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樓的夥計和兩個婆子已經把席麵送過來了,小香和丁媽媽把堂屋的席麵擺好,徐王氏就讓她們下去享用給她們訂的席麵了。


    徐燦燦心裏做了決定,反倒平靜了下來,她洗了手之後在八仙桌的東側坐了下來,笑嘻嘻看了看桌子上的席麵。


    熱菜是六個,分別是白扒廣肚、東坡肉、汴京烤鴨、蒜蓉木耳菜、蔥扒羊肉和清湯鮑魚;涼菜有宛州鹵黃牛肉、柳絮芽拌醃肉、蜂蜜鮮天麻和涼拌薄荷葉;湯則是酸辣烏魚蛋湯。


    涼拌薄荷葉看著碧綠瑩潤,賣相很好。徐燦燦便先夾了一筷子薄荷葉嚐了嚐。吃第一口的時候覺得太刺激了,再吃第二口,便覺清香回味於齒頰間,很是清爽。


    自從徐燦燦來到汴京,地道的宛州牛肉便很少吃到了,早想得慌了,便夾了一塊嚐嚐。她不太愛吃肉的,卻也覺得這鹵牛肉肉質細膩又有嚼勁,吃著鹹香鹹香的。


    她又吃了幾塊才去嚐東坡肉,東坡肉也很好吃,稱得上香而不膩!


    徐燦燦剛夾了一筷子柳絮芽,晏樓派過來的兩個婆子便端著托盤走了進來,一個端了一海碗小小的丸子,一個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


    端湯的婆子把湯往放丸子的海碗裏倒了進去,隨著“呲呲”聲,丸子都浮了起來。


    婆子福了福,道:“焦炸丸子”,說完便退下去了。


    徐燦燦用勺子舀了一勺子嚐了嚐,湯是酸、辣、鹹、鮮、香,丸子是焦、酥、香,當真是美味啊!


    看徐燦燦吃得這麽香,徐宜春便取笑她:“姐姐,再吃你就成大胖子了!”


    如果是以前,徐燦燦非要追打他一番不可,這次卻不搭理他,自顧自又舀了一勺焦炸丸子湯。


    徐宜春覺得姐姐今晚有些奇怪。


    聽公子問話,傅柳忙回稟:“秉公子,我讓傅楊去的。傅楊已經回過話,說已經把東西交給了傅碧!”


    傅予琛微微頷首,雖然這件事事關徐燦燦,非常的重要,他也不再提這件事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是他用人的原則,傅柳傅楊是能做好這樣一件小事的。


    周英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找到了大梁天明帝時期的名相胡非賢的日記,非要拿來讓他看,說是裏麵記錄了很多政治鬥爭軍事鬥爭。傅予琛拿過來翻了翻,發現裏麵有天明帝朝廷權臣爭鬥的陳述,便剛拿起書看了起來。


    剛看了一會兒,傅桂就過來說水準備好了,可以洗澡了。


    徐順和為了巴結傅予琛,告訴傅柳一個強身健體的方法——用熱水涼水交替洗澡!


    徐順和的原話是:“團練大人的體質太差了,一場感冒就可能要了他的命,不如我說一個法子試試看!”


    傅柳聽他說什麽要命的,嫌他說話不好聽,想著他是徐姑娘的爹,也不好指出,睨了他好幾眼,這才虛虛地拱了拱手權作道謝。


    傅予琛也就試了幾回,發現有些效果,便保持了下來。


    洗著澡,傅予琛想著心事。


    他十五歲被父親傅雲章帶離京城,去了宛州駐地,父親讓他做的的第一件事就是遊曆東方大陸。


    傅予琛帶著傅柳和傅鬆就這樣離開宛州,他的足跡遍布東邊的夷國、南邊的海島國家越國、西邊的塔克克部族和北邊的遼國。他甚至登上過南海越國的海盜船,騎過塔克克部族的駱駝。


    通過這次長達兩年的遊曆,傅予琛總結了三條。


    第一條就是在東方大陸,地處中央的大梁並不像大梁人想象的那樣強大,而是強敵環伺舉步維艱,彪悍的塔克克部族和遼人,這些遊牧民族兵強馬壯對農耕社會的大梁虎視眈眈,更不用說越國在南海的海盜了!而夷國,和大梁同宗同族,因戰亂才分成兩個國家,攻占大梁是夷國全國上下共同的願望!


    第二條是關於愈演愈烈的土地兼並問題。農民的土地被剝奪,就會逐漸失去一切,最後流離失所或者死去,而這樣的事情多了,民亂紛紛,就會釀成全國大亂。而大梁的土地兼並已經到了難以控製的地步,僅是國舅舒家,就占有了開封府一半的土地。


    第三是權力問題。作為大梁的皇位繼承人,手裏沒有權力,除了成為別人欺辱的對象,他什麽都不是,舒皇後她們陷害他就是最強有力的證據。


    最後,他終於明白了,隻有獲得了大梁的最高權力,才能革除各種弊端,才能富國強兵,才能實現自己的抱負!


