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幹什麽?”她大駭,這是要撞牆麽?


    在桑布和威廉眼裏,這兩人就生生地往洞壁上撞過去,一時阻止不及,正揪著心呢,奇跡發生——兩人以那樣惡狠狠的氣勢撞過去,卻沒有真的撞個頭破血流,而是一下子不見了!


    “這、這怎麽可能?”威廉也趕緊揉了揉眼睛,他跑過去雙手觸摸那段洞壁,推了推,紋絲不動,用手敲了敲,“挺結實的,是實心的,怎麽會?太不可思議了!”


    桑布則走到剛才唐昧所處的位置對著威廉說:“你還有工夫在那兒感慨!快點,咱們要是不跟緊點兒,說不定真的會被困死在這兒。況且,看那唐昧的意思,隻怕等會兒淩丫頭會有不妥!”


    威廉聽了馬上跑到他身邊:“你知道怎麽跟上去?你也懂那些個‘奇門遁甲’?”


    “不懂,不過我剛才把唐昧那小子站的位置,邁出去幾步以及步子的大小都記下了。等會兒我帶著你,咱們像他們一樣,一定可以跟過去!”


    “但願吧!”威廉被桑布摟著腰,怎麽看怎麽不自在。可是他自己對於這“奇門遁甲”是一竅不通,以為隻有如此才能破局而出,跟上唐昧與淩寧二人,再不自在,也得忍著。


    可是,這回,奇跡沒有再次發生!被桑布帶著的威廉隻覺得自己被一股大力生生撞到牆上,頓時身上傳來劇痛、頭冒金星!下一秒,他就被拋在地上,屁股跌得生疼。


    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他睜開雙眼,就見桑布在那邊發瘋般把自己身子往洞壁上撞,嘴裏還喃喃:“不可能!怎麽可能?不,他可以,我一定可以的!”他滿頭滿臉都是血,在燈光下一照,顯得恐怖而猙獰。


    “桑布大哥,你停下,快停下!”威廉見狀大驚,顧不得自己渾身疼,忙爬起來去阻止桑布。豈料桑布跟瘋了一樣根本不認人,於是他從後邊一把抱住桑布的腰,試圖把桑布往後拖。結果,失去了理智的桑布隻認為威廉是為了阻止自己追去地下之城,他一時發狠,雙腿下沉,使了一個蒙古人慣常使用的摔跤手法,兩手往後一抱,正正抱住林威廉的一條大腿,“嘿”的一聲,使勁一撅,意圖將其撅下。可威廉也是一個死心眼,再加上個子不小,也還有把子力氣,雙手環抱著桑布的腰就是不鬆手。桑布惱了,他幹脆將威廉倒著抱起,頭朝下猛磕,打算把他磕暈了再丟出。


    威廉卻也機靈,他還記著自己是身在一個不到一米五寬的石台上,上不著天下不著地,他既不敢鬆手,也不敢真叫桑布磕著頭,緊急關頭,他幹脆把頭從桑布胯下鑽了過去。


    桑布氣恨,不管不顧,抓著林威廉的雙腿,想在原地掄個圈,卻由於威廉緊緊抱著他的腰沒掄起來。但此時的桑布已經不會用腦子了,他隻下意識地知道掄圓了,下一個動作就是把手中之人扔出去,因此,一個圈轉完,桑布就隨著慣性把人往外扔。可偏偏他忘了此時自己正站在平台的邊緣,而且威廉還抱著他的腰沒有鬆手,這一扔的結果就是:“啊——啊——”兩聲淒厲的慘叫傳來,兩人如滾葫蘆一般雙雙跌下石台而去……


    二 遁去地一


    “那眼下我們該如何做?”楚風見小喇嘛臉上難得出現了焦急之色,頓了頓,才想起詢問。小喇嘛卻好似沒有聽見他說話一樣,一直抬頭看天。


    楚風見對方不答,也不強求,便也抬頭看天,天空中繁星點點,很是明亮。原本他以為,自己對於天象不是很了解,大概隻能辨得出北鬥七星和北極星,這還是為了野外生存在沒有指南針的情況下辨別方向而學習的。可是在前一天晚上,被小喇嘛引動他突破了記憶上的一層障礙之後,好像忽然一下獲得了很多信息。他熟諳奇門遁甲,而奇門遁甲之術有一個根基就是對應天上二十八星宿的。因此,他此時抬頭,居然能分辨出二十八星宿的位置。


    當然,此時正是深秋,二十八星宿並不能同時出現在天空上。他先找到北鬥七星,此時北鬥七星的勺柄西指,順著那勺柄的方向看過去,一顆星星十分搶眼,亮度是周圍其他星星的十倍。楚風一眼就把它認了出來:“這是、這是破軍星!”


