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價值向社會交往技能移動,無須精心設計的社會科學實驗告訴你,女性將會最精通那些技能,男性和女性的生活經驗就已經明白無誤地告訴你這一事實。幾個世紀以來一直爭論不休的問題是哪個性別的優勢更有經濟價值。很長一段時間,科技的不斷發展似乎偏向於男性工程師和企業家,但是現在,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隨著科技逐步接管最人性化、最本質的角色之外的所有工作,這種趨勢正在發生逆轉。我們想進一步了解的是,男性和女性之間的技能差異源自何處,這種差異是否會消失,差異對於組織而言意味著什麽(比我們能想到的要多),男性是不是注定無關緊要?


    第一步是麵對熱點問題,男女間的差異是先天存在的還是後天習得的,是生來如此還是社會環境強加的?這很簡單——顯然二者都有,這意味著至少某些差異是與生俱來的。如第三章提到的,人生來就有某種傾向性的觀點在20世紀已經不再受歡迎,但是現在,似乎有說服力極強的證據表明,人的天性的確存在,而且還有性別差異。


    舉一個與我們的話題相關的例子,為什麽小男孩似乎對機械更感興趣,而小女孩似乎對人際關係更感興趣?研究人員觀察了一歲的孩子,發現小男孩喜歡看有小汽車的視頻勝過有人臉的視頻,小女孩更喜歡看有人臉的視頻。這一發現並不能令所有人滿意,有人說,即便在一歲這樣幼小的年齡,同化作用也能夠解釋男女性別差異。但實際上,在此之前,研究人員觀察過出生一天的新生兒,男嬰盯著機械汽車看的時間比看人臉的時間更長,女嬰盯著人臉看的時間更長,這很難說是受同化的影響了。就此而言,如果在嬰兒出生前就測量其體內的睾丸素,完全有可能預測它長到一歲時進行目光交流的數量,胎兒期的睾丸素水平越低,意味著目光交流越多。這類證據和其他證據都清楚地表明,我們關心的性別差異是天生就有的。    <h2>共情者完勝係統思考者</h2>


    劍橋大學研究型心理學家西蒙·巴倫–科恩提出,男性和女性的大腦最大的區別是,男性的大腦是“係統化”(systemizing)的,女性是“共情性”(empathizing)的。係統化意味著尋找支配任何一個係統——割草機的發動機、天氣、軟件以及高爾夫球揮杆動作——的規則,共情性意味著了解他人的精神狀態,並做出恰當的情感或情緒回應。係統化和共情性在很多方麵可以說是“幾乎完全相反的”。係統化是“理解並預測受規則支配的無生命宇宙”的最佳方式,而共情性是理解並預測社會性世界的最佳方式。


    哪種大腦更適合一個重視人際交往技能的世界,答案是顯而易見的。男性很苦惱地發現,巴倫–科恩有大量證據來支持他的模型。以下是幾個最重要的證據。    <blockquote>


    ? 自一歲起,女孩就更有可能對他人的不幸表示同情(用悲傷的表情、同情的聲音以及安慰)。長到3歲,女孩比男孩更善於洞察他人的思想和意圖,而且永遠不會喪失這個優勢。


    ? 女性不僅比男性更善於讀懂眼神,總體上,在非言語交際方麵更擅長,例如,聽懂話語聲調的含義和讀懂麵部表情。


    ? 女性比男性更看重互動關係,男性比女性更看重權力和競爭。


    ? 同理心障礙,如病態人格障礙,在男性中間更為普遍。“謀殺”被巴倫–科恩諷刺性地稱為“缺乏同理心的極端例子”,當然,絕大多數情況下謀殺也是男性煽動的。


    ? 女孩比男孩說話更具有合作性和協調性,女孩比男孩維持談話的時間更長。


    ? 女孩比男孩更關心公平,男孩比女孩分享的要少。    </blockquote>


    證據還有很多。讀到這裏,男性恐怕已經開始冒汗了。雖然,我憎恨雪上加霜,但是,除了女性在一個越來越重視同理心、合作和關係的經濟體中占有相當大的優勢這點之外,男性還有一個傷心難過的理由:男性不僅會在競爭中輸給女性,而且極有可能還會輸給科技。


    看起來這很奇怪,因為通常科技對男性的吸引力更大,而且通常是男性對科技進步的貢獻更大。當然,計算機領域有一些不為人知的女性先鋒人物,如愛達·勒芙蕾絲、格蕾斯·哈珀、讓·詹寧斯,這些人最近才開始受到應有的關注。但是,不可否認,計算機行業基本上是男人主宰的世界,世界各地的公司、學校以及政府都在努力改變這一局麵。然而,一個驚人的新趨勢是,對於男性而言,科技進步正在變成一個問題。