    對他來說,阻攔他繼承皇位的首要敵人是以舒皇後和舒連雲為代表的舒氏家族。


    用傅玫英和傅瑰英的婚事打擊舒氏的小卒子傅夫人是第一步,下一步就要擒賊先擒王,該動舒皇後了。


    傅予琛需要的隻是一個契機。


    而他,正在尋找這樣一個契機。


    考慮完那些國家大事,他的大腦自作主張想起了徐燦燦。出現在他腦海中的徐燦燦,正是那夜隻穿著紅抹胸和白紗褻褲的徐燦燦,那水汪汪的眼睛,柔軟的嘴唇,豐滿有致的身體……最後,他的思緒停在了徐燦燦胸部的觸感上。


    那麽軟,那麽暖,那麽香,握在手中驚人的契合……


    看著水中自己有了反應的身體,傅予琛的臉又紅了。


    他靠著浴桶壁仰首歎了口氣。他實際算得上臉厚膽大心黑,可是一想到徐燦燦就要臉紅,這樣的自己真讓他無奈!


    周英把傅予琛送到了宮門口,就自己回了國公府。他娘最近在逼他成親,他不願意回家,就躲到了大哥傅予琛這裏。


    他睡了一下午,得知傅予琛回了竹聲院的消息,便過來尋他。


    傅予琛用布巾擦著濕漉漉的長發,頗為耐煩地問周英:“姑母非要給你訂親?訂沒有?”


    他難得八卦,周英受寵若驚,嘰嘰咕咕把家裏的事情說了一遍,卻發現大哥已經進去換衣服去了!


    周英忙追進了書房的暗間,發現大哥已經穿上了一件白綢夏袍,正拿著一根黑玉帶要往腰上圍。他忙屁顛屁顛跑上去:“哥,我幫你圍!”


    傅予琛要利用周英,又有一點點的小內疚,因此難得的對周英很和氣,把腰帶遞給了周英。


    周英彎著腰幫他圍腰帶,他突兀開口:“周英,你明日回去對姑母說,先不要給你訂親!”


    “咦?為什麽?”周英扣好腰帶起身問他。


    “你的婚事由我來定!”傅予琛看著他,鳳眼幽深,“你是世子,你爹又有權柄,你的婚事得對我有利!”


    周英:“……那,那大哥你得給我挑個好看的,脾氣好的!”周英可憐兮兮小狗似的望著傅予琛。


    看見周英人高馬大的還做出這樣的賣萌表情,傅予琛簡直想再揍他一頓。按捺住想揍周英的情緒,他想了想,道:“若對方不合你的要求,我就送你幾個美妾!”


    周英很好哄,立刻興高采烈答應了。


    正在這時,外麵隱隱傳來叫罵聲,似乎還提到了傅予琛的名字。


    周英打開窗栓,推開了窗戶,向外望去。


    夜深了,可是竹聲院裏燈火通明,大門口那裏就掛著六個燈籠,燈籠下分明是傅玫英在跳著腳叫罵。


    因為窗戶推開,傅玫英的叫罵聲愈發清晰了,分明是在罵傅予琛“小婦養的”“白眼狼”“狐狸精”“刑子”“陰謀家”!


    傅予琛似乎沒聽見一樣,自顧自整理著腰帶——他實在看不上周英的手段,腰帶都扣歪了,還得他自己再整。


    對他來說,傅玫英的小命都捏在他手裏,還敢囂張,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他懶得搭理傅玫英,現在收拾她不劃算,等她嫁出去再調理她!


    周英卻看不過去了,他卷著袖子就出去了。


    傅玫英罵了一陣子了,沒把罪魁禍首傅予琛引出來,卻引來個表弟周英,便不管不顧繼續罵。


    周英疾步走過去,也不說話,攔腰抱起傅玫英扛在了肩上,大步往蘆雪庵而去。


    今夜注定是個不眠夜,傅雲章和傅夫人分坐在蘆雪庵正堂榻上,傅雲章默不作聲,傅夫人一直在斥責他——自從當年傅雲章抱回了傅予琛,原本就夫綱不振的傅雲章在夫人麵前便更是矮上三分。


    傅玫英被周英扛在肩上還不消停,“小畜生”“賤胚子”地叫罵著。周英也不理她,直接扛著她進了正堂,把她放在了地上,瞪著大眼睛:“舅舅!”


    傅雲章還沒說話,坐在地上的傅玫英便拍著大腿哭了起來:“有娘生沒爹教的小畜生啊,你敢把你姑奶奶許給安陽侯府那個大傻子……”


    原本傅雲章還不打算說話,可是聽到她那句“你敢把你姑奶奶許給安陽侯府那個大傻子”,臉都白了。


    周英聞言,冷笑道:“哦,賜婚旨意是聖上下的,難道聖上是——”


    “周英!”傅雲章喝止他,“回你哥那兒去睡吧!”


    傅玫英倒不是太傻,聽了周英的話,她嚇得也說不出話了。她隻是得知聖上要定國公府和安陽侯府聯姻,安陽侯沒有女兒,她就想當然地以為自己比七妹年長,選的應該是自己。


    她覺得應該是傅予琛攛掇的永安帝,因為從小到大欺負傅予琛欺負慣了,這才想著在傅予琛那裏鬧一鬧的,沒想到被周英抓住了話柄!


    看著女兒嬌怯怯的臉,傅夫人有些心疼,便令大丫鬟攙扶著傅玫英離開,自己含著笑對周英說道:“阿英,你六姐愛犯渾,你別和她計較!”


    又道:“你八哥體弱,我給你哥哥準備了一些人參,你順便給他帶去吧!”


    周英皮笑肉不笑:“好,我聽舅母的,現在就給大哥帶去!”


    聽到他稱傅予琛為大哥,傅夫人牽了牽嘴角,強笑了笑。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個奉上


    明天回複留言,周一奉上紅包~大家節日快樂,有沒有收到節日禮物?漠漠收到的是兩大包濕巾!0_0}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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