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回想起剛才捏他手時他皺眉的樣子,和那句“是你的錯覺”,我就猜出他的手肯定用力過猛現在正疼的厲害,否則何必心虛的掩飾。


    思及此,我拎著手電走到高台邊緣,看著下麵那些密密麻麻、令人膽寒的鐵刺,心裏一時五味雜陳。


    刀烽這家夥真的有種讓人無法釋懷的溫柔,越是深入了解就越能體會,他的包容和體貼就如同冬日裏的陽光,照在身上隻有舒適和愜意,他自己的事絕對不願意讓別人擔心,同伴有危險他又會拚死相救,這一切都被刀烽完美的掩藏在那副冷漠的麵孔下,卻往往更加讓人放不開。


    也讓我愈加無可抑製的去想更多。


    如果是個女人,現在估計已經迷戀他到無法自拔。


    “休息的差不多了,咱們該繼續了。”大叔突然出聲打斷我的深思,招呼我們繼續往墓室深處前進。


    我振作精神,跟在後麵走進高台上的密道。


    之前那個身形扭曲的人沒有再出現,這也難怪,從那麽高的地方掉下去,不是被鐵刺紮穿就是摔成肉醬,不可能再追上來搗亂,而且就算它僥幸爬了上來,憑我們現在四人的力量,想要解決它簡直輕而易舉。


    大叔說剛才的高台和下麵布滿鐵刺的陷阱,恐怕是一個類似祭祀的場所,這點從高台上的石像就可以看出,人掉下去被鐵刺紮穿,血液順著鐵刺流進底部的血池,再匯聚到一起輸送到其他地方,用來供養或者滋潤某些東西。


    這是古代墓穴機關中常用的手法。


    我們沿著高台後麵的密道邊走邊小心觀察,密道向下傾斜的程度迫使我們不得不放慢腳步,提防隨時可能出現的機關陷阱,有了剛剛那一場教訓,這次我們每走一步都要斟酌一番。


    向下延伸的密道通往一間不大不小的墓室,這墓室相比其他古墓已經非常寬廣,但在這座鬼城之下,就略顯渺小。


    墓室中央呈回字形下陷,最中間擺放著一具石棺,那石棺看不出是什麽材質,整體灰撲撲的,不知是不是落了太多灰塵的緣故,看上去充滿沉寂哀怨的黑色氣息。


    我對棺槨這種東西一向不太感冒,它們總給我一種不好的感覺,或許因為死亡的味道太過濃烈。


    有時候越是接近鬼神的人,對這些東西越是忌諱,總擔心會為自己招來無妄之災。


    大叔舉著狼眼,謹慎的靠近那具石棺,說道:“放在這裏的棺槨不是機關就是一些大臣妃子的陪葬,沒有什麽價值,如果不是必要,咱們就不用開棺了。”


    “嗯。”我點點頭,繞到石棺前麵,看見棺蓋上刻著一個相當抽象的耳朵圖騰,於是說道:“我看是機關的可能性更大。”


    “我倒覺得是大臣。”璿姐雙手抱胸,踱著步子道:“妃子哪會用這麽簡陋的棺槨,女人都是愛慕虛榮的,對這種東西更是異常重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這上麵草草了事。”


    “管它是什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們的目的並不在此,還是早點找到主墓室才對。”大叔最後看了一眼那棺材,擺了擺手示意我們快走。


    刀烽一直沉默著,即使這種時候也沒有多說一句話,那隻小黑貓不知何時跳上了他的肩頭,正舒適的享受著刀烽左手的撫摸。


    我看了看他,隨即跟在大叔後麵,邊走邊用狼眼四處掃射。


    墓室兩邊擺放著許多姿態各異的彩繪木雕,這些木雕皆是侍女模樣,低眉順目跪坐在那裏,手裏或托或舉著一些器具。


    大叔看了幾眼,說這些木雕都是用槐木雕成,上麵澆了一層特殊的液體,使之可以曆經千年而不朽。


    我對這種不可能搬走的東西並不感興趣,就沒有多問。


    我們一路往前走,我逐漸發現我之前的推論是錯誤的,這墓室絕對不小,隻不過是長方形的,這讓見識不多的我感到有些詫異,因為上次在元定宗墓裏見到的墓室多是接近正方形,看上去非常規整。


    走了大概十分鍾,帶頭的大叔忽然停下來詫異的看著我們:“你們有沒有發現這裏很詭異?”


    璿姐“切”了一聲,撇嘴道:“這還用你說,走了這麽久沒走到頭,鬼都發現不對勁了。”


    我搖搖頭:“別說,這裏還真沒鬼,走到現在我連鬼影都沒看到……”


    話音剛落,我就看到距離我們正前方大約七八米的位置,突然出現一個人影,那人影身材纖細,看上去像個女人。


    “臥槽,說曹操曹操到啊,還真是鬼?”我低聲嘀咕著,扭頭看向大叔。


    大叔抬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稍微往前走了兩步,用狼眼掃射過去,同時說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準備好家夥。”


    璿姐聞言立刻舉起手裏的槍對準那影子,機槍轟鳴火花四濺,子彈呼嘯著打在那黑影身上,卻始終不見一絲波瀾。


    影子仍舊直直的立在那。


    “怎麽回事?”璿姐放下槍,問道:“是鬼還是人?”