    這是因為,在係統化—共情性模型中,係統化恰恰是被計算機所接管的部分。想弄清楚發動機、天氣或者高爾夫球揮杆動作的工作原理?男性天生就關注這類問題,但是在一個傳感器遍布、信息處理能力更強的社會裏,計算機對這些係統以及幾乎所有其他係統的分析比人更快、更好。是的,包括你打高爾夫球時的揮杆動作也一樣。多年前已經出現了連接在高爾夫球杆上、能夠為計算機傳送球員揮杆動作分析數據的傳感器,而且在不斷地改進。至於我們生活中最重要的一些係統——計算機係統——也越來越多地被計算機自身創造出來。


    顯然,隨著信息科技的不斷發展,世界需要更多的計算機工程師,但是,正如我們在前麵看到的,關鍵的問題不是工作數量,而是高價值工作的數量。計算機編碼已經商業化,學校給年僅5歲的孩子都開設這樣的課程。計算機編碼如今堪比寫作——現代經濟體中每個人都必須具備基本的寫作水平,但是,這個世界並不需要多少人以寫作為生。然而,編碼或者至少知道它的工作原理,已經成為其他領域中工作人士必須具備的技能。這裏的重點是,科技正在以新的方式改變世界,男性與生俱來的分析性特征將不再是他們的優勢,雖然自從人類這一物種出現以來,男性一直以此為優勢。    <h2>掃視完勝聚焦</h2>


    正所謂禍不單行,男性還將麵臨另外一個問題。正當男性在經濟體發展中從事高價值工作的能力受到多重力量挑戰之際,好幾個女性特征的價值卻在不斷增長——至少是女性已經表現出的比男性更強的特征,其原因已不僅是我們已經分析過的那些。


    其中一個重要原因,莎莉·海格森(sally helgesen)在1990年出版的預言性著作《女性的優勢》(the female advantage)中有明確論述。海格森基於自己對女性ceo的研究和前人對男性ceo的研究得出結論,女性領導的工作觀有別於男性領導,女性領導的工作觀“包含了一種社會視野——她們把工作決策與其對家庭角色、美國教育體係、環境,甚至世界和平的廣泛影響聯係起來”。當時是1990年,她所描述的恰恰是自那以後世界各國社會對領導人的期盼。雖然,許多造福於社會或者地球的公司是由男性領導的,但是,似乎女性領導在這條道路上比男性領導走得更快、更遠,這就是她們的優勢。


    這一現象反映出男性和女性的一個更為常見的區別:通常女性比男性的視野更開闊。從字麵意思講,這句話是正確的:女性的周邊視覺(peripheral vision)比男性的要廣闊,男性的視覺聚焦麵窄、距離遠。這或許是從人類早期就已開始的進化性適應,那時候男人捕獵,女人要掃視廣闊的土地,尋找可以食用的植物,同時時刻留意孩子的行蹤。而且,從隱喻意義上講,差異同樣存在:大腦成像表明,女性的注意力可以同時關注不同的事物,相比之下,男性隻能注意為數不多的幾樣事物。


    隻有完美的人才兼具兩種能力,但是,在當今快速發展變化的商業環境中,寬幅掃視的優勢顯而易見,它可以注意到被聚焦型觀察者忽略的事物,因為聚焦型觀察者往往糾結於某些已經發生的事件。令人吃驚的是,金融危機發生前的兩個最驚世駭俗的警告是由女性發出的。梅雷迪思·威特尼是一名金融分析師,早在注重傳統分析方法的分析師仍持樂觀態度之際,她就預言雷曼兄弟、美林證券、花旗集團、美國銀行將深陷困境。她的視野比別人廣,發現了其他人沒有看到的。希拉·貝爾是前任聯邦存款保險公司主席,在美國的貸款業務依然強勢之時,她公開向調控機構發出可能發生次貸危機的警告,但是無人理會。她同樣看得比別人寬闊,能夠洞察危機爆發的新途徑。


    這種視野是每個公司都渴望的,尤其是在任何商業活動都可能被顛覆的時代裏,顛覆者不再是傳統的競爭對手。公司經理往往把注意力放在了傳統的競爭對手,但出其不意地受到新創業公司的打擊。即使一個被顛覆的公司能夠改變商業模式並存活下來,新模式的存續時間也不如舊模式長。這就是公司越來越需要善用永久臨時運營模式(permanently temporary mode)的領導,但在大部分組織中,這是一種極其令人不安的情形。然而,根據海格森在不同環境中的觀察,女性似乎能夠輕鬆應對這種情形。她指出,瑪格麗特·撒切爾聲稱從未為自己製定過長期目標,“而是當機遇來臨時抓住它,並盡可能地利用它”。在海格森的研究中,好幾位女性做過類似描述。她引用了其中一名女性的話,“我不製訂五年計劃——我隻是盡力把工作做到最好,相信一定能夠實現自己應該實現的目標。我知道,這聽起來有點含糊,但是確實很奏效”。她們是在談論自己的成功事業,但道理卻可以推而廣之。在科技轉瞬間就能帶來企業轉型的時代,一個獲勝策略是找尋機會並最佳利用機會,而不是製訂和追逐多年才能實現的計劃。    <h2>兩種消除女性優勢的方法</h2>


