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躲避張遼前來告辭,也是為了解決上黨可能出現的旱災。連續幾日,張飛都沒待在太守府中,而是帶上郡中熟悉水務的官員,將旱情已初露端倪的縣,都查看了一遍。


    得到的結果,也讓張飛十分的憂心。程昱並沒有一點兒的誇大,有些縣的百姓,飲水的確已經開始告急。早些年挖好的溝渠,更是沒了一點兒水,隻在溝底的細泥上留下了無數道,被太陽曬裂的溝壑。


    實地查看了情況,張飛也理出了一絲思緒。


    上黨多山,除了壺關縣到長子縣這一段是平原外,其他各個縣都位於山間。而這些縣,在沁水、濁漳河、清漳河的河水水位下降後,就根本沒辦法在使用溝渠灌溉了,因為水根本流不進來,隻會倒流。


    而在這個沒有機械的時代,張飛唯一能想到的解決辦法就是水車了。


    不管是靠人力,還是靠水力驅動,都必須將水車給搞出來。不然,上黨就真的可能麵臨一場可怕的災荒。


    而今後一段時間,就將是諸侯一個個崛起的時候,張飛可不想自己的治下,在這樣關鍵的時刻出問題,讓糧食拖住自己的後腿。


    為此,張飛急急的趕回來了壺關縣城,將郡中手藝高超的木工師傅還有匠作監的鐵匠都給叫到了自己的太守府。


    畫圖或許會很簡單,但是張飛此時可不是為了搞研發,而是為了讓他們能盡快的將水車給搞出來。


    於是,張飛親自動手,找來兩塊竹片,將他們都彎成圈,做成兩個車輪模樣的東西;然後在將其並列,綁上竹條,做成紙風車的模樣;最後在旁邊綁上兩個斜著的小竹筒。


    大功告成,張飛覺得一個簡易的水車就算是完成了。抹了抹額頭的汗,看向圍著自己的一群木匠、鐵匠問道:“可看明白了?”


    眾人都麵麵相覷,不知道太守到底做了個什麽東西。


    張飛一拍腦袋,頓時醒悟過來,自己太急躁了,還沒給這些人說自己想要他們做什麽呢。


    “跟我來!”


    喊了一聲,張飛就將這群人帶到了自己太守府的小池塘邊,將水車放進了水裏,而後開口說道:“你們也應該知道,最近上黨很多地方都快沒有水喝了。而且,現在正是麥子、黍米等等作物吸收營養、水分,結粒的關鍵時刻。如果缺水,恐怕很多百姓來年就沒有糧食吃了。”


    眾人雖然都沒弄明白太守做的是什麽,但是上黨出現旱災,會造出什麽後果,他們還是都知道的。聽了張飛的話,也都情不自禁的點頭。


    看著眾人都知道後果了,張飛又接著說道:“本太守做的這個東西,名字叫做水車。顧名思義,就是用這個車輪模樣的東西,來翻水的。咱們上黨多山,很多地方百姓不管是灌溉莊稼,還是自己的飲水,都不得不肩挑背扛。但是,隻要你們能將本太守手上這個東西做出來,百姓們就將徹底擺脫這些難事,再沒有後顧之憂了。”


    聽太守說得這麽神奇,這群人中一個老頭兒緩緩的走了出來,對著張飛拜了一禮後說道:“草民李林,乃壺關木匠。可否請太守演示一番,也能讓我等有個直觀的印象,知道這東西是如何運轉。”


    見總算有個人問到了點子上,張飛心中也稍稍的欣慰了一點兒,開口說道:“都看好了。”


    “這池塘的水不是流動的,所以隻有本太守自己轉動了。如果有水流經過這水車,他會自己轉起來。就算水力不夠,也可以用牲畜或者是人力驅動。水力或者人力,主要是讓水車轉起來,而我們的最終目的,是為了吸水。要達到這一點,關鍵就在於這兩個斜著的竹筒上,進入水流後,他們會裝滿水,然後轉動過了最高的地方,水就會從竹筒中倒出來。此時,我們在這裏修建一道水渠,就可將水流引走了。”


    “如此,當可將河水引入百姓的田地,再不用受這幹旱之苦。諸位,都明白了嗎?”


    “太守果乃神人。”老頭兒扯著自己的撫須,滿臉通紅,顯然很是激動,讚揚了張飛一句後,又躬身行了個大禮,“如若太守早日到來,以前的上黨百姓,也不會受那麽多苦了。”


    看著這老頭兒的年紀,張飛估計他應該是桓帝時期出生、靈帝時期成人。然而,東漢在這兩朝,卻是自然災害最多的時候。估計,這也是讓如此感慨的原因吧!


    收回自己的思緒,張飛看著眾人,期冀的問道:“這東西,你們可能夠做出來?”


    “太守放心,老頭兒這條命不要了,也一定將東西送到太守府上。”


    “嗬嗬!”張飛笑著擺了擺手,說道:“老人家的命可得好好養護著,以後上黨的生活肯定會更好,你肯定可以頤養天年的。還有,這東西,做出來也不用送到太守府,你們直接找一村落,試試行不行,我到時去觀看即可。”


    待這些鐵匠、木匠都走了,程昱這才走到張飛身邊,拿著水車轉了轉,而後抬頭對著張飛問道:“主公學過墨家之術?”