    “恐怕不是人也不是鬼。”我盯著那影子說道:“沒有鬼的氣息,如果是人,這麽多槍早躺了。”


    “那是……”


    “過去看看。”


    我們相視一眼,幾乎同時抬腳走了過去。


    而那影子似乎完全不懼怕我們,一動不動的立在原本的位置,對我們的靠近沒有任何反應。


    “這……”當我們真的來到那黑影麵前時,我不禁驚訝的瞪大眼睛,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東西。


    那的確不是鬼也不是人,它懸掛在半空,如同幽靈一樣出現在我們麵前,薄薄的皮囊在寂靜的墓室中詭異的微微晃動著,臉上的幾個黑洞顯得那樣沉重而沒有生氣。


    那是一張人皮,一張保存完好,從頭到腳剝離的一點不差的完整人皮。


    作者有話要說:我寫感情戲的確不太拿手。。所以設定裏楚揚是水瓶座,接受同性戀程度最高的星座,也是準雙性戀的星座。。你們覺得刀烽是什麽星座,答對有獎


    57  chapter 57.


    “這裏怎麽掛著這種玩意兒。”我戒備的看著那張人皮,話一出口才明白自己問了一個多麽愚蠢的問題,這裏是古墓,出現再匪夷所思的東西也不值得驚訝。


    大叔瞪著那人皮,仿佛它隨時會撲過來咬人一樣:“千萬別用手碰,別忘了這裏是誰的墓,出現這種東西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毒和詛咒,仔細看看附近,有沒有陣法一類的符號和圖案,小心點別中招了。”


    我們點著頭,分別走到其他地方去查看,那人皮就那麽靜靜的掛在原地,沒有因為我們的動作產生任何臆想中的變化。


    小海早在進入金塔時就已經被我收回,而此刻為了自保,我不得不再將她召喚出來,所幸這裏沒有峭壁機關,亦不需要攀爬繩索,讓小海有了用武之地。


    我帶著小海在那些木雕中穿行,用狼眼手電照射著每一個可能出現異狀的地方。


    邊走邊回想起那張人皮,我不得不感歎,古代工匠真可謂妙手絕倫,不但將那張人皮完完整整的剝落下來,還能清洗加工到幹淨晶瑩薄如蟬翼,並在上麵刻畫出一幅色彩鮮明的美麗畫作,這就比那種血淋淋的、未經過加工的人皮更加駭人,它身上每一個皮膚紋理都透著一種精心雕琢的晦暗和死亡的沉重氣息,讓人一想到就渾身發冷背脊發寒。


    因為那不是其他動物的皮,是人皮,是從和我們一樣的人類身上剝離下來的,這或許是在提醒我們,稍有妄動就會落得同樣的下場。


    正當我想的出神,小海突然伸手攔住了我,我詫異,回頭看她,她則抬起瑩瑩玉手指向自己身後,我順著她的手看去,這才發現,那張精美的人皮畫竟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後,看這樣子,它已經跟著我有一段時間,而那不屬於活人也不屬於鬼靈的氣息,即使是小海這樣的惡鬼也沒有及時察覺到。


    我先是震驚恐慌了一會兒,然後安靜下來,沉默的看著那張人皮。


    這人皮隻有一張,如果它出現在我這裏,就代表刀烽他們並沒有危險。


    想到這,我鬆了口氣,最後掃了一眼周圍,抬腳就準備回去和他們匯合,順便告訴他們我這裏一無所獲。


    我繞過人皮畫,試圖按原路返回,卻發現兩邊那些木雕看上去十分眼熟。不過這也難怪,本身就是死物,雕刻師稍微偷懶一點,雕的一樣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小海一直跟在我後麵,她似乎對那張人皮尤為在意,頻頻停下來回頭查看,直到確定它不再跟著我們才算放心。


    我第一次見到小海這麽警惕,不由也多看了幾眼,思考著那人皮畫突然在我身後冒出,不知究竟有什麽特殊的含義。


    走了大概十多分鍾,我忍不住停下腳步,開始回想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為什麽並不算遠的路程我卻走了這麽久,而且仍舊沒有走到。


    難道是因為那張作為標誌的人皮動了位置,所以他們也無法確定集合的地點?但如果真是這樣,怎麽會走了這麽長的路都沒有發現其他人,發生這種情況,他們應該也在四處尋找才是。