    在發展變化的經濟體中,女性的社會敏感性優勢使她們在高價值工作的競爭中處於領先地位,她們的優勢根基深厚,似乎真的是天生的。然而,這些優勢可以用幾種方法完全被消除,被消除的原因恰恰反映出這種優勢為女性所特有。


    消除女性社會敏感性優勢的最快捷簡便的方法是給她們注入小劑量的睾丸素,這至少對部分女性有用。這樣做,可以使一些女性識別他人麵部表情的能力降低,減少她們在交流過程中對他人的模仿,這是一種有助於建立聯係、鞏固關係的無意識肢體語言信號。在一項實驗中,一點點睾丸素幾乎毀掉了rme測試所能測出的女性同理心。在實驗過程中,研究人員還得到了另一個重大發現。


    人們早已知道,睾丸素影響大腦的方式有兩種:出生前,它影響大腦的組織方式,這取決於胎兒得到的睾丸素數量;出生後,尤其是從青少年時期開始,體內分泌的睾丸素開始影響大腦每時每刻的運轉。不論男女,在胎兒發育期都會得到睾丸素,顯然男孩得到的比女孩的多,但是,同一性別的胎兒得到的具體數量各不相同。而且,在出生後的成長過程中,身體還會分泌睾丸素,男性分泌的比女性多。大量已有研究表明,睾丸素對社會行為的影響很大。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胎兒時期的睾丸素水平高,不僅意味著孩子在一歲時的目光接觸少,而且意味著4歲時的社會理解能力弱,6~8歲時的社交智力較低,這指的是按照rme測試和其他測試測量的社交智力。也就是說,睾丸素影響大腦的第一種方式是出生前對大腦結構的影響,似乎它預先設置了大腦功能,使其社交能力較弱。


    研究人員給女性注射的小量睾丸素的效力短暫,目的是調查睾丸素影響大腦的第二種方式——在不同時刻激活不同的大腦活動過程。此外,他們還測量了研究對象在出生前獲得的睾丸素數量。(他們通過對每個人的食指和無名指的測量得出結果,與食指的長度相比,無名指越長,出生前獲得的睾丸素越多。)結果,雖然注射睾丸素可以消除女性識別他人動機、意圖、思想以及情感的能力,但是,這僅僅對出生前獲得睾丸素數量大的女性起作用。其作用之大,以至影響了整個小組的數據。在出生前獲得睾丸素數量較少的女性,注射睾丸素根本沒有任何作用,不會影響其同理心的能力。


    因此,嚴重的同理心障礙顯然是分兩步形成的,通常是出生前大腦獲得大量睾丸素和出生後日常生活中過量激素分泌的結果。一般情況下,除了實驗環境下,隻有男性會二者兼具。這些發現進一步證實男性的劣勢似乎是永恒不變的。


    然而,女性在社交能力方麵的優勢,還可以用其他與真實生活環境相聯係的方法消除。你或許還記得那個引人注目的實驗研究結果——團隊中女性越多,集體智力越高。結果公布之後,一些研究人員想到一個很聰明的辦法對實驗設計做了變動。同樣是測試團隊的集體智力,但是,這一次他們要求一部分團隊選出一名領導人,在完成團隊任務的過程中,領導人保持不變,也就是說,團隊領導人固定不變。而對於另外一部分團隊,他們的要求是選出一名領導人,但是隨後會有競選機會,所以,團隊成員在完成任務的過程中,可能會競爭領導人的職位。


    研究結果驚人。在第一類團隊中,因為有穩定的層級,所以結果依然是女性越多,團隊越智慧。但是在第二類團隊中,因為成員之間存在競爭,女性的優勢就消失了,徹底地消失。不論所有成員是女性,還是男性,抑或是男女混合,這些團隊的集體智力是完全相同的,而且遠遠低於全體成員都是女性且層級穩定的團隊。為職位而競爭會戕害團隊效率,毀掉女性帶給團隊的優勢,這與團隊中的男女比例無關。


    原因似乎很簡單:女性的社會敏感性通過兩種關鍵的方式,促使團隊成員高效合作。其一,它有助於激發更多的思想。因為女性比男性更願意平等對話,對他人的說話意願更敏感,女性團隊中每個人都會有貢獻。其二,集體討論時,女性更善於感知他人對每個觀點的感受,所以,女性團隊可以準確地判斷團隊對所有選項做出的集體決斷。


