名字。


    人影非常沉默,不太喜歡講話,隻是拉著我遠離了那女子,有他在,身邊那些寒氣也仿佛煙消雲散,然而不等我開口問出他是誰,身體就被一雙白嫩纖細的手臂抱住了,然後,那個美若天仙的女子貼近我耳邊,露出黑色的獠牙,輕聲說道:“你想去哪裏。”


    “唔!”驚呼一聲,我一身冷汗的從夢中驚醒,睜開眼睛,麵前一張同夢裏女子一般美貌的臉龐出現在眼前:“艸!”


    我大驚失色,不知自己究竟身處何方,隻覺得一切看起來都恍如夢境,那種極度的森寒還停留在身體裏,難受的讓我以為自己馬上就要去見楚家祖先。


    “艸什麽艸!”抬手給了我一巴掌,紀璿瞪起好看的大眼睛,怒氣衝衝的說道:“一醒來就看見老娘算你好運,你居然還敢不滿意?!”


    我愣了一下,眼珠轉了轉,這才看到自己竟然正被紀璿抱在懷裏,那被緊身皮衣包裹的柔軟雙峰正頂在我臉旁。


    尷尬的紅了老臉,我忍著全身的劇痛掙紮著坐直身體,拒絕了紀璿想要攙扶我的好意,看了看四周,問道:“咱們這是到哪兒了,陰曹地府?”


    “你小子說話就不能好聽點?”紀璿無奈的歎了口氣,“你活得好好的,就是吐了點血而已,是刀烽把你帶回來的,之前你一直做噩夢,還有點發燒,你這家夥死賴在人家懷裏揪著他衣服不肯鬆手,他隻好抱著你,我幾分鍾前才接手的……咱們現在在那鐵門後麵,門已經被刀烽關嚴了,放心吧。”


    說完,紀璿露出一個自認為十分嫵媚的笑,按了按自己的胸部說道:“怎麽樣,姐姐的懷抱比刀烽溫暖多了吧?”


    “溫暖又柔軟。”見狀,我心知這時候回答不好肯定還要挨揍,於是嚴肅正經的點點頭,“d罩杯?”


    “討厭~”紀璿嗬嗬嗬的笑了起來,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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