    四周漆黑陰冷,寂靜森然,看不見任何活物,一時間仿佛隻剩下我和小海。我放緩呼吸,認真傾聽著周圍的動靜,希望能找到一絲活人的蹤跡。


    “刀烽?”我開口叫了一聲,不斷用手電照射著旁邊的景物,心裏不禁越來越慌亂。


    “大叔,璿姐,聽到了吼一聲。”我邊走邊喊,想要用聲音來壓製心裏的恐懼。


    事到如今,就算我神經再粗也必須得承認,這地方絕對有問題,首先那莫名其妙出現的人皮畫,完全看不出它究竟是被什麽東西掛在半空。我曾經用狼眼往上照過,卻看到這間墓室的上方黑乎乎一片,猶如被一層濃重的黑霧所籠罩,根本看不到上麵有什麽東西,狼眼手電的光束這麽強力,照到那上麵也隻是石沉大海,讓我不禁猜測那裏是否有一些特殊的吸光材料。


    其次是這裏緊密擺放的人形木雕,如果我沒記錯,這一路走來所看到的木雕,和回去時所看到的木雕外表幾乎無異。而按照常理來講,這基本是不可能的,這裏的木雕姿態各異,左右並不對等,又怎麽會出現這種情況,除非它們經過一種特殊的排列方式,能讓人無論站在哪個角度看到的都是一副畫麵。亦或者,我根本就是迷路了,以至於繞來繞去都在一個圈子裏轉。


    最後,就是那人皮畫的移動。我敢肯定這裏除了我們四個沒有其他活人存在,那麽人皮畫到底是靠什麽挪動了自己的位置,而且精準的出現在我身後?


    種種詭異的猜測盤旋在腦海之中,我握緊手電,心裏不祥的預感越來越重。


    我看了一眼深邃幽靜的墓室,深吸一口氣,再次抬腳向前走。


    這次我集中精力,一麵觀察著周圍的木雕,一麵提防那人皮畫重新出現。漸漸地,我聽到墓室深處傳來均勻的腳步聲,我心下大喜,立刻加快腳步走過去,果然看到一個人影朝我走來。


    “誰?刀烽,大叔,還是璿姐?”我抬高聲音喊道。


    “是我。”那人影越靠越近,終於停在我麵前,他漆黑的雙眸看不出一絲情緒:“你跑哪去了,我們找了你很久。”


    “說來話長。”我擺擺手,對刀烽道:“先去跟大叔他們匯合,其他的到時候再說。”


    刀烽沒有說話,轉身就往回走。


    我跟在他後麵,雖說見到熟人心裏壓力減輕不少,但總覺得有哪裏不對,無論是剛剛的碰麵還是刀烽說話的表情,都讓我感覺有幾分怪異。


    那是一種毫無理由的,直覺上的怪異。


    “等等,咱們這是要去哪兒。”我看著眼前不再出現木雕的走道,心裏那種怪異愈加濃重,但我不願意懷疑刀烽,或者說我根本不可能懷疑他,隻能邊跟緊他的腳步邊提出疑問。


    “你想去哪裏。”


    “什麽?”


    “你想去哪裏。”


    “我……這跟我想去哪有毛關係,咱們應該是去找大叔和璿姐……”我看著刀烽,忽然覺得他現在有點不可理喻。


    “去找他們做什麽。”刀烽停了下來,靠在旁邊的牆壁上,雙臂交抱,麵無表情的看著我。


    “……”我被他攪得頭暈,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半餉我沉下臉,說道:“刀烽,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你要知道……”


    “我知道。”刀烽打斷我的話,冷峻的表情一如往常:“你想離開這裏,和我,嗯?”


    “我……”我瞪大眼睛,腦袋裏嗡的一聲,刀烽那曖昧低沉的嗓音頓時讓我慌亂到不知所措,心裏突然有個聲音瘋狂的回響著:沒錯,我就是這樣想的,答應他,跟他走……


    “我……我想……”我眯起眼,捂著額頭,腦中一陣劇烈的眩暈感襲來,疼的我幾乎發不出聲音。


    “你想和我一起走,離開這裏,不是麽。”刀烽走到我麵前,牽起我的手,聲音低沉輕柔:“走吧,離開這裏,我們……”


    “……”我抬起頭看著他,被那雙深邃的黑眸所懾,猶如卷進漩渦,腦中瞬間一片空白:“走……”


    “走什麽。”


    忽然,一個和刀烽一模一樣的聲音在周圍響起,我愣了一下,不可思議的看著麵前的刀烽,呆呆的問:“你……剛、剛才那是……”


    刀烽原本冷峻的麵容變得更加深沉,他微怒的瞪了我一眼,隨即拉起我就往前走。


    “楚揚,別過去。”


    那聲音再度響起,我身體僵硬一瞬,拉住麵前的刀烽:“怎麽回事,刀烽?”


    “別管他。”刀烽厭惡的皺了皺眉,依舊我行我素的拉著我,腳下步伐逐漸變快。


    我看著他焦躁的模樣,心裏模糊的想著:這個不對,這個不像刀烽,可是他明明就是刀烽,到底怎麽回事……


    “……再動別怪我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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