    更多的思想和更好的判斷構成了團隊的效率。但是,當團隊成員為地位競爭的時候,女性的優勢,至少是創造集體智力的優勢,就消失了。當有人試圖占據主宰位置時,實現話輪交替、建立人際關係的肢體語言、表示讚同或不讚同的細微語音提示都將成為不利的因素。因此,在真實環境中,團隊動機至關重要。雖然,女性可以提高團隊效率是千真萬確的,但是,能否實現還取決於團隊成員是否有想方設法勝過隊友的動機。固有的力量,可在糟糕的管理下繼續幸存。    <h2>經驗如何保持賽場的平衡</h2>


    地位競爭造成的不良後果提示我們,內在傾向固然強大,卻不是故事的全部。社會經驗同樣可以改變人的社會能力和合作行為,不論男女,不分好壞。例如,已有經驗可以增強或降低人的合作性。在大家庭裏長大的人,成年後更具有“親社會性”,親社會的人在交往中追求平等,盡力實現自己和他人的效益最大化。他們與人合作更多,是高效的合作者。他們的價值在發展變化的經濟體中不斷增長,而且,重要的是不論是男性還是女性,能否成為這種高效的合作者,都受到家庭規模的影響。


    經驗與內在傾向相互作用。研究人員除了發現家庭規模對親社會行為有影響,還發現姐妹的數量尤其重要:一個人的姐妹越多,親社會性就越強。為什麽?沒有人能夠給出一個清晰的解釋,但是,這似乎與姐妹的本性有關。研究人員進一步發現,親社會行為隨著年齡的增長而增長,其原因可能是經驗與基因的結合。以前的大量研究表明,人在童年時期和剛成年的時期裏會變得越來樂於合作。現在的研究發現,人的這種發展趨勢會一直持續到80多歲。或許,這是因為隨著年齡的增長,人們意識到親社會行為對他們有好處;或許,隨著年齡的增長,男性和女性體內的睾丸素水平下降了;也或許,以上兩個原因都有,並且還有其他原因。


    經驗可以改變社會能力,這毫不奇怪,但它帶來的更廣泛影響卻令人驚訝。在第四章我們看到,人的同理心普遍在減少,至少在美國如此。有關親社會性傾向的研究——顯然與同理心相關——為此提供了更廣泛的證據。我們看到,大家庭裏出生的孩子通常親社會性比較強,而世界各地的家庭規模都在縮小。同樣,有一篇論文寫道,大量研究表明,在“集體主義觀念、個人親近感和相互依賴性強”的環境中長大的孩子,更具有合作性和協調性。這種環境大多是鄉村或小城鎮,隨著世界各地越來越多的人口向城市流動,在親社會環境中長大的人很少了。正當組織追求更高效的團隊之際,更大規模的社會力量卻使潛在的高效團隊成員數量不斷縮水。不斷增長的需求與持續減少的供應相加,這就是高價值的秘訣。


    不要認為女性有了非凡的先天能力,就一定能夠捕獲這種價值。生活經曆造成的差異會平衡賽場實力,可能會削弱女性的部分能力,而提升男性的部分能力,男女的先天傾向並沒有明顯的劃分界限。係統化男性大腦和共情性女性大腦之劃分是由巴倫–科恩提出的,他強調,所有正常的大腦兩種特征兼具,區別在於,男性更多地向係統化思維傾斜,女性大多向共情性思維傾斜。這意味著,正如他所說,“有些女性具有男性化思維,而有些男性具有女性思維,或者是某些方麵”。


    因此,隨著科技的進步,人際交往以及與之相關技能的價值得以提升,但若說當今世界是一個女性的世界,這種說法有些道理,卻不完全正確。更為準確的結論是:當今世界正在漸漸變成女性的世界。不論是對男性還是女性,一旦擁有女性所顯示出的優於男性的那些先天特質、傾向以及能力,都將價值非凡。總體而言,這對女性非常有利,對男性則不是很有利。同時,發展變化的經濟給男性和女性都帶來了廣泛的機遇,這是對一向有利於男性的經濟世界的一種平衡。如今,男性和女性都能大展宏圖,前提是各自獲得自己欠缺的能力。在一個越來越有利於高科技素養和高度社會敏感性相結合的世界中,勝利者將是具有共情性的男性和具有係統化思維的女性。


    但是,還有一個問題。盡管我們的確可以通過學習自己所欠缺的技能而大展宏圖,但是要學習這些技能是否容易呢?我們已經聽到太多先天硬件、根植於人性深處的特質的說法,以至於會情不自禁地懷疑自己是否具有掌控這些技能的能力。科技正在逐步接管越來越多的目前由人類來完成的工作,其速度之快,史無前例,我們是否真的能把自己打造成擅長未來社會中高價值工作的人?這是一個有待探討的大問題,下麵我們來進行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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