    張飛沒想到程昱突然問到這個問題,嗬嗬笑著說道:“小時候家裏有幾卷竹簡,看著上麵畫著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沒事就搗鼓了兩下。”


    “哦?”程昱頓時有些激動,急切的問道:“那竹簡在什麽地方?主公可借給昱一觀?”


    見程昱認真了,張飛趕緊說道:“父母在時,無憂,還可看看。後來雙親過世,就再無機會觀看,以至於這些竹簡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遺失了。”


    看著程昱落寞的樣子,張飛頓時一驚。他想到了曆史上曹操曾用過投石機,難道是程昱搞出來的?看他對墨家的竹簡那麽熱衷,張飛心裏很是懷疑。


    “仲德是否想做出春秋戰國時期的攻城車、投石機?”見程昱沉默不語,張飛試探著問道。


    程昱抬起頭來,苦笑著說道:“古人之神兵利器,早已失傳,若能複製,定乃軍中霸器。”


    還真想做啊?投石機就是杠杆原理,攻城車更是就一根大木棒,有那麽難嗎?張飛心中不由得有些懷疑。而且,那些東西也太重了,移動起來太過麻煩,張飛以前就根本沒有想過。但是,現在看程昱的樣子,似乎這些東西很有用啊!


    雖然心裏多了點兒重視,但是張飛還是不想現在就搞這些東西。因為做投石機、衝城車所要耗費的人力、物力、財力實在是太多了。還不如去搞搞強弩、床弩來的利索。這兩樣東西不僅移動快多了,而且威力同樣不小。


    接下來的日子,張飛將重點都放在了水車上,畢竟想征戰,糧食、人口這兩大問題就必須解決。而現在,這兩樣最重要的根本,都受到了威脅,由不得張飛不重視。


    期間,張遼也多次前來向張飛告別,張飛都以各種理由推辭不見。讓張飛放心的是,張遼並沒有如曆史上關羽那般,不告而別。


    令這一情況轉變的是,張飛收到了張煞從洛陽送回來的第一封信。隻有一個內容,那就是――何進死了。


    得到這個消息,張飛覺得,可以見一見張遼了。


    於是,在太守府的大廳裏,張遼總算見著了張飛。


    不等張遼開口,張飛就站起來,將張遼迎了進來,並有些抱歉的說道:“近日上黨出現旱情,整日忙碌,卻是怠慢文遠了。”


    “張太守客氣了。”張遼也知道張飛這段時間都在為上黨的旱情忙碌,這也是他沒有怒而離去的原因,“張太守一心為民,張遼多等些時日,也是應該。”


    “文遠……”張飛叫了張遼一聲,突然變得滿臉的悲痛,繼而昂起頭來,似是要阻止淚水流出,哽噎道:“大將軍……大將軍他……”


    看著張太守的表情,張遼有些驚愕,繼而在聽到大將軍三字後,張遼心中更是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急切的問道:“大將軍,他……他怎麽了?”


    看了張遼一眼,張飛閉上了眼睛,呢喃道:“大將軍被張讓給殺了!”


    “啊?!”張遼心中掀起滔天巨浪,眼裏充滿了驚駭。


    “張太守是如何得知的?”張遼急切的想知道這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何進死了,他不就成了無主之人了嗎?那還如何上陣殺敵?


    “河南尹王允,乃我好友。王家托我給他送些東西過去,於是在月初的時候,我就讓張煞帶著人前往洛陽。哪知,今日張煞卻送回來一封急信,說大將軍被閹宦張讓給殺了。”


    聽到是張煞帶回來的消息,張遼頓時知道,這消息絕對是真的。張煞離開的時候,還來看過他,而且找李狼聊了很長的時間。他當時也問了,張煞也沒隱瞞,徑直說主公派他前往洛陽。


    “可惡的閹宦!”想通了關節,張遼頓時憤怒不已。


    “文遠,我欲辟你為中郎將,待上黨旱災穩定,你我一起率兵殺往洛陽,宰殺閹宦,如何?”


    “呃!”聽到張飛的話,張遼頓時有些呆。他沒想到張飛會對自己那麽重視,居然直接辟為中郎將,這可是上黨軍中最高的官職了。更對於率兵進洛陽,有些顧慮。


    張遼心裏很是糾結,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答應。從雁門領軍而來,他發現自己還有很多東西需要學的,而現在,張太守要辟自己為中郎將,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勝任這個位置。


    但是,心裏卻有一個聲音在呐喊,他極度的渴望領兵。這讓他不禁想到了李狼,因為自從張煞來找過李狼後,他突然變得對軍隊充滿了興趣,幾乎每日都在各大營之中轉悠,似乎比打獵還不知道疲倦。張遼看得出來,李狼不想走,不想前往洛陽。


    “張太守,中郎將……之職,太過……顯赫,遼怕……”


    聽到張遼這吞吞吐吐的話,張飛頓時大笑了起來,拉住張遼的手,激動的說道:“文遠之才,我豈會不知?中郎將之職不過小菜一碟而已,文遠定能勝任。”


    “小菜一碟?”張遼雖然沒聽懂這個詞的意思,但是卻聽明白了張飛整句話的意思,心裏也慢慢的激動起來。如此看重自己之人,對自己如此禮遇之人,一生還能求得幾個?


    張遼頓時沒了猶豫,後退一步,躬身向張飛拜道:“遼拜見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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