    破軍星又名天柱星,在中國古老星相學之中,天柱即破軍當金秋肅殺之氣,喜殺好戰,與驚恐怪異、破壞毀折有關。舉凡星相、占卜,見了此星,百事皆不利,動作立刻見凶危。若擱在以往,楚風是不信這些的,但這一路行來,連輪回轉世自己都接受了,對於腦海裏忽然多出來的這些知識,他也沒有抱著固執的排斥態度。


    他收回仰望天空的目光,卻忽然發現,對麵那個小喇嘛的臉色很是古怪。他似乎在猶豫什麽,一時目光堅定,一時又彷徨,目光飄過來,見楚風看他,竟欲言又止。


    “上師有何事?”楚風下意識裏還當對方是個孩子,故多少有些體貼。


    “這個……嗯……也沒什麽!”這個一路上可以被人當作老妖怪的小喇嘛,居然破天荒出現了扭捏之態。


    楚風見他這樣,好脾氣地笑了笑:“上師有事可直言!”


    “我……嗯……這個……是這樣的!”小喇嘛似乎把心一橫,一個要求脫口而出,“我也知道這事兒不對,可是我擔心嘛……你有沒有辦法,在今天晚上就幫我們進入‘烏金貝隆’?”


    “什麽?”楚風頓時啼笑皆非,沒想到他的要求竟然這麽離譜。此時已過夜半時分,除了楚風和兩位喇嘛,其他人早已疲憊地睡去。這個時候,要去找什麽“烏金貝隆”?況且,這個“烏金貝隆”的傳說都是他說的,楚風自己還搞不清楚那地方到底在哪兒,又怎樣才能找到呢?何況還是半夜幫他去找!吃飽了撐得麽?


    “對不起,小上師,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說的‘烏金貝隆’在哪裏,怎麽幫你找啊?”楚風覺得自己還是去睡覺的好。


    “不是,等等!”小喇嘛見他要走,急了,顧不上打坐,爬起來一把抓住他的衣服下擺,“你看!”他手指的方向,正是天空中破軍星所在的位置。


    “其實‘烏金貝隆’的位置天書早已經告訴我了,可我們沒辦法進去。天書告訴我,隻有你有辦法幫我們進入‘烏金貝隆’。按理說,我不該提出這個要求,因為今夜是那顆戰神星當道,這樣做會很凶險,但是,我的明覺告訴我,再不去,就來不及了!”小喇嘛盡量控製住自己焦灼的情緒,希望說服楚風。


    楚風聽了他的話,再次抬頭,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隻覺得那顆破軍星居然比剛才又亮了一倍。


    “怎麽,你們也認為看見那顆星星不吉利?”楚風覺得很奇怪,難道藏族人的星相學也以同樣的眼光看待破軍星?他剛才稱呼它什麽來著,哦,“戰神星”。也是,在中國神話裏一般說破軍星下凡入世,便會誕生一位人間戰神。看來兩個民族的星相學還真是有異曲同工之處的。


    此時,小喇嘛的臉頰都開始抽搐了: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閑心關心這些細枝末節的問題。他拽了拽楚風的衣擺:“是,大凶。不過,我們不能錯過這次進入‘烏金貝隆’的機會!”


    “那好吧,既然你堅持,那麽你能告訴我,‘烏金貝隆’到底在哪裏麽?”什麽吉凶問題在楚風心中都如浮雲了。他即便如今相信了一些神神叨叨的東西確實存在,但也沒有讓自己的行為完全符合那一套趨吉避凶的標準的打算。


    小喇嘛這回又指了指天空:“在天上!”


    “你這不扯麽!”楚風此回真是氣急而笑,“我可沒有飛天遁地的本事,你的‘烏金貝隆’既然在天上,我可愛莫能助了!”


