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於越一愣。心說所謂“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雖然“孝”也是儒家思想地中心之一。但就這麽直而接之地和“忠恕”聯係在一起是不是有些牽強附會了?


    “徐大人。下官……”淳於越滿臉尷尬地囁喏道。“……實在不知大人說地什麽。”


    烏楊麗娜站在那兒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聲,滿臉通紅渾身抖橫膈膜亂顫,差點把酒卣裏的酒給灑出來。


    該!烏楊麗娜乜斜著呂決心道。當方士都是個半吊子貨,現在竟敢拿著不知從哪兒撿來地東西在人家當世大儒麵前賣弄。人家說你不下地獄誰下地獄。現在是你不出醜誰出醜?


    呂大神棍此時可沒有下地獄的覺悟,隻見他端著手裏的酒樽哈哈一笑,又朝著兩位公子和蒙大將軍團團作了個揖說道:“淳於先生似乎過於謙虛了。既如此,學生就先說一說自己的心得體會,也算是拋磚引玉吧。”


    蒙大將軍一手端著漆耳杯,一手捋著胡須沉吟道:“好一個拋磚引玉。徐大人這是在用典嗎?此典出於何處?蒙某不敢說讀書破萬卷,卻也不是蒙昧無知之輩,實在想不出這拋磚引玉的典故從何而來!”


    呂決好一陣汗顏。媽媽的,老子也不知道這“拋磚引玉”是從哪兒來的。不過看起來八成不是秦以前的事情。蒙恬什麽人物?從人家的祖父開始就是秦國重臣,一句話,人家是正宗地先秦世家!像這種世家子弟那書絕對不能讀少了。蒙恬都不知道的典故,八成這“拋磚引玉”的故事還沒生呢!


    “哦……嗬嗬……他是這麽回事……”呂大神棍一個哈哈把他那磚頭玉石的事給混過去,又去忽悠他的“儒家精髓”:“徐某對儒家經義研讀尚淺,但這不代表就沒有自己的體會。某以為,忠者,即忠誠之意,而用在我等做臣子的身上。那就是忠於君事。忠於君王。再來說孝,所謂老吾老以及人之老。這句話我的理解是要想在自己老年時得到子孫們應有的孝敬與孝順。那先就要孝敬孝順自己地老人。那說到底,何為孝呢?某以為,順者為孝


    “把忠與孝兩個字連結在一起考慮的話,那就是事君如事父,事父如事君。用一句直白的話來總結,可以說是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呂決這通理論,如果放在漢代董仲舒給漢武帝進言“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以及他總結出那狗娘養的“三綱五常”理論以後,那簡直就是無可辯駁的至理之言。但是現在不行,現在才是老贏家的大秦帝國剛開張營業不久,整個帝國內正是以李斯為代表的法家學派鳳頭正勁的時候;而以眼前這位淳於越為代表的儒家學派呢,此時正在經曆著總結、分化、孕育地時期,他們還沒形成與國家大一統這個曆史潮流相同步地理論。呂決的這番話實在是過於前了,前得連淳於越這個自以為是地當代儒都有點接受不了。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全都不得好死


    “對徐大人的這種說法。下官覺的不妥。”果不其然。第一個跳出來反駁後世儒家“正統理論”的就是他這個當代正統儒家的代表:“徐大人說的雖然也是忠孝二字的內涵。但卻過於偏頗了。我儒家但凡講忠。必與恕一起。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何謂忠恕。中心為忠;如心為恕……”


    要講到真正的儒學。呂大神棍知道己這個半瓶水都算不上的人絕對不是他淳於越的對手。甚至連人家淳於越說的那些所謂的經義之要義什麽的絕大部分他根本都聽不懂。他呂某剛才那通話並不是針對淳於越講的。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就他那點水平想駁倒淳於大家?估計跟癡人說夢差不多。


    淳於越眉飛色舞唾沫橫飛了至少小半個時辰。聽的呂決是昏昏欲睡。等淳於越總算收口了。呂決起身揉了揉略帶惺忪的雙眼對上了兩位公子:“不知兩位公子對此有何高見?”


    這才是他今天的真正目的。這淳於越已是死不悔改了。當然就憑呂決那麽幾句斷章取義的假經義就會讓淳於越改變觀點的話。那他也不是淳於越了。可公子扶蘇和胡亥卻還正處於“孺子可教”的年齡段。教育好新一代年輕人才是今天呂大神棍的最終目的。要知道兩位公子正處於社會大變革。思想大衝撞的年代。特別是扶蘇。此時似乎還是內定的接班人。雖然政治上這會兒他還沒有言權。但他可以觀察。可以思考。什麽樣的製度和什麽樣的思想更有利於他將來的統治呢?李斯的那一套在“革命戰爭”年代似乎是一劑良藥。以法治國可以讓統治者最大限度的調度全國的人力物力去統一天下;可戰爭過去了。整個國家整個社會已經進入了“和平年代”。此時李斯那套嚴厲到近乎苛刻的東西是否過時了呢?“忠君愛國”。“以孝治天下”。“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是否更加適合於這個龐大無比的封建統一國家呢?


    “淳於老師。”公子扶蘇說出的話讓淳於越大跌眼鏡----哦。不對!那時還沒人戴眼鏡。應該說大跌眼眶才對。“學生覺的徐福大人的觀點似乎要好一些!”


    舒坦呐----


    呂決撫摸著他那再使勁挺也隆不起的肚皮。怎一個老懷甚慰了的!老子就知道就是這樣一個結果;老子知道它必須是這樣一個結果。如果說不跳出來反駁自己就不是他淳於越的話。那不讚同自己的觀點就不是扶蘇了。


    瞧人家扶蘇的回答方式是多麽委婉。問題是咱呂某人提的。人家卻朝他的老師回答。既不駁了老師的麵子。還說出了自己的觀點。


    ……學生覺的徐福大人的觀點似乎要好一些……


    “似乎”兩字用的是那樣的貼切。如果要打分的話。呂決會直接給扶蘇的回答打個滿分。


    在恭送客人出門時。呂決又湊到公子扶蘇耳邊嘀咕了句什麽。扶蘇眉頭一皺。扭頭對跟在不遠處的胡亥喊道:“十八。到某近前來!”


    胡亥在嬴政的諸公子當中排行第十八。這一晚上了他都沒聽到長兄的訓斥。還以為今天可以過關了呢。正躲在後麵慶幸時。突然聽到前麵這一聲怒喝。不由的他冷汗都流了出來。


    “胡亥敬聆兄長教誨!”


    看著胡亥那小臉煞白渾身顫抖的樣子。呂決都有些不忍了。差點就開口為他求情。不過轉眼一想還是沒張口。這小王八蛋別看這會兒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可如果不讓扶蘇狠狠教訓他一頓。說不定明天一早他就會把這間徐氏飯莊給夷為平的。


    “……某近段時間一直在協助蒙恬大將軍戍邊。可這剛一回來就聽到了你的一些豐功偉績。是否某不再鹹陽就無人敢管你了……”


    訓斥完胡亥。扶蘇一抬頭正好看到畏畏縮縮正準備往別人身後躲避的趙高。似乎怒氣比剛才更盛了。


    “趙高!給某滾過來!”


    呂決一陣大感其慨。要說胡亥雖然也是貴為公子。但怎麽的也是他扶蘇的親弟弟。在這封建禮教盛行的年月裏。“嫡長子”是除了父親外在家裏權利最大的。同時也負有管教其他兄弟姐妹的職責。也就是說今天扶蘇再怎樣教訓胡亥。那都是天經的義的事情。可趙高是誰?雖然隻是個宦官。卻又是始皇帝嬴政的中車府令兼行符璽令。秩比雖不算高。權力可是大大的。就這樣一位朝中的實權人物竟讓扶蘇像龜孫子一樣呼來喝去。這說明什麽?說明扶蘇這位嫡長子不光在他的兄弟姐妹當中威望最高。即便是在眾朝臣的心目裏也是叫的當當響的啊!


    “……父皇讓你來做十八的老師。不光是看重你有斷獄之能。還看重你做事穩健。可你是怎樣教導十八的?要知道你的職責不光是要教他律法和斷獄。更重要的是要教他做人懂嗎?”


    呂決不由的在心裏給扶蘇鼓起掌來。實在沒看出。這位公子扶蘇竟還有當教育家的潛質。


    訓斥完胡亥兩師徒。眾人蹬車的蹬車上馬的上馬準備離去。這時蒙恬卻走到呂決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了一句話:“很好。你很好!”說完這句沒頭沒尾的話後起身上馬“”離去。


    媽媽的!什麽意思。什麽叫“很好你很好”?難道這老小子看出了老子的不良動機?看來這位“執一槊橫掃六國的大將軍”那腦袋瓜還真不是蓋了的!


    靠!呂大神棍朝蒙大將軍消失的方向狠狠的甩了個“紅中”。你腦袋瓜聰明又能怎樣?還不是落了個不的好死的下場!


    咦----


    等等!


    好像今天晚上這幾位沒一個落的好死下場哎?


    淳於越死的最早。是讓嬴政活埋了的;


    扶蘇讓胡亥的一封假詔書給騙了個服毒自盡;


    胡亥好像是讓趙高給宰了的;


    而趙高這位玩過“指鹿為馬”的假男人呢?又讓扶蘇的長子子嬰給一刀砍了;


    最後就是這位自以為聰明絕頂的蒙大將軍。雖然最後冤枉的喊出了:“我何罪之有。無過而死乎?”但他再怎麽覺的冤。也和他最為欣賞的扶蘇一樣落了個服毒自殺的下場。


    媽拉個後腿的。老子今天都邀請了些什麽人啊!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驪山陵墓(一)


    一路寬寬的馳道出鹹陽城正南門直直的延伸出去,過渭水後一下子撞在了一處正在修建的龐大建築群上。這處建築群就是那直到被楚霸王項羽一把火燒光時都沒完全建成的阿房宮。阿房宮不可能給馳道讓路,於是這馳道便在宮門外折而向東,沿著渭水南岸一直向那遙遠的東方天際蜿蜒而去。


    始皇帝二十八年(公元前2o9年)正月十八,渭水兩岸下了這個冬天來的最後一場雪。就在這天的清晨,皇帝陛下的儀仗出鹹陽南門,過渭水,在阿房宮門口稍事休整,然後轉而東向而去。


    始皇帝的車駕卻不在隊伍當中!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有人在代天子巡守。就是說某件事本來皇帝陛下要親自去的,但又因為別的事走不開,於是就委派最親信的臣子帶著他的儀仗代替前往。這樣做的目的有兩個,一是表明了皇帝陛下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二是說這位代天子巡守者所說的話完全可以代表皇帝的意誌。


    這支沒有皇帝車駕的儀仗後麵緊跟著一輛樣式古怪卻裝飾非常華麗的車,並且整個隊伍當中除了前麵開道的十八輛戰車外也就隻有這一駕馬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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