    “天書說你一定行!”小喇嘛這回倒像個固執的孩子。


    “那你的天書有沒有告訴你人怎樣才能飛起來?”楚風有些不耐煩。


    “沒有!但你一定可以!”


    “你——好吧!”楚風見緊緊拽住自己衣服下擺的小手沒有一絲鬆開的跡象,他隻好妥協了。他承認,自己被這小喇嘛的固執打敗了!


    楚風覺得,為了自己今晚能有個安生覺睡,他最好趕緊敷衍好這個固執的小喇嘛。他抬頭看看,天空星光明亮,夜色雖深,倒也不太影響走路。


    “既然你說的‘烏金貝隆’在天空,那麽,咱們就爬上去看一看吧!”他手指的是身邊這個遠看像城堡、近看像怪獸的沙岩。


    小喇嘛見他答應尋找,根本不再發表任何意見,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按照楚風的意思,不過是他一個人犧牲一下,就當哄孩子了,沒想到小喇嘛恁認真,居然吩咐一直在他身後護法的中年喇嘛去叫醒其他人,楚風知道時已經來不及阻止。


    “你——唉,既然都起來了,那就陪你玩兒一回吧!”楚風見那兩人睡眼矇矓地過來,一邊走還一邊打著嗬欠。炳布還好,他一向尊崇這兩位喇嘛,一聽是小活佛的吩咐,雖是好夢正酣,卻也不辭辛苦。希林可就怨聲連連,他還在長身體啊,睡眠可重要了:“不帶這麽摧殘祖國的花朵的!”


    “花朵?”楚風嘴角抽搐,好吧,看在他那一身花的份上,勉強也可算得上“花朵”。


    “行了,既然起來了,咱們就爬上去看看!”楚風指了指沙岩頂部。這塊沙岩個頭巨大,看著像十來米高,等到眾人爬上去才知道,它遠遠不止。


    “呼!這塊沙岩好高啊!”手腳並用地爬到頂後,希林的瞌睡全都跑沒了。他本來就是少年心性,有很強烈的冒險精神,此前若不是中年喇嘛說楚風要帶他去探險,他是說什麽也不會醒來的。一開始他還撇嘴,不過是爬這麽一塊大沙岩,算什麽探險!可是爬著爬著,他就覺得不對勁了——這沙岩是不是會自己長高啊,明明在下邊看著不過十米左右高的,怎麽愣是爬了一個小時還沒到頂呢?希林對自己的身手還是很有數的,他從小就在深山野林裏練箭法,爬山攀岩對他來說都是小菜。這一回卻把他折騰得滿頭大汗,好不容易才到達沙岩頂部。


    “是啊,以咱們的速度來看,這塊沙岩比看上去高多了!”楚風也擦了一把汗。幾人爬了一個半小時才到頂,而這沙岩還是有很多落腳之處的,並不是直上直下的懸崖峭壁。以這裏邊身手最快的希林來計,他要爬一塊這樣的沙岩,隻怕不需要十分鍾吧!


    “不管怎麽說,總歸是到頂了!”岩石頂端相對較平,也比較開闊,炳布一上來就如同一塊爛泥一般癱倒在地,哪裏還有初見時的威風。


    “到了這裏,一切都要看楚教授的了!”很難得,中年喇嘛居然開口說了一句話。他這一路上,除了一開始介紹小喇嘛身份時說過一段比較長的話,其他時候都躲在小喇嘛身後裝啞巴。此時冷不丁說這麽一句,楚風都有些不適應。


    “好說!好說!”楚風尷尬地打個哈哈。他可不敢直說自己隻不過抱著哄孩子玩的想法才說爬上來看看的,如今動靜折騰得這麽大,他要是敢照直說,可不是找死呢麽。


    好歹做個樣子吧,楚風此時趕鴨子上架,不得不站到最高處,裝模作樣地上瞧瞧天,下看看地;再雙目微閉,伸出手掌來,掐著手指頭,嘴裏念念有詞,如是做作一番。約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他雙目圓睜注視虛空某處,將手一指:“就是那裏!”


    “啊!”兩位喇嘛不疑有詐,馬上對著他手指的方向大禮參拜,磕下藏傳佛教裏最虔誠的長頭——五體投地。就連炳布,在反應過來以後也連連磕開長頭。見他們如此信任兼虔誠,楚風在一旁頓覺有些良心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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